《Omgea他超难追[女A男O]》作者:妖怪变身 文案: 亓染初到人类世界,猝不及防被一双冷眸入了心魂,自此心尖上便住了一个人。 她不懂人类的矜持,不害怕被嫌弃的委屈,只知道她的全世界,就在前方。 可惜亓染的‘全世界’对她‘过敏’,因为那人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身上带着一种一旦触碰便会彻底陷落的可怕危险。 时弈自认是个聪明人,而实际上他也是,可一直到肚皮高高耸起,这位爷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拐错了,才会从莺红柳绿一脚踩进黑暗深渊。 亓染不是深渊里的那抹光明,而是一根能从脚底板直戳你天灵盖的利刺,一旦被她戳中,要吗死,要吗束手就擒,没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时弈抗拒标记,抗拒入侵,当这一切在亓染面前都化作灰烟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被戳中了。 因为你,我抛却星辰万物,你,便是此生归途——亓染。 因为你,我失去整片森林,你,就是见鬼克星——时弈。 阅读必看: 1、女追男,女主妖精穿人所以一堆私设,比如力气大,速度快,不抗造但耐磨。 2、世界观abo三者平等,私设上天,切勿拿别人的来比较。 亓染:么么哒~ 一句话简介:脸面哪有老婆香 立意:喜欢就要勇敢追求,幸福就在前面招手 内容标签: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亓染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傻瓜式告白 每天三次告白,说不定媳妇…… 天上的白云和地上的泥土,隔着山海,隔着天堑,唯一看似重叠的时候,也只有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 但实际上,二者之间真实的距离,并不会因为视觉差而真的产生变化,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回因为幻想而变短。 王子和灰姑娘,霸总与小可怜,那都是话本里的桥段,虽然美好,却不现实。 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鞍配什么马,门当户对四个字并不是说说而已。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爱情这种东西,初始时更多的是来自肾脏的冲动,这腺素飚上去了,大脑就容易失智。 一般人失智,底线还在,再激动,也对自身有清楚的认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 不一般的人失智,别说底线二字,就连字典的存在都能生生的从脑子里抹了,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只有勇往直前,颇有一种来几堵南墙都给你通通撞碎的豪迈气魄。 被人喜欢本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有时候对象也得分人。 鸣丰集团掌权人时奕,二十二岁开始创业,八年时间将鸣丰做到了辉月星首屈一指的大集团,这战绩,几乎找不出第二个。 这个今年刚满三十的男人,能力卓绝,俊美多金,家室显赫,是正儿八经的教科书级别的‘霸总’,无数人心中完美的另一半。 他身边的情人如同过江之鲫,各式各样,数不胜数,可惜的是,没有谁成功拿下这尊大佛,成功上位。 半月前,这位刚跟他上一任的‘一月情人’分了手,还没来得及狩猎下一个,自己倒是先被盯上了。 时奕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被人盯上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毕竟□□的,也不妨碍大家做梦。 只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因为那个人—— “时奕,我喜欢你!” 就是这样。 字正腔圆,发音标准,中气十足,声音嘹亮。 一嗓子出来,就算隔着两条街也能清清楚楚的响彻在对方耳边,不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比出膛的子弹还靠谱。 不靠谱的是,等你把眼睛撩过去,声源处却是连个鬼影都瞧不见了,对方似乎压根儿不像来示爱的,反倒更像是来恶作剧的。 最初谁也没在意,爱慕时奕的人多了去了,天天我爱你我要嫁给你都看的也听的腻味了,区区一句我喜欢你而已,不管是恶作剧还是真的表白,完全掀不起一点波澜。 但当不同地点,相同声音,同样的‘时弈,我喜欢你’接二连三的出现,好似厉鬼缠身一样阴魂不散,这才成功真的引起了时弈——保镖们的注意。 即便对方每次都是说完一句就消失,但那几乎照三餐的高告白频率,次数多了也会让人觉得不耐,可怪异的是,等他们着手准备调查的时候,那一天三次一次不少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就跟闻着毒药的老鼠一般,别说人了,就连影儿都没了。 他们专门安排了人手蹲了三天,人神算似的直接不来了,一群人愣是蹲了个寂寞,毛都没抓着。 而等他们觉得对方应该是放弃了,撤了人手的时候,那见鬼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兢兢业业蹲守了三天的诸位:就很离谱! 好在时奕花大钱养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一次,他们只花了不到一下午的功夫,就成功把人堵住了。 是个女孩儿,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确定不了具体性别,面上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上下,身高165左右,圆脸蛋外加一双杏眼,看起来可爱有余,漂亮不足。 她的身前挂着一块牌子,上头写着:亓染,先天性愚症,临园路335号幸福孤儿院。 竟然是个傻子。 对付常人还能或警告或恐吓,对付傻子能干啥? 你说的她听不懂,你打她一顿,人一觉睡醒也不记仇,依旧自己做自己的,毫无用处。 “海哥,这?” 被唤作海哥的人,全名恒海,身材健硕,浓眉虎目,是时奕最得力的干将。 恒海看着那个被几个大汉围起来,依旧满脸懵懂,神色丝毫未变的女孩儿,叹了口气。 “派个人把她送回去吧,顺便跟那儿的院长沟通沟通。” 所谓的沟通,其实就是让对方把人看紧一些,放出来扰民是一回事,这要是碰上什么坏人,连警察都来不及救她。 只可惜,恒海的好心并没有换来实质性的回报。 连着被骚扰了一个月的时老板,终于开始质疑起了手下的能力。 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爷被个傻子缠上了是吗。” 听闻自己被个傻子看上了,时弈的声音也依旧淡淡的,让人完全听不出喜怒。 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大家其实打心底佩服他们老板,这位爷魅力太强大了,自己名字都不一定记得的傻子,竟然把他记得清清楚楚。 “给你三天,处理不了她,就处理你自己吧。” 知晓自家老板性子的恒海颔首应下。 神奇的是,那个叫亓染的傻子再一次‘闻风而动’,非常适时的再一次消失了三天。 那家所谓的幸福孤儿院其实早在五个月前就已经拆了,里面登记的十几个孤儿除了亓染这傻子之外,其余的不是年纪小被领养就是自己能出去打工养活自己了,所以根本没人知道这傻丫头如今在哪儿或住哪儿。 她就像个鬼魂一样,想出现的时候你们还能看运气堵一堵,不想出现的时候直接就开个隐身技能,任凭你手脚通天,也拿她毫无办法。 一次,两次,每一次这边儿想动手堵人的时候,对方就跟闻着味儿似的搞失踪,失踪的天数根据他们的埋伏时间来定。 众人:就很气! 他们虽然干这份活,吃这份饭,却也不代表一天天的没事干,大家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一个傻子身上,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双方博弈了近一年,骚扰与被骚扰这件事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好在,因为对方被动技能太过稀有神奇,一直没堵到人的恒海也没被他老板给‘处理’掉。 都说傻子虽傻,对于危险的感知却是超常的敏锐,这话原本也没什么人信,现在却发现可能真有其事。 好在对方只是告白,也不干啥,保镖们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谨慎到了后来的随缘。 他们不再把捕捉那个小姑娘当成一件任务,而是当做了一件得空时的闲暇消遣,就想看看对方的被动是不是一直这么高效。 双方你堵我躲的,不知不觉间,愣是搞出了一种奇特的革命友谊。 然后大家就发现,当他们不再怀着任务的心态去堵人的时候,反倒中奖了。 下行的电梯里,时奕和恒海一左一右站着,后者眉角突然抽了抽。 他佩戴在左耳的耳机里,骤然响起了一阵丧心病狂的笑。 “灭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丫头了,赶紧打钱。” 恒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抬手点了一下耳机,下一秒他的眼镜内侧出现了一张图片。 是一张侧位图,位置是集团大楼侧面大约七十米位置,路景的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破旧棉袄光着脚的人。 恒海一眼就认出了她,光看这奇葩造型,就知道绝对是那个叫亓染的傻子。 时奕出了大门,耳边立即响起了近一年来来被迫熟悉的声音。 “时奕,我喜欢你!” 恒海早在跨出集团大门的第一时间就把视线投向了那个照片里的位置,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飞快逝去的背影。 这速度…… 同一时刻的耳机里,响起了那个发现亓染的兄弟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握草,那丫头时速起码一百二,路管重点栽培对象,百分百反人类啊。” 刚收完红包的那位一路看着亓染消失的背影,惊叹出声。 “看见那傻子了?” 不得不说,傻子有傻子的方法,虽然老套,但管用! 这不,连情人都记不住名字的时奕,清楚的记住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傻子。 手底下的人什么能力时奕大概有底,兜兜转转跟个傻子折腾这么久,却一直拿对方没办法,他不免也对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一个傻子,比经过全方位艰苦训练的人还要厉害,这简直比别人告诉他他明天生孩子还不靠谱。 不管对方假傻真傻,她一直这么远远的吼一句就走,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时奕也就懒得理会了,任由下面的人折腾。 恒海一出来脑袋就往旁边拧,紧接着的声音也是从那个方向响起,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跑了。” 不止跑了,还跑的飞快,根本没人追的上。 时奕懒洋洋的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个人端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段,打的也是他平时用来应付情人的频道。 抬手摁了下左耳处的耳钉,时爷脚下的步伐一直未曾停歇。 不知道另一边说了什么,时奕那双一直温润平和的紫色眼眸,微微眯了眯。 哎呀,他的小情人被绑架了呐。 第2章 时爷的生理期 享受风干快乐的咸鱼二百…… 夜七点·涵江废弃码头 一辆黑色魔腾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车子停下,副驾的恒海下了车,走了两步躬身打开了后车门。 一条修长的腿跨了下来,紧接着,一身浅灰色西服,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优雅的男人出现在了车边,一旁的恒海立即将手里的大衣披到了自家老板的肩上。 “您真要一个人去?” 虽然大致安排好了,但不能近身跟着的恒海还是有点不放心。 “人家都这么要求了,我要是坏了规矩,他们恼羞成怒撕票怎么办,那可是我心爱的小美人啊。” 男人音色缱绻,带着一股子深情的味道。 恒海“……” 两个人就此分道,一个带着人和武器去找地方埋伏,另一个大喇喇的往里行进,完全没有任何焦急的心思,淡定好像不是面对绑匪,而是去参加下午茶会。 “弈,救救我!” 刚从黑暗里走出来,安静的码头立即响起了女孩儿带着惊骇委屈的哭泣求救声。 迈进光明的前一刻,本还面无表情的时弈已悄然换了副面孔,表面佯装淡定,眼底闪着焦虑,一副为情人担忧至极的标准深情好男人。 “素素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深情的时老板先照着常规思路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小美人,然后才对着那几个或站或靠或坐的绑匪们真诚无比的道。 “只要你们放了她,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时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颤,远处埋伏着的恒海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透过镜片远距离看到前者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差点就被自家老板的演技所蒙骗。 高手! 这就是为什么时弈情场得意,‘心爱的美人’如流水,却从来没有坏名声的缘故。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管他是否真的喜欢你,没有分手之前,他会是一个只喜欢你,只在乎你的合格男友。 和他在一起,你会享受到来自另一半的完美的体验,不管是吃穿住行这些外在,还是嘘寒问暖的内在,任何一方面,只要你想要,他通通都能满足你,还都是最高级别的待遇。 哪怕是之后分了,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你没有过错,大家散了也是朋友,你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找他帮忙,这位绅士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被吊在废弃吊机臂上哭泣的女孩儿,叫苏素,今年二十二岁,是个嫩模,和时弈在一起一个月,有了前者的人脉投资,如今各种资源滚滚来,风头正盛。 树大易折,也不只是碍到谁了,又或是得罪谁了,突然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人给绑票了。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幕。 “时弈?” 左侧的集装箱顶,一个耷拉着腿,嘴里叼着根烟的男人正歪头瞅着他。 “我是。”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对话,时奕却顿悟了对方的意图。 绑架苏素,为的是他。 吧嗒! 一副黑色镣铐丢到了时奕的面前。 果然,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 “你们先放了她。” 那集装箱上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守在吊机边的人立即将苏素拉了回来,掐住了她的后颈,站在那里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你上去,她下来。” 叼着烟的男人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显。 时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飞快的捡起那镣铐戴在手上,也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不熟悉,废了会儿劲。 “素素你快走。” 两个‘人质’擦肩而过,时奕深情而焦急的催促着他的小情人赶紧离开。 被推搡着往前的苏素哽咽着,回头看了一眼被吊上去的时弈,一咬牙快步离去,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得出去找人帮忙才行。 女孩儿的离去,在场的人谁也没有阻拦,就像时弈想的那样,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她。 时奕挂在海上吹了好一会儿凉风,那群人却一点搭理他的意思也没有,行为着实有些诡异。 十分钟后,高跟鞋的哒哒声响起。 如果说苏素是钓时奕的饵,那么时奕,就是用来钓来人的饵,很显然,他这个鱼饵钓来的大鱼,才是这群人终于正色起来的人的真正目标。 一朝沦落到食物链最底端,时爷莫名不爽。 场上两伙人对峙,吊海上那位成了被遗忘的那个,海风拂过他的脸颊,似乎在安慰着他。 啧,这怎么感觉更凄凉了。 和时奕的孤胆救美不同,这一次来的,是一批人。 为首的那位,是个身高将近一米八,身材火辣,长发妩媚,浑身散发着一股霸气妖娆的美貌女子。 “美杜莎。” 集装箱上晃腿的男人跃了下来,在女子前方约十五米处站定。 “癫狼,你大老远跑过来,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是寻思着找不到好死法吗?” 被唤作美杜莎的女子,颔首看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一下,态度嚣张且恶劣。 癫狼并没有因此动怒,因为他来这里,是另有要事。 “我并无恶意,只是数次拜访你都避而不见,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知道我避而不见,还做这些,究竟是你太自信,还是我太好欺负?” 这个问题哪儿哪儿都是雷,癫狼聪明的选择了忽视。 “我想跟你谈笔买卖。” 美杜莎低笑一声,终于抬头赏了他一眼。 “这么大张旗鼓不要命的绑架时家独子,就为了我跟我谈生意?行,看在你胆子挺肥的份上,且说说看。” 虽说这片地界是她美杜莎的,但其实这种绑架勒索的这类小事儿他们并不会管,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其他几区的,那都是警察叔叔的事情。 但时奕不同。 排除他是一个声名在外的富豪外,光凭他的家世,不管是正义的警察,还是道上的人,都决不允许他在A区出事。 这也是美杜莎前脚避而不见后脚亲自过来的原因。 “我想雇个人。” 癫狼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美杜莎眼皮微掀,安静等待下文。 “你手下的毒罂粟。” 美杜莎身体凝滞了一瞬,眉心微微皱起,她身后的诸位脸上也换了一副难以言喻的神色。 “你雇他做什么?” 癫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说出毒罂粟三个字后,对面那一堆人的态度都发生了一种诡异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杀/人。” 美杜莎挑了挑眉,突然笑开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可以良民,警察叔叔都知道的,杀/人这种可怕的买卖你找我们干什么。” 癫狼“……” 我真是信了个你鬼魂。 “行,不杀人,帮我拿点东西总可以吧。” 美杜莎闻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还是爱莫能助。 “拿东西可以,但毒罂粟那家伙接生意全看他自己心情,我指使不了,要不你换朵花?” 癫狼皱了皱眉,倒是执着“那能否让我亲自和他谈一下?” 美杜莎露出了一个你是不是逗我的表情。 “他不就在那儿么,你要找他回个头就行,何必非要浪费我时间。” 回个头?就在那儿? 这句话堵得癫狼的cpu有点烧机,脖子僵硬无比的往后拧,在场诸位仿佛都能听到上了锈的嘎吱嘎吱声。 “omega?男的?” ABO三者人权平等,但先天的身体数据决定了他们之间依旧存在着不可弥补的差距,道上传闻最厉害的利刃,竟然不是alpha,而是个omega? 还有还有,毒罂粟,血樱花,鬼百合这些个不应该是女子的花名吗,一个男的,用罂粟当代号? 癫狼有些控制不住记几,在风中凌乱着。 “这位美女,污蔑他人可有失一个alpha该有的风度。” 挂在吊机上一直没啥存在感的男人,突然懒洋洋的开口抱怨。 他这么一开腔,无疑是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就是那个顶着花名的毒罂粟。 “污蔑?” 美杜莎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 “也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跟条咸鱼一样挂在海上享受风干的快乐,您老自得其乐也就罢了,但浪费社会资源就很可耻了。” “快把他放下来。” 二人旁若无人的斗嘴,癫狼满脸郁蹙的催促手下把人放下来。 “你不懂,我这叫为情牺牲。” 不知是不是嘴巴开过光,那链子拉到一半突然卡住了,负责人质的那位在自家老大的催促下,有些手忙脚乱的噼里啪啦摁着控制台。 一通令人窒息的操作后,啪嗒一声,链子断了。 被拉回到一半的时奕瞬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笔直坠落。 清楚意识到自己接下去会面对什么的时奕脑子里当时就一个念头。 生理期! 第3章 叫亓染的傻子 被捡了 远处的恒海看见这一幕,当即脑子一嗡,撒开腿飞快的朝着这边跑来,那架势,是恨不得连开十个闪现直接到他老板身边。 除了他之外,码头上的两拨人也全都被这猝不及防的意外事故给惊到了,一个个也顾不上恩怨情仇,纷纷狂奔着救援。 但其实他们心底都很清楚,落水是无法避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对方在淹死之前把他救上来。 下坠的过程很快,而就在时奕双脚即将接触水面的时候,一根绑着坠物的绳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撕开了人群,抢在了他们之前,借着惯性力在时弈的腰上卷了两圈。 几乎在卷上的同时绳子的另一端便传来一股恐怖非常的拉拽力,似乎一点都不忧心到底卷没卷住,生生的将时奕从坠海前一秒给拉了回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见此纷纷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没料到那拉扯力的恐怖,一时间竟齐齐被带飞了数米,砸到了地上,成了时奕的垫背。 后面的人纷纷急刹车,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脚底板火星四溅。 时爷毫发无损,甚至脚底板都没沾到水,他撑着肉垫,飞快起身站直,顺着地上的绳子望去,另一头空荡荡的落在地上。 一切落下了帷幕,恒海刚好狂奔到此,利索的于时奕面前来了个急刹,一双眼睛跟射线一样扫描着自家老板的身体。 “看见人没。” 这里只有一条道,恒海从外头奔过来,肯定会和那个‘无名好心人’撞上。 恒海点点头,吐出了两个字:亓染。 说完许是想起时奕不记得,他又补充道“那个傻子。” 时奕确实不记得亓染是何方神圣,但傻子二字却是如雷贯耳,脑袋门儿清。 一时间,时爷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竟然,被一个傻子救了?! “你,你没事吧?” 略带尴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时奕的满屏无语,这位绅士再度端起了面具。 “多谢关心,我没事。” 这被绑架还差点掉海,不气的想杀人就算不错了,这般笑眯眯的态度着实诡异,看的癫狼不禁有些心慌慌。 “对不起,那个其实我——” 话才蹦了三分之一,就被时奕微笑着打断了。 “今天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谈,再会。” 癫狼几近痴呆的看着时奕潇洒离去的背影,满心疑惑:A区的人是不是脑回路都不太一样? 车缓缓的行驶在路上,后座的时弈上了车之后就开始闭目沉思,眉心微微皱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管用什么方法,三个月内一定要把人弄到我面前。” 安静的车内响起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 三个月。。。恒海心中有些发苦,却还是应了声是。 另一条道上,‘被迫’出外勤的美杜莎心情正不美丽着,回程的路行到一半,突然决定改道去酒吧放松放松。 酒吧是她自己开的,她每次来,走的都是后门,因为这边停车方便。 后门的左手边是一条窄巷,里面堆着一整排的垃圾桶,A区还是非常注重环境问题的,所以即便垃圾箱离得不甚远,附近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味道。 梦涟漪下了车,还没走出几步,突然把头转向了那个昏暗的巷子。 有动静。 不是耗子猫这类动物的响动。 自家门口,不管是什么情况,总归是要看一看的。 让人从车里拿了一个手电,梦涟漪也没靠近,而是站在原地打开了开关。 强光手电的照明距离很远,穿透度也高,所以梦涟漪下一刻就和一个头发糊在脸上,上身套着脏乎乎的棉衣,下半身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脚,手上正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往嘴里塞的人来了个照面。 就,挺惊悚的。 处于昏暗环境下,视线突然被光线照射,人应该会下意识闭眼或是抬手遮挡,这是本能反应,但那个女孩儿却没有,她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似乎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梦涟漪看见那诡异的装扮时,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 半小时前,时弈坠海被救,看见那位无名英雄的人不止恒海,还有她。 绳子几近擦身而过,她又不是毫无身手的普通人,躲闪的同时便扭头将视线扫了过去,看见的正是这一身颇为猎奇的装扮。 当时事发突然,这人也没把头发掰开,所以她没看清人脸,这回因为吃东西,她扒拉开了头发,梦涟漪这才看见了那黑乎乎的半张小脸。 外号美杜莎的梦涟漪,出了名的人美心狠,是个标准的没有同情心的人类,除了她承认的朋友之外,余下的人,在她眼里只有值不值得利用这个评判标准。 而前面那个女孩儿,运气不错的入了她的眼。 并不是因为她救了时弈,而是这个人能够仅凭借自身力量,将一个人生生的从海里拉回来,那般气力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如果好好培养,那绝对会是一个杀手锏级别的宝贝。 女孩儿救了时弈,梦涟漪对她没有任何的恶意,即便存了利用的心思,那也不是什么坏思想,所以看着她一步步靠近,那翻垃圾的女孩儿愣是一动没动。 “跟我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梦涟漪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是个表达善意的姿态。 黑乎乎的小手犹豫了很久,慢慢的放在了那只白皙好看的手掌心上,旋即被对方缓缓的握住。 梦涟漪牵着脏女孩儿,进了酒吧。 “吃的现做要等会儿,你先去洗个澡吧。” 酒吧楼上的房间里,梦涟漪找了一套没穿过的衣服递了过去,引导着女孩儿进入浴室,丝毫没有任何不耐的告知她里面各种东西的用法,得到对方缓慢的一个点头确认之后,她才微笑着走了出去。 浴室里,亓染盯着梦涟漪所说的水流开关良久,才一点点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立即缩了回来。 等了一会儿发现身周没有任何变化,这才再一次伸出手,照着梦涟漪之前演示的手法,极其缓慢的照着做。 水珠落在身上的时候,亓染吓了一跳,往后蹦了两步贴在了墙上,两只眼睛隔着头发缝儿死死地盯着上头的花洒。 过了大概两分多钟,紧贴着墙壁的亓染终于挪动了小脚脚,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接那一滴滴往下落的水。 温温热热的,落在掌心非常的舒适。 就像她还生长在海里时的感觉。 第4章 海柳精 反射弧长也不一定是坏事…… 傻子亓染在孤儿院拆了的第三天就因为吃了毒流浪猫的食物死了,现在这壳子里的,是一根原本生长在海里的万年海柳精。 海柳的生长极其缓慢,开智也比其它海洋生物要慢上不知多少时间,就好比鱼类百年开智,贝类千年开智,而它的这个过程,整整用了五千年。 开了智,便能和其它生物相互交流,海洋里的八卦不比人类的少,其实也很热闹,不过海柳精不比其它生物,它的反射弧和她的生长速度差不多,特别特别长。 就好比一个笑话说完大家笑完,它却得花上十天半月,甚至数月乃至半年才能完全领悟其中精髓,然后再自己傻乐一番。 平静的生活总有被打破的一天,而那一天,来临的猝不及防。 星球寿命到达终点,世界崩坏,所有生活在上头的生物尽皆覆灭。 拜反射弧所赐,那场可怕的天地毁灭在它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结束了,而它意识重新回炉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全是两脚怪的陌生世界。 说来也巧,它刚到此地的那晚,正好看见了出任务的毒罂粟,那个雨夜中翻转腾飞,连雨滴都只能给他当背景的男人,离去时远远的给了躺在地上,还没从死人状态恢复过来的海柳精一个眼神。 冷冷的,毫无波动,甚至因为刚刚染了血而显得有些森然可怖,却不知为何,如同一抹强光撕破黑暗,直直的戳入了它的大脑深处。 她不懂人类的文化,不懂得那叫一眼万年,只知那一瞬间,反射弧长短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等她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翻过身,踉踉跄跄站起来的时候,那个两脚生物早就没影儿了,只剩下那因为雷光闪烁而映入她眼眸的脸部轮廓,深深的镌刻在她的反射弧之前。 生物成年之后寻找配偶是本能,海柳精则是因为反射弧太长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冲动,导致拖着拖着就成了史诗级单身狗。 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海柳小姐反射弧突然正常了一回,成功体会到了那迟来了数千年的找配偶本能。 只可惜,孤身一柳的她在这个啥啥啥都不通的地方,摸索了近半年时间,也只琢磨出了时弈,我喜欢你六个字。 只是简单的六个字,还是她在放有时弈照片的站牌边上蹲点了三个多月才勉强拼凑出来的,是从那些看着照片眉开眼笑的两脚生物嘴里记下的出现频率最多的字眼。 果然,找配偶的时候,是每种生物最聪明的时候。 找配偶的通用方法,就是在对方面前怒刷存在感,然后将自己最棒的一面展示在对方面前。 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第一次找配偶的海柳精也不敢直喇喇的冲上去,因为她不甚确定自己学到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何意思,所以难得智商在线的选择了说完就跑。 效果还是不错,她成功以一己之力,强行在时弈那儿刷出了存在感,只是目前她自己还不知道。 海柳精的脑子其实和这身体的傻子原主也没啥差别,除了那个在反射弧前面的时弈之外,其余的依旧只能靠本能在这里生存着。 今天之所以会选择跟梦涟漪走,是因为她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善意,虽然这善意并不是很纯粹,但却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感受到的最直观的,针对她的第一份善意。 房间里,梦涟漪正在和人通话,脸上带着愉悦温暖的笑意,另一头显然是她很在乎的人。 听见浴室门开启的声音,梦涟漪下意识转头扫了一眼,蓦的皱起了眉。 “你怎么不穿衣服?” 电话另一头不知说了什么,梦涟漪匆匆道了一声等会儿再跟你解释便断了通讯。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梦涟漪下一句想说的话,她喊了句等会儿,快步走进了浴室,结果不到两秒就出来了。 浴室里,那放着干净衣服的地方,上面又叠了一层脏衣服,旁边那个专门放脏衣服的地方倒是干干净净的。 行吧,怪她没说清楚。 掉头出来的梦涟漪打开再一次衣柜,捞了一件干浴袍将这个光着身体出来的女孩儿裹了起来。 亓染一动不动任她动作,乖乖巧巧的。 两分钟后,梦涟漪看着面前那个拿手抓食物却慢吞吞往嘴里塞的女孩儿,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这行为模式看着不大对头啊,她该不会是捡了个傻子回来吧。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埋头塞饭,没反应。 梦涟漪用食指点了点桌面,清脆的敲击声‘唤醒’了进食中的亓染,她抬起头,张嘴把手里的食物塞进去,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两眼直直的看着梦涟漪。 呆傻之人大多目光迟缓甚至呆滞,而她面前这个女孩儿眼神纯澈,带着满满的,对外界的疑惑,显然不是傻子该有的。 “我叫梦涟漪,你叫什么?” 亓染虽然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半多,但从未真的两脚生物们交流过,她其实完全听不明白梦涟漪说的是啥,但她能感觉到对方好像是在跟她交流,只是她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回应,于是只能一边用认真的眼神看着人家,一边伸手盲摸食物继续往嘴里塞。 三分钟后,美杜莎成功败走。 “那女孩儿先住这儿,明天让詹司过来给她看看。” 梦涟漪走后,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女人,她守着亓染吃完饭,细心的教她清洁洗手,引着她上床睡觉,直白的用肢体动作告诉她闭上眼睡觉,然后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暗了下来,躺在啵啵床上的亓染却刷的睁开了眼,被子下的两只手慢慢的往上缩,轻轻地抓住被子的边缘,握了握。 香香的,软软的,好舒服。 亓染小心翼翼的蹬了蹬腿,丝滑的绒垫触碰着肌肤,感觉特别的美妙。 黑暗的房间里,床上有只兴奋不已的毛毛虫正在肆意翻滚扭动着,感受着从来不曾体会过的神奇体验,被子下时不时还会传出带着新鲜快乐的咯咯笑声。 第二天早上八点,端着食物的安娜来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她微皱起眉拧开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窗户开着,房间里早已没了那个女孩儿的踪迹。 冷静的放下餐盘,安娜联系了梦涟漪,跟她汇报亓染失踪的消息。 美杜莎昨夜给爱人‘赔罪’了大半宿,现在正困着,刚甩出半句不用理会,就听见另一边的安娜非常冷静的来了一句“她又回来了。” 梦涟漪“……” 就挺想揍人的。 第5章 讨媳妇要钱呐 土著到小学鸡的欣喜进步…… 例行完今日第一次告白的亓染刚翻上窗户,就直直的和面无表情的安娜打了个照面,好在这位不懂人类所谓的利益廉耻,所以她很淡定的跃了进来,直接朝着桌上的食物走去。 安娜更是淡定的注视着这个好似野蛮未开化,用手抓食物的女孩儿,一言不发,等到对方吃完,她指了指浴室方向,后者倒是聪慧,乖乖的去洗手然后擦干。 “你要出去的话可以直接走正门,下次别在窗户上下了,不安全。” 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是五层,再好的身手也不能保证一直安全,反正老板没限制这位的自由,来去自然随她。 亓染不明白安娜所言何意,但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出来的一丝善意,于是她回了对方一个笑。 灿烂纯真的笑容看得一直态度冷淡的安娜愣了愣。 其实亓染的五官算不上漂亮,撑死了也就算可爱,但那双眼睛凝视着你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是难得一见的纯澈,特别是对她们这群游走在混乱中的人来说,更是如同沙漠中的清泉,有着一股子致命的吸引力。 安娜扬起了嘴角,眼眸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丝温和,她打开了屋内的影视器,简单的教了一下亓染如何换台,然后指了指沙发旁的一个蓝色按钮“有事就按这个,我一直在。” 亓染笑的更灿烂了,因为她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善意更鲜明了。 早上十点左右,房门再次打开,安娜率先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欣长,长相柔美,长发及肩的男子。 他就是詹司,是梦涟漪的表弟,一个omega男性,职业医生,但不供职于医院,而是自己经营着一家盈亏堪堪平衡的小诊所。 用他的话说,给自己打工比给别人打工自由。 他们进来的时候,亓染还沉浸在动画片的世界难以自拔,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或者说,是没感觉到恶意,所以便压根儿不准备理会。 安娜本想出声提醒亓染,被詹司抬手阻止了,于是她安静的退了出去。 詹司没有打扰亓染,他安静的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和中间那位一样,聚精会神的看起了动画片。 一集结束,页面切换成了广告,亓染没有留恋,扭过头看向了那个进来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人类。 视线交汇,詹司露出了职业级微笑“你好,我是詹司。” 没得到回应詹司也不觉尴尬,要是正常的伤病,送医院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联系他,他在学院的时候主攻的神经学,梦涟漪之所以让他过来本就是为了确认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而已。 亓染虽然没有出声回答,但她的眼睛却一直对外界表达着自己的思绪,詹司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眼神中的疑惑。 这女孩儿脑子没问题。 “啊——” 亓染看着突然张嘴出声的詹司本能的把脖子往后一仰,觉得这两脚怪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莫名读懂亓染眼神的詹司嘴角抽了抽,到底是秉承着医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啊了一声。 亓染依旧懵懂。 詹司指了指亓染的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继续啊。 半小时后,亓染终于有点反应过来,她慢慢的张开嘴,然后在对方带着惊喜和鼓励的眼神中,跟着学了起来“啊——” 要不是与形象不符,努力了半小时终于得到回应的詹司都想起来跳个托马斯全旋。 “哦——” 反射弧反应过来了,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额——” “呜——” …… 亓染只是反射弧有点长,但她一点都不笨,怎么着也是活了万年的妖精,只要越过了反射弧,学起来其实很快。 从一开始的主动教学到后来的被动教学,詹老师教的嗓子冒烟都快着火了,他不得不停下传道授业的活计,强迫自己无视那双求学若渴的双眼,起身找水去了。 经过这么一茬,詹司可以断定,这个女孩儿的脑子生理上没问题,也就是说,她不是傻子,之所以无法与人沟通,是因为她好像压根儿没学过人类的语言。 就好像现在大家都用通用语,但不同区,不同地方,还是有着他们自己的小语种,如果贸然接触,肯定是无法正常沟通的。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教学,他觉得这女孩儿是很聪明的,虽然入门花了很久,但之后她学的很快。 所以詹司认为,亓染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老师。 梦涟漪收到詹司的消息,松了口气,她是想培养个强大的手下,并不是善心大发准备养个傻子,不傻,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是请老师而已,这简单的很。 虽然梦涟漪有心将亓染训练起来,奈何人现在连最简单的相互沟通都做不到,这事儿只能先缓一缓,找个知识启蒙老师给她扫扫盲再说。 …… 家庭老师是个温柔的beta女生,叫鱼浅浅,今年二十二岁,还在读大学,最近正好放暑假,她没有回家,选择了出来打工。 安娜把她带过来,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亓染的情况,后者仔细的听完,才微笑着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教学。 亓染占着脸蛋的便宜,让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实际上,这具身体也就比鱼浅浅小两岁,原本,也该是个读大学的年纪。 鱼浅浅的性子和她的长相差不多,温温柔柔的,没有攻击性,看起来就很好相处,许是对亓染的情况感到惋惜,她更是用了十二分的精神和耐心来完成这份工作。 三个月的时间,亓染对人类的语言从陌生到一点点熟悉,文化程度也从土著变成了小学鸡,虽然依旧无法理解同一句话因为语气或是停顿不同而表达的不同意思,但日常的基础交流,比如你叫啥吃了吗等等还是没有问题的。 鱼浅浅回去上学了,已然和她成为好朋友的亓染很舍不得,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没办法改变的。 知道亓染能够正常与人沟通之后,久未出现的梦涟漪再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梦涟漪告诉亓染,她可以给她提供吃穿住行和日常所需的一切,但前提是她答应帮她工作。 鱼浅浅和亓染说过,人类世界生存需要钱,而这钱只能靠帮人打工获得,当然,还有更多的获取方式鱼浅浅并没有多说,因为她觉得这样的方法,是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最安全的。 亓染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一句,是朝九晚五双休日的那种打工吗? 浅浅说最好的工作就是朝九晚五双休日了。 梦涟漪噗嗤笑出了声,告诉她,是的,如果偶尔临时加个班出个差还有额外的红包奖励。 听到红包奖励,亓染的眼睛亮了亮。 经过这些时日来自鱼浅浅的基本常识灌输普及,亓染知道钱这东西在人类世界非常的重要,不管做什么都需要钱,找配偶,哦,也就是讨媳妇也要好多好多的钱,不然讨了媳妇只能让他陪你过苦日子,以后有了宝宝的话,一家人都会很惨很惨。 所以,她得努力存钱,这样讨来的媳妇才不会过很惨很惨的日子。 亓染答应了,梦涟漪便吩咐了人把她带去做一些基础和特长测试,以此来判断她之后适合做哪方面的工作。 第6章 耽误你起飞 反人类的力量和速度…… 梦涟漪所处的组织,名唤天堂鸟。 世人皆知天堂鸟是如今道上数一数二的组织,却不知这个组织最早出现的缘由其实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维持善恶两面的平衡。 百年前,晖月星政权散漫,罪恶势力猖獗,军阀割据,一片混乱,百姓民不聊生。 乱世之中,一个名为天堂鸟的组织横空出世,组内十大执行者个个能力超群,心硬如铁,他们以杀伐无赦的强硬姿态,毫不留情的剿灭了那些雄霸一方的黑势力,以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畏之姿,在那风雨飘摇的岁月刷下了赫赫威名。 而只有极少人知道,第一代天堂鸟的成员,其实是由一支军队里的绝密部队组成的。 军人不能随意杀戮,但为了无辜的民众,为了日后的安宁,他们抛弃了那荣耀的身份,以匪的姿态,在乱世中强杀出了一条血路。 天堂鸟组织一共分三部九大组。 首领一部,其名曰混沌,意味包容一切的初始。 这个称谓是传承的,也就是说,不管天堂鸟存在多久,不管首领更换了多少任,它的首领,永远都叫混沌。 天堂鸟的首领和其它组织的首领不同,相较于如今那些组织里握着实权高高在上的大佬,他的存在更像是精神上的支柱,简称吉祥物。 管理者一部,管理者一共两名,一名负责明面上的生意外交,搜罗人才等,主管任务接洽和分配,代号美杜莎,一名负责坐镇总部,管理内部事务,财务和人员培训等一系列组织后勤,代号塞壬。 执行者一部,他们主要负责执行各项任务,目前一共九人,皆以花为代号,个个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翘楚。 九大组则是指活跃在晖月星九大区内的天堂鸟分支,他们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赚取组织运行所需。 天堂鸟的总部在A区最北边的一处荒漠之中,万里黄沙之下,有一座隐蔽的地下堡垒。 亓染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妖精,一路行来眨眼的频率都生生慢了数倍,看什么都觉着新鲜。 天堂鸟总部很大,相关的生活条件配备的比较足,俨然一副小型生存基地的架势,但实际上里面的人数并不多。 来接亓染的人,是个女alpha,人冷冰冰的,给亓染的感觉不好也不坏,也就是所谓的——对方压根儿没把她放眼里。 “人已到。” 这位冷冰冰的女alpha代号血樱花,本名龙依依,性子很冷,话极少,把亓染送到测试的地方,留了三个字转身就走。 好在接人的那位知道这位的性格,也不觉生气,招呼着亓染进去了。 “你好,我叫望月。” 这个叫望月的人,是个omega男性,他就是那位代号塞壬的‘大内总管’,他长相一般,但身上却有着一股很奇特的气息,一种能让人心情平静的气息,很舒服。 “你好,我叫亓染。” 亓染过来的事情,美杜莎早就知会过了,所以望月直接带着她去了测试区。 关于测试,先是用专门的机器扫描身体状况,确认健康无疾病之后开始进行各项针对性测试,譬如速度,反应能力,力量等等。 反应能力测试在一个封闭空间内,躲避四周弹射出来的球,大约乒乓大小,这是最基础的反应测试,更高级的会增加数量,速度,密度和改变攻击物的大小。 就好比最高级反应测试攻击物是牛毛粗细的针,那铺垫盖地的阵仗,密密麻麻的几乎充斥了整个测试间,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通过,因为那本就是反人类的设计,这是当初的设计师自己说的。 亓染的反应测试成绩,是最低级,简单来说,喝奶奶的娃娃反应都比她快。 一个球射过来,打在她身上两秒之后这位才张开嘴哎呀一下,表示自己被打到了。 望月“……”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亓染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处理,便专门跟她解释了一下,让她在球飞过来的时候躲开。 亓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望月发现人和人之间不只有代沟,还有巨大的天堑,他以前没遇到过,但现在遇上了。 里面那个说自己明白了的人,其实就是被球打到之后往旁边挪一步,表示自己躲了,然后再哎呀一下,表示没躲开。 望月“……” 这人是不是智障? 不知道该说啥的望月直接在速度测试后面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亓染闷闷的跟在突然间心情不太对的望月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儿。 力量测试分两种,一种是蛮力,一种是巧力。 在力量测试的那些东西不管哪种通通被蛮力一次性碾碎之后,望月抽着嘴角在测试成绩上写了一排字——预估等级十二。 力量等级一共也就十级,他之所以写预估十二,是根据亓染的那游刃有余的表现来推测出来的最保守的数据,也就是说,她真正的极限力量,很有可能比这还要高出几级。 这时候的望月,大致有些猜到美杜莎把这个女孩儿送过来的原因了 速度测试最简单,直接跑就行,这里有一段长百米的特制跑道,人在上面跑,跑道可以自行测出速度。 “你先按平时的跑步速度跑一遍。” 刚说完,望月就觉眼前嘛玩意儿一闪,面前的屏幕已经开始飞快的读数计算起来了。 望月眸子凝了凝,视线死死地盯着那浮现的数据。 【37.5m/s、135km/h】 这还是人吗? 人类时速目前的最高纪录是61km/h,是由一个alpha女性创造的,而她也是晖月星历史上唯一一个时速超过60的人类。 可惜的是,她在越过极限的下一刻,猝死了。 即便总部的系统每日都在更新维护,但望月还是觉得系统应该是炸了。 “怎么了吗?” 亓染跑完一次,见望月盯着屏幕凝成了一座雕像,久久不曾动弹,还是开口问了问。 她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系统炸了还是自己眼睛坏了的望月。 “你这是平时的速度?” 亓染点点头。 “那你加速度再来一遍。” …… “再加。” …… “继续。” …… 一分钟后,望月看着面前彻底死机的屏幕,心湖一片宁静。 黑屏之前,系统给出的显示是203km/h。 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当下线被打破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可以惊扰到你了。 远在内区的美杜莎接到测试结果的时候,吃了一惊。 亓染反应测试一塌糊涂,其他测试也就勉强擦着及格线,但力量和速度测试却刷新了梦涟漪的世界观。 十级力量什么概念?意味着一个人可以只凭借自身的力量,去强行撼动一艘小型飞船,而这只是人类对力量的一种最高概念,实际上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亓染的报告里,望月给予的评价却是预估十二。 八级之后,越往后层级越高力量翻倍越大,按照这方法推算下去,这亓染的极限能力怕不是能一个人推动一艘舰船…… 梦涟漪甩了甩头,把这不靠谱的想法丢出去,继续看下面的速度测试。 那数据只看一眼,梦涟漪立刻就产生了一种和望月一样的魔幻感,这反人类的数字是系统炸了吗。 作为下限被强行突破的第二人,梦涟漪恢复速度明显要比望月快上一些。 她原以为这女孩儿只是力气大,没想到速度竟然也和力气一样恐怖。 本以为只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手下,却不料阴差阳错捡了个可以培养成执行者的人才。 意外之喜啊。 第7章 我求偶呢 我想讨他做我媳妇 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望月便能确定组织吸收亓染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万,这么一个神奇稀有的宝贝,放过她才是年度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出于组织规则和谨慎原则,他还是先跟梦涟漪确认了一遍,得到确认回答之后才将亓染安排了下去。 亓染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望月让她走哪儿她便走哪儿,跟她说啥她就点头,将乖巧二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识趣,望月非常满意。 “这是你的房间,只要你没有离开组织,这里一直属于你。” 天堂鸟组织的待遇是非常好的,总部尤甚,人均一间一百平,卧室书房健身房影音室,要啥有啥,配置相当齐全。 之所以会这么全乎,主要原因并不是组织钱多没处花,而是外面有家有亲人的,没人会选择抛弃亲朋好友灯红酒绿,来长居这个偏远枯燥的沙漠地底。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孤身一人没有家的,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唯一的归宿。 就像美杜莎,她以前也是长居此地的,后来找到了爱人,为了对方上班方便,便定居在了内区。 亓染安安稳稳的在总部住了两天,期间望月带着她熟悉了一下这个地方,第三天后者接到了梦涟漪的消息。 结果有些出乎望月的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对亓染的安排,就是没有安排。 原本对于新人,美杜莎都会依照检测结果来确认这人适合哪方面,从而对其进行针对性训练,然后在其符合标准之后开始正式‘投入使用’。 而所谓的没有安排,就是指这个人之后将不仅仅限于天堂鸟内部,她很有可能会被上头随时征召,去参加执行一些秘密任务。 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成为执行者之一。 得到消息的望月整理了一下亓染的资料传给了那个神秘的不管事首领,执行者和普通入组的新人不同,他们可不仅仅只属于组织…… 亓染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不需要训练和加强,但她的反应能力一塌糊涂,若不加以训练,别说上头的秘密征召了,就连他们组织内部的任务她都执行不了。 只要不抱着恶意,亓染基本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特别好骗,这个情况,初时察觉不到,没多久望月就发现了,其他住在这儿的没任务的成员们也发现了。 大家同为组织成员,自然不会带着恶意,顶多也就是笑闹,所以亓染的特殊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没出任务,无聊的那些个人便一起心照不宣的逗着亓染玩,天天乐呵呵的,难得给这原本安静冷清的地方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对于来自前辈们的逗侃,亓染因为察觉不到恶意,又发现自己照着做对方会很开心,她便也懒得去想对方这么做的初衷,反正看他们开心她也觉得高兴。 亓染的好脾气和那呆呼呼的样子,让她迅速赢得了一大片的好人缘,大家对这个最小的新成员都非常喜欢。 不出任务的话,他们便会过来指点亓染训练,成群结队的,看戏似的搁一边磕着瓜子啃着水果瞅着亓染,每次她被击中之后噘着嘴憋闷的小模样,还有那一声声迟来的哎呀,真的是别提多好笑了。 “我赌20个。” 代号鬼百合的女alpha深蓝,看着走向反应训练室的亓染背影,下注。 “那我赌21。” 代号曼陀罗的男alpha花羽啃了一口苹果,边咬边道。 “我25,算是给小染染的鼓励。” 代号虞美人的女beta梨音微笑着道。 …… 众人忙着下注,还没说完呢,就见亓染急匆匆的回头走了过来。 “怎,哎,小染你要——”去哪儿? 亓染速度很快,深蓝话才说一半,他们眼前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早已习惯了慢吞吞的亓染,这陡然间像是来了大姨妈的架势,让他们不得不感到讶异,对视一眼,全都抬脚追了过去。 但是他们的脚程哪里赶得上亓染的速度,等他们四散开来,早就不见亓染的尾巴毛了。 “零号,定位一下亓染。” 智能系统覆盖了总部大小角落,深蓝边跑边喊,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系统便给出了答案。 温柔的电子音响彻了总部的每个角落。 【亓染已经离开了建筑区,正在距离此地三公里外的沙漠中,还在提速中。】 急速狂奔中的诸位尽皆一个踉跄,差点来个头点地。 这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人怎么就三公里之外了,脚上踩喷射器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人肯定是要追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转道,其余的去了总控室,黎音则一个人去了总部顶层的飞行器停放仓,没办法,总部现在在的人里,就她会开飞行器。 沙漠裂开一道口子,隔沙板挡住了周围流沙的入侵,梨音驾驶的飞行器从缝隙中飞出,朝着雷达显示的绿点方向飞了过去。 听只能想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亲眼见到要来的震撼。 亓染就算再逆天,速度也不可能超越飞行器,所以梨音没多久就看见了下面那个高速移动中的人影。 她并没有下降,而是锁定了亓染,实时监测着她的速度。 312.7km/h。 这是梨音目前监测到的最高值,到达这个数值之后,亓染便没有再加速,梨音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最高时速,但光凭这个数字,就已经足够让她震颤了。 这速度,都已经可以直接起飞了。 飚这么可怕的速度,一路狂奔,梨音原本想把人带回去的念头歇了歇,她想看看,亓染这丫头到底想去做什么。 亓染能有什么坏心思呐~她只不过是感觉到时奕回来了而已。 是的,感觉。 自打那一夜见到时奕开始,亓染就对此人产生了一种被动感应技能,仿佛冥冥中有一条线连着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每次不管时奕出现在哪儿,亓染都能准时准点蹲到他的主要原因。 她不知道这种感应范围有多大,反正目前都还好使,虽然偶尔也会有失灵的情况,但大致下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是失灵最久的,差不多近半月,现在终于感应到了,亓染自然是高兴的难以自己。 黎音一路跟着亓染进了内区,直到对方停下,她才去找了个地方停下飞行器,然后朝着亓染的位置飞速靠近。 “时奕,我喜欢你。” 黎音是从后方接近的,只不过还没到就听见了亓染那声中气十足的告白,她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那个余音还未散尽便转头开着疾跑朝自己这边奔袭而来的女孩儿。 亓染看见黎音,狂奔的步伐顿时止步于她面前,小脸上写着明晃晃的疑问。 “音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黎音眨了眨眼,脑回路走了一圈,带着点好奇问道。 “看你突然跑出去大家都挺担心的,我就跟过来看看,你刚才那是——” 时奕此人,她还是清楚的,组织里最变态的omega,那朵可怕的毒罂粟。 先不说他外面的身份多金贵,光是那一身变态的能力和看似温柔实则无情至极的性子,大家就很清楚这位是标准的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没有人能拿下这朵罂粟,没有谁可以走进他的心底,他的伪装天衣无缝,但那只是引诱猎物的绝妙陷阱,这一点,跟他认识的都知道。 亓染闻言突然正了神色,语气肃穆的说“我在求偶。” 单身万年柳对于求偶这件事严肃无比,眼里容不得一点马虎。 黎音“……” “小染染啊,求,咳,这是好事,但你还小,见过的人不多,很多事情不能被表象给迷惑了。” 亓染歪着头:不懂。 梨音捏了捏鼻梁,才想起亓染的小脑瓜子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稍微带点暗示意味的词句对她来说那就是天书级别的阿巴阿巴。 “你想讨时弈给你当媳妇?” 这回够直白也够直接,亓染瞬间就明白了,飞快的点着小脑袋,脸上露出一抹明媚到晃眼的灿烂笑容。 亓染这幅刚情窦初开就情根深种的模样看得梨音眼睛疼。 “时弈他——”不会喜欢你的,他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就是个绝情的种。 可看着亓染那双纯澈灿烂的眸子,梨音又怎么舍得打破她眼里的期待和欢欣,她沉默了数秒,突然扬起了一抹笑。 “你一定可以讨到时弈给你当媳妇的,姐姐看好你。” 时弈那家伙虽然绝情的不像个人,但万物讲究相生相克,那黑心玩意儿怕也就只有亓染这种单纯到极致的呆呼呼能收拾了。 不知为何,梨音突然很想看那平日里总是不可一世的狗男人被人标记被人压的场景,那一定会成为总部的传奇笑柄。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靠谱的梨音,瞅着亓染的眸光越来越亮。 “小染染,姐姐也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时弈啊时弈,让你一天天的嘴毒磕碜人,姐姐倒要看看你丫被淦的下不来床的时候还能不能那么狂拽酷炫,咩哈哈哈哈。 第8章 追人一号计划 越帮越忙的诸位 时弈去B区出差了半个月,耳朵也清净了半月,这刚回来,下了车都还没来得及进集团大门,那熟悉且嘹亮的一嗓子相当准时准点的响起了。 第一次,听见声音之后的时弈把视线送了过去,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亓染还得训练,自然是没办法在内区多做停留,好在现在已是下午,今日份晚间告白已经完毕,她便乖乖的跟着梨音回去了。 打从时弈回来,亓染就开始在外区沙漠和内区之间劳碌奔波,大家从一开始的慌张不明到后来的淡定面对,反正人自己出去了也会回来,也没啥大不了的。 和其他人的不明真相不同,知道亓染正在追求时弈的梨音摸清了前者每日的行为模式之后,对她是产生了无比的敬佩。 这照三餐的架势,先不管有用没用,就凭那大嗓门都能强行在对方那里刷出一波特别鲜明的存在感。 但是吧,这种强行刷存在感的方法,是真的惹人厌,不管是告白还是骚扰,都没人忍得了。 就比如她吧,要是天天被人这么以告白的名义不断骚扰,管对方是不是喜欢她,她都得把人逮住好好揍一顿,警告她别再出现,别再哔哔,不然来一次揍一次。 以己度人,虽然梨音相当鄙视时弈那家伙,但她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忍耐力之强大,着实是超乎寻常,令人钦佩。 当然,也不排除亓染这小丫头速度非人,想追也追不上,更别谈收拾她了。 这完全就是明晃晃的天克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时弈那暴躁愤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梨音就想笑上三天三夜,太尼玛解燥了。 不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得把这事儿告知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然后集众人之所长,帮助亓染把那狗男人搞到手。 时爷的人缘,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太好一些。 得知了组里最小的这个alpha看上了那个最大的omega,组员们纷纷投以惊骇和反对的目光,但随即,他们又在梨音的带领下成功走偏,通通加入了看笑话行列。 亓染看着身边那一群比她还积极的哥哥姐姐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她又想不出是什么不对,就相当干脆的放弃了。 天堂鸟组织最近多了一项特殊业务,此业务没有报酬,没有时限,但几个执行者都特别感兴趣,一个个接的心甘情愿,哪怕淡漠如龙依依,也是很想看那个男人挺着孕肚的模样的。 不得不说,时爷的热闹,是真的一堆人抢着看。 一群单身狗出的主意,自然都是馊得不能再馊,奈何他们自己不这么觉得,而亓染更是毫无经验,哥哥姐姐们说啥她就信啥,让她怎么做她就乖乖照做。 于是,经过一番集百家之所长的火热探讨,惊天地泣鬼神的求偶征程开始了。 正所谓事不过三,亓染那骚扰式的告白已经差不多坚持了两年,再这么坚持下去,怕是有极大的可能会引起对方真正的腻烦,到时候或许得不偿失,于是他们建议取消这项行动。 亓染先前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她找不到第二种方法,现在有这么多人给帮忙出主意,她自然是相信大家。 今天的时弈有点奇怪,他这进进出出的,竟然愣是没听见那风雨无阻,天天报道的声响。 虽然是被迫习惯,但总归是习惯的东西,这骤然间消失,正常人都会多想那么一茬,时爷也不例外,不过他的定力显然要比一般人要好得多,那念头和丝丝不习惯几乎转瞬即逝。 相较于时弈的淡漠,恒海倒是想深了一层,那亓染到底是生病了才断的这么突然,还是因为发现没有希望明智的放弃了呢? 虽说这跟他没什么大关系吧,但好歹也算云认识这么久的时间了,双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隔空建立起了革命友谊,这小小的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恒海的想法没有一个点中了。 亓染不来,并不是因为生病或放弃,而是为了憋个大的。 阙林路十八号的滨海别墅,是时弈的家。 此处的家并不是指时家,而是时爷以自己名义购买的第二个居所,他有很多处房产,比这里便宜的有,更贵的也有,但唯独此处,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带来过。 极少人知道这里是时爷的地界儿,但不代表天堂鸟的诸位查不到。 大家同为执行者,就算互相之间打打闹闹互看不爽,也不会去调查某个人的隐私生活,内部矛盾内部解决,绝不上升到生活层次,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现在不一样了,事出有因,紧急情况紧急对待。 为了看到老幺的幸福生活(一出大戏),他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 时奕的生活规律很好摸,他每个月的22号到27号这几天,都会回滨海别墅居住,特别准时准点。 距离此地八百米外的大厦楼顶,蹲着两个贼兮兮的影子,一个拿着高倍望远镜,一个在旁边焦急的搓手手。 耳机里响起了龙依依毫无起伏的冰冷嗓音“一号计划:清理成功,完毕。” 下午五点十分,一辆银灰色的米雪尔低调的驶入滨海别墅的大门。 时弈停好车,从车库走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已经远远地看见了放在大门正中间的浅蓝色方形礼品盒。 男人咬了咬后槽牙,下颚骨如同刀锋一般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弧度,冷冽的眸子蒙上了一丝阴翳。 这里和他其余的房产不同,他在此处的防御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现在竟然有人能做到不触碰任何机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能做到这一步,绝对是专业的团队而非个人。 不管送的是礼物还是炸弹,这样的行为于他而言已经可以称之为挑衅了。 时弈垂眸看着那蓝色礼盒,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分钟后突然弯腰捧了起来,拿在手里开门进了屋,那淡定的模样,竟是一点都不担心里面装着什么爆炸性的危险物品。 “一号计划:送礼成功,完毕。” 拿着望远镜的深蓝语气冷静认真,好似在执行什么重大任务一般,但她的眼底,却闪烁着与严肃外表截然不符的欢乐色彩。 “小染染,撤。” 深蓝收了望远镜,立即动手拉着亓染一起撤退。 “懒猪,你那里弄好没。” 好一会儿,屏气凝神的诸位才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慵懒的近乎气声的“嗯呐~” 那声线轻柔慵懒,异常的撩人,听的几个好好的人愣是差点被带进某事之后的余韵里。 深蓝利落的关闭了通讯接收,拿下耳机毫无形象的掏了掏耳朵。 妈的,要不是其余几个出任务去了,她是绝对不会把这货拖出来干活的,祸国殃民。 一群人开始飞快迁徙,朝着那朵懒海棠,也就是岑燃所在的地方赶去。 第9章 粉色的时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深蓝嘴里的懒猪正在位于时弈海滨别墅东南方大约五百米处的酒店里,306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时弈家别墅客厅的落地窗。 房间里,已经架好了远望镜,白色的大床上,一个雌雄莫辩的大美人正仰躺在那里,闭目假寐。 他就是代号兰海棠的岑燃,beta男性,一个能躺绝不坐,能睡绝不睁眼,懒得出奇的神奇存在。 同伴们都觉得,这家伙执行任务靠的不是真实本领,而是那张脸,不管目标是谁,只要不是瞎子,他对着人笑一笑抛个媚眼就能解决大半问题,要是还不行,脱了衣服□□绝对妥妥的。 岑燃是不知道同伴们的想法,不然拼着失眠也得把那群人揍圆一圈不可。 天堂鸟执行者一共九位,除了毒罂粟时弈之外,曼陀罗花羽,虞美人梨音,黑法师鹿鸣,木芙蓉唐糖和三色堇霍紫都在外面出任务,余下的三个血樱花龙依依,鬼百合深蓝和兰海棠岑燃正在为了老幺亓染的后半生幸福努(zao)力(zuo)着。 别墅里,时弈把礼盒放在了茶几上,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走到了落地窗边,抬目远眺。 他不仅是个商人,也是个执行者,对这种做任务似的套路自然熟悉,只不过这次他从狩猎者变成了目标而已。 他看不到亓染他们的具体位置,但稍微动下脑子,就能将对方锁定个大概范围。 酒店里,正趴在远望镜前面的亓染看着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她微挑唇角的时弈,不由自主的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在对她笑呢~亓染觉着特高兴。 认为自己应该是用冷笑在威胁人的时弈“……” 用笑容威胁完人的时爷转身离开了客厅,既没有拉上窗帘也没有拆礼盒,一如往常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我勒个去,那黑心罂粟竟然会做饭!” 执行完任务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赶来的霍紫,接管了一下远望镜刚好看见了那个不知道怎么想的,坐在客厅里吃晚餐的男人,一拍大腿惊悚出声。 刚买完晚饭回来推门而入的深蓝听见这话,接了一句“小染染,以后结婚了千万别学做饭,学洗碗就行,当然,学撒娇最好。” 深蓝的提议得到了难得的意见大统一。 “还没拆吗?” 深蓝一边分着食物,一边随口问道。 一直保持睡美人状态的岑燃难得被食物吸引,懒洋洋的爬了起来,凑到了桌边,寻找着属于他的那份。 “那腹黑家伙脑子转速比章鱼快,故意晾着我们呢,等吧。” 霍紫一边吐槽,一边麻溜的撕开食物包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之前那任务蹲了一天一夜,一结束就匆匆赶到这里凑热闹,都没来得及吃上饭,现在正饿的前胸贴后背。 时弈确实故意晾着他们,吃饭看电视运动,明明都可以在其他地方,却偏偏选在客厅,搁他们眼前晃来晃去,各种碍眼,总之不论怎么样就是不拆礼盒。 不过,他不急,他们也就更不急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他总会急的,谁让他,是omega呢。 所有各怀心思的人里,最开心的莫过于亓染了,虽然她是最理不清弯弯绕绕的那个,但这样她可以看时弈好久好久,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远远的看一眼说句话就跑,顶多就扫个大概的轮廓,所以就算懵逼她也特高兴。 见亓染跟个痴汉似的趴在远望镜前面一动不想动,叫了好几次吃饭都没得到回应的深蓝也不理她了,反正饭盒带着保温功能,等她饿了想吃了再吃也没关系。 晚上十点左右,空屏了半小时的客厅突然出现了一道腰部围着浴巾,步履匆匆,堪称气急败坏的身影。 “他拆了。” 酒店房间里,深蓝霍紫和被她们强拉起来不停哈欠的岑燃三人正斗着地主,亓染带着惊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其余三人立即摔掉牌,凑到了一旁的便携电脑旁,打开了辅助屏幕。 屏幕里显示的,正是远望镜里看到的画面。 别墅里,时弈打开了那个蓝色礼盒,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一盒熟悉的东西,那东西的旁边,还有一张卡片,不过气急的男人此刻并没有多余的心情拿出来欣赏,他飞快的拿起那盒东西转身离去,急匆匆的背影看得亓染很是莫名其妙。 和懵逼的亓染不同,深蓝和霍紫看到此情此景,几乎同时噗笑出声,然后便是毫不停歇的大笑,乐不可支,岑燃许是嫌弃大笑费体力,他只是扬起了嘴角弯起了眉,并不像另外两个那么失态,但也可以感觉出他的开心。 察觉到那三人无比欢乐的情绪,亓染疑惑“你们,在笑什么?” “咳,没事。” 深蓝和霍紫对视一眼,眼中是只有彼此能懂的光芒。 和亓染不同,同为执行者,他们九个人认识五六年了,虽然表面看似鸡飞狗跳,看你不爽看他不耐,但其实都是可以相互交付后背的兄弟姐妹,自然是深知其他人的狗脾气。 龙依依淡漠,深蓝爽直,花羽温柔,梨音可爱,岑燃懒死,鹿鸣话痨,唐糖开朗,时弈腹黑,自恋,还嘴贱。 熟知时弈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有两副面孔,温柔体贴,是给外人的,腹黑嘴贱,是朋友的待遇,至于亲人长辈,考古时妈妈的说辞,他儿子乖巧伶俐,聪慧可人。 天堂鸟其余八朵花:切~ 别墅里,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穿着藏蓝色睡袍的时奕又一次出现在了客厅。 这时,盯着辅助屏的霍紫突然开口问道“小染染,时奕好看吗?” 亓染连连点头,语气铿锵“好看!” 深蓝挑眉看着霍紫,总觉得这丫在憋什么坏,霍紫朝她眨了眨眼,接上了后半句。 “我跟你说,好看的人穿粉色更好看哦~” 霍紫此言一出,深蓝秒懂,回想起这些年来见到的时奕那些精致的冷色系着装,连忙帮腔。 “对,时奕就是个闷骚,他其实特别喜欢粉色,但是又怕别人说他,所以一直都不敢买,哎呦那个可怜哦~” 岑燃掀开眼皮,看着一唱一和的那俩,到底是摸着良心说了句公道话。 “你俩就不怕遭报应吗?这次来干嘛来着。” 时奕虽然是omega,但他最厌恶的就是粉色,这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到底是来帮亓染追媳妇,还是借此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的? 岑燃这么一说,瞬间惊醒了两个即将走上邪路的家伙。 对哦,他们是为了帮助小染染获得幸福,不是把人给她越推越远来着。 经过一番兵荒马乱的找补,终于把给人送粉衣服这事儿给强行糊弄了过去。 可实际上—— 亓染透过远望镜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奕,脑子里不由自主的给他替换了一套粉色的睡袍…… 那样的时奕,好像更好看呐~ 诚如岑燃所言,一天天净出馊主意的霍紫和深蓝终归是要遭报应的。 当他们被穿着白裤粉衬衣的时奕挨个无情至极的修理了一通的时候,才抽着破裂的嘴角感叹当时年少。 人间绝色这种东西,是需要强大的气运和本事才能欣赏到的,时爷的热闹,命不够硬的,终归是凑不起。 第10章 送礼就送卫生棒~ 每月一次的小玩意儿 开着暖灯模式的客厅里,显得柔和静谧,面无表情的时弈伸手拿起了礼盒装中的另一样东西。 这是一张巴掌大的蓝色卡片,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六个勉强卡在人类认知范围边缘的字符。 时奕,我喜欢你。 这六个字在时爷这里,几乎成了那个傻子的专用代名词,他活了三十年,见过的人无数,这是唯一一个拿告白情话当口头禅使的。 本该浪漫且情深的字眼,愣是被她用成了问候式的你吃饭没,别说感动了,就连波动都没了。 时弈捏着卡片,指面摩挲着上面浅淡的纹路,凝眸沉思着。 他想的不是卡片,而是那傻子背后的存在。 那傻子每天开着满级骚扰模式,但一直远远地从不靠近,他这次不过搁外面出了半月差,她居然从单细胞草履虫超进化成了条形蚯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怀疑恒海的调查能力,那么,一个孤儿又是个傻子,这么一个奇葩到底能入谁的眼,费神费思的教她识字读写,而她又是哪里来的钱财雇佣那般好手来帮她做这些事? 这些疑问,通通没有答案,除非,傻是装的。 可他记得恒海当时调查到的报告没有问题,先天愚型,还有医院的盖章确认,做不得假。 就算医院造假,这大人或许可以装傻演戏,但孩子可不定有这么大本事,特别是越小,越容易露馅,而这些年亓染的孤儿院记录没有任何问题,她确实是一个傻子无疑。 如果真是装的,那他也挺佩服的,打纸尿裤起演技就这么好,可绝非常人能媲美。 不过时奕觉得,那傻子就算不傻也绝对是个蠢的。 先不说是不是追他,就算随便换个人,只要是个脑子没问题的,她这样的做法非但无法让对方感动,反而会把对方越推越远,不带任何缓冲的那种。 这年头,追人送礼几近约定俗成的不是送花就是衣服首饰食物,偏门些的送宠物书籍啥的,哪里会有像她这般送人卫生棒的? 这种每月必需品,每个omega都会准备的妥妥当当,更别提从不差钱的时爷了。 他要的东西每隔三月便会由对方公司直接寄到家门口,他记得很清楚,上个月刚寄过来,家里应该还剩两盒。 所以他今天在厕所看到自己莫名空了的储物柜时,便已经猜到了客厅礼盒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时爷用的东西,价格都是千字打底,选料制作全都是最顶级的,可礼盒里的这个,不但是他从没见过的款式,就连那盒子上写的建议零售价都只有50星币! 50星币! 傻子都知道建议零售价和零售价根本不是一回事,跟成本价更是天差地别两码事。 这玩意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足够了,但时弈从小到大,不管是在时家还是自己创立企业之后,他从没缺过钱,从没亏待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那企业远在C区,来回就要一天,快递要两天,时弈是不可能允许自己使用这么廉价的东西的。 至于为何不让别人买,那完全没必要,他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用过其他牌子的,但后来发生的情况让他这么多年被迫‘金贵’。 妈的,最好祈祷他别过敏什么的,不然他一定弄死那智障。 翌日,天气晴好,暖阳难得为这冬季带来了舒适的温度,大家的心情也因为这灿烂的艳阳变得明媚。 而今天最高兴的,莫过于一家名为安舒尔的卫生棒生产公司,这家在A区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今天突然接收到了来自鸣丰集团的接洽,说是看好他们公司的发展前景,想要收购,当然,如果他们不愿意,鸣丰也可以入股,总之,这馅儿饼一副必须砸中你的姿态。 公司虽然不大,但总归是自己的心血,那老板自然是不愿意被收购的,所以他带着恐慌般的欣喜,接受了第二种提议,入股。 时弈并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人,之前过的那般金贵,主要是因为没碰到合适的,如今遇上了,自然也就没兴趣给人送钱了。 C区那家主打尊贵骄奢的企业今天突然失去了一个至尊级贵宾客户,大家纷纷着急冒火的想要寻找原因并尝试挽留,最后依旧功败垂成。 任凭他们如何想象,都猜不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败给50星币。 虽说亓染误打误撞给时弈省了一大笔费用,但她在时爷这儿的印象分依旧负的红艳艳,没有什么新的逆转。 打从‘接受’了这第一份礼物之后,时弈发现那傻子大概是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脑回路,她不再幽魂一般的强开骚扰模式对着他练嗓子,而是转道送东西了。 神奇的人,送的东西也很神奇,送的时间也很神奇。 撇开第一次的不谈,接下去时弈收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正常人能想象的玩意儿。 另一边,亓染经过望月一番彻底的洗脑后,开始对‘只有足够的能力和财力才能娶到时弈当媳妇’这个观念深信不疑。 训练才能变厉害,变厉害才能出任务,出任务才能赚钱,赚了钱才能娶到时奕…… 四舍五入之后亓染发现,训练=时奕,于是大家发现她训练特别积极。 不过训练归训练,另一边的追人大计也不能落下,不然被一群外头的小妖精先抢了道那还得了。 于是乎,时弈开始每隔一个月便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来的跟大姨夫一样准时。 第一个月,是一个一指长的小瓶子,里面装了半瓶红色沙土,瓶口花里胡哨的系了一根粉色的编织绳,编功差的放眼整个晖月星都找不出第二个,蝴蝶结只打了一半,另一半还打成了个死结。 瓶身上刻着颇为眼熟的鬼画符,正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六个字。 这东西,是在他卧室枕头上发现的。 自从海滨别墅被人蹲了之后,时弈便清楚明白自己的行踪在对方眼里恐怕不是个事儿,所以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房子里的东西,他表示非常淡定。 第二个月,是一个海螺,螺口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封住了,他试过晃动,螺里充斥的是液体的声音,他没拆,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液体,螺壳背上,还是那丑不拉几毫无进步的六个字。 第三个月,是一个浅灰色抱枕,歪斜的针脚惨不忍睹,右下角那排鬼画符直接变成了乱码,拜里面散发着清香,安神降噪的红翎叶所赐,这才在沙发上占了个位置。 第四个月,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骨质风铃,他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玩意儿的骨头,不过,那骨头也带着一股很特殊的香味,被风吹动时,能迅速的弥漫开来,比清新剂还好使。 虽然稀奇古怪,但实际上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玩意儿,却诡异的,全都在时爷的别墅趴了窝,一个都没被扔掉。 用时奕的说法就是:不要白不要。 第五个月的时候,礼物没了,时爷虽然满心不屑,但他还是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去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 然而整个别墅逛下来,确实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就这毅力还想追人,洗洗睡吧,哼╯^╰ 第11章 营救亓染 毒罂粟上线 时间拉回到十三个小时前,D区浪河谷南岸西边三百米左右某处破屋子。 三色堇霍紫正红着眼给满身是血的兰海棠岑燃做着急救,窗边,木芙蓉唐糖正一边给自己包扎手臂,一边双眸紧紧的盯着外面的动静。 这次的任务,她们被出卖了。 “阿燃失血太多,抗毒剂也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立即撤退。” 霍紫咬着牙,含着泪把最后一管抗毒剂给岑燃推进去。 唐糖借助牙齿给自己打好结,苍白的额角全是冷汗。 “不行,亓染还没回来,如果现在发信号,她必死无疑。” 霍紫看着唇色青紫,一副将死之态的岑燃,那声即将出口的呜咽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来了。” 唐糖低喝一声,语气中带着欣喜。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一身黑衣的亓染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从她身上传来,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你们先走。” 把手里的小黑匣丢进唐糖的怀里,也不等她们反应,亓染直接按下了自己手中的一个红色信号器,然后一转身刷的一下消失在了破房子里。 亓染的速度太快,一进一出的甚至不到一秒钟,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等唐糖看清楚自己手里的东西时,那个带着死亡信号的人早已消失在了老远之外。 执行者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会带上两种信号器,一种是绿色的,表示安全完成任务,一种就是红色的,穷途末路时,用来引开敌人拯救同伴的。 红色信号一旦开启,绿色的信号器产生的磁场就会被暂时掩盖,只能被天堂鸟内部特制的接收器接收到,而敌人,只能捕捉到那红色的信号。 很简单的,以命换命的做法。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三天前D区天堂鸟分部发出了紧急信号,说有一批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了分部,想要抢夺组织内部资料,他们四人受命而来,却不料分部其实早就已经沦陷,那信号是叛徒所发。 虽然他们身手很好,也非常谨慎,奈何对方人多示众且早有准备,他们几人还是挂了彩,岑燃之所以会伤这么重,是为了救掩护亓染去拿资料的霍紫。 叛徒层级不够,那群人虽然攻陷了分部,却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于是便想出了这个等待总部人员过来取的时候,一网打尽的策略。 亓染经过半年的针对性训练,能力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提高,但至少数据都堪堪卡到了任务及格线,配上她反人类的速度和力量,出来执行任务已然没有问题。 新人入组,有为期一年的任务适应期,每月一个任务,是筛选,也是训练,亓染运气不太好,这第五次训练任务就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叛徒。 岑燃情况紧急,亓染又已经消失无踪,唐糖和霍紫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率先回程,唐糖手里的小黑匣,是组织机密,绝对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于他们而言,任务要比个人生死更重要些。 鸣丰集团二十五层会议室,时弈正在听着下属们侃侃而谈,蓦的,男人的眸色一深,抬手敲了敲桌面,正在汇报情况的那位立即住了嘴。 “先散会。” 对于老板的任性,鸣丰的诸位主管经理啥的算是习以为常了,听见时弈的话,一个个立即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面前的东西。 人走干净之后,时弈打开了个人端,切换了一下加密频道,用指纹验证之后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消息。 【任务编号S-0135:营救。是否接受。】 看到任务编号的刹那,时弈顿时皱起了锋眉。 S级的营救任务,基本就是去捡尸体的,运气不好的,连尸体都捡不回来。 时弈并没有立即选择接受或拒绝,而是联络了美杜莎,后者秒接。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根废柴把自己挂那儿了。” 虽然嘴巴毫不留情,但时弈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关切。 “新人,这次任务出了叛徒,损伤惨重,岑燃还在抢救,唐糖和霍紫重伤,龙依依花羽还在执行其他任务,深蓝鹿鸣两天前被征召,现在还没有消息,能执行任务的只剩你和梨音了,她的身手——你知道的。” 九大执行者,虞美人梨音最出色的是她擅长所有的交通工具和过目不忘的本领,她的战斗能力,只比一般人要高出那么一些,是九人里面最弱的一个。 随便给她一辆车,她能靠本事跑赢飞行器,但若是让她凭身手去救人,敌方低于十人没问题,要是超过这数,那对不起,基本就是你送完一个我再来一个的典范。 “行,我知道了,把地址发给我。” 听见是新人,时弈其实松了口气,他这人本就冷情,兄弟姐妹安好,别人的生死他还真谈不上多在意。 不过,总归是天堂鸟的成员,再加上那S级的编号,那新人怕是很有可能是照着执行者培养的,要是没死,很可能会成为执行者最小的老幺,这一趟,他是怎么都得走上一遭了。 “阿海,我要和美人双人游几天,公司的事儿直接找蔚澜。” 时弈口中的蔚澜,全名傅蔚澜,是鸣丰的总裁,集团的二把手,时弈不在的时候,他就是集团唯一一个能做重大决定的人。 “好的。” 恒海对自家老板这种时不时要和美人出去双人游的套路早已习惯成自然,且相当支持。 老板去双人游了,他们这群打工的自然也就能跟着放假,为嘛不支持,至于时弈的个人安全问题,曾经同在军队服役三年的恒海表示,操心他还不如操心别人来的靠谱。 五小时后,D区旱鄧古城以北五百米外的仓绫古迹附近。 “这新人属智障的吧。” 时弈一身黑色作战服,宽肩窄腰,身形高挑匀称,平常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被他随手撩到了脑后系了个小揪揪,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干脆利落,一双蕴着朦胧之意的桃花眼,没有了镜片的阻隔,眸光似醉非醉,撩人心弦。 同一个人,从斯文禁欲到邪魅肆意,再到贱气逼人,这前前后后不过是一句话的差别而已。 时弈的嘴里嚼着一颗醒神用的酒果,这是他的个人习惯,男人的双眸盯着手里的信号检测器,眉头越皱越紧。 从亓染单独把人引开,到如今他过来,时间已经超过了18小时,一般情况下,人员撤离的最长时限是三小时,一旦超过这个时间,红色信号器的覆盖功能就会失效,绿色的信号就会出现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所以说,超过三小时之后,红色的信号器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果那时候持信号器的那位还没有被抓住的话,她其实完全可以把信号器丢掉,然后找机会撤退。 可眼前这位,过了这么久了,那红色的信号器竟然还在时不时的高速挪位,这说明那新人一直把这炸弹带在身上。 “啧!知道的是信号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老婆,一松手就被绿呢,捂坨屎当宝贝,二的要命。” 梨音“……” 沉默良久,梨音还是想为亓染辩解一下“小染染她也是第一次用,不清楚也正常。” 时弈斜了一眼睁眼说瞎话的梨音,眼中满满的鄙视通通送给了她。 “别人呼你一巴掌,有脑子的都会躲开,她偏把脸凑上去,这是智商问题,跟次数没有关系。” 想要辩驳却又站不住脚的梨音“……”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毒罂粟保持单人任务接取率最高的原因,因为压根儿没人愿意跟这家伙组队。 嘴巴太贱了,还占理,跟他说话噎得慌。 第12章 小妹妹,跑起来吧 外卖出没,闲人绕道…… 仓绫古迹是两千七百多年前的仓绫古国遗址,占地面积大约两百七十多公顷,里面全是清一色的高大巨石类建筑,没什么观赏性也相当的阻碍视野。 不得不说,亓染进入古迹这一点,让时弈对她的‘愚蠢’印象稍稍有些改观,虽然拿屎当宝贝,但总归脑子还没彻底烧坏。 飞行器尾部载物舱门打开,戴着头盔的时弈骑着一亮纯黑色的机车从里面冲了出来,嗡嗡着朝着代表亓染的红点位置赶去。 亓染并没有一直在移动,屏幕中的红点每隔大约十到二十分钟才会移动一次,挪动之后便会停下休息一段时间。 时弈想起之前美杜莎发给他的关于亓染的资料,这新人的速度反人类的快,两只脚滚轮似的,跑起来几乎可以媲美四个轮的,相当玄幻。 而这,大概就是她跟遛驴似的吊着那群人那么久还没被抓到的主要原因。 时弈选择接近的方向是另一侧,原本按照正常的人类思考模式,他最多只需要调转大约三次方向就能堵到亓染,然出乎时爷意料之外的是,他第一次转向之后,那个按理说应该在休息的红点,突然打破了原先的规律,一扭头,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跑了。 时弈:???????? 十三分钟后,时弈第二次转向,那红点再一次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时爷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声艹。 当时弈第三次转向靠近,眼睁睁的看着那又一次反方向走起的红点,怒了! “怎么的,现在新人自带反侦测时爷的雷达是吗,闻着爷味儿就跑!” 另一边,正在监测红点和时弈位置,做支援工作的梨音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一次两次说是凑巧也过得去,这三次四次都是恰好的距离然后往反方向远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执行任务的联络器是有范围和频道限制的,时弈只有在接近了那个范围内,才能尝试着调试频道和对方取得联系,现在亓染那莫名其妙的行为着实让前来营救的两人心焦又无力。 亓染的诡异行为不止打破了时爷的计划,也打碎了那群追她追出惯性的人的步伐,好几次,这群人都差点跟时弈撞上,要不是这位脚刹技能满级,没救到人不说,自己就得先干上一仗。 “小鱼儿,你给爷找找哪里有悬崖或是瀑布啥的。” 这厢的虞美人一窒,本能反问“你要干嘛?” “她不是能跑吗,爷倒要看看关键时刻她能不能起飞。” “不行,这不安全!” “安全?那你来追。” 梨音“……” 她要是能开飞行器去追,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跟这死罂粟浪费唇舌了。 “行了,把路线发给我,你去那边儿接应。” 换了思路的时爷,不再以追人为目的,而是以赶人为目的。 接到梨音发过来的路线,时爷直起身体扬眸扫了一圈,大脑飞快的转动,头盔下的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小妹妹,跑起来吧。” 另一边,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儿的亓染此刻其实差不多已是强弩之末。 负责掩护她的霍紫在后半段被袭击,岑燃为了救霍紫被重创,她那边顿时孤立无援。 虽然她速度快,但依旧脱不开□□桎梏,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枪火一旦密集起来,神仙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更何况她这个反应测试擦边及格的人。 她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靠她的另一项天赋被动所赐。 拜长长的反射弧所赐,她对伤痛的感知要比常人迟钝很多,耐久力更是常人数倍,这才支撑着她拖着一身伤还跟追兵周旋了这么久。 但反射弧再长,进度条也有走完的时候,反应过来之后,耐痛能力超差的亓染同学全程几乎一边飚着泪,一边强撑着身体移动,两只擦泪的袖子都能拧出水了。 亓染并不后悔之前的做法,只是孤身一人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逃亡,总难免生出一点孤单和害怕。 而对于不耐痛的人来说,一旦出现了乱七八糟的情绪,那更是完全的控制不住。 可迟钝的感知中陡然出现时弈的存在时,亓染那堆乱七八糟的情绪竟是瞬间清空的干干净净,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把敌人带到他那里去。 这就是为嘛时爷方靠近亓染的感知范围,后者立即反向离去的原因。 亓染的大脑能存下的事情不多,特别是在受伤的情况下,更是完全靠着本能在行动,当‘必须远离时弈’成为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时,别说孤单害怕了,就连身上那些伤痛似乎都察觉不到了。 于是这边的时爷发现,红点的移动速度更快了。 经过一番有组织有预谋的放牛计划,一小时后,对时爷的恶劣一无所知的可怜亓染被赶到了一处悬崖边。 前面是敌人,后面是绝境,进退两难的时刻,亓染的脚步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一群骑着越野机车的黑衣人跟雨后萝卜似的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将亓染围了起来。 “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个全尸。” 不眠不休的追了亓染将近一天一夜,累死累活的诸位唯剩的人道念头,便是赏她个全尸。 亓染慢慢的将视线扫了一圈,把对方的人数牢牢的记在心里,眼珠转动着,似乎在做什么打算。 为首那人觉得不对,立即打了个暗号,示意手下从两侧悄然接近,可他们这厢还没来的行动,一道豪迈响亮的男声陡然炸响在众人耳边。 “让让,让让,外卖出没,闲人绕道!” 在场诸位皆是一惊,下意识反应皆是:什么外卖配送距离这么不合理?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发现有辆开的跟火箭似的黑色机车正朝他们冲来,蛮横的撞开挡路的机车,目标直指崖边的亓染。 反应过来的追击者们立即抬枪射击,车上的男人好似早料到了他们的做法,竟然直接一甩车头,整个人从车上跃了下来。 翻滚中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薅出了一把枪,对着正朝着追击者们旋转而去的机车,半眯着眼,打出了一枪。 子弹打中油箱,瞬间引起了爆炸,火光崩现,众人下意识躲避,等他们爬起来,崖边早已空无一人。 第13章 有产假吗? 爱的有点沉重 悬崖下,时弈一手抱着亓染,一手握着锚勾发射器,两人借着一条合金缆牢牢地挂在崖壁上。 亓染抱着时弈,觉得人生有点梦幻。 她喜欢的那个人,她心中肖想许久的配偶,居然来救她了。 一人一车,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撕开包围圈,那般秃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火光在前方迸溅,接着她整个人被仰面撞了下去,失重感传来,她却没有觉得害怕,因为下一秒,她就被搂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亓染并不觉得害怕,但她却忍不住伸手牢牢地抱住了对方。 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 时爷倒没想这么多,这种危机关头攀附个依靠是人类的本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啧,就是抱的有点紧。 “咸鱼你人呢?关键时刻能不能不这么咸!” 机车的爆炸只能阻挡追击者一时,他们俩这么挂在这儿,用不了多久不是掉下去摔死就是被上面的枪扫死。 时弈话音刚落下,他们下方就响起了轰鸣声,梨音驾驶的飞行器正在倒着上升朝他们靠近。 上面的人正如时弈所言,爬起来之后立即朝着崖边靠近,寻找着他们的身影,抬枪就扫。 时弈估算着时间,正准备抬手把怀里的人扔进飞行器,却不料用力拉了个寂寞,怀里的人竟然跟铁片一样焊死在他身上了。 艹! 差点被子弹扫中的时爷骂了一句,看准时机,松开了合金缆,抬腿一蹬崖璧,直接抱着怀里的人一起滚进了已然在逐渐关闭舱门的飞行器。 他俩一砸进来,梨音立即一横方向杆,子弹突突的打在了机身上。 飞行器扬长而去,崖边那群人气的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脱离危险,梨音设置了自动航行,出了驾驶室。 “老毒物你还要不要脸,祸害别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占自家人的便宜!” 地上躺着俩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一副缠缠绵绵的模样。 梨音怒不可遏,一时间都忘了亓染正在追时弈,冲上去就想把孩子扒拉回来。 时爷此刻脑子嗡嗡的。 身上那块牛皮糖粘度超乎他的想象,进来之后竟然依旧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他被压得根本起不来,梨音那一下骚操作让没有来得及抓住固定物的俩人来了个满级翻滚套餐,后背狠狠地砸在了旁边金属杆上的时爷,疼的脸部愣是换了个表情包。 对于梨音的恶人先告状,时爷喘匀了气,抬手扒拉掉头盔,面色不善的怼了一句“爷的品味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赶紧把你的‘宝贝’给爷拉走。” 梨音瘪了瘪嘴,一言不发的抱住亓染准备把人拉起来。 “嘶~” 梨音一动,时爷那边儿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原来是亓染感觉到有股外力想要将她和时弈分开,立即下意识的收紧了四肢。 亓染的力量和她的速度一样,也属与非人档,时爷猝不及防之下,觉得骨头都有点嘎吱声儿了。 “小染染,你安全了,放手啊,乖~” 梨音轻言轻语的哄了一通,察觉到手下的身躯不再用力绷紧,这才继续把人往外抱。 这边越拉,那边抱的越紧,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人率先受不住了。 “唔!” 时爷闷哼出声,面黑如墨“艹!别拉了!”再拉他就要被活活捁死了。 被抱的气儿都有点喘不上来的时弈连连摆手,赶苍蝇似的让梨音赶紧退开。 “松,呼,松手。” 梨音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退开,不再扒拉亓染。 时弈说了半天,一点成效没有,脑子倒是快缺氧了,万般无奈之下,时爷只好委屈自己,抬手覆在亓染的背上,轻轻的,从上到下的抚着,一边出声咬着牙,温声道着“我在呢,我在。” 还真别说,这招是相当的管用,虽然八爪鱼依旧没有松开她的宝贝,但至少那宝贝暂时没有了窒息而亡或是骨骼被生生捁碎的危险。 眼角抽搐的梨音看着‘你侬我侬’的俩人,终于生出了一点电灯泡的自觉,眼神游移着转身离开了。 亓染在悬崖时被时弈抱进怀里的时候就已经晕了,此时正人事不知,唯剩可怜的,清醒着的时爷被怀里的血腥味熏的都快吐了,却偏偏无可奈何。 真,流年不利! 回总部又是五个小时,舱门打开之后,却只有梨音一个人走了出来,在外面等着的望月不由诧异道“时弈和亓染呢?” 梨音嘴角抽了抽,伸手指了指里面,示意望月自己进去看。 两分钟后,被注射了一大管镇定剂的亓染终于因为四肢无力而从时弈身上被撕了下来,拖去治疗了。 至于时弈,这位爷铁青着一张脸,下颚线紧绷,难得的一言未发转身就走,飞一般的冲去了组内给他安排的房间。 他要洗澡! 刻不容缓! 看着时弈逃荒一般的背影,几个唯恐天下太平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精光闪烁,嘴角愉快的扬起。 时弈这家伙并没有洁癖。 犹记那年炎炎夏日,这家伙和一个被女人质一起窝在一处狭窄的洞穴里长达八小时。 这小子在一堆汗臭屎尿血腥味儿里愣是维持着温柔可亲的谦谦君子模样稳定对方的情绪,一直等到支援来临。 安全之后他顶着那一身熏死人的怪味不疾不徐的汇报情况,最后才在众人的嫌弃中慢悠悠的晃去洗澡。 不排除时爷故意恶心人,但至少说明他对这种情况并不是不能忍。 像亓染今天这般的情形,深蓝之前其实也碰到过,但那时候的时弈,满眼都是焦急关切,哪里有像今天这般明晃晃的把嫌弃俩字刻脑门上的。 最主要的是,亓染身上的血都差不多凝结在了衣服上,其实压根儿没有沾到时弈身上,顶了天也就表皮沾了一股血腥味儿,这恨不得把自己皮扒一层的架势着实是太夸张了些。 不过,嫌弃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嫌弃也不关心,那才是纯路人的待遇。 时弈眼下的态度,代表着亓染既不在他亲朋好友的关心范围内,但也不在他路人温柔有礼的范围内,能够赢得时爷这般破天荒的明晃晃嫌弃,亓染估计是头一个。 照这么看来,他们想要拾掇的事儿,倒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可能啊。 毕竟所有的爱情,都起源于那一点点的不一样。 “哎,望月,我们这儿有产假没?” 望月满头问号,这个连喜欢的人都没有的单身狗,想产假是不是有点远。 “别看我啊,我是说罂粟那老毒物。” 望月“……” 恕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位爷挺着大肚子的模样,谢邀。 “别一天到晚净想些没影的事情,你要这么闲就来帮我算账。” 梨音脑子里划过那俩厚厚的架子:谢邀,告辞。 望月:哼╭(╯^╰)╮ 第14章 做梦真香 但愿沉醉不用醒 碧海晴空,万里如洗。 海风徐徐,海浪哗哗。 金色的沙滩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奶娃娃,光着两只胖嘟嘟的小脚丫,挥舞着藕般的双臂,一摇一晃的向前跑动着,留下两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风中飘荡着两串奶声奶气的咯咯笑声。 他们的身后,一男一女牵着手,一左一右的,分别踩在了两串小脚印的两侧,四排脚印印在沙滩上,歪曲中透着一股幸福。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抬头朝身旁的男人看去—— “天哪,小染染你终于醒了。” 亓染其实挺不想醒的,因为梦里的两个奶娃娃越跑越远,而那个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下巴的男人更是瞬间没了踪迹。 嗷~ 哪怕再晚一秒也好啊,好歹让她看个脸啊。 崩溃的亓染闭着眼拼命回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身影越来越淡,再无踪迹。 睁开眼,亓染看到床边围了一堆人,高高大大的诸位把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除了时弈之外,其余的八位执行者竟难得的全都凑到了一起。 见亓染眼睛扫了一圈,微微露出了一点失落,深蓝连忙轻唤了她一声,然后侧开了身体。 墙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头发后撩系了个小揪揪,露出了饱满的额头,额角垂落了几缕黑发,显得有些随意,鼻梁高挺,如刀刻一般坚毅,清晰的下颚线透着一丝凌厉的锋锐质感,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性感,慵懒,危险,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矛盾却又融合的恰到好处。 时弈。 一看到这个男人,哪怕只是侧脸,亓染也觉得自己梦里的那个只来得及看见下巴的男人陡然有了轮廓。 黑亮的眼眸,因为他的出现,瞬间便有了色彩。 可惜,美男不是随便就能欣赏的。 时爷不是死人,相反还很敏锐,被一双眼睛直丢丢的盯着看,任谁都会觉得瘆得慌。 “没死就散了,爷忙着呢。” 时弈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站起身,挥手将外套挂在了肩膀上,跨着两条大长腿走了,连眼角余光都没有送给亓染。 “不用理他,他生理期躁,唔!” 黑法师鹿鸣露着俩酒窝笑着安慰亓染,话音未落脑袋就被一件外套糊住了,未走远的时爷那懒洋洋的声线传了过来。 “再多嘴爷让你倒插马桶。” 鹿鸣从衣服下把脑袋薅了出来,发型顿时飘逸,他飞快的伸手扒拉着,吐了吐舌头满脸不服,但终归没敢说什么。 “醒了就好,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花羽说完转身离去,其余几人也都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鱼贯而出,前后不到两分钟时间,房间里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亓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意,她坐起身,掀起衣服看了一眼那个原本受了伤的位置。 白白净净的,别说伤口了,就连疤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伤。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左上角的日期已然越到了一月之后。 原来睡了一个月啊,怪不得一觉睡醒连伤口都没了。 虽说一觉痊愈是好事,但亓染还是有点点遗憾。 睡了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那梦这么短,怎么着也来点亲亲抱抱的过程呀,怎么就直接越过沧海,变成了桑田,虽然奶娃娃可爱,但明显媳妇更香啊~ 哎~ 亓染并没有伤春悲秋上太久,她的新人任务还没过呢,到现在还是个连基本工资木有的后备人员,距离不饿死媳妇和娃娃还很远。 起身活动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任何问题的亓染出了房间,朝着美杜莎的办公室走去。 她这个试炼阶段的新人是没有任务接收资格的,她要参加的试炼任务,必须得去美杜莎的办公室进行筛选,由系统给出最当下最合适的选项。 说白了就是会员和非会员的区别,前者可以任意时间,任意接取自己想做的任务,后者除非充钱变会员,否则就只能乖乖接受安排。 亓染如往常一般推开美杜莎办公室的门,却没想到里面并不是往常的空无一人,塞壬,美杜莎,九个执行者,一个个或站或坐或靠,竟然齐聚一堂。 旧时光整理 听见开门声,十双眼睛顿时齐齐的望了过来。 接受注目礼的亓染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眸光澄澈,声音响亮。 “你们好,我来接任务的。” 屋内一群人“……” 相较于其他人的无语,跟条无骨鱼一样躺在沙发上,没看见人只听见了声音的时弈皱起了眉头。 这声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望月在一旁笑了笑,对亓染道“好的,你去选吧。” 亓染嗯了一声,反手关上门,自认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人群角落的无骨鱼,这才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显示屏,熟练的操作起来。 在场的除了梦涟漪和时弈之外,其余的人对亓染的‘特殊’都算有所了解,所以并未对她这般非常规的行为感到讶异。 亓染在那边乖乖等着被任务选,望月则跟没事发生一般继续起先前被打断的话题。 梦涟漪皱了皱眉,虽说亓染是照着执行者培养的,但她现在还不是执行者,顶多只能算半个组织成员,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是机密级别的,望月怎这般不知分寸。 怎么着也是相处多年的,美杜莎这厢皱眉,望月便察觉到了,他不得不停下话头解释了一句“没事,她听不明白的。” 确实听不太懂的亓染:我还在这里呢,大哥。 其余几个执行者附和着点了点头,表示望月说得对。 梦涟漪满身问号,她不在总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鉴于人多势众,梦涟漪便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被任务选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手按在识别框里,系统会自动根据掌纹来匹配相符合的任务,这个过程很简单,前后不过半分钟时间。 但今天有些奇怪,亓染手摁在上面大半天,那圈圈还在不停地转啊转,任务一点跳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亓染等了又等,因为觉得打断别人交谈不太好,所以一直憋着,憋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忍不住了,因为系统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那个——” 她一出声,十道视线再一次齐刷刷的扫了过来。 亓染伸着另一只手指了指屏幕“它好像坏了。”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逗她,她话刚说完,那屏幕上的圈圈就停了,叮的一声跳出了任务介绍框。 亓染“……” 就挺秃然的。 见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任务终于刷出来,亓染看也没看内容,直接把手伸向了接受选项。 “等等!” 因为她之前呼唤而转过视线的梦涟漪瞥见了屏幕上的任务名称,连忙出声想要制止,可惜没快过亓染的手速。 任务接受成功,新跳出来的页面上,‘(试炼)执行者:亓染’五个字出现在了接取者的位置。 除了一脸无辜的亓染和躺在沙发上两眼不看世界的时弈,其余的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震惊。 “这怎么回事?这个任务怎么会出现在试炼选项里?” 望月刷的扭头询问梦涟漪,她负责任务整理调配这么多年,没道理会连秘密任务和组内任务都分不清。 梦涟漪也是莫名其妙,亓染接的那个任务正是他们刚才在讨论的,是今天下午刚传过来的,因为特殊性和危险性,所以她们才会齐聚总部。 试练者的接取系统和秘密任务的接取系统是两个,理论上是不存在混淆的情况的,但亓染却偏生以试练者的身份接取了一个秘密任务,除非是系统炸了,否则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塞壬和美杜莎对视一眼,齐声说了三个字——吉祥物。 只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吉祥物首领,才有干扰系统分配的权利。 是那个人,选中了亓染。 第15章 亓染:我同意 时弈:你同意个屁 吉祥物首领混沌从不参与天堂鸟内部事宜,除非是那边下达的任务。 那边,指的是军部。 初代天堂鸟本就是由军部的特种部队组成,即便他们抛弃了军人的身份,却不曾抛弃军人的灵魂,这么多年来,加入组织的其实大多都是退伍军人。 不能在战场捍卫疆土,那就在尘世守卫万民。 可以说天堂鸟其实就是军部在社会上的另一种秘密延伸,军部不好处理的事情,由他们出马解决,军人不能破的规矩,他们可以。 一如曾经的乱世,以杀止杀虽是下下之策,却又何尝不是穷途末路的悲绝反抗。 军有军规,匪有匪道,皆为守护,殊途同归。 组织里的人都不知道每任的首领是谁,只知晓对方是军部高层,离任之前对方会精挑细选出接班人,传承这个位置,接受那份意志,一代又一代。 天堂鸟是个自由的组织,但又不是那么的自由,它既不受军部管辖,也不受政府束缚,但又和二者紧紧相连,帮助或是配合他们完成各种机密乃至绝密的特殊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是军部发过来的。 Z区作为晖月星最庞杂的地方,一直都是混乱的代名词。 这里是晖月星唯一一个没有军队驻扎,没有政权覆盖的的地方,因为规则在这个地方,就是个屁。 生活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者,鲜血和死亡在这里,司空见惯,履见不鲜。 你不凶,就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成为那块被随意折腾的鱼肉。 其他区的小孩撒泼打滚,快乐上学的时候,这里的孩子早已学会了奸猾狡诈,杀人见血,利用各种手段努力让自己在这片吃人的地狱存活下去。 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这片地狱里存活下来的人类,心中早已没有了善恶的概念,他们的世界,只有贪婪和杀戮,食物和鲜血。 曾有数十支军队不同时间降落于此,但基本都于三日之内尽皆陨灭于此,有死于交战的,有死于暗杀的,也有死在那些他们以为被拯救的无辜孩子之手的…… 当黑暗成了印刻在本能上的颜色,光明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因为他们的灵魂,都是黑色的。 这一次的任务,目的地就是Z区,那片黑暗混乱的地狱。 三个月前,与Z区相邻的L区和K区,接连不断的发生政要被袭击,绑架,或是因为没有找到人而直接屠杀对方满门的事件,情节之凶残恶劣,令人发指。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惊动了晖月星其它大区,A区的议院和军部高层合计了一番之后,派了人前往查探。 派过去的,尽皆有去无回,只有一个传回了一点微末的线索——Z区。 虽说Z区的人脑回路和常人不同,但他们也没到智障的地步,之所以能安稳到现在,除了人类信奉的不论善恶,凡是生命皆有生存权利之外,还因为这些年Z区民众所作所为并没有触及到大家的底线,否则,一颗能源弹就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那些人这次突如其来的行动着实有些令人费解,绑了人却不见任何消息传出,杀了人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一切的一切只好似兴起而为。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那些被掳去的人质正在他们这群暴徒手里,救援行动,刻不容缓。 天堂鸟这次的行动主旨,是先驱潜伏,负责查探出那些被绑票的人质所在地,后续营救则由军部接手。 之所以派他们出马,是因为军人常年训练,严于律己,虽然他们也会化妆潜入,但在这种时刻充满□□的地方,一点点本能和习惯都有可能暴露自己。 其实说白了,就是军人再如何扮演流氓,也不可能变成真正的流氓,在自身遇到危险或是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反抗或是挺身而出会成为最大的致命伤。 但天堂鸟的诸位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是军人,也没有见义勇为的好习惯,流氓对他们来说,是本质出演,安全性大大的。 执行者:谢谢信任,但有被冒犯到。 Z区一共有三十四个城,天堂鸟一共派出了六十八个人,每两人一组,各探一座城,只负责查探人质下落,其余一概不管,一旦被发现立即撤退,保命为主,最长时限不能超过七十二小时。 两两组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美杜莎说完不到半分钟,九个执行者除了毒罂粟之外,其余的都已经飞快的找好了搭档,勾肩搭背好不热情。 没人要的时弈一点都不奇怪自己的待遇,只见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开口道“爷一个——” 时爷话才说一半,就被美杜莎打断了。 “你和亓染一组。” 时弈蹙着眉坐了起来,眸色冷然的望着美杜莎,淡淡的接上后半句“就够了。” 原本美杜莎是不管时弈的,本来她也管不了,但这次她却毫不退让。 “亓染是新人,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带着。” “那就随便让他们几个谁去带,反正爷没兴趣。” 美杜莎也好说话,闻言回道“行啊,只要有人带,我没意见。” 时爷抬眼扫了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相当之默契的或是抬头,或是低头,或是扭头,总之就是不和他对视,很显然,大家都不愿意和他组队。 时弈“……” 美杜莎早就料到了这般结局,美眸中满含促狭的笑意“看来,这重任只能交到您时爷手上了。” 时弈眯起了眼,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一口气刚上来还没吐出去呢,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我同意。” 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的亓染浑身上下写着高兴,小脸上洋溢着幸福到令人牙酸的开怀。 时爷猛地暴躁“你同意个屁你同意,有你什么事儿。” 亓染被喷的懵了懵,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是带我吗,为甚没我事?” 转瞬就被怼的无言以对的时弈“……” 噗~ 笑出声的那位接收到时爷的死亡射线,默默的把声儿憋了回去,挪开视线假装自己不在。 见时弈不反驳自己,觉得自己说对了的亓染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憨憨的,纯天然无邪不含杂质。 时弈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出来该接什么:就堵得慌! 噗! 这回不止一个,噗笑声几乎此起彼伏,大家都被时爷这幅难得的无语模样逗乐了。 果然,只有亓染这种不懂得委婉为何物,不明白所谓的语言艺术之人,才能让长着一张玲珑嘴的时爷吃瘪。 最终,带新人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时爷的头上,哪怕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明晃晃的写着拒绝两个字。 第16章 这俩合适吗 永远不在同一频道的俩人…… 因为亓染不是还执行者,所以她并没有独立的装备室,在其它哥哥姐姐的明示加暗示中,她屁颠屁颠的跟上了时弈。 美杜莎看着那一前一后,一嫌弃一开怀的身影,好奇的问身边的塞壬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就老幺在追老大而已。” 望月说的平淡,梦涟漪却听得像是炸弹。 “是我理解的那种‘追’?” 望月点头。 梦涟漪美目圆瞪“不是吧,那罂粟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不阻止也就罢了,这幅乐见其成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望月笑的意味深长。 “你不觉得,他们俩挺配的吗。” 梦涟漪扫了一眼。 一高一矮,一A一O,宏观角度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这微观角度,像时弈这种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人,除非是真正的,带着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的喜欢,不然根本不可能撬开那颗坚硬如铁的心脏,而观亓染那被嫌弃犹自不知的乐颠颠的开心样,显然是对时弈喜欢的不行。 腹黑无情和蠢萌一根筋,天克又绝配,照这么想的话,这事儿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亓染能一直保持着这颗虔诚炽热的心脏,或许时家二老就能实现包热搜,放鞭炮的梦想了。” 作为过来人,梦涟漪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俩人之间的一丝丝猫腻。 时弈对亓染的嫌弃和敬而远之,实在是太过明晃晃了,一个既得不到时爷温柔对待,也得不到变相关切的人,就只有两种可能。 仇人,或是——爱人。 两句话的功夫,看戏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 另一边,亓染一路跟着时弈拐来拐去,进电梯出电梯,绕来绕去终于到了地下三层,编号SY012的装备室。 除了他俩之外,还没进自己装备室的鹿鸣和深蓝下意识缓了脚步,伸着脖子望着时弈他们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时弈并没有甩门把亓染关在外头,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安安稳稳的进去了。 所谓的装备室,指的是他们执行任务之前所需要的各种物品,包括但不限于武器,联络设备,乔装服饰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 亓染进去之后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本能告诉她,此时不宜动,不论前进还是后退,都不可以。 时弈进来之后,径自去挑选东西了,看也没看亓染一眼。 亓染人没动,但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却是一刻不停的追逐着那抹修长的身影,一直到一堆东西向她砸过来,蒙住了她整个人。 “换上。” 亓染好不容易把自己扒拉出来,刚出了口长气,就听见了时弈那不带任何情绪的清冷嗓音。 亓染这才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发现那是一整套的衣服。 “好的~” 找完给亓染的,时弈熟练的挑选了自己的,刚准备换衣服,突然想起屋内这次不止他一个,下意识投去视线,刷的一下又给转了回来,速度比起前一刻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在这儿换衣服!” 时爷咬着牙,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 亓染裤子刚脱一半,听见这话奇怪的回了一句“那我该在哪里换衣服?” 时弈“……” “那你赶紧,换完出去。” “哦o(╥﹏╥)o” 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了时奕,被赶的亓染闷闷不乐,垮着一张小脸换好衣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亓染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直愣愣的靠在门正中央,就好像这般能够离里面那位近一些似的,竖着两只耳朵努力的听着门内的声音。 梨音的房间在时弈的斜对面,她装扮好打开门,一眼就瞧见了背靠在门上的亓染,她刚想提醒一下对方这个姿势有点危险,就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时弈一开门便立即察觉到了不对,他动作敏捷迅速的侧闪到了墙边,陡然间失了依靠的亓染啊啊啊着终是没稳住自己,哐的一声仰倒在地。 呜呜,脑壳疼。 时弈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疼的眼泪汪汪的亓染,丢了一个包给她之后,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上跨了出去。 围观了全程的梨音见时弈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忙冲过去把亓染拉了起来。 泪眼婆娑的亓染可怜巴巴的揉着后脑勺,跟梨音说了声谢谢之后,追着时弈跑了,甚至连门都忘了关。 转瞬就被抛下,形影单只帮忙关门的梨音:就很离谱。 十个人在半小时后齐聚地下五层的传送室。 Z区和A区中间隔着晖月星上最遥远的距离,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从总部出发的十个人只能使用传送器。 传送器这东西的技术已经成熟,不过因为制造和维修的后续费用太过昂贵,一般很少有地方会配备。 天堂鸟总部的这台,也只会在紧急任务时才启动那么一次,因为每次传送的不是人,而是白花花的钱。 如果说最快的飞行器也需要三十个小时才能到达的话,那么传送器只需要三分钟就足够了。 传送的目的地,是Z区的天堂鸟分部,在一个叫明希城的地方,这座城市,算是整个Z区里面精神面貌‘最好’的一个地方,生活在这里的,虽然谈不上多正常善良,但也没那么穷凶极恶,对外来者的排斥也没有那么恐怖。 传送器除了贵到发指之外,其实也就是一种‘交通工具’。 有的人晕船,有的人晕车,有的人晕飞行器,有的人晕飞船,有的人——晕传送器。 呕—— 传送始末的那一两秒左右时间,就好像上下车的时间,人的身体和思维是分错开来的,最好是原地不动等它缓过来,不然会导致头痛。 执行者都是习惯也知道这件事的,只不过这次,还没来得及睁眼的诸位,率先感觉到了旁边阴风阵阵,杀气腾腾。 大家纷纷睁眼朝着源头望去,入目的是绿着脸的时弈和正弓着身子呕吐的亓染。 时爷的裤子和鞋子上,满是红白的黏糊状呕吐物。 额—— 看到这一幕的诸位也是无语凝噎。 传送器发明数十年了,虽然用的人不多,但还从来没出现过晕这玩意儿的,亓染怕是破天荒的头一个了。 就在大家以为时弈会一脚踹飞亓染或是对其鄙视的冷嘲热讽的时候,这位爷竟是咬着后槽牙深呼吸两次,大步流星的走了。 走了? 亓染吐完了也就好了,两只眼睛被泪水糊的都看不清人,却还是站直了身体,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跌跌撞撞的跟着时奕走了。 其余莫名成了背景板的八个“???” “行了,他们折腾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大家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四组八个人一起出了传送室,离开分部上了车,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赶去。 等时弈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另外八个早就已经没影了。 “坐后面去。” 刚拉开副驾门的亓染,脚还没抬起来呢,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视线在副驾,后座和时奕中游移了一会儿,亓染还是乖乖地关上了副驾车门,去了后面。 本能告诉她,现在的时弈惹不得。 事实确实如此,时爷坐上驾驶位,直接抬手把车里的内后视镜给撩了,一点想看见亓染的意思都没有。 默默坐在时弈斜对面,勉强能到一点侧脸的亓染:这样看也很好看啊~ 这两个人,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17章 中埋伏 徒步荒野 时弈和亓染的目的地,是桐城,Z区最混乱不堪的地方。 这次的任务的目的地是统一在系统里自行抽取的,只能说时爷手气太逆天,一抽就抽了个SSR。 Z区里没有水泥柏油路,全是生趟出来的‘水、泥、路’,天气晴好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这一到下雨天,那完全是见了鬼。 就好比现在的时爷,开着辆高底盘的越野车,驾驶技术吊炸天也摆脱不了那时不时的左摇右晃,在防不胜防的坑里上下颠簸。 车里一直安安静静的,时弈皱着眉看着前方的一堆积水坑,心情是非常的不美丽,至于亓染,能如此近距离看自己相中的人,原本就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路是不是颠。 “停车!” 车厢内骤然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感觉耳朵被炸的嗡嗡的时弈下意识的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 紧接着时弈感觉到自己的椅背被一股巨力往后拉到,连带着捆着安全带的他一起拉了个仰倒。 还不等时爷怒从心头起,一颗子弹擦着他额头飘了过去,那声还未形成的呵斥顿时卡在了脚底板。 时弈麻溜的单手解开安全带,双脚一蹬顺着被迫掰平的座椅往后一划,整个人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脱离了驾驶位。 一系列动作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已完成,男人长脚一踹,强行踢开了车门,滑下车的同时摸到了放在后座的木仓,看也不看的甩手就是一枪。 远处传来物件掉落地面的声音,时爷的那一下甩狙显然是中标了。 “好厉害~” 枪声在时弈甩枪完毕的下一秒就密集了起来,显然对方人数不少,这种关键的玩命时刻,还能听见一句带着无比崇拜的赞美之声,时弈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干嘛干——” 话音未落,时弈就看到前方一道残影划过,那个前一秒还跟迷妹似的不适时宜的发痴的人,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干脆利索,不要不要的。 停车的地方,是宽阔的平原地带,路的两侧只有不到脚踝高度的野草,除了车辆能作为掩体之外,无处可去。 时弈看不到人,只能根据子弹的方向,边躲避边射击,虽然被动且狼狈,但好歹短时间还能撑一会儿。 相较于时弈的被动反击,亓染就主动多了。 虽然她的速度比不过子弹,但她胜在能随时随地的拐弯啊,蛇皮走位完全让人摸不到规律,这么宽阔的地方,除非是铺天盖地的覆盖式轰炸,不然没有谁能够奈何亓染。 亓染如同一抹幽灵,飞速的游走在敌方阵地收割着性命。 两个人各干各的,可以说是毫无默契,但又诡异的配合的完美,瞄准时弈的被亓染拧着脖子带走了,反应过来对着亓染的又被时弈的子弹送上了西天…… “时弈!后面!” 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从远处炸响,时弈紧紧的皱起了眉,这声儿似乎有点过于耳熟了—— 时弈本能的回身甩了一枪,子弹打中了那个欲偷袭他的人,整个人因为后坐力向后仰倒。 “不要!” 亓染那凄厉的嗓音听的时爷眉心都快打结了,怎么回事,不要什么不要,让他别杀人?都被人杀到脸上了难不成还把头送过去,学习上帝来一次宽容与爱? 正飞速朝这边赶来的亓染都快疯了,她说的不要是让时弈别往后倒,因为那前面给她一种超级不好的感觉。 天地茫茫,亓染只觉眼前一片黑色,只剩下一个时弈占据了剩余视线,她整个人完全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提速,提速,再提速,快点,快点,更快点…… 时弈终究还是倒了下去,仰倒地面的瞬间,这位爷顿时察觉到不妙,他压到了一根很细的线条,有张力,就说明两边系着东西,至于什么东西,用脚趾都想的到。 生死边缘,时弈脑子一片空白,但又好像充满了千头万绪,总之什么感觉都没有,直到他被人揪着衣领以一种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速度被人一把拽走,然后再被狠狠地一扑压到在地……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从后方炸响,停在那里的汽车都被炸飞上了天空,可想而知那下面埋的多厚实。 时爷的后脑勺磕了两次,脑子有点嗡嗡的,胸口还沉甸甸的压着一个,整个人都不好了。 敌人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间,时弈推了推亓染,发现对方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有些不耐的使劲儿一推,直接把人从身上推了下去。 刚才亓染那一声时弈,让曾经觉得疑惑却没有深入思考的时爷终于想了起来——是那个突然消失的傻子。 亓染那独特的超大嗓门,平时说话不甚听得出来,再加上他们交流有限,所以时弈才一直没把两者结合起来。 这么一通,亓染趴在他身上不起来的行为,时弈自然是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想和他亲近,占他的便宜。 车已经炸了,唯一的掩体也消失了,不过冲天的火光烟雾和尘土也可以当做暂时的遮挡,时弈握着手里的枪,闭上眼侧耳倾听着,辨别着在燃烧的噼啪声中靠近的脚步声,然后凭着手感和直觉射击。 他们刚才打了这么久,并不是无用功,现在剩下的人数并不多,时弈花了两分钟,彻底将对方剩余的人解决了干净。 满身泥泞脏污的时爷皱着眉回转身,赏了一眼给那个追人一点不靠谱的人一眼,结果立即呼吸一顿,瞳眸骤缩。 躺在地上的亓染双眸紧闭,脸色发白,身体还在微微的抽搐。 时弈连忙丢开手里的枪,冲到亓染身边跪了下来,开始飞快的给她做起了心肺复苏。 亓染的资料时弈看过,速度快力量大,可他记得清楚,方才他们之间所隔的距离,她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两秒钟的时间里跨过这么远的距离,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突破了极限的极限,严重超出了身体负荷,也就导致了现在这副随时都有可能猝死的模样。 “妈的,你要是敢死,爷让你做鬼都不安宁。” 不管他有多嫌弃亓染,都没办法否认刚才亓染救了他一命,时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更别说这种可能连还都没机会还的人情。 雨滴开始从苍穹坠落,先是绵绵的细雨,再到滴滴水珠,然后是颗颗玉米粒般大小的雨点,砸在身上,甚至还能带点回响…… 时弈被大雨冲的几乎睁不开眼,但他完全顾不上擦,几近机械的按压着亓染的心脏位置,一刻不敢停歇。 终于,亓染的睫毛颤了颤,因为吸气而倒灌进鼻子的水让她本能的张着嘴咳出了声。 时弈顿时大松了口气,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左手撑着地,右手抬起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失衡的心率一时间根本平复不下来,咚咚的砸着胸腔,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前是真的失了冷静……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顽强的火光映着残骸,茫茫大雨中,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躺,谁都没说话。 或许,他们在庆幸劫后余生,或许,他们在感激对方还活着…… 不过,时弈的急救只是将亓染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并不是让她得到恢复,这次的极限突破,亓染着实是有些伤到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可茫茫旷野,大雨滂沱,唯一代步的车辆已经只剩下一地残骸,没记错的话,之前导航显示的目的地距离还有将近三百公里,车都需要六七个小时,更何况是两只脚,起码得走上十天半个月。 原地停留显然更不是个好办法,光是淋雨都能直接给你淋出个免疫力低下。 最终,时爷还是紧皱着眉,把人拽上了背,在瓢泼大雨中,背着亓染一步步朝着前方踏去。 第18章 个驴脑子! 时爷:总有一天被这玩意儿…… 雨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愈发密集,时弈忍着满身的不习惯背着亓染走了半个多小时,视线是越来越模糊,脚下的路也是各种坑坑洼洼的越来越不好走…… 选择在这个地方埋伏,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带着交通工具来的,二是附近肯定有他们盘踞的地方。 他顺着之前交战的方向走了这么久,没有看到任何交通工具,那么便只剩下了后一种可能。 既然有据点,那就肯定会有食物和遮蔽所。 原本是不应该岔道浪费时间的,但亓染现在的情况,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显然不是个好方法。 没有交通工具,说明埋伏地点离据点不会太远,不过因为雨太大,冲刷了诸多痕迹,时弈也只能凭着三分运气七分天命走。 事实证明,时爷的运气差的不是一般的离谱,连着走了两个小时,他们依旧在这茫茫天地中淋着雨。 背上的人一改先前的安静,开始微微轻颤起来,紧随而来的便是那逐渐上升的温度,时爷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爷还就不信了!” 时弈从来不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于是他今天难得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终是亓染命不该绝,虽然依旧没找到敌方据点,但时爷成功歪楼到了一处山脚,并成功和一只栖息在山洞中的狮子抢了个地盘。 天降横祸的狮子:就挺秃然。 亓染醒的时候,天早已放晴。 她一睁眼,就和两只圆乎乎的兽瞳撞在了一起,那眸子闪着天真懵懂,充斥着好奇,那是一只幼兽。 小狮子见亓染醒了,眨了眨眼,湿漉漉的小鼻子嗅了嗅,突然凑到她脸上添了起来。 亓染被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的直发笑,一边躲着一边伸手去抱小狮子,一人一兽就这么旁若无人的闹了起来。 “闹够了就起来。” 这边闹得正欢,旁的突然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这俩顿时齐齐僵住,两双同款圆溜溜的懵懂大眼眨巴眨巴望着面如锅底灰的时弈。 亓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得到,这男人此时心情非常不妙,且从未如此不妙! 小动物般的避险本能让亓染放开小狮子,一言不发的从地上起身,脸上扬着一抹憨憨的笑容瞅着时弈,乖乖巧巧的模样愣是让人说不出第二句带着责备的话。 匆匆告别了洞穴里的狮子,亓染亦步亦趋的跟着时弈离开了山洞。 现在的他们依旧是十一路,别说探查了,就连目的地都还在遥远的天边,时弈高大的背影只写了一个字——烦! “诶?我的扣子怎么错了?” 行进的路上,亓染偶然间一个错眼,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竟然扣错排了,可她记得出来之前自己明明扣好了的呀…… 低头重新系扣子的亓染没有看到,她这句自言自语一出,前面那个骤然僵硬的脊背和顿了一下的步伐。 心大的亓染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把扣子排回去之后抬眼望着时弈的背影,大概姑觉着他现在的心情状态。 没有之前那般混乱,应该是可以沟通的。 “那个,我速度快,可以直接带着你走。” 时弈只当没听见。 “不,不是赶时间吗?” 时弈步伐微微缓了下来。 “任务要紧啊~” 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亓染,黑眸风云变幻,似是充斥着万语千言,但最终还是尽归于沉寂。 想要带着一个人前进,无非只有两种方法,或是背或是抱。 亓染是都无所谓啦,反正以她的气力,抱个时弈跑马拉松也不成问题,可惜时爷并不愿意给她这个荣幸。 最终,为了任务能屈能伸的时爷成了亓染的背部挂件,好似打了鸡血的亓染背着他跟开挂似的一路狂奔…… 一小时后,亓染成功带着时爷奔偏了。 倒不是说偏到了隔壁城,而是到了桐城外的一个偏僻山村,这地方距离桐城城内还有十公里左右,也就是说还得折返。 亓染这家伙,真的是想说她有用她都不给你机会。 “等等!” 时爷黑着脸转身离去,刚走开两步,身后便传来了亓染冷静严肃的腔调,这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虽然没相处多久,但时弈俨然已经发现亓染这家伙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对着他发花痴,呆蠢呆蠢,让人看不下去,还有一种便是现在这般,智商在线,就像她之前让他停车那般,语气冷然严谨,一副正儿八经的执行任务时的状态。 时弈并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虽然反感亓染以一个追求者的姿态对着他泛痴,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几乎板上钉钉会成为第十位执行者的女孩子。 只要这个老幺不觊觎他,他并不介意把她当成妹妹那般对待。 可惜,这个老幺并不是这么想的。 “怎么?” 亓染没说话,只是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时弈沉默一秒,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迈步走了过去,在距离她十公分的地方站定。 亓染指了指前方,时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有两个人正在河边洗衣服。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瞧久了就能发现,那洗衣服的手法不太对劲。 常人手洗衣物,无外乎揉搓,若是脏些,便又加上刷和捶打,而那两人洗衣服,则是跟涮羊肉似的,揪着衣物的一头在浸在水里来回划拉两下,捞起来一拧,然后抖开了继续放水里划拉两下,拧干了便丢进了后头的盆里。 这压根儿不是洗衣服的方式,又或者说,那洗衣服的,其实并不是做这事儿的人。 “你感觉到什么了?” 时弈只觉得有些怪异,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大问题,便开口询问那个盯着那俩人目不转睛的亓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开车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这丫头竟然能够跟提前预知似的又是让他停车,又是掰椅背的,这前前后后不到一秒钟时间,跟生死时速似的愣是把他从鬼门关前面扯了回来。 这丫头或许干架还不如梨音,但她却有一种准确到妖异的直觉和本能,每次他心情不对,她便会恰到好处的保持安静或是保持距离,然后在他情绪恢复正常的时候再一次靠近。 他仔细观察过好几次,每次掐的都很准,如果都用恰巧来形容,那未免太过巧合了。 “啊?” 听到时弈的问话,亓染收回了目光,呆呆的对着他啊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时弈主动询问她的意见…… 又是那惊喜带着憨痴的眼神,时弈眉心跳了跳,正想开口,后者立即跟个播报机似的巴拉巴拉的倒着豆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两个人不对劲前面那个村子也不对劲但是很想去很想去很想去。” 一连串连标点符号都省略的句子砸的时弈耳膜疼,他没忍住抬手掏了掏耳朵,没去看亓染那张让他就想发火的脸,语气淡淡。 “你是说,那个村子有问题。” 很想去连着重复了三遍,说明那村子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亓染连连点头。 时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许久,终于在后者毛都炸起来的时候出声道“那就去看看。” 此地距离桐城不过几小时的距离,查探任务时间还有将近六十小时,看一看,不耽误事儿。 不过时弈没想到的是,他这厢一点头,旁边那个人瞬间没了影,只有徘徊在耳畔的微风,告诉他前一瞬他身边还有个人。 “个驴脑子!” 时弈此刻恨不得把亓染逮住凑满一圈,可惜硬件条件跟不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扫了一眼四周,找了一棵最大的树,三下两下蹿了上去,端起枪开镜,把镜头锁定在几百米外的村子。 妈的,他总有一天得被那玩意儿气死。 第19章 狗先看上的? 它给不了你要的幸福…… 亓染冲是冲出去了,但也不是无脑冲,她反射弧长不代表她傻,除了面对时弈的时候发痴犯呆,其余时间她基本是睿智的。 能被放出来执行任务的,自然是该过关的都过关了,即便是擦边过的,那也是过了。 说来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 凭借着无人能及的速度,亓染一边躲一边查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这小村落转了个透彻。 时弈虽然开着镜,但他压根儿捕捉不到亓染的身影,只是观察着里面的人或事,以此来判断亓染有没有被发现,直到一个移动间,镜头里出现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她好像料到了时弈会开镜观察,正躲在一处稻草堆后面的亓染对着他这个方向比了个心,小脸笑的灿烂无比。 时·难以置信·弈:这二百五是出厂设置的时候被省略了吗? 亓染比完心的同时,憨笑骤敛,面色重归肃然,趁着前面那人转身的刹那闪了出去,如同一阵风,呼啦一下消失在了时弈的镜头前。 亓染这次的目的地,是村后那个祠堂。 这个村子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劲,她刚才晃了一圈,那种感觉更加鲜明了,可就是没找到那不对劲的根源,前方那座祠堂,是这村子里最后一个明面上的建筑了,若是还找不出,那估计就得考虑地窖什么的了,但地窖啥的,得花时间去摸索,大白天的,不太安全。 临近了祠堂,亓染便觉有戏。 她感觉这个地方的有人在戒备。 视线上上下下扫了一圈,亓染决定不走寻常路。 村子不大,时弈的位置也够高,视野够宽敞,于是他便看到了一头上房揭瓦,生怕别人老眼昏花看不见的神仙驴。 祠堂的建筑和其它房子不同,是雕梁画栋的飞檐式,时弈不知道亓染是怎么上去的,但这种一层式的建筑,只要离得稍微有点距离,偶尔一个余光都能瞥见房顶上的大老鼠,比之隐在屋边草堆后还要危险。 若不是理智犹在,时弈真的很想一枪送走那个趴在人屋顶的家伙。 亓染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把眼睛凑了过去。 她选的位置很好,视线所对的地方正是一排排黑色的灵位…… 额这—— 时弈不知道亓染看到了什么,他刚观察完周遭视线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家伙跟条蛆似的在瓦片上蠕动。 “……” 亓染在房顶上挪了三四个位置,才终于找到一个能看见人影儿的,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凑巧的是,她掀开的瓦片正对着一个仰躺着的人,那人双手枕在脑袋下面,两只眼睛似是百无聊赖的盯着屋顶,于是三只眼睛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 亓染下意识想伸手堵住唇,提示对方别声张,抬起手才想起自己对着的是眼睛不是嘴巴,好在后者也是个神奇的人,陡然间瞅见一只眼,他竟然没有惊骇出声,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亓染觉得有点有趣,她轻轻地把缝隙挪大了些,整个人换了个方向,把两只眼睛都横了过去。 下面那人张嘴打了个哈欠,抽出一只手先是手心朝上放了一下,然后又翻过去捂着嘴巴,轻轻地拍了两下,很寻常的行为,但亓染却从中读出了两种意思。 手心朝上,是示弱,请求救援的意思,手背朝上轻拍两下,尾指微勾,是让她快点离去的意思。 这个人,很冷静,也很聪明。 最主要的是,他竟长的和时弈有几分相似…… “不可能!” 时爷否定的相当利落干脆。 这位看似不曾吹嘘过自己颜值的爷,在内心深处其实对自己的脸是迷之自信,他完全不认为有谁能够与他相似,直到脑子里闪过一个影子。 时弈的语气突然不甚自信起来。 “你说的那人,右边眼角是不是有颗黑色的泪痣?” 亓染昂着小脑袋回忆了一下,对着时弈肯定的点点头,后者的脸瞬间黑的跟和锅底来了个亲密摩擦一般。 “那人,你认识?”亓染试探着问道。 时弈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又问了一句“除他之外还有人吗?” 亓染继续点头,她有看到那男人的身侧有双腿,所以被关的应该不止他一个。 时弈肃着脸沉默了下来,亓染在一旁也不吱声了,她知道这人在思考。 “走。” 时弈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亓染看着时弈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前面看似平和的小村落,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的决定。 看他那模样,里头那人他显然是认识的,而且还很可能是挺熟悉的,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放弃了救人,反而选择了去执行那个没边没际的查探任务,这让亓染着实想不通。 如果换成是她,如果里面的人是她认识的执行者里任何一个哥哥姐姐,她肯定选择先救人,而不是去做那劳什子任务。 人类这种两脚生物真奇怪。 总归不是亓染认识的,时弈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亓染毫无心理压力的跟了上去。 作为Z区最混乱的地方,桐城绝对是名副其实,离得近些,就好像能感觉到尖锐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着…… 进了城,亓染莫名的意会了何为地狱。 肉眼可见的,是衣不蔽体,瘦骨嶙峋,形似饿殍的人类,除了在麻木行走的,瘫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哪怕数量并不多,也不妨碍获得‘人间惨剧’这殊荣。 时弈对这群‘行走的尸体’视而不见,直直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亓染一心二用,身体自发加本能的跟着前面的男人,眼睛则一刻不停的观察着那零星的,一看就活不长久的两脚生物。 “为什么他们看见我好像很高兴?” 时弈脚步未停,闻言嗤道“你去让他们舔一口就知道了。” 天晓得,他只是心思有些烦躁,不想理会十万为什么的亓染,所以才随口讽了一句。 走了两步听不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弈下意识皱了眉,余光扫到那些突然兴奋起来的行尸走肉,他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停下脚步回身望去,正好瞧见了那头神仙驴朝着她左前方那个人伸出了手,还相当自觉的撩起了衣袖,露出了雪白软绵的皓臂…… 时爷原地抓狂,烦躁无比的扒拉了一下头发,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真的是要疯了! 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怎么就能如此挑战人类智商底线! 白白嫩嫩的亓染就像落入狼群的肥羊,很快便引起了一场‘尸群暴动’,连累的时爷不得不拉着她这惹祸精一路夺命似的狂奔。 食物的力量虽然无穷,但这群行走的‘饿殍’总归是比不上常人,追了不到十几分钟便散伙了。 一处破败废弃的屋子边,时弈一边缓着气息,一边用看草履虫的眼神盯着亓染,黑眸中透着明晃晃的对人类智商底线的讶异。 那样的事情,怕是单细胞动物都做不出来,眼前这位神仙,说她是草履虫都侮辱了后者。 “你——” 一个你字出了口,饶是巧舌如时弈,竟也愣是没想出下半句该接什么,一口气堵得时爷不上不下,差点就这么去了。 偏生亓染还一副你说我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让本就有点词穷的时爷心头堵的更严重了。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严重的孽,这辈子才能摊上这么个奇葩。 “离我远点。” 憋了半天,时弈就只憋出了这么四个字,却还遭到了反对。 “那不行。” 亓染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 “我要讨你当媳妇的。” 时弈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要、讨、你、当、媳妇!” 亓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着时弈重复了一遍她心中唯一的想法。 时爷顿时被气乐了。 到底是谁给了这个连草履虫都不如的神奇生物如此大的自信,才能让她说出这般狂妄无边的字眼。 许是头一回遇上这么个奇葩,时奕难得没有觉得特别愤怒,反而还有点多余的心思来交流交流。 “先不说嫁娶的问题,拿最基本的来说,爷喜欢前凸后翘身材火辣的,请问你占哪样?” 亓染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全靠bra撑起来的b罩杯,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屁屁,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对着时奕道“你就将就将就吧。” 时爷全身上下顿时飘满了巨大的问号。 这位神仙到底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明明他说的是他看不上她,让他将就是个什么鬼?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爷会看上你?” 时奕是真的有点好奇。 亓染满脸认真的回道“我看上你了呀。” “你看上爷,爷就得嫁给你?那狗看上爷,爷是不是还得嫁给狗?” 时奕被气的都有点口不择言了,说完便后悔了,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也只能认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亓染对此的反应是—— “啊?狗先看上你的吗?那怎么办,深蓝姐说做事要讲究先来后到,狗先看上你的话,那我——” “给老子闭嘴!” 还没纠结完,亓染的声音就被时奕几近咆哮着打断了,黑色的怒火如同实质般围绕在时奕的身周,吓得亓染猛地禁了声。 “那个——” 亓染一开腔,便收到了一个来自时爷杀气腾腾的眼神,但她这次却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只不过加快了语速。 “狗可以陪你我也可以狗给不了你的幸福我可以虽然我来晚了但我还想说别嫁狗了嫁我吧” 亓染一叭叭完就跑了,因为她感觉到时奕现在对她的杀意是实打实的真切,不带任何杂质。 时奕活这么些年第一回 被人气到失去理智。 他直接举枪对着亓染射击,可惜后者速度实在太快,被愤怒操控的他噗噗噗打空了弹夹,那玩意儿依旧生龙活虎。 好在不是彻底失了智,也没真想把人打死,子弹突突看似的凌厉,实际上基本都是照着空气去的。 一梭子扫空,出去的不只有子弹,时爷的愤怒也连带着扫走了大半,重新恢复了正常状态。 从兜里拿出最后一个弹夹换上,时爷转身就走,前一秒还四处乱窜瞅不见尾巴毛的亓染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讨好的笑了笑,然后跟条小尾巴似的乖乖的坠在时弈身后。 第20章 骨灰级学渣 两个神仙二百五 来之前,亓染了解过桐城的资料。 Z区处在寒冷带,人口基数不多,拜环境所赐,这里的人大多骁勇善战,或许生活并不富裕,勉强也能维持在温饱。 一百多年前的Z区,其实并不是眼前这幅破败脏乱,遍地行尸走肉的可怕模样,那时候虽然比不上其他区那般热闹繁华,但也有着人类生存的基础模样。 桐城不是Z区最大的城市,但却是整个Z区交易的中心,也正因此,这里如今才会成为最混乱的地界。 桐城又分内外城,中间隔着条护城河,她们刚才经过的那片人间地狱是外城,出来之后,是一条泥浆色的长河,河上架着一座重石堆砌而成的大桥,桥头横着粗铁栅栏,上头是尖锐的刀尖,黑漆漆的,不只是原本的色彩还是因为太多血液凝固造成的。 桥头边上搭着两个小棚子。 左边的棚子下盘坐着两个人,衣着厚实,腰间别着枪,正低着头在地上互相推着一种石头磨出来的小方块,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吆五喝六的好不激动。 右边棚里的两个则是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个身高约两米,穿着一件破旧的露肩动物皮袄,肌肉分明的双臂抱着一把带鞘长刀,双腿跨立,寸头铁板的看起来炯炯有神,他身边那人盘着腿,厚厚的绒皮衬着他白皙瘦削的脸庞,整个人看着有些瘦弱,这人单手撑着太阳穴闭着眼似在假寐,看起来懒洋洋的,没有任何威胁感。 一边富,一边穷,一边嘈杂,一边安静,很神奇的泾渭分明。 时弈扫了一眼,便朝着右边走去,亓染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时爷停下脚步凉凉的扫了一眼,后者刷的一下把手缩了回来,尽可能的在安全距离内靠近时弈的耳朵,轻轻的出声提醒。 “那个人很危险。” 边说,边悄摸摸的朝着那个盘坐假寐的男人小幅度努了努嘴。 其实不用亓染提醒,时弈自己就能感觉到,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不,那个人或许还要更胜他一些。 这是时弈三十年来第一次遇见‘同道中人’。 omega天生属性就比alpha稍弱些,要变强,除了天资之外更是需要数倍的努力,他当年是怎么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前面那个,年纪看着和他不相上下,却能带给他一种紧迫的威胁感,显然能力还要强过他…… 人搁这儿肯定是守桥来着,想要过桥,自然就得先过他们这关,时弈不清楚是不是得两边都过,但显然他看不上左边的那俩,即便他们带着枪,看起来好像更有威胁一些。 两人在棚外两步处站定,那个盘坐的人依旧没有睁眼,好似熟睡,倒是那个大个子主动开口了。 “食物或者衣物。” 他索要的东西很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可惜,车子被炸的两位现在除了时爷手里的那把枪之外,身无长物。 “赊账可以不,我时弈保证,东西一定在三天后送到你们手上。” 随便换个人,听到时爷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笑。 时弈什么人,不说A区最富有,那也绝对是顶层的有钱人了,能从他嘴里吐出赊账两字,就像是老鼠吃蛇那般神奇。 万幸,他身边的人是亓染。 这位小妞对时爷的财富并没有什么概念,或者说她对人类的财富就没什么概念,听见时弈的话, 她在一旁非常捧场的跟着点头。 可惜大个子油盐不进,他瞥了一眼时弈手里的枪,直接了当的建议他去另一边。 “你是时弈?” 正准备说话的时弈顿时把视线投向了那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的男人。 这人有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上挑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别样风情,深紫近乎黑的瞳眸直视你的时候,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深情的错觉。 “我是。” 两个字说的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场。 “三千套棉衣,十万瓶营养剂。” 时爷挑起了好看的眉。 “你觉得爷看起来像个二百五吗?” 不过是个过路费罢了,竟然开口问他要三千人一个月左右的补给,闹呢! 那人突然扬起了一侧的唇角,时弈顿觉不妙。 “你像不像与我无关,东西必须给,你没有选择。” 亓染被时弈推了一下,踉跄着往边上退了两步,站稳时就看到两道身影已经飞快的缠斗在了一起。 那俩你来我往的势如闪电,战斗力着实不咋滴的亓染是想插手都没缝儿给她上,只能心焦焦的在一边起嗓给时弈加油。 棚里驻足的大个子“……” 认真对战中的两个人“……” 另一边不知何时停下了游戏围观的两人“……” 不怪他们没见识,长这么大是真没见过这样神奇的生物。 好在亓染喊了一声便歇了,因为时弈百忙之中抽空喊了声闭嘴,大家这才能继续安心观战。 精彩是真的精彩,两人虽有差距,却也可以勉强称作不相上下,只不过最终还是对方技高一筹,胜负始分。 不过输归输,时弈也躲开了对方想要擒他的动作,姿势有些狼狈无所谓,没成俘虏就行。 后者显然并不罢休,只不过等他再攻过来的时候,发现目标消失了,男人刹住脚,蓦然转身,看着正一脸嫌弃拍开搂着自己腰的手的时弈,一言未发的把视线挪到了他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女孩儿身上。 说实话,直到前一秒,他都没把这女孩儿放在眼里,却没料到这次看差了眼,这丫头竟也是深藏不漏的主。 男人很理智,光凭方才那一下,他便清楚的知道,有这女孩儿在,他肯定是抓不住时弈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只见前一秒还气势汹汹想要抓人就范的那位,秒变如沐春风。 “误会,都是误会。” 时爷并不这么觉得。 “所谓不打不识相,我们这也算是以武毁友。” 时弈“……” 满腔怒意被这迷之‘自知之明’给减了大半。 地理环境造就苦寒条件,历史以来Z区之人重武轻文是出了名的,毕竟和猎物讲道理是吃不饱饭的,但时弈也没想到文化传播能腰斩的这么严重。 时爷在思考要不要纠正一下对方,但又怕当众下了人家的面子人跟他急,正纠结间,便听见身畔之人传出了声响。 “是不打不相识!以武……以武回油!” 时弈“……” 去你大爷的回油!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去纠正别人的。 眉心都快抽在一起的时爷正准备开口把这两匹脱了缰的野马拉回来,就听到那男人恍然大悟的声音。 “原来是回油啊,怪不得我念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多谢多谢。” 时弈“……” 最近是怎么回事,他是捅了二百五的窝吗,怎么遇见的没一个脑回路正常的。 “都闭嘴,是以武会友,还有,我们要进城。” 任这两个‘骨灰级学渣’再聊下去,漫长岁月不曾遗忘的文化传承怕是就得彻底断在这儿了。 听见正事儿,那男人正了神色。 “进城我不拦你,但如今的桐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进城之人要吗属于那群野蛮人,要吗属于——”男人边说边指了指那边的壮汉。 “若二者皆非,就会被双方群起而攻之。” 简而言之,就是土匪窝里分了两个派别,门票费就是保护费,选择从哪边过,就是选择哪边作为进城之后的靠山。 你可以在面前两项中任选一项,若是都不选,进去之后就看你头够不够铁,命够不够硬了。 另一边时爷没什么兴趣,不过这边儿的过路费他也不准备傻乎乎的给,作为一个商人,这种纯赔本的买卖,他自然不会去做。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野外谈判开始了。 第21章 入桐城 我开心,但我不说 说是谈判,其实也可以说是时爷单方面欺负人。 论口才,这个生于苦寒环境长于弱肉强食规则下,连成语都念不熟练的人,如何能比得过时弈那能够颠倒黑白的巧舌如簧。 论心计,游走于商界,见惯了人类各种表里不一,勾心斗角的时弈,如何能不胜过眼前这个常年和动物打交道,满心满眼最大的事情便是温饱二字的人。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把人忽悠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人只是单纯并不是愚蠢,虽然被忽悠的无言以对,但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后,他便直接拒绝了和时弈继续沟通,并相当睿智的把自己一开始提出来的条件又强调了一次。 时弈“……” 他浪废了这么多口水,感情是全糊土里了。 此时此刻,时爷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这人是继亓染之后,他人生中第二次遇上的神仙人物。 说智障吧,人家有些时候聪慧的几近妖异,说智慧吧,大部分时候二的你无法想象,只想抓狂。 标准的一根筋式脑,肠子从头顺到尾,说得过就跟你掰扯,说不过就打碎一切,奔回原点,压根儿不管别人的想法,不顾及他人的心情。 这样的人,完全就是时爷这种腹黑奸诈,口若悬河之人的克星。 “你既然知道我,便该知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我给你们这么多物资,你能回报我什么?如果只是进个城,那抱歉,我们之间恐怕就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 知道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敌方无效之后,时弈相当明智的放弃了这条路,直接把事情摊到明面上来说。 “说我是说不过你,但我也不是傻子,A区鼎鼎有名的时弈,会闲的无聊跑来我们Z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你孤身一人想要进入Z区最混乱的桐城,那就更奇怪了,不是吗?” 好在亓染截至目前也没把自己当人,不然打不过也得好好和对方探讨一下人生。 不等时弈说什么,那人又继续用笃定的语气道“你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 时爷笑的气定神闲“所以?” “所以你可以在军火和食物之间选一个。” 再一次掌握了主动权的男人恢复了先前那懒洋洋的神态,对于时弈方才那略带威胁的说法好似完全不担心。 这个选择看似简单,其实很难。 时弈并不是没有渠道弄军火,毕竟利润可观,但总归不是明面上的生意,数量大了被逮住还是要吃公家饭的。 他不缺钱,自然也就没兴趣多一脚掺和这一茬的生意。 在Z区,人命虽然不值钱,但也绝对不是可以被随意践踏收割的东西。 就好比那边上的两位,他们腰间别着的虽然是热武器,但其实都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淘汰的玩意儿,和他手里的那把相比,不管是材质速度等等基本是一个天一个地。 生意人都是人精,赚钱归赚钱,没有谁会傻到把陌生人装备的比自己还强,留一手,几乎是每个生意人的本能。 哪怕只是图个方便,他也不可能把手里的枪械当过路费交出去,先不说组织对每个人的武器都有限制,光是进城之后的自保问题,都不允许他手无一物的进去。 “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最后竹篮打水吗?” 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只一句空口白话,可信度能有多高。 出乎时弈意料的是,那男人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是懵逼。 那茫然的眼神让时爷顿时了悟,这家伙怕是听不懂竹篮打水的意思。 “……” “我是说,你不怕我进去之后反悔,到最后不给你东西,你什么都得不到。” 男人秒懂,随即笑了。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的意思很简单,他的地盘他做主。 “看来你——干什么!” 时爷一张嘴吐出三个字,就刷的一下把头侧了过去,脸上满是不悦的吼了一句旁边的亓染。 这死丫头竟然敢捅他的腰窝,真是不想活了。 亓染神情凝重,时弈的后半句呵斥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神色不由自主的冷寂了下来,下意识询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快走。” 亓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显然是感觉到非常不对劲。 时弈被她搞的有点紧张加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浑身戒备了起来,飞快的扫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 好在‘患难’这么些时间,时爷对亓染的动物本能被迫保持了高度信任感,虽然他自己没察觉到不对,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走。” 就在这时,一丝诡异的冷风拂过众人的耳畔,一片雪花突然在时弈的面前飘扬而下…… “糟糕,是雪暴!快跟我走。” 前一刻还青碧如洗的蓝天,此刻竟是黑压压起来,而且那片黑雾正在朝着他们这边飞快的蔓延而来。 桥头的六个人难得齐心,一个个啥也顾不上管,头也不回的在桥上狂奔起来,朝着内城奔袭而去。 雪暴来临的速度远比人类想象的还要快些。 不过短短十数秒功夫,为了跟上时爷脚步呈慢跑状态的亓染便感觉到后背脊骨凉飕飕的。 亓染现在很纠结。 她曾被时弈耳提面命最近不准靠近他十公分之内,更不许未经同意随意触碰他的身体,所以此时她正在是带着人直接跑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跟着慢跑之间游移。 最终,浑身发凉的亓染决定咨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我带你走吧,你太慢了。” 亓染在狂风呼啸中高声喊道。 狂奔中的时爷一个踉跄差点以头抢地。 即便知道此刻不适时宜,但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的心思。 六个人的狂奔队伍,那看似柔弱的男人遥遥领先,他比不过第一好歹排了个第二,亓染故意跟他并排跑着,他们后面,是那个大个子,那俩带枪的在后面殿后,平均每人之间差距是七米左右。 他时弈何德何能,才能在诸多人之中独独赢得了‘你太慢了’这四字殊荣。 亓染不知道时弈此刻的‘荣幸心理’,只知道不过问句话的功夫,那方才还远在天边的狂风暴雪已然追上了他们脚底板。 就在这时,城内突然掠出一人,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祂过来之后,一手拎着那个‘柔弱’男人,一手拎着那位壮汉,揪着两个人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的往城内掠去。 亓染见状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管时弈同没同意,直接搂住了他的腰,开了极速模式。 他们几个一前一后消失在了桥上,那两个奔在最后的人在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中被风暴吞噬。 说实在的,前面那个带着俩人的人速度很快,但亓染也不差,双方一前一后进入了一处建筑,中间只相差半秒不到。 大门封闭,将暴虐的风雪拦在了外面。 五个人,围坐在屋内的火堆旁。 亓染坐下之后,身心便被那个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吸引了过去,专注到甚至连时爷散发的低气压都给忽略了。 这个人类给她的感觉很神奇,很危险,但又让她觉得很亲近,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反正怪的不行。 许是她的打量太过明目张胆,对方添了火之后抬起头回望她,对视了好一会儿,对方突然朝她笑了。 “我是顾柒,你呢?” “亓染,我是亓染。” 亓染也笑了,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善意和一种奇怪的亲近之感。 时弈皱着眉,看着两个alpha在那里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莫名觉得有点不爽,但偏生又没什么立场开口,只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把视线挪向了别处。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莫名觉得有点想笑。 那个搁外面出手凌厉的男人,此刻竟跟个小媳妇似的在那里闹别扭,时不时的用余光扫一眼他身边那个叫顾柒的女子,见对方一点不看他,眉心是越皱越紧,两只眼睛里的委屈是堆积的飞快。 这般模样时爷见过很多次,从他以前的那些情人的身上。 典型的闹了别扭之后希望得到喜爱之人的关注,对方却一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别说哄了,就连眼神都不带给的。 也是够狠。 见有比自己还惨的,时爷那点见不得光的阴暗心理瞬间就平衡了,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亓染跟谁说话而忽略了他。 这厢三个男人都在安静的烤火,各怀心思,那边的两个女的倒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副相见恨晚,终逢知己的模样,亲昵无比的头靠着头说着别人听不见的悄悄话。 原本她们说她们的也没什么,但重点是她们说一会儿,就会抬起头,亓染盯着他对面的那个男人,顾柒盯着他,那眼神诡异万分,让人着实有点心慌慌。 时弈除了怪异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爽,倒是他对面那位,怒气值完全是成几何式上涨,然后——爆发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戳瞎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反应不一。 亓染被吓了一跳,本就圆圆的杏眼瞪得像个铜铃似的,眼珠子直愣愣的,一动不敢动。 时爷顿时不爽了。 怎么说也是一起出来的临时队友,自己骂也就算了,哪里容得他人哔叨,再说了,那女人看他他都没说什么呢,这男人凭什么吼亓染。 “你——” “闭嘴!” 出乎意料的,开口的不止皱着眉的时弈,还有顾柒。 真没想到,这个长相看着温柔隽美的女子,严肃起来还挺骇人。 男人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被呵斥,一双凤眼愣是被他撑圆了些许,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行,我闭嘴!” 男人摔了手里的木头,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顾柒皱起了眉,似是有些不明白男人这是怎么了。 时弈见状扬起了那看好戏的嘴角,好心提醒了一句“再不去哄,老婆就没了。” 顾柒闻言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一下对亓染道“抱歉,容珏就这性子,他其实没有恶意。” 亓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刚才也只是因为那人突如其来的针对她的愤怒愣住了而已。 顾柒也起身离开了,火堆边就剩下了时弈亓染和大个子三人。 那大个子瞅了瞅他俩,默默地也起身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他们身前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顾柒走了,亓染的目光和注意力便重新回到了时弈的身上。 早就习惯了被关注的时爷:莫名有点小开心,但他不讲。 第22章 真的,好喜欢~ 当你喜欢一个人,便只…… 亓染此刻心情起伏有点大。 顾柒告诉她,她看到了自己和时弈之间的姻缘线,鲜红明艳,说他们两个是注定的一对。 亓染不明白姻缘线是个什么东西,但她听得懂后面的注定一对,她觉得很开心,于是她问顾柒,那个一直盯着她瞅的容珏,是不是就是她的另一半,她命里的注定伴侣。 顾柒的回答是:不知道。 正所谓看人难看几。 本领再大,上天文下地理,前古今后未来,也看不透自身的一切。 顾柒看不到自己和容珏之间有没有姻缘线,也还没有理清具体情况,所以她说不知道。 但亓染还是很羡慕顾柒。 不论她是否理的明明白白,容珏反正理是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看顾柒的眼神是炽热的,专注的,好似世间万物只余顾柒,万千星辰皆不入眼。 时弈就不一样了,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树上的臭虫一样,嫌弃的不行,别说什么眼中唯她了,哪怕只是在他眼里停留个几秒也是极难得的。 亓染噘着嘴,越想越羡慕,越想越低落,越想越…… 时爷莫名觉得后脊骨越来越凉。 他警惕侧首,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了一双混杂着喜欢,羡慕,低落,委屈等等乱七八糟的眼睛里,差点陷了进去。 或者说,已经陷了进去。 从没有人,用这种不掺杂任何世俗色彩,利益杂质,只专注于他一人之身的眼神,毫无保留且肆无忌惮的用那乱七八糟的眼神看他,从来没有…… 好在时爷定力够强,及时止损,抽身而出。 人生第一次,时弈略显狼狈的躲开了他人的视线。 避开之后时爷又刷的转了回来,因为他觉得刚才那逃避行为实在是太掉价了。 但亓染那副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的表情又实在是太让人无法忽视…… “想说什么。”时爷微眯了眼,冷腔冷调,不带任何温度。 亓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选择闭上,最后什么都字没吐出来。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本能阻止了她。 她察觉到这位爷现在的心情并不是特别的美丽,她自觉那些话一旦说出来,很有可能会造成她不太想要的结果,于是她安静如鸡。 显然,她的预感是非常准确的。 这句话只是为了掩饰方才那一瞬的狼狈,随口一问而已,时爷其实一点都不想从亓染嘴里得到任何答案。 “外面那个雪会下多久?会不会耽误我们的任务?” 空间太安静,亓染思来想去,千挑万选,捡了个能说的。 如今的桐城没有电,没有科技产物,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样,门窗紧闭,昏暗的室内只有一个火堆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时弈微微低着头,眸光凝视着前方跳动的火苗,橘红色的火光映衬着他的脸颊,将那原本凌厉的脸部脸部轮廓衬的柔和了些许。 看着看着,亓染又有些失了神,沉浸在这个名叫时弈的漩涡里,难以自拔。 真的,好喜欢呐~ “我不知道。” 他自小生活在四季分明的A区,夏季没有F区那般热到要去半条命,冬季也没有Z区这般冷到骨头缝都是凉的。 A区的冬天,连雪都得看运气下,别说堆雪人打雪仗,就连让路面打滑都难,即便偶尔带着‘心爱的小美人’出去玩,那也是在K区或者L区那些稍稍寒冷的地界,没有人会傻到跑来极寒地Z区用生命玩耍。 所以,时爷活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遇见雪暴这玩意儿,这事儿问他,他也不知道。 而知道的人,全走了。 剩下这两个啥都不知道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再次无言。 和时弈不同,亓染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开心,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时爷满腹心事,也无暇顾及亓染了。 顾柒是俩小时之后回来的。 她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花香中又掺杂着一股松香的味道,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神奇的交融在了一起,就像丛林环绕着花朵,清新自然,缺一不可。 那原本带着清冷的眼眉此刻也柔软了很多,周身的气息也和煦了几分。 时爷一眼就瞧出了缘由:啧,春风得意啊~ 亓染并不知道原因,但她神奇的隐约察觉到了一些…… “看什么!” 时弈皱着眉,面色相当不善的对着亓染呵斥了一句。 亓染无奈移开视线,把心头隐隐涌起的想要和人交1配的念想给锁了回来。 唔,想都不给想,时弈好凶,嘤~ 顾柒坐下以后望着亓染好一会儿,突然笑着开口对着她道了声谢,整得亓染莫名其妙,但后者并没有做出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便揭了过去。 顾柒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明悟,一丝坚定,好似破开了重重迷雾,斩断了丛丛拦路荆棘,看清了最终的方向,确定了最终的目标…… 为了不让自己被时爷一怒之下给削圆了,亓染把之前抛给时爷的问题又拿出来问了一遍。 “柒姐姐,你知不知道外面那雪什么时候能停?” 顾柒摇了摇头。 “我到这儿也不过将近两月时光,期间并未曾见过今日这般大的风雪。” 容珏应该是知晓的,只不过此刻的他正在酣睡,定是回答不了了。 “阿蛮许是知晓的,我唤他过来问问。” 顾柒口中的阿蛮,便是那个两小时前识趣离开的大个子。 “三天,最快三天。” 这便是壮汉阿蛮给的答案。 雪暴的来临意味着Z区将要进入极寒期,此往后半个月内,整个Z区的温度会一路从负单位数往下飙至负70度左右,然后维稳。 这为时三个月左右的极寒期,是每年Z区的死亡率高发期。 任务在身的两人同时皱起了眉。 “你们有急事?” 顾柒看着两人的脸色,询问了一句。 “啊,对呀,我们来找人的,就是——嘶~” 脚背被踩了一脚,亓染顿时抱着脚,疼的缩成了一团。 顾柒见状蹙了眉,说虽然没说什么,但望向时弈的眸色却冷了两分。 时弈并不在乎顾柒的态度,他沉着脸起身离开火堆,走到了角落,低着头对着手腕上的个人端捯饬了半晌。 没过一会儿,这位爷黑着一张脸坐了回来,对着阿蛮问道“怎么没有信号?” 阿蛮闻言笑了一声,声音厚厚的。 “雪暴之后的极寒期,整个Z区的那啥,额,那啥场都是乱的,你们的高科技在这里,就是废铁一坨。” 时奕眉头紧蹙。 如果真如阿蛮所言,雪暴会造成磁场紊乱,任何电子产品的信号全都失效,且极寒期内都没有信号的话,他们便是被彻底困在了这里,只能被动等待组织救援…… 思及此,时弈望向了那个看似憨厚的大个子。 在外人看来,Z区的人心性暴虐,穷凶极恶,毫无底线,但其实这都是常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被艰辛苦难的生活生生逼出来的绝望。 活物在他们眼里只分两种,可以吃的,不能吃的,人类也是一样,逼到绝境时,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曾经那些过来的所谓维护和平,镇压暴动的军队,来了之后并没有给予他们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帮助,哪怕是一份食物,一件衣服…… 领导们高高在上,遥控指挥,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只是依照自己的想法,来判断z区人民的状态和心态,想着靠武力来震慑他们,令他们屈服,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 讨要食物和衣服的请求被毫不留情的拒绝,饥饿的众人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准备硬抢。 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制裁了。 鲜血,生命,尖叫,饥饿,此间种种,终是造就了混乱…… 两方相抗数次之后,Z区野蛮落后,丧心病狂,暴戾恣睢的印象便彻底传了出去? 可谁知道,谁又在意,他们最初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一份果腹食物而已。 和其他区的人类不同,于z区的人们而言,活下去才是唯一的事情,而为了保证这件事情顺利进行,他们可以没有底线。 说实在的,活下去都成问题了,要底线这种不能吃不能保暖的东西干啥玩意儿使。 文化都断节在了时间长河里,道德人伦这种文绉绉的玩意儿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容珏生于此长于此,自然也不是什么心地纯良的好人,要不是因为亓染,他其实早就把时弈拿下了。 他之所以会知道时奕这人,其实纯属机缘巧合。 数月前,克耳图冰原失事了一艘飞船。 他底下的一位兄弟从失事飞船里打捞起一具尸体,那尸体的手上戴着的个人端还没坏彻底,而他也正是成从那个人端里看到了时奕。 那人生前大概是时弈的粉丝,并且将之当成奋斗目标,个人端一开便跳出了一行字。 努力赚钱,目标时奕,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无数美O环绕。 容珏对最后一项没有兴趣,只前面那两项,就足够让他生出歹念了。 他不需要山珍海味,只要能每日三餐饱腹,他也不需要绫罗绸缎,只要厚实棉衣保暖。 吃饱穿暖,便是他和Z区所有人的全部念想。 而时弈,便是他眼下,或者是这辈子,能抓住的唯一一个,改变他们未来命运的机会。 第23章 时爷害羞了 终于有点苗头了 他们暂避风雪的这间房子,是顾柒的。 顾柒不爱荤腥,容珏省下来给她送来的那些心意全都被她冻了起来,原本也没多想,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过Z区食物本就紧张,雪暴期间,大家更是连出都出不去,食物获取顿时成了绝响。 容珏分给顾柒的,也只有一人份,并且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仅靠她这段时间存下来的肉,一两个人吃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却要同时供给五个人,还是三天,这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人就算三天不吃饭也饿不死。 毕竟,一克肉要价十瓶营养剂,这一口下去是瞬间解决了一个月的食物,饶是时爷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法。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容珏那张‘暴发户’的嘴脸,让时爷喉头梗塞,食难下咽。 对于容珏趁火打劫的行为,顾柒并未多言或制止,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熟悉。 时爷对这种不良行径的决定是:保持风骨。 遇上这雪暴,他们这儿的任务算是白瞎了,等雪暴停了,组织肯定会派人过来救援,只是饿三天,他完全hold得住。 至于亓染,时弈不吃,她便也跟着选择了挨饿。 对于这俩人的傲骨,容珏只有讥笑。 外界的人不来Z区,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极寒期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在极寒期内,食物代表着什么。 极寒期内,所有的生物,不管身份高低贵贱,不论生活如何先进美妙,在这里,都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方式活着。 每年的极寒期来临时间并不稳定,前前后后最远的可能相差数月,所以这里的人们每一个都有提前储存过冬食物的习惯。 不多,但能勉强活下去。 运气好的,还能过个‘好年’,运气不好的,不是饿死在屋里,就是饿死在被迫出去寻找食物的路上。 每次极寒期结束,外头时不时就能见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冻尸,他们,会成为那些饥饿动物们的第一批食物。 残忍,也是现实。 他知道时弈现在心里肯定打着雪暴结束就有人来救的小九九,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雪暴之后到进入完全极寒期的这个半个月内,将近半个Z区基本都会充斥风雪,一天的光照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三个小时,一旦光线落下,风雪再起,能见度会降的极低,在外面待着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在这段时间出门,如若没有一个经验丰富人带着,十几步开外就能迷得你东南西北只在心中,不在脚下。 凡是有风雪的地方,磁场基本都是混乱的,再好的科技设备进入这里,都会变成毫无用处的废铁,想来这里救人,只能徒步进来,只要你能在没有地图,外加视线一片白茫茫的情况下,安全的进入这座被风雪包围的城池,别说救人,来吃人他们都认了。 这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实际上连城里最老,经验最丰富的老者都不敢妄下断言,更何况是外来人。 这就是容珏一点不担心的原因。 也就是说,时弈最起码得在桐城待上半个月,饿三天没问题,饿半个月,到时候是人被救还是尸体被救,那就得看他命到底有多硬了。 顾柒并不知道这些,她其实也以为三天雪暴结束之后亓染和时弈二人就会离去,便由着他们去了。 毕竟,把容珏喂饱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 减少消耗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睡觉,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大梦三天。 亓染不知道时弈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一直闭着眼,安静的抱臂靠在角落里,跟具会呼吸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安详的紧。 反倒是她,睡了一晚上便觉精神的很,别说睡觉了,就连眼睛都不想闭,百无聊赖之下,便只好盯着时弈看,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觉得腻烦。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时弈蓦然睁开了眼,吓了亓染一跳,好在前者并没有说她的心情,只是径自起身朝外走去。 外面的风声清晰可辨的小了许多,容珏和阿蛮正在全副武装,用厚厚的皮毛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他们要出去寻找食物了。 亓染看着那两个裹得只剩俩眼珠子搁外头的人,有点奇怪,至于这么夸张吗!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专门根据Z区的天气换上了厚实的棉衣,但比起屋里头这两个人形动物,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容珏和阿蛮在鼓捣自己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时爷已经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然后风化在了门口。 亓染因为好奇落后了一步,走到时弈身后时只觉一股寒风袭来,瞬间五脏六腑被荡涤了一遍,灵台清明的不要不要的。 两秒后,两只狗在屋子的角落瑟瑟发抖。 一分钟后,风骨了三天的时爷还是没忍住花了两个月的食物购买了两件‘退休皮袄’,刷刷刷将自己裹成了熊。 屋里的人全都武装完毕之后,由阿蛮打头,一行五人离开了顾柒的房子,在茫茫白雪中,迎着风朝着他们自己家走去。 顾柒的食物吃完了,容珏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再加上三天前他们已经那啥过了,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住他那里不管是条件还是食物都要比她这里好一些。 容珏家比阿蛮家远,他凭着记忆,一步未差的把阿蛮送回了家,在他父母的千恩万谢中,拉着顾柒的手,朝着自家走去。 至于时弈,他一路上都在尝试着摆弄着他的个人端,要不是亓染一直拉着他衣服,带着他跟着容珏和顾柒,他怕是早就不知道迷到哪儿去了。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他们才成功站在了容珏家门口。 Z区地域广阔,人口基数少,桐城虽然人多些,但也多不到哪里去,邻居啥的最近也隔着几公里。 “这信号怎么还是没有?” 一进屋,时弈便没忍住心中那股子暴躁。 没有信号,就没法联系,甚至连定位都不行,桐城在Z区算不上大,但相对于其它区的城市,这里显然要大上许多,没有信号,光靠人力寻找的,那得多久。 容珏脱下两层皮,呼吸终于顺畅了点,闻言似笑非笑的望着时弈。 “极寒期出临的这半个月内,磁场都是紊乱的,也就是说,这半个月内,都没人能来救你了呢。” 时爷顿时一口气哽在心头。 亓染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侧头询问时弈“那咱还继续挨饿吗?” 时弈“……” 他真的很想指着亓染的脑袋瓜子,训斥她一句吃吃吃,就知道吃,但视线对上那双非常认真的在咨询他意见的眼眸,不知为何嘴巴就软了下来。 “吃,喂到你饱。” 亓染眼睛瞬间就亮了。 “时弈,我最喜欢你了!” 时弈一怔。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句话了。 那时候,每天照三餐的我喜欢你听的耳朵起茧,什么感觉都没有,后来亓染听了那堆哥哥姐姐的建议放弃了这项目,时爷反倒不习惯了几天。 隔了这么多时日,再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弈竟发现他并不是像先前那般毫无感觉了。 女孩儿灿烂的双眸,洋溢的笑容,专注的眼神,坚定的语气,如同一根轻盈的羽毛,拂过了他的心湖,漾起了丝丝涟漪。 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轻飘飘的,痒痒的,想抓抓不住,想忽视又做不到……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时弈第二次主动挪开了视线,那莹白的耳尖微微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温度…… 第24章 陷入危机 准备开刷二人副本…… 亓染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然产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让她有种莫名的战栗感,也令她打心底感到兴奋。 不知是因为亓染的话,还是接受了自己暂时回不去的现实,时爷坦然的接受了毫不留情再次涨价的食物。 嗯,一口下去一个半月的营养剂,吃起来感觉好像特别香…… 亓染没钱,食物是时爷好心代付的。 是的,代付,回去要还的。 时爷该大方的时候,还是很小气的。 容珏家的食物,比之顾柒家也多不了多少,坐吃山空对于他们来说,一直都是梦境中的奢望。 猫了三天,近在咫尺的食物危机和囤货本能让容珏不得不准备出门寻找食物。 顾柒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便也跟着武装了起来。 时弈是没兴趣的,这位爷养尊处优惯了,能不自己动手的自然是安静等着上供,能用钱买到的自是不愿意亲自动手,更别说是在如此极端环境下,出去找虐了。 奈何—— 亓染双眸炯炯有神,整个人蠢蠢欲动,套着那件旧皮袄,浑身上下写满了跃跃欲试,脑门上清清楚楚的刻着——想去! 他们捕猎的地方,就是那个飞船失事的克耳图冰原。 克耳图平原在桐城的西边,距离桐城约五个小时左右的脚程。 他们是冒着风雪出门的,只有把风雪交加的时间浪费在走路上,才能在那三小时左右的珍贵的光照时间里进行捕猎。 他们捕猎的对象,一般都是以海豹为主,海鱼为辅,偶尔也会在季节更替时狩猎冰原熊,冰原狼或者驯鹿等等。 外面风雪不断,能见度不高,为了防止走散,他们在腰上拴了一根绳子,由容珏打头带路,顾柒,亓染,最后时爷殿后,四个人呈直线状行进。 虽说前进速度不快,但逆着风雪的前进绝对要比平时的行走要吃力许多,更何况还得马不停蹄的走上将近五个小时。 风雪渐缓,头上方的天空开始逐渐泛起光亮,四人顶着一身雪白冰棱,万分幸运的,一个没落的到达了目的地。 天空碧蓝如洗,配上白色的雪,蓝色的海平面,空旷的冰原给人一种天地辽阔的壮阔豪迈之感。 亓染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只觉得美极了。 两秒后,时弈和容珏俩口子一起看着那个在冰原上跳单人华尔兹的人陷入了沉默,气氛一度僵硬。 时间宝贵,容珏没理会带着愉快笑声越转越远的亓染,他手脚飞快的整理好捕猎的装备,招呼了顾柒一起朝着另一边走去。 时弈扫了一眼那个竟然还知道转回来的快乐小兽,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亓染虽然撒风,但她有一半的注意力一直在时弈身上,见他跟人走了,她也不撒欢了,飞快的跑了过来,跟上了队伍。 偌大冰原,想要找猎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运气好的话,一天能猎到三到五只海豹或是其他的生物,运气不好的话,颗粒无收也是正常的。 他们今天运气还行,碰上了一只求偶失败的雄海豹,伤的有点严重,以至于跑的有点慢。 三个没见识的搁一旁围观容珏一个人在那里利索的捕杀,剥皮,割肉,然后将肉装进带过来的皮制袋中,背起走了。 除了这一只倒霉海豹之外,接下去的时间里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猎物。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前一刻还晴朗的天空现在正在飞快暗沉下来,风雪初显端倪。 他们该走了。 回程之路过半,被不知缘何突然强烈起来的冷冽寒风刮的稍稍偏离了航道的时弈,一脚踩进了暗坑,不太适应厚重衣服的他一时没稳住身体,摔了个狗啃泥。 走在他前面的亓染腰间一紧,她立即回头,看见时弈正在挣扎起身,连忙转头想要去帮忙。 她的绳子连着顾柒,她一动那边立即有了反应。 容珏腰间的绳子传来了拉扯力,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双眸盯着飘落而下的雪花,耳边听着那夹杂在风声里几近难辨的轻微异响,神色越来越紧绷。 “快点!” 容珏转头大吼。 时弈也想快点,但好死不死的,他的脚好像卡在了那坑缝里,拔了半天愣是没□□,亓染伸手扯了两下,立即放弃转道挖雪。 “不行,快来不及了。” 容珏喃喃一声,快步转身走到顾柒身边,挥刀斩断了她腰间的绳子,拉着她开始狂奔。 瞬间就被遗弃的两人:??? 还没等时爷骂出声,一直不停刨雪的亓染突然停了动作,刷的一下转头望向了后方,神色顿时沉寂入水。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妙感。 来不及了! 亓染放弃了刨雪,她直接双手握拳,举起砸落,那力道下去,别说坑缝了,最下面的冻土都裂了缝。 时弈的脚一脱困,整个人就被亓染拽起来掀到了背上,也不管人到底上没上来,直直抓着他手固定住人,足下发力狂奔。 被迫自力更生盘起双腿免得扫地的时爷“……” 时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从那两个毫无人道主义抛弃他们的行为,再到亓染那堪称神迹的感知能力,他用脚也能猜到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攸关性命的。 甚至是——命悬一线。 亓染是速度快,但架不住环境条件差,茫茫冰原又伴着风雪迷程,令她的奔行效率大打折扣。 没了容珏的指引,慌不择路的亓染只能背着时弈顺着本能逃离,但她没跑多久,脚下的地面便传来了一种诡异而厚重的震颤感。 亓染脚踏实地,感受最为直观,她汗毛直竖,脚下更快了。 时弈落后了一拍,是隔了一小会儿才感觉到那种震动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一记重锤砸在心脏边上,不是疼,而是一种猝不及防的坠落感,沉甸甸的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这种感觉并不是只有那么一下,而是相当有规律的,起,落,起,落~ 就好比人类在走路时,抬起落下的脚步声。 时弈还在凝神思索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时候,抓着他手臂的手陡然一个施力,扯着他硬生生的换了个面,两个人陡然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时爷的双腿还盘着,这姿势瞬间就有点—— “你做——” 亓染把时弈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摁,小腿猛一发力,加速冲出一段距离之后蓦然一个转身,整个人背朝下,狠狠地砸进了厚厚的雪层里。 借着冲击力,亓染斜着把自己砸进了积雪层下大概近三米左右的深度。 雪层虽软,但直接砸下去还是有点冲击力的,亓染觉得后脑勺嗡嗡的,但她没时间纠结自己的问题,进来之后,她又立刻和怀里的人换了个位置,变成了时弈在下她在上的姿势。 深处积雪之下,周遭难得静谧,那外面的风雪似乎都消停了。 “时弈,我喜欢你。” 安静的积雪下,响起了女孩儿几近虔诚的声音。 时弈浑身冰冷麻木,脑袋转速也被限流,唯闻耳畔那声告白,鲜明如光,猝不及防的撕开了身周的黑暗,带来了一丝绚烂耀眼的光明,也带起了一丝温暖的弧度。 温暖不过半秒,就被那越来越重的震颤之感撕的粉碎。 “亓染!唔——” 两个人的体表温度都很低,两唇相触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但亓染很满足。 这是她离时弈最近的一次。 上方重力压下的时候,即使上面有亓染挡着,时弈还是觉得胸口一窒,整个人好似被什么巨大且重的东西狠狠地压了一下,转瞬间便没了意识。 第25章 小心机 求偶本能最靠谱 相较于时弈,亓染显然更抗造一些。 她是被轻微的窒息感憋醒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雪层原本是蓬松的,此刻却跟千钧石块一般压在她背上,感觉脊梁骨都要断了。 积雪被压的严严实实,他们又深处雪下,空间很小,外面的空气进不来,如果不赶紧出去,怕是得被活活憋死。 没有工具,亓染只能用手生挖。 她不敢怠惰,不敢停下,越来越艰难的呼吸让她大脑越发混沌,失去了大脑支配的身体机械的刨着雪层。 亓染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她觉得肺快炸了,脑子也一片浆糊,就像那么睡去算了。 忽然,她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 时弈! 亓染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 可能是冻的麻木了,她竟没觉得多疼,倒是涌出来的那股血腥味儿勉强唤回了她那分崩离析的神智,酸痛的快要抬不起来的双手继续努力扒拉着雪层。 她不要时弈死,不要! 还好被压厚实的雪层也减少了厚度,如果说之前有三米,那现在起码减了一半左右。 胸腔爆炸感越来越强,亓染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只凭着一股本能在机械运转。 万幸,他们命不该绝。 手指挖空的刹那,亓染只觉心脏都停了一瞬,空气涌进来的刹那,她甚至情不自禁的落了泪。 喜极而泣。 有了空气,便有了希望,也有了动力。 亓染的手指因为生挖雪层变得有些血肉模糊,腥红的血液染在皑皑白雪之上,带着一股颇为悲壮的色彩。 外面的风雪依旧没停,亓染只是扒开了洞口,并没有选择出来,等确定空气能够流通之后,她又返身回去了。 虽然容珏抛弃他们抛的毫不犹豫,但出来之前他也给他们这俩生手紧急科普了一番。 比如一旦在外迷路失联,视野没问题的时候,可以根据头顶的光来大致判断方向,尽量朝着光源方向走。 若是视野有问题,那便寻个积雪堆,斜挖出一个大约两米深的洞穴来,用来暂当栖身处,千万别尝试在风雪胡乱瞎走,熬到天亮了再想办法。 今天的三个小时光照时间已经过去,从现在到明天中午这段时间,将近一天半,将全都是风雪交加。 回转身的亓染先是查看了一下时弈的情况,确认对方还活着之后立即开始朝着两边挖雪,准备将这个暂时闭雪的地方弄得稍微大些,免得连转身都困难。 手指早已冻的麻木,亓染完全察觉不到疼,只是偶尔因为指尖冻着的冰融化,皮肉重新撕开导致血液粘在了雪上才皱皱眉,将那块沾着血的挖掉。 时弈醒的时候,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第一个反应便是皱着眉坐起了身。 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很淡,若不是对这种味道相当敏感,他也察觉不到。 第一次,时弈面对陌生情况下的血腥味儿不是先检查自身是否受伤,而是视线捕捉着另一个呼吸的主人。 不知道现在几点,外面天色很暗,洞里更是暗沉,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个大致的轮廓,压根儿看不到具体情况。 时弈伸手入怀,在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照明棒,折了折,一股淡淡的蓝色荧光亮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带着笑的女孩儿,杏眼微眯,透着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原本粉嫩的唇瓣此时变成了淡紫色,脸蛋白的有点近乎病态。 时弈垂了下眼睑,大致扫了一圈亓染,而后突然出声。 “手伸出来。” 亓染微微睁大了眼,不着痕迹的往后移,边挪边岔开话题“辣个,瓦刚柴看额一下——” 时弈眉头一皱,抬手钳住了亓染的下巴,微微施力,后者被迫张开了嘴。 举着照明棒近前,一眼便瞧见了那舌头上的伤处。 小巧的舌尖上刻着两颗深深的牙印,红艳艳的,倒是没再流血,但可以想象,当时下口的时候有多用力…… “喔——喔——” 听见两声鸡鸣,时弈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鬼怪陡然惊醒,几乎是带着几丝慌措匆匆松了手,垂了眸。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这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把手伸出来。” 亓染身体微微一僵,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乖乖地把背在背后的手伸到了前面。 蓝色的光芒照在了那双伤痕累累,指尖更是血肉模糊的手上。 时弈眸色一沉,下颚骨一紧,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眸盈满了复杂至极的光,混乱的心湖搅得他有点心烦意乱。 “其系不,疼咳,骤是看额,丑,嘶~” 亓染舌头上的伤有点阻碍她发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感觉痛觉神经开始复苏。 至于手,其实很早就冻麻木了没知觉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刚说完这话,她那迟钝的痛觉神经顿时完全恢复了。 亓染:!!!!! 都说十指连心,话是一点不假。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有人拿针不停的扎着她的心脏,再加上舌头上的疼痛,几乎转瞬之间,亓染眼眶里便满含泪水。 “哇啊,好keng(疼)(╥﹏╥)o” 亓染的耐痛能力和她的忍耐力成反比,不是一般的差,不过眨眼的功夫,那眼泪就汇成了一条小溪,小脸上完全没有前一秒的从容淡定,不过转瞬之间便挂满了委屈。 亓染疼的本能想甩手,却被一只手牢牢地固定住了。 她泪眼汪汪的瞅着时弈,瘪着嘴,嘴唇直颤,一副忍不住想喊疼,但又生生忍住的模样。 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这幅‘坚强’的模样落入时弈眼中,男人的眉心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心湖也更加纷乱了。 垂眸查看亓染伤势的时弈没有看到,那双泪眼婆娑的瞳眸深处,闪烁的是一丝与脸上表情完全不符的狡黠。 疼的钻心是真的,不耐疼也是真的,但讲真的,决计不至于委屈到这份儿上。 七分真三分假的可怜巴巴,有时候,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是求偶的本能告诉她的。 事实证明,亓染的本能一直相当的靠谱。 多年来,习惯了单独作战的时爷,即使偶尔打个团,也大多都是救援队友,很少需要别人来救他。 因而在他看来,任务途中救队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正常到就像吃饭喝水那般,所以不管是救人还是被救,都不需要太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姐妹。 但是吧,这放别人身上很正常的事情,搁亓染这儿就是万般不对头。 如果眼下受伤之人换成深蓝或是龙依依,他会觉得感动,可对着亓染,别说感动了,那堆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最多的竟然是生气。 他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忘恩负义’,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要不是理智犹在,对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苍白小脸,他其实是真的很想骂人的。 骂她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要把他的命看得比她自己还重。 骂她为什么那么傻,这血肉模糊的指尖难道都不知道疼吗。 可话到嘴边,他又吐不出一个字来,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只觉心头更加烦乱不已。 敏锐捕捉到不对劲的亓染见好就收。 面前的男人正拿出一小管紧急治疗剂给她的伤口上药,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那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和微微露着小角角的嘴唇。 那里,她亲过了呢。 就是当时有点慌,太紧张,再加上太冷,完全记不得什么感觉了。 哎,真可惜。 亓染满目懊恼,视线却直勾勾的盯着那处瞧,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好好的亲上一回,仔细感受感受。 会不会像布丁那样软软Q弹,又或者是像水果糖一样,甜甜的,香香的…… 脑门突然挨了一下,亓染本能的抽手捂住,中间留出了视野的缝隙,委屈巴巴的望着那个莫名其妙弹她脑壳的人。 “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给爷清干净了。” 一副色眯眯的模样,是生怕别人猜不到她脑子里装的是彩色废料。 亓染耸耷了眉眼,敛眸之际突然愣住,呆呆的看着两只被白色布料裹起来的手,脑袋有些反应过不来。 她的手依旧感受不到温度,只剩麻木的刺痛,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白布料上好似有股热气冒出,顺着她的指尖钻进了皮肤,血管,直直的朝着她的心脏而来。 他们来的时候外面套的是厚外套,到这里之后外面又罩了一层皮袄,这种白色的薄布料,只有贴身的衣服才是这种料子。 贴身的…… 她记得时弈身上就穿了两件,一件白色内衬棉衣,一件棕色的厚短外套。 所以,他这是撕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包扎的吗? 亓染把视线挪向男人的腰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重新裹严实了,压根儿看不到是不是撕了衣服。 要不是手不方便,亓染真的好像给自己一脑崩,关键时刻发什么呆啊喂! 趁着时爷去看洞口的时机,亓染悄悄地侧了侧身,小心翼翼的将两只手,或者说手上的布,轻轻的贴在了脸上。 皮肤接触着棉料,只觉软乎乎的,明明没什么温度,但亓染就感觉它带着一种幸福的温暖味道~ 时弈回头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这么一幕。 那个双手捧着脸的女孩儿,笑眯了眼,一脸幸福的样子…… 第26章 果然是做梦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本能,亓染挖的洞并不大,顶了天也就够俩人并肩排排坐,一旦任何一方有动作,哪怕只是非常细微的,都会碰到另一个人。 虽说两个人都套着厚厚的皮袄,就算碰到也只是衣服,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对亓染来说,这就已经足够她高兴好一会儿了。 要知道时爷之前的要求可是让她离他十公分之外,且还不能触碰他,但现在情况属实拥挤,这碰到了便不能怪她了不是…… 拜她的可怜样所赐,时爷现在心绪杂乱,完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在意亓染那点只是想跟他亲近一点的小心思。 外头风雪光暗,雪洞里亮着一抹淡淡的蓝色光芒。 时弈把照明棒戳进了雪里,低温保存能让它尽量多亮些时间。 外面出不去,里面又没事情做,两个人就这么排排坐,心思各异的沉默着。 亓染忙活了很久,心绪上上下下的,此刻难得安静放松下来,就觉得疲惫袭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就像小说里写的,这位眯着眯着,脑袋就控制不住的倾斜,慢慢的,慢慢的,倒了下去,相当之准确的搁在了时爷的肩膀上。 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操作。 时弈一动不动,任亓染当枕头靠着。 夜半时分,因为心神杂乱本就没有睡熟的时弈被身边人的动作闹醒了。 颔首望去,发现亓染依旧紧紧闭着眼,人并没有清醒,是她的身体在不停的打着抖。 时弈皱着眉,抬手覆上亓染的额头。 洞内温度要比外面高些,但因为没有封口,其实也暖和不到哪里去,这般情况,触手之下竟是滚烫,可想而知烧的有多厉害。 时弈不确定亓染是因为温度和环境变化而导致的发烧,还是因为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发烧,如果是前者,倒还不算什么大问题,若是后者,可就麻烦了。 借着光小心检查了一下她手上的伤,时爷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亓染烧的迷迷糊糊,眼皮像是黏在了一起,睁都睁不开,但她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外界的情况…… 她虽然在发烧,但其实身体在畏寒,她感觉到自己衣服好像被扒了,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突然接触到了一个暖源,像是抱着个热乎乎的火炉,她忍不住的把自己努力的往那里塞…… 时爷全程牙关打颤。 他咬着牙把人抱进怀里,先是用自己的衣服把人包住,再抖开亓染那件皮袄盖在了上头,愣是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裹了个密不透风,只在最上头空了点点缝隙,能让空气进出,免得把人闷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弈才感觉到怀里的人停止了颤抖,而他那冷的像冰块一样的后腰,也终于开始有了知觉。 时爷长长的舒了口气。 亓染做了一个很香很幸福的美梦。 梦里,时弈满脸焦急关心,梦里,他抱着他,用身体给她取暖,梦里,他一直紧紧的抱着她,好似一松手她就会消失那般的紧,梦里…… 只是梦。 等她清醒睁开眼,两个人还是一左一右,井水不犯河水的排排坐着,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哎~ 亓染默默地叹了口气。 革命遥遥无期,同志还需努力。 双手指尖有种轻微的麻痒感,亓染知道那是伤口正在愈合的表现,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到其它地方去,免得忍不住搓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到脑子了,亓染觉得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儿,她以前没闻到过,所以说不出来是什么气味,但很好闻就是了。 可惜,只闻到那么一下下就没了。 这般想来,肯定是幻觉无疑了,毕竟这除了他俩空无一物的冰洞里,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香味儿,那绝对是她脑子打结了。 朝外瞥了一眼,还是黑茫茫的,显然天还没亮,风雪未歇。 亓染废了半天脑细胞,也不知道该说啥,只好再次闭上眼,在幻想中构建她和时弈以后的幸福美好生活。 相较于没心没肺的亓染,她身旁那位此刻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时爷从没想过会被困在任务途中,还是困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人迹罕至的茫茫冰原之上。 所以,他根本没带抑制剂。 从昨晚帮亓染取暖开始,他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果不其然,今天早上他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外散信息素了。 虽然只是初期,但若是不注射抑制剂,不被标记,外散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从信息素散发到完全发情,最长不会超过三天时间。 时弈活了三十年,虽然身为一个omega,他却从没被任何人标记过。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抵触,让这位爷和抑制剂成了最好伙伴。 可这次,没有抑制剂,唯一有的,便是那个蠢出新界碑的alpha。 如果三天内他没有离开冰原,那等待他的将会只有两条路。 被半自愿标记,亦或是直接等着发情被强迫标记。 怎么想,都还是前一个稍微好一些,毕竟后一个,他可就选择不了标记方式了。 到时候一个全套下来,那就不止是被标记的这么简单了。 若是被完全标记,失了三十年的纯洁花苞先不说,被彻底绑定乃至受孕那才是最绝望的事情。 晖月星不允许堕胎,再加上他父母对他单身多年早就不满至极,一旦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只要对方是个人,这事儿基本就没什么转圜余地了。 虽然两个选择其实根本没得选,但时弈还想再挣扎一下。 万一,万一他们离开了冰原,他就不需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时爷第一次,开始在心中祈祷起老天爷的关注。 六小时后,风雪终歇,天开始逐渐放亮。 时弈一马当先钻了出去,亓染落后一步,看了一眼这个狭小的洞穴,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跟着走了出去。 一从洞里出来,亓染便下意识紧了紧皮袄,一口气吸进来,瞬间从鼻腔凉到脚底板,整个人顿时清醒的不要不要。 视线四扫的时候,亓染不由又吸了口凉气。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在一处大雪坑的坑底,周围的雪墙高度起码一米五左右,脚底下的雪夯实夯实的,那雪墙却是正常的蓬松状态,这着实有点诡异。 费了点功夫爬上来,亓染才发现事情真相似乎有点可怕。 刚才在坑底的时候,他们的视线被雪墙遮挡,不走动的话会下意识以为方才那坑底就是正常平面。 上来之后才发现,他们刚才待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坑。 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脚印坑。 昨夜他们感受到的震颤,听到的声响,应该就是一种超大型的生物路过的响动。 怪不得,那容珏跑这么快,他们昨晚没被一脚踩死真的是老天保佑了。 时弈眉心一直皱着,但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干脆放弃了。 现在的重点不是研究这是什么玩意儿的脚印,而是赶紧离开这见鬼的冰原。 亓染饿了,但是她瞅着前面那个抬头望着光源并直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的男人,默默地把话咽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到时弈强烈无比的想要离开的心,如果这时候突然杀出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想要以肚子饿这种理由阻拦他离去的步伐,那绝对是分分钟灭口的节奏。 这么想来,一顿不吃也饿不死,还是小命重要,先苟苟吧,胃应该能理解她的。 时爷一心离开冰原,老天爷偏偏不如他愿,走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天色开始沉下,风雪再起,视线远眺之处,依旧是茫茫白色冰原。 他们,又得重新找个遮蔽处了。 第27章 标记她的omega 我希望余生皆是你…… 雪洞也不是那么好挖的。 首先, 位置。 得寻着一处积雪厚实的地方,不然就不是刨洞是刨地。 其次,技术。 如果像她昨夜那般毫无规章的硬刨,那就不是报废一双爪子这么简单了。 他们运气还行, 虽然是顺着光源走, 但好歹没脱离积雪层厚的地方, 也就是并未靠近海岸边上,找个雪厚的地方刨洞还是没问题的。 手上没有工具, 他们只能学着本土动物们一样, 继续上手。 亓染两只爪子还包着,这事儿自然就落在了时爷的头上。 蹲在地上刨了好一会儿,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的时弈站起了身, 微皱着眉扫了一眼搁旁边乖乖站着的亓染。 “你昨天,是怎么弄出来的?” 亓染认真的回忆了一下, 回道“砸。” 时爷眉心更紧了,他显然回忆起了这人抱着他已背抢地,直接暴力砸进雪里的一幕。 作为一个察(时)言观(弈)以臻炉火纯青境界的人,光是他一个轻微动作, 一个下意识的眼神, 亓染就能准确捕捉到他此刻的大致想法。 “你等我一下。” 时弈抬眸, 正思索亓染这句话所意为何, 就见眼前人影一闪, 不过眨眼的功夫, 一记天外飞人已然实施完毕。 嘴角实在没忍住抽搐的时爷“……” 好不容易把亓染造出来的坑扩大了些许,天色便已经暗沉沉了,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小就小吧,至少能挡挡风遮遮雪御御寒, 先进去再说。 如果说昨天亓染挖的洞能让他们并排坐着的话,时爷今天弄出来的洞就只够两人前胸贴后背,背对背,或者——脸对脸。 别说翻身,连往后挪都成问题的时爷瞪着一双斗鸡眼,不得不和亓染正面紧紧相贴,感觉呼吸都是对方鼻子里的呼出来的二氧化碳…… 这情况平常都受不了,更别说现在处于敏感时期的时弈,他下意识的往外挪,结果动了没两下,整个人顿时跟石头一样僵在了原地。 “亓染!” 亓染这俩字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冤枉! 这回她真不是故意的。 “收回去!” 亓染干笑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会。” 时弈“……” 回想起这丫头的‘前身’,时爷对她这句不会保持了一半信任度。 正想说话,耳边陡然响起一句“时弈,你好香啊~”。 时爷顿时脸黑如锅底。 已经是第二天了,信息素外散已经是中期阶段,亓染这家伙的alpha信息素也被他引了出来。 这狭小的地方,双方信息素一旦交融超过十分钟,几乎百分百会直接越过他所期望的最后挣扎期限,直接进入爆发期,到时候一切的一切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这一回,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时爷便在短短一秒之内做出了决定。 被咬一口和被上一回,孰轻孰重,脑袋没秀逗的都分的出来。 雷厉风行一贯是时爷的作风,特别是在他放弃了挣扎之后,这一切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因为空间狭小,他只能单手操作,解开最外面的皮袄,拉开里面那件的拉链,然后相当简单粗暴的扯住了领口往左侧肩外拉,露出了那白皙的肌肤,诱人的锁骨…… 亓染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时弈的腺体,在左胸上方,左侧锁骨下的中间位置,此刻因为信息素散发的缘故,白嫩的肌肤上有个约莫两个拇指宽的,微微凸起的菱形红块。 令亓染着迷沉醉的香味儿,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因为时弈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的腺体散发的信息素香味又裹挟了一股独属于冰雪的冷色,那绝妙的香味儿,激的亓染一双杏眼几乎瞪成了夜明珠。 “咬我。” 简单至极的两个字,时弈却是硬咬着牙根吐出来的。 他从来,没有陷入过这般弱势的境地。 该精明的时候,亓染是绝对不会让人失望的。 “为啥?” 亓染的语气带着无比真挚的疑问。 鱼浅浅作为启蒙老师,交给亓染的就是非常纯粹的文化知识,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并没有加入其中,再加上她自己是beta,是没有腺体,不需要也不能被标记的,所以便没有想到这一茬。 亓染进了天堂鸟之后,除了一些任务须知,任务必知的东西之外,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这种种也就导致了如今亓染对标记方面的‘无知’。 她这话一出,时弈突然就沉默了。 那周身涌动着的信息素,也在刹那间安静了下去。 不过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信息素便重新活跃了起来,蠢蠢欲动的想要勾着亓染的信息素共舞。 时爷默默地叹了口气,选择放弃和智障沟通。 他直接伸手揽过亓染的脑袋,将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旁,言简意赅的丢了个字。 “咬” 这人吧,有时候本能要比脑子中用。 亓染虽然依旧被搞明白为什么时弈要让她咬他,但真的贴近那腺体位置时,一种属于alpha的本能飞快的占据了她的大脑。 咬他,占有他! 舌尖舔过发痒的虎牙,亓染终于不负时爷所望的咬了。 嗷呜一口,狠狠地。 时爷两眼一黑,整个人有那么一秒是死的。 生理课标记章节第一段,红字加粗第一小节:腺体标记时切记!先舔!后轻咬! 那轻字还单独被加了双倍粗外加圆圈圈了起来。 腺体是omega全身露在外面的最脆弱的地方,不散发信息素时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就是比其他地方稍微不耐揍些,但一旦开始泛红突出散发信息素,那绝对是比要害还要要害。 衣物摩擦都能带去轻微痒痛感,更别说其他的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个先舔舐,也就是让alpha的信息素稍稍安抚下omega的躁动信息素,然后趁其不备,用牙尖轻轻咬破,再一点点注入信息素,让AO信息素进行缓慢的融合。 这样的过程,再怎么小心翼翼,第一次经历的omega也还是会觉得难受,毕竟是第一次强行融合alpha那带着攻击性的信息素,舒服是绝对不可能舒服的。 但是,任时爷绞尽脑汁都没想到,亓染竟然能虎到这种地步。 这一口下来,那绝对是用了十分的力道,狠到时爷非常不适时宜的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盘菜的错觉。 痛觉传到大脑皮层的时候,时弈想也没想的伸手把身前的人推开,奈何饿狼已经咬住了它的猎物,松口,是不可能的。 来自omega的推拒,令亓染终于爆发了一次alpha该有的气魄,她牢牢地抓住了时弈推她的那只手,猛地侧身一翻,愣是凭着无穷大的气力将所有的抗拒压了下去。 狭小的雪洞愣是被亓染这虎不拉几的行为生生扩宽了几分,带得零碎的雪花簌簌而下。 有一片雪花刚好落进了仰躺着的时弈眼里,他本能的闭上了眼。 也正因此,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让他失去了关键的反抗时机,一双手被亓染死死地压在身侧,整个人竟愣是在短短一秒钟之内变成了一幅砧板上的鱼肉,垂死挣扎都没得机会。 外头风雪凛冽,里面热气腾腾。 万幸,亓染这个小雏鸡毛还没长齐,信息素平和之后她便松了口,一脸幸福的趴在了时弈的身上,一动不动,嗅着时弈身上那夹杂着她的味道的信息素,平复着激动的心神,完全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时弈之所以任由亓染趴着,是因为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亓染这头虎的不行的神仙驴,下口实在是太狠,一口下去几乎直接要了他半条命,注入信息素的时候又是不管不顾的只顾自己高兴,连适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就一股脑的全灌了过来。 虽说时爷自认为O不输任何A,但标记这种事情和其它事情不一样,它没办法用勤学苦练来适应或进步,属性天定,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时弈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标记,所以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这第一次标记竟然会这般惨烈。 天知道别人顶多是难受,他这完全是游走在死亡边缘,别人的alpha知道怜香惜玉,他这个,呵呵—— 因为亓染的‘无知’,导致现在还在独自融合信息素的时爷就像是一只拔了爪的猫,完全没有任何战斗力,如果亓染趁着这时候想要对他行些更加过分的不轨之事,譬如来个全垒打,完全标记啥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九十九。 可惜,有贼心有贼胆的亓染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因为只现在这份亲近,就已经够她回味无穷,幸福良久了。 也正是亓染的这份知足,才让她没有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如果今天她真的把人要了,那下场怕会是只有一个——你死我活。 Omega失去alpha并不会死,定力好的顶多抑郁个一年半载的,只要熬过去了,有抑制剂陪伴的生活照样灿烂。 她没有去触碰时爷的底线,事情便没有到达糟糕的地步。 虽然那一口是咬的狠了,但这事儿是时弈他自己同意的,这中间过程出了岔子,只能怪他自己预想的不够周全,赖不到亓染的头上。 标记过后大约半小时内,AO之间会产生一种源自心底深处的亲呢感,只要不是血海深仇,恨意不至于直接掀起你头盖骨的,哪怕是两看相厌的对方,也是没办法抗拒这种感觉的,这也是亓染把人当垫子,垫子没生气的原因之一。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依偎着,一股温馨在他们之间流淌着,只觉身心从未曾如此接近过。 Alpha的信息素本就对omega具有安抚作用,特别是对被标记的omega,离得近了,时弈嗅着亓染身上那股淡淡的蔷薇花香,心头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刚才那种在死亡边缘晃达的气愤感,也渐渐地消散在了花香里。 对于AO标记,时爷的认知只停留在课本知识和别人的嘴里,说什么那是两个不同灵魂之间的相互交融,彼此纠缠的过程,那感觉就好似沐浴华光,心旷神飞般的飘飘欲仙。 他对这项活动没兴趣,自然也对那些尽往美妙里堆砌的所谓绝妙感受嗤之以鼻,觉得那只不过是为了促进AO结合而故意夸大其词罢了。 但不得已之下尝试了一次的时爷此时却发现,那些形容词其实根本不足以描绘出标记时真正感觉的十分之一。 更加简单明了的说,标记就像是瘾品,不碰没感觉,一碰就容易沉溺其中。 就好比现在的时爷,最初的信息素融合带来的痛感过去之后,眼下整个人轻飘飘的快成仙了,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现在问理智还没回来的时爷,还要不要被标记,他的回答肯定是要,并且恨不得天天来上一回的那种。 半小时后,肾上腺素平缓下来,理智重掌大脑,时爷毫不留情的推开了身上趴着的牛皮糖,飞快把微散的衣物拢了回去。 标准的用完就丢。 工具人亓染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近半小时的相依相偎就已经是超乎她预料之外的之外了,求偶这事儿,不能太过于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宛若情场老手的亓染,被动点满简直不要太给力。 被推开之后她不声不响的躺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周身弥漫的还没散尽的信息素柔和包容,完全没有先前标记时强势霸道的姿态。 小小的雪洞里,被alpha信息素包裹的时爷推开人之后便一直闭着眼,人生第一次放纵自己享受着来自于alpha的信息素安抚。 这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红尘万丈浪荡多年,洗尽铅华归隐山林,难得的轻松而写意。 又好似那山珍海味绫罗锦缎,返璞归真采菊东篱,别是一番宁静致远。 时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舒适过,那种全身上下,角角落落被彻底涤荡了一遍的舒适。 这滋味,简直是太美妙了。 此时此刻,他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标记之后的omega会那般离不开他的alpha,因为这样的感觉着实令人无比贪恋,眷念的舍不得松手…… 亓染的感觉和时弈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萦绕在她心头的,不是舒适感,而是一种舒适之上的满足感,一种将喜欢的人圈入自己掌心,融入自己生命的满足感。 其实之前咬人的时候,她甚至产生过一丝时弈可以被她任意揉圆捏扁的感觉,虽然那个想法只是一闪即逝,却令她偷偷颤栗了好一会儿。 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 艾玛,想想都好刺激~ 亓染无比羞赫的做着美梦。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惬意。 第二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 这不管想不想,愿不愿意的都已经被标记了,时爷对上赶着离开顿时就没那么的执念了。 第三天天空放晴的时候,时弈的目标从赶紧离去变成了赶紧找点东西填肚子,可茫茫冰原食物哪有这么容易找,不然Z区的诸位也不至于过的这么凄凉。 这唯一随处可见的,能入口的,便只有那晶莹剔透的白雪。 还真别说,这人迹罕至,没有环境污染的地方,连雪都干净的不行,吃的多了,好像还能尝出点甜味儿…… 啧,只不过这玩意儿不顶饱,勉强只能拿来解解渴,骗骗空了许久的胃,让它暂时不闹腾。 这一天三个小时的光照时间,他们还是照着光源的方向行进着,直到再一次看见那巨大的脚印坑。 亓染一看见这巨大的脚印坑,就觉得后背脊骨隐隐作痛。 要不是当时那记流星人锤砸的坑够深,这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一脚下来,她和时弈基本就直接成饼了。 肉馅儿的雪饼。 时弈拧着眉,抬眸望着前方的白色山脉,神情有些凝重。 昨天因为满心都想着赶紧离开,他便没有深思,现在再次看见,他不由从记忆深处挖出了那么一点遥远的记忆。 他曾在一本忘了叫什么玩意儿的游记杂说里,看到过一个很奇葩的故事,故事讲的是雪山巨怪。 传说在最古老的西摩尔山脉里,住着一种以人类为食的巨大怪物,它们每年出来捕食一次,其余的时间都在沉睡。 这种怪物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雪,也就是所谓的极寒期,便是它们的捕猎期。 人类微小,根本无法抵抗那庞然大物,百般无奈之下,为了族群的生息繁衍,他们不得不选则主动送上食物,以免那大怪物每次出现带来更多的伤亡。 万幸那大怪物虚长的身体,瞎长的胃,一次五个人便能令它满足,安稳的继续沉眠。 每次送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无法继续打猎的老人或是残疾者,这样的半饲养行为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时代更迭,再没有见过那所谓雪怪的人们怀疑起了这口口相传的真实性,相约着把那一年的供养行为给停了。 大家战战兢兢的等待了许久,极寒期是如约而至了,但那所谓的雪怪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于是后人便觉得祖辈是骗人的,因为食物难得,为了抛弃那群老人和残疾人而想出来的借口。 在他们断了那所谓的供养之后几十年里,也没出现过什么雪怪吃人的事情,于是这便成了一个用来吓唬小孩的故事。 时弈当时也只是把这当成了一个猎奇故事看,那时还觉得挺幼稚,但现在看来,这幼稚的故事有八成可能是真的。 容珏作为土生土长的Z区人,对这个吓小孩儿的故事肯定更为耳熟能详,一些细节也肯定知道的比他多,难怪当时跑这么快。 时弈心情不悦的哼了一声,接着神色蓦然一顿,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按照那故事里的说法,这雪怪每次出现都会去吃人,那么它去的方向,肯定就是人类聚集地了。 这简直比那所谓的照着光源走靠谱多了啊。 时弈昂着脖子研究了一下脚印的方向,相当利索的朝着脚指头所指向的那边走去,亓染满心不明所以,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上了。 有了目标参照,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两人就这么沿着那大脚印,飞快前行。 “我们这是干嘛去?” 亓染还是没有忍住心头的疑惑,相当想不明白为什么时弈这是要干嘛。 其实她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得到答案的准备,所以万万没想到前面那个人居然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脸上端着一抹奇异的笑望着她道。 “去找死,你要跟着吗?” 人类文化连皮毛都没学出名堂来的亓染听不出时弈是在开玩笑,所以她很认真的凝视着时弈的双眸回道“要,死也要死一起。” 时爷脸上的玩味笑容一点点的收了起来,看着亓染的双眸也逐渐复杂了起来。 他自然看得出,亓染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态度认真肃穆,没有掺杂任何的虚与委蛇或是刻意讨好。 她是真的以为他要去找死,也是真的愿意陪着他一起去找死。 “呵~哈哈哈哈……” 时弈先是垂着首轻笑一声,接着仰起头开始哈哈大笑,大张着嘴笑的毫无形象,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在笑个什么劲儿。 亓染咽了咽口水,思考着男人突然疯批的可能性,颤颤巍巍的问道。 “那个,你——没事儿吧?” 时弈笑了很久,才敛了表情,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触上脸颊,莹白的指尖沾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男人微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指尖那滴透明的液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见他慢慢握了拳,将那泪水拢在了掌心。 “没事,走吧。” 亓染仔细瞅了瞅时弈的脸色,发现他确实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后默默地松了口气,点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没疯就好,没疯就好。 雪怪的脚印在雪山前戛然而止,亓染仰着头看了半天,却没在山上看到任何大脚丫的痕迹。 “上山吗?” 一路过来亓染就算再蠢也知道时弈是追着那大脚怪的痕迹走了,但是脚印断了,光照时间又快结束了,他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避风雪才行。 时弈回转身,凉凉的扫了一眼亓染,语气中带着一抹奇异。 “你还想下海?” 亓染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人类身体,实诚的摇了摇头。 “不想的。” 时弈神色诡异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转过了身,在亓染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迈步上山。 亓染盯着时弈的高挑匀称的背影,嘴角也慢慢的扬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 最初的时弈,和她隔着十万大山,渐渐地,那十万大山变成了百丈长河,但现在她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山川河流通通都不见了,只剩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挡着,轻轻一戳,好像就能破的那种。 不过,这纸虽然容易破碎,却也得讲究破的时机,这万一戳错了时间,戳不破是小事,把薄纸变成彻底无法逾越的天堑才是大事。 二人一路上行,运气相当不错的遇到了一个山洞。 不用挖洞简直是太好了。 进来之后,亓染发现这个山洞里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借着外面还没彻底暗下去的光线可以看到,这洞壁竟然光滑剔透,好似全由冰雪形成,表面好像还覆着一层纹路,但光亮隐隐绰绰的,看不太清是什么。 往里走了一段时间,外面能透进来的光也越来越少,看着前方漆黑的甬道,亓染蓦的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踩的地,发现这底下竟然也是光滑的冰层。 “这山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时弈眯了眯眼,何止不对劲。 “走。” 他们刚转身,‘山洞’便开始震动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往外跑去,却因为摇晃而导致步伐不稳,等他们狂奔到洞口前两米左右的地方时,这山洞陡然间换了个方向,变成了垂直朝下,他们这回倒不用跑了,直接被地心引力拽着往下。 二人本能的准备顺着引力下去,半个身体探出去之后看到外头的高度陡然把这个念头收了回来,不约而同的开始拼老命往上爬。 奈何冰层触手平滑至极,根本扒拉不住。 关键时刻,亓染长啸一声,一手及时拽住掉下去的时弈,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狠狠地嵌进了那光滑的冰层。 两个人跟糖葫芦似的就这么挂在了高空。 相当刺激。 镜头拉远,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高约百米,横宽约七八十米的白色巨物正从地上缓缓的站起。 亓染他们刚才看到的山,其实是这个庞然大物横卧着休息而已。 光照时间已过,风雪重临,这大家伙睡醒开始行动了。 镜头拉近,可以看到这雪白的大家伙的左边鼻孔位置,挂着一道黑色的‘鼻涕’,正在随着它的行进而晃动着。 时弈借着最后的余光,往下看了一眼,无比确认掉下去绝对死路一条。 “上去。” 寒风呼呼的挂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亓染听到了时弈的吼声,心下一横,单手猛地一提,将人往背上一甩,时爷相当给力的环住了亓染的脖子,两人衔接的堪称完美。 亓染嘶吼着,将十根手指狠狠的戳进了冰层,然后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只借着双手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等到脚也进来的时候,亓染便不再攀爬,她往后抬了腿,用力往前一砸,直接粗暴的弄出了一个可以暂时放脚的坑。 如法炮制弄出俩坑之后,亓染两脚踩着坑,双手扎着冰,整个人像只蛤蟆一样紧紧的贴在了冰层上。 终于,能缓口气了。 这大家伙似乎并不需要呼吸,他们进来之后,便真的隔离了风雪。 时弈抱着亓染的脖子,双腿锁在她的腰上,尽量给她减轻负担。 鼻间充斥着一股泛着冷意的血腥味儿,他知道,那是亓染那双本就没有痊愈的手,再一次受到重创了。 时弈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为何这般没用。 “没,没事儿,其实不疼。” 亓染喘着粗气,笨拙的解释。 最开始是疼的,但现在早就被冻麻木了,是真的感觉不到疼。 时弈没有说话,没人知道这位爷现在脑子想的是什么,只有离得最近的亓染有点汗毛直竖。 “疼,疼死了,呜呜呜呜~” 亓染那故意带着哭腔的喊声拉回了时弈的理智,他覆在亓染耳边,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了一句“那要怎么办呢?” 亓染眼珠急转,觉得接下去这个回答非常非常重要,很有可能直接事关终身大事。 小脑袋瓜嗡嗡两圈,突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 “要亲亲才能好!” 时弈面色一僵,整个人好似被大锤砸了一记,懵了好一会儿。 紧接着,亓染听到了笑声。 很轻,很闷,像是从胸膛里透出来的。 随即,亓染瞪了大眼,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她她她她,她感觉到脸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经过了一下下。 真的真的,软的,虽然那感觉稍纵即逝,但她发誓她真的感觉到了。 “好了吗?” 耳边模模糊糊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亓染觉得鼻子里头有点痒。 吸了吸鼻子,亓染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没,还疼,还要亲亲才会好。” 那笑声变大了些许,也变得轻松了很多,然后便是亓染以为的幻觉再度降临。 天哪! 是真的! 时弈真的亲了她! 亓染觉得右边的脸颊火辣滚烫,整个人幸福的快找不到北了。 嗷嗷嗷嗷嗷!!!!!!!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的好想来一段金蛇狂舞来抒发一下此刻的激动心情。 “还疼吗?” 亓染心道:瞧这问题问的,那必须疼啊。 雪怪在前行,它的大鼻孔里,两个人挂在那里玩着亲亲就不疼,咳,不疼一点点的游戏,乐此不疲。 没过多久,时弈便让亓染抽手,他们换个位置,却被亓染坚定的拒绝了。 伤一个就够了,伤两个没必要。 而且,她也舍不得。 这一夜,虽然没有风雪,但两个人谁都没有睡,亓染要保证自己清醒着,免得松了力道掉下去,时弈可以睡,但他没睡。 他一直清醒着,感受着那越来越细微的血腥味,清醒着,感受着怀抱里这个女孩儿倔强执拗的坚持。 这蠢丫头,真是笨死了。 夜半时分,亓染的神智开始有点迷迷瞪瞪,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子直打架…… 艾玛,是真的好困啊~ 直到失重感传来,顿时被吓醒的亓染手忙脚乱的重新固定好自己,整个人瞬间清醒的不要不要。 “时,时弈。” 亓染带着颤音唤着时弈的名字,原本只想确认一下人是不是还在,给自己一点真实的安慰,却不料刚叫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嗯。 “你醒着?!” 那声色绝对不是刚醒之人该有的。 “嗯。” 他一直没睡,自然醒着。 亓染眉毛顿时飞了起来。 “我们刚才差点就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醒着你干嘛不叫我!” 时弈轻笑了一声。 他大概,是魔怔了吧。 亓染身体晃动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出声,是因为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松了手,这蠢丫头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只不过,亓染自己反应过来,清醒了。 时弈不确定那一刻心头闪过的是可惜还是什么,回过神后,他觉得刚才的自己应该是疯了。 “我也是刚醒。” 男人如此说道。 亓染才不信,但她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不敢松懈了。 无比漫长的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光照来临的时候,这雪怪停下了脚步,如同昨日那般,慢慢的横卧在了地上,像座雪山似的沉睡了过去。 因为太过用力加紧绷,再加上一夜过去,亓染的双手毫无意外的被冻在了冰层里。 时弈松开手,蹲在了趴在地上的亓染手边,视线清晰无比的看着那插在冰层里的青白色双手,薄唇颤了许久,却是一句未言。 亓染这双手,基本算是废了。 时弈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摸了摸亓染的脑袋,道了一声“你真厉害。” 亓染刷的一下抬头,冻的苍白的小脸上漾满了灿烂的笑容,圆圆的杏眼里写满了骄傲“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时弈对着她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温暖而柔软,只是亓染看不到的眼眸深处,没有丝毫的笑意。 亓染原本想硬拔,但被时弈阻止了。 他不想看到亓染失去手指的手掌,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也好,至少还能让这个女孩儿悲伤的晚一些。 可是他们身上又没什么利器,无奈之下,亓染只好来了个高难度动作,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用脚砸裂了手周围的冰,然后在时弈的帮助下,把两只手慢慢的从冰层里拔了出来。 出了山洞,时弈将亓染背在了背上,然后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朝着前方走去。 亓染的双手就这么直喇喇的挂在时弈胸前,白骨森森,碎肉连着筋,摇摇晃晃的挂在外露的指骨上,好似随时都会掉落。 时弈没有给她做任何的防护或急救措施,就让这双手这般可怕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他们没有药了,他做不了急救。 至于防护,手指冻了这么久,看着虽然可怕,但其实现在的亓染其实是感觉不到疼的,反倒是用东西包裹起来,温度回暖,痛觉神经便会复苏。 她,会哭的。 这丫头,很怕疼呢。 亓染趴在时弈的肩头,心情非常不错,完全没有时爷所担心的害怕或是抑郁。 她没学过医,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人类世界医学发达,对其信心满满。 因为每次受了伤,不管多严重,在总部或长或短的睡一觉就好了,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反倒是时弈现在对她的态度,和之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要是换成之前,她可以肯定,同样的情况,这男人只会来一句手伤又不是脚断了,自己走。 但是刚才,是他主动说的我背你,然后便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主动地不要不要的。 亓染连矜持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直接高兴的趴上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 路上,时弈状似闲聊的和亓染交谈。 亓染歪头想了想,回答道“做任务,赚钱,娶你~” 时弈敛了眉,第一次没有反驳亓染的最后两个字。 “娶了我之后呢?” 时爷这么好说话,亓染便知道他是真的只是想跟她聊·天,也称瞎扯淡,转移注意力啥的。 亓染不知道她有什么注意力可以转的,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时弈的问题,毕竟对方这般平和且主动的和她聊天,也是极少极少的。 “生娃娃。” 最好长的像他。 “嗯,生了娃娃之后呢。” 之后啊…… “再生一个?” “……你准备生多少个。” “两个吧,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哈哈哈哈~” “那有了两个娃娃之后呢,你还想做些什么?” 亓染沉默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终认真的讲出了她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来到这个世界,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你便是我在这个世界全部的意义,我想和你在一起,吃饭是你,睡醒是你,睁眼是你,闭眼是你,走到哪里,都是你。” 这回轮到时爷沉默了,他没有再开口询问什么,只是往上掂了掂亓染,将她背的更牢了些。 雪怪的速度比他们要快得多,他们每天只能走三小时,它却走了一天里剩下的所有时间,再加上步伐跨度大,时弈这会儿其实都已经远远的瞧见了人类建筑。 桐城现在如临大敌。 城内两派人虽然内斗不止,但对于这件事儿,确是难得的宁可信其有,从容珏回去开始,桐城便开始安排了人巡逻警戒。 时弈背着亓染出现的时候,正巧被巡逻的人看到了,而今天巡逻的,正是那位阿蛮。 这个两米高的壮汉,带着满身惊悚,步伐矫健的跑来给他们引路,带着他们进了城。 去的,还是顾柒的房子。 时弈刚把亓染放下没多久,正想找个容器煮点热水给她喝,门便被打开了,容珏和顾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时爷自顾自折腾着,直接把两人当成了空气,倒是坐在床上的亓染对着顾柒笑了笑。 她对容珏没啥好感,但对顾柒还是很喜欢的。 顾柒一眼便瞧见了亓染那惨烈无比的双手,她快步走到亓染的身边,蹲下身轻轻的抬起她的手,凝眸仔细检查了起来。 被忽视的容珏倒也没觉得不自在,毕竟他抛下这二人是事实,不过他现在满心都是疑问。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吧,眼下这情况他就算问肯定也得不到答案。 晃眼间,瞥见了连火都升不起来的时弈,容珏眉毛一挑,主动凑了过去,一言不发的帮人利索的把火生了。 时弈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将装了雪的罐子挂在了火堆上,然后走到了亓染身边。 “你有办法?” 他虽然在煮水,但其实一直关注着这边,顾柒对着亓染的双手研究了好一会儿了,时不时的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想着什么办法。 时弈一直不敢告诉亓染真相,就是怕她会伤心,如果这人有办法那最好了,只要能保持活性,哪怕只有微末的一丝,他们回到A区便能想其他办法。 顾柒没有理会时弈,她皱着眉吩咐容珏,让他回去把她放在匣子里的那个最小的瓶子拿过来。 容珏点点头,相当利索的转身离去。 顾柒处理着亓染的伤,时弈和容珏坐在火堆旁。 其实对容珏,时弈谈不上厌恶或生气,他们本就不算熟人,再加上情况危急,人类本能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 现在顾柒二话不说就给亓染治疗,容珏这见钱眼开的连治疗费都没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们,遇到那东西了?” 时弈往里丢了根柴火,嗯了一声。 容珏的脸色顿时相当难看。 他当时也不过是猜测着那个可能,但现在时弈却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答复。 相较于只是看过故事的时爷,生长在这片土地的容珏显然要比他更加畏惧那个所谓的雪山巨怪。 “它到底,是什么?” 时弈盯着罐子里沸腾的雪水,语气平静。 “怪物。” 一只,需要被消灭的怪物。 亓染的手被严严实实的包扎了起来,痛觉恢复的这位毫不意外的眼泪汪汪。 时弈端着水,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一口一口喂,竟是没有丝毫的嫌弃和不耐。 “我尽力了,她的手最多,只能恢复八成,精细活是肯定做不了了,其他的话,养好了倒也没什么大关系,不过,绝对不能再受冻了。” 顾柒把药留给了时弈,告诉他每隔七天换一次,一个月后便能痊愈。 时弈对她真诚的道了声谢。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亓染那手,即便是回到A区,除了截肢,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但这个顾柒竟然真的能治疗,这真的是太令人惊讶了。 别说八成,哪怕只是恢复一成,只要那手指能安安稳稳的长在原地,哪怕只是装饰品时爷都认了。 倒是亓染,听到这受伤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还有点小遗憾,她上次那么严重的伤,睡了一个月就好了,这么点手伤竟然也要一个月才能好,真的是太忧伤了。 因为顾柒的关系,时爷以德报德的将关于那雪怪的线索通通告诉了容珏。 “你的意思是,等光照结束,那怪物便会到桐城了。” 时弈点点头,确实是如此没错。 容珏立即转身便走,时弈叫住了他。 “那怪物全身上下都是由坚冰组成,应该是冰雪类生命,不像是我们晖月星的生物。” 晖月星上的生物都是血肉类生命,像这种神奇的生命体,应该是产自其它星球上的才是。 “重点呢?” 时弈挑了挑眉“重点就是,你们弄不死它。” Z区人的武器不外乎矛刺一类,稍微高级点的也就是被淘汰了很多年的旧枪械。 就那几发子弹突突出去,对上那大家伙,隔靴搔痒都不够的。 “弄不死也要弄,总比等死强。” 时弈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按照旧习俗,给它送点食物,先撑过这半月时间,等有信号了,我联系上A区了,看看能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把这玩意儿弄死。” 容珏凤眸厉然“你让我去杀人!” 时爷眉心都快打结了,跟没啥文化的人沟通真的是要命。 “冻死的尸体找不到吗?随便凑个五具十具的送过去不就完了,要是怕对方要吃活的,那就努力找刚冻死的,光照时间一结束,那家伙醒了,那就不是五具十具尸体能善了的了。” 容珏神色一窒,一想,似乎还真有那么点的道理。 那两个走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亓染和时弈。 时爷坐在火堆旁,皱眉思索着退路,余光一闪,他侧首望去,便看见瘪着嘴,含着泪的亓染不知何时蹲在了他身边。 时弈看了她好一会儿了,终是叹了口气。 “来。” 亓染双眸晶亮,毫不迟疑的把自己塞进了时爷张开的双臂中。 后背贴着时爷温暖的胸膛,亓染闭上眼,被火光映衬得红红的小脸上,洋溢着一个幸福的笑容。 第28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出来混,总有一天是…… 时弈就这么抱着亓染在火堆边坐了一夜, 后者在他怀里睡得没心没肺,一副美梦甜酣的模样,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那上扬的嘴角几乎就没下来过…… 一直到翌日天明时间, 时弈都没有听到外面产生过什么大动静,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松了些许, 但同时也闪着疑惑。 就在此时,地面陡然一阵颤动。 亓染忽的被震醒, 那双惺忪的睡眼里满是迷茫, 要不是时弈及时抱住她,人怕是直接就歪地上去了。 二人匆匆对视一眼,站起身打开门快步朝外走去。 亓染心大的冲了出去, 时弈皱着眉落后了一步,拿起放在一旁的皮袄, 抖开之后追上前面那女孩儿往她身上一披,顺手将她裹了起来,边走边熟练的用皮带将衣服系了起来。 亓染瞬间成了一只只剩两脚走路的蛹。 外面天已放晴,明亮的光线照射在皑皑白雪之上, 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闪瞎亓染的狗眼。 她本能的闭上眼睛, 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 “真是笨死了。” 耳边传来一声明晃晃的嫌弃, 亓染嘴角刚刚往下一拉, 还没酝酿出准确的情绪来, 便感觉到眼皮上突然多了一层温暖的触感, 这赶忙又急匆匆的扬了起来。 时弈抬手捂着亓染的眼,让她缓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的松开,让后者一点点适应过亮的光线,直到彻底松开。 这个过程中, 两人一直在前进,时弈一直前进没有回头,亓染闭着眼跟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的好似相处多年。 雪怪停留的地方距离桐城只有十几公里,好似一座凭空出现的巨大雪山。 刚才亓染他们感觉到的颤动,就是这大家伙搞出来的。 “怎么回事?” 桐城外,如临大敌的排了一排人,每个人都是左手矛右□□,装备的挺齐全。 容珏站在最中间,顾柒站在他左后侧半步位置,安安静静的,端着一个守护的姿态,时弈和亓染走过来之后,在容珏的右侧站定,抬眸远眺着远处那个大家伙。 “不知道。” 容珏相当光棍。 “昨天光照结束前我们送了八具尸体过去,但一直到刚才才有了那么一下动静。” 时弈扫了一眼不干人事的容珏,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你跟我过去一趟。” 远看瞧不清楚,必须靠近些才能确定他的猜测。 容珏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结果等了一秒发现对方似乎是在跟他说话。 “我?我不,行。” 容珏本想拒绝的,但随即想到这人的身份,便又应了下来。 倒是时弈眉心大皱“你到底行不行?” 呵,是爷们儿就不能不行。 “我当然——”“他不行。”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分别来自容珏和顾柒。 容珏张着嘴石化在了原地,样子蠢的不行。 时爷相当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在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中,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十足的往下扫了一圈他的腰腹,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颇为大度的说了一句。 “罢了,爷自己去,你不行就好好休息,哈哈哈哈。” 脸黑如墨的容珏磨着牙,原地弄死时奕的心都有了。 时爷走出没两步,脚步又蓦然顿住,皱着眉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愉。 “你跟过来干什么,回去待着。” 亓·两脚蛹·染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这丫头的执拗时爷算是深有领教,不过他心若磐石,对此丝毫不为所动,于是二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气氛一度紧张,一直保持安静的顾柒突然走上前打破了沉默。 “我跟你去吧。” 时奕闻言瞥了一眼她身后紧跟而来,一脸戒备盯着他的容珏,突然挑起嘴角同意了。 “有美人相伴,自是求之不得。” 此话一出,亓染和容珏的脸瞬间绿了。 “我也去(我要去)” …… 最终,这趟行程还是变成了四人行。 时弈没带武器,就这么两手空空,看起来是艺高人胆大。 其实主要是因为不管是枪还是矛,对上那真·雪肌冰骨的怪物,压根儿没有任何的作用,带着也是累赘。 亓染的能力主要体现在她的两只脚上,有没有武器也没什么大差别。 容珏右手捏着把枪,左手牢牢的拉着顾柒,一副生怕松了手自家爱人就被人撩走的模样。 顾柒面色淡定如常,没有丝毫担心或是害怕的样子,一脸闲适的好似去闲庭漫步,而不是面对什么未知的可怕危险。 这个人给时奕的感觉很奇怪。 和真·心大的亓染的不同,这个叫顾柒的女子,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经历了无尽岁月,见识了沧海变迁的淡然,好似没有什么事或物,可以搅的动她的心绪,没有什么人或情,可以牵动她的心扉……陡然间,容珏那张脸一闪而过。 哦,除了脸皮厚的。 越接近那‘雪山’,众人的心神便崩的越紧,时弈余光一扫,伸出手一把将不知何时走到他前头的亓染给拽了回来,拉到了自己身后。 受伤了还不知道老实。 亓染没说话,只是对着时弈抬了抬腿,意思很明显,手受伤脚没事,然后不出意外的脑门挨了一下。 不重,所以一点不疼。 “你给我在后面乖乖呆着。” 时爷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omega,天堂鸟里论单兵作战能力,没有谁能强的过他。 这几天见鬼的经历,让他自觉面子里子在亓染面前是丢了个干净,现在可不得找点回来,或许没什么具体意义,但至少聊胜于无。 相较于充大的时爷,那边儿的容珏就简单多了,小鸟依人似的黏在顾柒身边,一副我弱不禁风,我需要保护的样子。 亓染虽明知不可能,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象时爷哪天也能跟容珏一样,像朵娇弱小花似的寻求她的庇护…… 时弈顺着亓染那带着微微艳羡的眸光望去,正巧瞥见容珏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恨不得直接赏他一脚,送他去十万八千里之外凉快凉快。 这狗男人明明能力不下于他,却非得做出这种矫揉造作的模样,真的是让自强惯了的时爷喉头发痒,胃部反酸。 索性眼不见为净,顺便还伸手把亓染的脑袋转了回来。 “智障看多了会变傻。” 亓染:??? “时弈你说谁智障呢!” 时弈声音没有刻意降低,那边的容珏瞬间就炸毛了。 “谁应说谁。” “你找死!” 时弈熟练的躲开来自身后的攻击,然后两个omega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干起了架,完全忘了他们是来干嘛的。 亓染走到顾柒身边,满脸疑惑的望着那俩莫名其妙的打起来的人。 “柒姐姐,这是咋了?” 顾柒美眸轻扫,道了一句他们玩呢,便把注意力放到了不远处那座山上。 亓染哦了一声,任由他们玩去了,自己则跟着顾柒,朝着雪山继续前进。 “你这丢人现眼的家伙。” 击出一拳。 容珏闪躲,嘴巴毫不落后的回怼“彼此彼此,你那一身骚味儿我闻得都快吐了。” 容珏说的他身上的骚味儿,是亓染的信息素,时爷怒火顿时高涨。 如果说原先只是闹着玩,他现在是真动了杀心。 就算他不喜欢亓染,也不代表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侮辱标记过他的人。 时弈的变化,和他缠斗的容珏自然是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只不过他难得没觉得愤怒,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呦呦呦,生气了呐?啧,我闻着那小丫头的味道也挺对我胃口的,要不……”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双手绞在一起,离的极近,容珏还故意舔了舔唇,挑衅之意非常的明显。 “要不如何?” 一道平静的女声传来,容珏的挑衅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时爷看着他那脖子跟生锈似的一点点往旁边拧,几乎都能听见骨头的嘎吱声,心情瞬间就畅快了。 “你想要,拿去便是,爷就怕你吃不消。” 容珏朝着顾柒靠近的脚步一顿,似乎是没想到时弈竟然还在这里火上浇油! 秉着我死你也别想好过的互相伤害原则,容珏停下了脚步,双眸望着亓染,同归于尽的对着她说了一句。 “听见没,这男人让我收了你,一腔痴心喂了狗,要不要弃暗投明跟了我?” 亓染楞了一下,似是没明白容珏的意思,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抬眼望向时弈。 陡然间接收到亓染那难以置信的小眼神,轮到时爷梗住了。 他能说,他只是嘴贱惯了吗。 但随即,时爷又想到亓染又不是他什么人,只不过是标记了一次,又不能代表什么,便又敛了解释的心思,没有开口,只是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或者解释的亓染,落寞的收了视线,礼貌且真诚的回答了容珏的问题。 “不了,谢谢你的喜欢。” 容珏:!!!!! 不,你理解错了,我没有喜欢你! 莫名脊背发凉的容珏眼神僵硬的望着那嘴角不知何时微微上扬的顾柒,腿软。 第29章 神秘纹路 吃狗粮 正当这边四个人陷入了一种颇为诡异的氛围中时, 那诡异的震颤再一次来临。 顾柒护住了容珏,还没来得及动作的时爷则差点被横到胸口的那只脚绊倒。 “你安生点儿。” 时爷一边轻斥,一边把身前那只亓染当手用的脚给拍了回去,将人拽回了身后。 亓染落寞的哦了一声, 安安静静的窝在了时弈的身后, 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孤寂小兽。 看着乖乖巧巧, 又有些可怜巴巴。 “你把尸体丢哪儿了?” 这大家伙不站起来的时候,根本分不清身体具体的位置, 但是这震颤一阵儿一阵儿的, 看着又不像是要起身的意思。 抓住机会的容珏此刻正从顾柒怀里探出半个脑袋,瞅了好一会儿才道“大概是右手边。” 时爷眉峰挑起,声音高了两度“大概?!” 容珏半眯着眼又扫了一圈, 皱眉想了一下,点点头肯定了自己。 “嗯, 左边。” 时弈“……” 顺着容珏的指引,他们绕了大半座山,什么名堂都没绕出来。 这下容珏终于脱离了顾柒的温暖怀抱,裹紧了他的皮袄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开始干正事。 “不对, 这大家伙应该是动过了, 我刚才一直以凸出的山峰作为标识, 所以位置不对。” 皱着眉, 容珏迈步朝另一边走去, 然后在山的另一侧, 找到了一根被积雪掩埋到只剩尖尖的标记。 “就是这儿。” 时弈看了一眼那标记,抬起头望向那雪山好一会儿,突然抬步往上走。 亓染连忙跟上。 容珏意味不明的看着时弈的背影两秒,竟也跨步跟了上去。 他一动, 顾柒便也跟着动,四个人齐齐的往山上走。 大概过了五分钟,四个人停在了一处山洞前。 “这是——嘴巴?” 一旦接受了这山其实是活物的设定,天马行空的想象便来了。 “是鼻孔。” 时弈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容珏无比嫌弃的看了一眼面前这山洞,抽了抽嘴角还是跟了进去。 顾柒抬手摸了摸亓染的脑袋,低头在她耳边轻道了一句什么,后者刷的一下抬起了头,双眸晶亮。 “真的吗?” 顾柒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肯定了亓染的疑问。 也不知是顾柒说了什么,不过转眼的功夫,前一秒还无精打采的亓染便又重新漾满了精气神。 顾柒又帮亓染重新穿好了皮袄,虽然裹着两手依旧不能做什么,但比起之前时弈给她裹得连手臂都受困的境地显然要好的多,也方便的多。 顾柒和亓染进去的时候,时弈和容珏正一左一右对着两侧冰壁研究着什么,那架势,是恨不得直接把脸怼进去。 亓染低头在地上扫视着,四处皆是一片光滑,和他们当初第一次进的时候一样,一点裂痕都没有。 估计这次进的是另一个鼻孔吧。 亓染走到时奕身边,问他在看什么。 时爷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亓染裹起来的双手,回答道“没什么。” 时奕眉心衬着一丝褶皱,显然是想找什么但没有找到。 亓染脑袋瓜转了转,又问“是在找那种银色的纹路吗?” 时奕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 亓染笑了,突然伸手穿过时奕的手臂臂弯,手肘挎着手肘带着他往里走。 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近的时奕本能的想抽手,却不料那裹着看不到手指的手突然虚搭在了他手臂上。 这神来之笔就非常有前途了。 不管他是抽手还是将人手掰开,都有可能会碰到那裹起来的爪子,就算不会造成二次伤害,但疼肯定是免不了的。 时爷久经花丛,如何能看不出亓染这么点小心思,一时间真的是哭笑不得。 亓染这丫头很单纯,这一点,从方方面面都能看出来,她所有的小心机,几乎全都用在了时奕的身上,时爷这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只是觉得一个人能直白到可爱的地步,也是着实不多见,便干脆故作不知,让她认为自己成功,而后偷偷开心。 “说你蠢你倒聪明了。” 时奕用另一只手弹了一下亓染的脑门,后者嘿嘿一声,也不反驳,就这么拉着他往里走去。 走在顾柒身后求拉被拒的容珏浑身怨念几乎凝成了实质。 如芒在背的时爷莫名觉得舒爽,连被人近身的那最后一点不喜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人不爽他就高兴。 啊,人果然是很容易满足的生物啊。 亓染带着时弈往里走了大约三米,拉着他走到了距离墙壁大约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而后抬手捧着他的脸,给他摆出了一个半仰视的姿势。 时弈木头人似的由着她折腾。 “好了,看到了吗。” 时弈眼中划过一丝惊叹,这丫头平时看着蠢蠢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顶用。 在这个位置,用这个姿势,他真的看到了之前亓染提过但他没放在心上的所谓纹路。 银蓝色的线条,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冰层里飞速滑动、交融,看起来流光溢彩,美的令人心醉…… 时弈有些忘我的追逐那些线条,直到一阵窒息感传来,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拉回来。 刚回过神,耳边响起的便是容珏那孙子幸灾乐祸的嘲笑,本能的开口想要骂人的时爷一呼吸却发现自己口鼻都被捂得牢牢的。 感情窒息感是这么来的。 时弈往后退了一步,捏着亓染的手腕轻轻地拿开了她的手,细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才松了手。 “你做什么?” 时爷皱着眉,语气微带不悦。 他看得好好的,这丫头手都不要了跑来捂他是作死吗。 “做什么?要不是她,你现在脸上不知道几个鞋拔子印,还是比起窒息你更喜欢黑色的鞋印?口味真重!” 时弈横了一眼什么热闹都凑一脚的容珏,恨不得直接拿电焊把这贱人的嘴巴焊上。 “你看了半个小时了,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怎么叫都没反应。” 亓染的双眸写满了担忧。 时弈皱了眉。 他自觉看了不过半分钟,怎么就半小时了。 “那纹路有古怪。” 一看便会让人不自知的沉迷进去,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唤醒,一直沉迷在此等到这怪物苏醒,到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亓染眼珠转了转,抿了嘴没说啥,满脸你写着说的都对。 时爷正巧瞥见了她这表情,蓦的想起之前是亓染先看见这纹路,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由喉头一梗。 亓染这家伙真的跟他八字犯冲。 一旁的容珏沉默了一下,眼中划过一道暗芒,突然几步上前挤开时弈,照着他方才的样子看了过去。 时爷怒而转身,刚想返身回敬一脚,却被闪身过来的顾柒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 “抱歉,我家孩子顽劣,我会教育他的。” 顾柒话说的客气,却是明晃晃的一副护崽的模样。 时弈对这个女人莫名有几分忌惮,摸不准她的能力,再加上她救过亓染,到底是敛了怒意,只是哼了一声走到了一边。 亓染和时弈都没想到,顾柒说的话,竟然不是简单的客气,而是真的。 只见她走上前,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往容珏屁股上拍了一下,直接把人拍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围观的两位眼珠子转了转,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那一下,打的是真的挺狠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在呢,这样的教训,当着外人的面做,怕不止是疼这么简单啊。 不过,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被打的那位非但没有生气,羞恼,反而喜上眉梢,擎着一副委屈巴拉的表情凑了上去。 “唔,你打疼我了。” 虚活三十载,时爷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矫揉造作之人,哪怕是堪称A区万能插座的交际花,都没有这位作的这般清新自然,浑然天成。 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容珏这家伙显然是故意想要借此机会接近那自打他问亓染要不要跟他开始就把他当空气的顾柒,脸皮什么的于他而言就是粪土。 而后时弈看见前一秒还出手毫不留情的顾柒,此刻相当顺手的把凑过来的人圈进了怀里,然后在对方好不要脸的撒娇中,由着对方拉着她的手给他揉屁屁…… 两个人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秀起了恩爱! 围观了二人转全程的时爷显然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诠释到如此的淋漓尽致。 两个塞了一肚子狗粮的人默默挪开视线,自己找事儿干去了,留下足够的空间给那俩发挥。 看了下时间,时弈决定继续往里探探。 一路进来都是毫无变化的冰层,也没有他刚才看到过的那些银蓝色纹路,平平无奇一冰洞。 走着走着,时爷突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往后连拖数步,要不是及时叉开腿站稳,怕是直接就倒下去把后面的人压扁了。 稳住身体的时弈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观察四周,而不是呵斥亓染又闹什么玩意儿。 不知从何时起,时爷已经莫名养成了一种亓染已有异动,他就立即查看周遭的好习惯。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看到前方那悬崖式的深洞。 要不是亓染刚才把他拖回来,方才正好在观察头顶的他怕是直接一脚就下去了。 时爷小心翼翼的探过去看了一眼,乌漆嘛黑,完全看不出具体情况,更看不到底。 前路就此断绝,手头没有装备,时弈也不敢托大乱上,只得原路返回。 回来之后,发现那俩已经如胶似漆,和好如初了,容珏没骨头似的把自己塞在顾柒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不问世事的模样,后者单手环着他的腰,正轻声说着什么悄悄话,远看起来亲密又恩爱。 时弈:艹,来干嘛来了这俩。 “如何?” 出声询问的是顾柒,但时爷一点不想搭理这俩,径直走了出去,于是只能亓染来说。 “我们在前面遇到了一个黑不见底的大洞,没路了。” 四个人最终无功而返。 保险起见,容珏又搜罗了七八具尸体,在光照时间结束之前丢到了原先的位置。 第30章 一个被窝睡 大方的时爷 屋子里, 时弈一边搅着罐里的肉汤,一边沉着眉思索着什么,亓染坐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飘着香气的罐子。 “我饿了~” 时弈回过神, 看了一眼亓染, 又看了一眼罐子, 伸手拿过一个小碗,舀了一小碗出来, 拿过勺子开始投喂身边这头饥饿的小兽。 嗷呜一口。 幸福~ “你慢点。” 他就随口吹了吹, 这滚烫的汤不可能凉这么快,亓染这种吃法,很容易烫伤。 亓染眯眼笑, 一边斯哈斯哈,一边啊呜啊呜咬的高兴。 时弈喂的, 烫也开心啊。 见识过亓染的虎,时爷直接放弃了跟她沟通,只是接下去的每次投喂,吹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感觉差不多了才塞过去。 “你是不是在想那洞下面是什么?” 亓染一边嚼着嘴里的肉, 一边问, 时弈的心不在焉实在是太明显了。 “怎么, 你知道?” 时弈好笑的瞥了她一眼, 这丫头竟然也学会动脑子了。 亓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知道啊, 鼻子进去往下不就是气管吗,哦,也有可能是食管。” 还真别说,她这么一说, 时弈纠结了半天的思绪竟然就这么通了。 他原本以为那大家伙是冰雪类的生命,但看过那流动的光条之后,他觉得这玩意儿更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科技产物。 正因此,他对那断崖式的黑洞充满了无数的猜测想法,却不料被亓染这么一句给直直的戳了个通透。 鼻子过去之后可不就是断崖式的气管吗。 啧,突然发现头脑简单其实也没啥不好。 如果将之先看做一个生命体,那么就好比智能拥有芯片,人类拥有心脏,这大家伙应该也有一个总驱动能源,如果能找到那个驱动能源将之毁灭,失去了那些游走的纹路,这家伙或许也就消停了。 不过,Z区实在太落后,装备武器完全没眼看,让他穿着一身大皮袄,左手火把右手长矛,腰上别着一把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下去未知地点探险,他自认是做不到的。 索性这可怕的温度下,冻死的新鲜尸体也不难找,勉强苟过这半月,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肉汤不多,就一小罐,亓染只吃了一小碗便说自己饱了,时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安静的把剩下的全都吃完了。 房子是顾柒独居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亓染喜欢时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满心满眼的也都是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算了,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亓染又神奇的产生了一种羞赫的心理。 不过,她等了又等,等到两只眼皮都在打架了,时弈还老神在在的坐在火堆边,完全没有准备上床歇息的打算。 “你,不睡觉吗?” 她都快眯走了,他都不累的吗。 “困了就去睡。” 时弈盯着火堆,声色平平,听不出情绪。 “我一个人睡不着。” 光听声音就知道困得不行了,还睡不着,骗鬼呢。 时弈:……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生撩小天才。 “睡不着就继续坐着。” 相当不进人情的冷漠态度。 亓染觉得委屈。 “亓染你——” 身边突然溢出一股满是委屈的信息素,还处于标记阶段的时爷完全做不到忽视,他猛然侧首,亓染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直直冲进了眼里。 “你——” 你了半天,后半句终是没吐出来。 “我知道了,我不打扰你了。” 将以进为退演绎到极致的亓小染同学,一反先前的黏糊,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朝着床走去。 乖乖的爬上床,背对时弈,缩在了最里侧,那模样,何止可怜巴巴所能概括。旧时光整理 时弈狠下心没去理她,过了大概十分钟,时爷骂了一声艹,起身朝着床铺走去,将一旁的兽皮拉过来,轻轻的盖在了亓染的身上。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迷迷糊糊间,亓染觉得身边多了个热源,她本能的靠了过去,在被推拒之后熟练的伸出了自己的受伤的爪子,然后成功上位。 时弈看着身上那个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亓染许久,终是长叹了一口气,由着她去了。 虽然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床睡觉,醒来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但亓染心中却很清楚,每天晚上,她的身边都睡着另一个人。 那个,由着她抱,纵着她取暖的人。 这一天,亓染醒来之后发现屋子里竟然没人了,她便知道时弈应该是出去捕猎了。 最初的时候,她还会和时弈一起出门,虽然手不能受冻,但裹着两层厚厚的兽皮,包的密不透风其实也冻不着,但随着时间推移,外面的温度也在跳崖式下降,之前还能出门,后来却是在屋子里也得用兽皮裹着,如今更是裹着兽皮她也得呆在火堆边,不然便会冷的发疼。 出门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成为了奢侈的不可能,而时弈也从原本的等她一起,变成了早早出门,每次她醒来,屋子里只有一个早已生好的温暖火堆。 捕猎并不都是成功的,有时候出去一天,回来两手空空,他们只能煮点雪水,对付着一晚。 每每此时,时爷都会长叹一声。 不过短短几天,A区的繁华生活于他而言竟就好似那烟云蜃景,不真实的很。 当了几十年的爷,一朝沦落到人类最底层,如今居然可怜到连块肉都成了奢侈品。 说实在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七天后,亓染的手该换药了。 拆开那一层层的裹伤布,露出来的两只手着实是惨不忍睹。 最初受伤骨肉分离,是看着可怖,但现在这半痊愈的状态,看起来则是真的有些恶心。 白色的筋膜,紫红色的肉,覆在指骨上,半长不长的,确实有些不敢入目。 亓染自己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挪开了视线,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倒是时爷,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仔细轻柔的一点一点给伤处重新换药,包扎…… 那专注而小心的的模样,不像是在包扎伤口,反到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这认真的样子,让亓染不由生出了些难堪的感觉。 “是不是很丑?” 时弈正在给她涂药,闻言毫不客气的嗯了一声。 亓染那几丝难堪顿时被这声嗯给嗯到了九霄云外。 “你嫌弃我。” 泫然欲泣。 “没有。” 平平淡淡。 “你说我丑。” 虽然是丑没错,但也别这么大喇喇的说啊。 “是丑。” 时爷答得相当的实诚,一点哄人的意思都没有。 亓染“……” 行吧,丑就丑吧,你不嫌弃就行。 换好药,又继续‘五花大绑’似的给缠了回去。 翌日,时弈还是早早出门,亓染独守空闺无所事事,不知不觉的一歪头就在火堆旁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 亓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拢了皮袄走到窗户旁往外瞅。 外面难得热闹,透过隔音效果不咋滴的窗户,亓染零碎的听到今天好像有人猎到了冰原熊。 她觉得事不关己,便又默默地窝回了火堆旁,谁知道没过多久时弈便推门而入,满脸喜色。 这是被困在这里以来,亓染第一次见到时弈这般由心底散发的高兴开怀。 “那熊你打的?” 时爷笑容一顿“你跑出去了?” 亓染连连摇头“我就凑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下。” 时弈放下装备,脸上的笑容又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 打猎本就是一项令人激动的活计,猎到大货,自然是喜出望外。 “嗯,大概七八百公斤,是一只大家伙。” 他和容珏阿蛮几人拖回来可是费了老大劲。 这只冰原熊是时爷一个人猎杀的,所以肉不用分,不过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他便只拿了几十斤的肉,余下的让容珏拿去分了。 时爷这随性的行为,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对于极寒期本就极难捕到猎物的桐城人来说,哪怕只是巴掌大一小块,也是一两天的粮食了。 大家都很感激这个外来人。 哪怕是容珏,也对时弈有所改观,当然,之前欠的营养剂是绝对不能少的 其实这么一头冰原熊够他俩窝屋子里不用出门了,但时爷却是找到了捕猎的乐趣,和别人的求存不同,他是找乐子,每天乐此不疲的和容珏他们出门打猎。 猎物打的不多,但关系倒是近了不少。 半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在这莫名融洽的原始生活中很快过去了。 第31章 生活助理 代号孔雀昙 风雪已经停歇, 外面的温度稳定在零下七十多度,容珏找上了门,告知他们已经彻底进入极寒期,让时弈试试信号有没有恢复。 之前为了节约能源, 时弈将个人端开成了超低耗模式, 除了用来看时间之外, 一无是处。 而今他刚恢复到正常模式,无数消息便涌了进来, 消息提示还没完呢, 通讯就进来了。 时弈点了接受,视讯人形加载到一半就嘶拉嘶拉两声没了,显然是信号有了, 但也只是有了。 时弈不得不转用讯息回复,不过半月的原始放飞, 时爷竟然对这‘高科技’玩意儿有些陌生,生敲了好一会儿才唤起了肌肉记忆,慢慢熟练起来。 风雪已停,有了信号, 有了定位, 离开自然成了板上钉钉。 亓染有点舍不得。 因为她有种模糊的感觉, 一旦回到那个繁华喧嚣的世界, 这段时间的时弈便会消失不见了。 可惜, 事情的走向并不会因为她的愿不愿意而产生任何改变。 一天后, 飞行器直接降落在桐城外。 容珏作为‘债主’,出来送别只为提醒时弈别忘了欠的债,否则他便直接追到A区去,弄死他。 “欢迎至极。” 时弈笑着应下, 转身上了飞行器。 “柒姐姐,再见。” 顾柒摸了摸亓染的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色。 “丫头,记住姐姐的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管前面是什么,都不要退缩,知道吗?” 亓染听出了一丝不对头,不过她还是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是我的,一定就是我的。” 顾柒看着她那坚定的小表情笑了笑,觉得自己应该是多虑了,这小丫头看着呆萌,其实也是个有心眼的。 “嗯,有时间了记得来玩。” “好的。” 飞行器消失在了桐城高空,容珏有点好奇的看着身边人。 “你和亓染那丫头认识?怎么感觉你对她比我对我还好。” 顾柒敛眉敲了一下容珏的额头,笑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容珏瘪了瘪嘴,嘀咕着可以再好些的。 “那丫头身上的信息素,是蔷薇花。” 容珏有些无语。 “就因为信息素味道跟你差不多?” 顾柒的信息素也是蔷薇,不过她身上的香味要比亓染身上的更加浓郁纯正。 “嗯,差不多吧。” 点了点头,顾柒随口应了一句。 她没说的是,她知道亓染和她一样,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同是异乡者,相互之间难免多几分亲近之感。 容珏一听就知道顾柒在敷衍自己,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反正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 脱下皮袄,换上常服,一圈造型流程下来,原始野性的时爷又变回了那个精致优雅的时弈。 半月过去,他身上的属于亓染的信息素早已淡不可闻,他们之间的联系,因为一场雪停,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亓染自是怅然若失,但她知道有些事急不得,便只得自己调整好心情,时刻准备江湖再战。 天堂鸟总部,地下三层会议室。 美杜莎和塞壬一左一右坐在长桌的下首位,其余的十个人分别坐在了长桌两侧。 众人相当默契的,把时弈的对面位置留给了亓染。 “第一件事,恭喜诸位任务圆满完成,之后的事情军部已经全权接手,与我们无关了。” 众人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显然对这种流程已经熟悉无比。 “第二件事,恭喜亓染正式成为执行者,代号孔雀昙。” 听到这消息,众人一改先前的散漫,纷纷鼓掌,脸上也盈满了笑意。 亓染站起身,半鞠了一躬,道了一声谢谢。 “第三件事,你们自己看。” 望月把面前的十个刻着不同花卉的讯息盒推了出去,桌上的几人抬手摁住属于自己的那个,熟练的将之接到个人端上,读取信息。 说的事儿其实挺简单,大意就是原本他们只有九个人,所以任务人员等分配相当随性,而现在十个人齐了,便依照着正常模式运作,两人一组,相互培养默契,以后的任务也将会是双人模式等等。 讯息大抵是差不多的,每个人看完之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了果不其然黑了脸的时爷。 讯息的最后是名单,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或他人的配对,时爷的搭档,正是亓染。 “这是吉祥物那边直接下达的,我可无权干涉。” 时弈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梦涟漪立即无辜的举手,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她也管不了。 “我也没办法。” 望月同款无辜摇头。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时爷,这么个重担交给你,那是吉祥物看重你。” 深蓝一脸正气,却难掩喉咙深处那丝笑意。 “小染染这么可爱给你实在是暴殄天物,要不这样吧,我俩换换,你和那头懒猪一组。” 鹿鸣对自己和岑燃这懒货一组相当意难平。 时弈扫了一眼鹿鸣,默默地把讯息盒攅在了掌心。 鹿鸣无趣的切了一声,转道和别人换去了。 讯息盒里的东西虽是既定,但也不是全然无法更改,只要三方同意,还是可以换的。 鹿鸣最终和霍紫成功兑换,变成了和花羽一组。 望月将他们俩讯息盒里的名字更改了一下,然后又打了个报告上去,这事儿便算结束了。 组织里的人各有各的外界人生,除了执行任务之外,他们也只是万千人类中的一员,平时上班的上班,开店的开店,打工的打工。 但亓染例外。 她一个人,没有学历,没有工作,除了任务之外没有收入,但组织又不可能天天有任务,虽说她可以一直待在总部吃穿不愁,但和明显断了尘缘,了无牵挂的那些个组员不同,这位的红尘心明显鲜灿灿的。 那么作为搭档,亓染出去之后的一切安排,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时爷的头上。 当然,他也可以不管,但先不论其他,光是同为执行者这一点,这位爷就算再不情愿,都得帮把手。 梦涟漪原本是想问问亓染要不要去她的酒吧,但扫了一眼看大戏的诸位,默默地把话咽了回来。 打扰小两口恩爱会被雷劈的。 时弈是一个人走的。 他的身份跟其他的几个不一样,受到的关注太大,如果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带个女人回去,保不定又是各种情人的猜测。 他不缺情人,更不想让亓染成为他的情人,哪怕只是谣言。 梦涟漪要回内区,亓染便搭了她的顺风车。 “你想好去做什么了吗?” 亓染透过车窗望着外面,茫然的摇摇头“没有。” “找工作需要学历,时弈那家伙的集团要求更甚,你想离他近点,只能另辟蹊径。” 梦涟漪打着方向盘拐过一道弯,透过内视镜看着后座满身孤寂,好似与世界隔离的女孩儿,给她出谋划策。 “什么意思?” 一说到时弈,亓染瞬间来了精神。 梦涟漪神秘一笑,没有回答她,只是将车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时弈的保镖团,其实就是集团安保,基本都是他以前部队里的战友,恒海是保镖头子,也就是安保队长,平时主要兼司机兼生活助理。 虽然打着两份工,但拿的只有一份工钱,所以当有人来告诉他应聘时弈的生活助理时,这位很快就答应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一丝丝的裙带关系。 恒海的omega哥哥恒江,就是梦涟漪的伴侣,这里里外外的一通气,事儿自然就那么成了。 恒海是alpha,也有自己的爱人,要他去照料一个无主的omega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即便那个O他也不像个O。 至于亓染,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丫头喜欢时弈这事儿,他们那群保镖团谁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偃旗息鼓了,但现在看来,她明显是对时弈‘余情未了’。 恒海觉得自己说不上明察秋毫,慧眼识人,但作为一个过来人他看得清楚,时弈这些年对那些‘心爱的美人们’,其实压根儿没有真的上过心。 亓染这丫头虽然看着哪哪儿都不出众,但光凭这份执着就足够让他们给她提供这么一次机会。 结局是好是坏,是悲是喜,端看她自己的造化和运气了。 至于聘人这一块,恒海他自然是没权利的,那是人事部的事儿,但和集团里其它工作岗位不一样,生活助理这一块以前是没有的,所以便没有拟定什么入职要求。 鉴于老董忙着去找他之前忘了分手的美人,于是恒海便带着亓染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找傅蔚澜去了。 于是乎,啥事不知的傅蔚澜在恒海一番有理有据的洗脑下,成功配合着一起把亓染以生活助理的名义在集团里安顿了下来。 等时弈和他的美人分完手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江山还是他的江山,但后宫已经不是他的后宫了。 第32章 同居生活 艾玛,被看了 亓染的手回来之后经过了一番专业的处理, 除了药没换之外,外观包扎已然好看了许多,配上了生活智能辅助外骨骼之后,只要不二次受伤, 平时生活已然能够自理。 扣扣。 “进” 时弈正低着头签字, 听到敲门声随口回了句。 桌边放下一杯温水, 时弈签完字习惯性拿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温正好。 恒海那大老粗准备的水常常不是稍烫就是微凉, 十次大概只有一次是刚刚好的。 “呦, 今天怎——” 压根儿没想好如何安排亓染的时弈在自己办公室看到那人时,内心活动是真的无人能够意会。 “你怎么在这儿!” 亓染弯着眉,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工作牌。 时弈凝眸一看。 姓名:亓染 职位:董事长生活助理 单位:时鸣集团 时弈安静的收回视线, 放下手里的水杯,捞起内线电话打给了恒海。 “海爷, 您什么时候退休的怎么都不告知小弟一声。” 另一边,无事一身轻,正悠闲蹲在基本没怎么待过的保安队长办公室里喝茶的恒海优哉游哉的回道。 “哎呦时爷您这话说的,不是您自个儿说的俺这大老粗连照顾人都不会, 要俺何用吗, 俺这不是识趣儿的赶在您受不了开除俺之前麻溜的滚蛋吗。” 时弈的性子并不孤傲自大, 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开除恒海, 又或是给他下绊子什么的, 所以恒海是一点不怕。 “咋了?新助理工作您不满意?哎呀,小姑娘家家的难免手生,这种事儿多做做就熟练了,您也别太苛责人家了, 哎呀,时间到了我要去巡逻了,就不打扰您日理万机了。” 时弈眉梢挑了挑。 自己不过失踪半月,这效果跟失踪半辈子似的,威信是一扫而空,毛都不剩啊,现在是什么神神鬼鬼的都不把他当回事儿了是吧。 木已成舟,时弈也不准备去否了。 说实在话,他对亓染并不讨厌,除了对方喜欢他一天天觊觎他这一点让他不适应之外,其余的倒也没什么问题。 刚好他也没想好怎么安排这丫头,现在既然尘埃落定,那便就先这么着吧,至少目前看来,她哪里都要比恒海稍微合适那么点。 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得开两份工资,支出又多了一笔。 时间一到,恒海第一次准时下班了,等时爷下来的时候,大门口空空荡荡,哪里有车和司机的影子。 他侧首看了一眼跟在边上一脸无辜的亓染,咬了下后槽牙转道了去地下车库。 刚坐上驾驶位,就见副驾那位屁颠屁颠的坐好了。 “坐后面去。” 他开车,副驾从来不坐人。 “不要。” 边说,边把卸了外骨骼的两只手相当显眼的放在了膝盖上。 这光明正大的心机耍的时爷语塞,终是由着她去了。 亓染嘿嘿一笑,别提多欢乐。 “亓染,你知道在我面前耍心机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将车开出车库,时弈一边看着路,一边漫不经心的威胁。 亓染相当光棍“不知道,也不要知道。” 时弈“……” 这死丫头想胜任这份工作,语言艺术这门课必须去给他修满了! 时弈载着亓染去了另一处空置的房子,准备暂时就先住这儿了。 所谓生活助理,其实也就是另一种保姆,除了照顾生活起居之外,还得负责各种饭局安排等等。 不过这些时弈暂时是不指望了,Z区朝夕相处半月,他对亓染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已然是相当有数,再加上她现在手伤还没痊愈,谁照顾谁,显然易见。 按照以往的惯例,时弈此刻一般都是和他的美人在某家餐厅共进晚餐,但亓染就算了。 她既不算美人,也不是他的情人,情调什么的,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 所以三餐什么的,直接在星网上订就行。 房子虽然不住,但一直都有家用机器人在定时打扫,该有的东西也都是备的齐齐全全的。 亓染先前没转正,所以她参加的任务都是没有报酬的,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光棍一个,身上的衣服也是之前梦涟漪给她买的那套。 进了屋,时弈丢给了亓染一个掌上电脑,让她自己去挑衣服,挑好了找他付款就行。 然后他就转身去接收货物了。 时弈订的不是外卖,而是一大堆的食材。 倒不是嫌弃外卖不好吃,而是他更喜欢自己做,至于亓染,反正也伺候过大半月了,时爷此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时弈对口腹之欲一直保持着高度追求,这也是他练就了一身好厨艺的最根本原因。 亓染本以为最好吃的就是时爷做的那一罐罐肉汤,没想到他今天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真的,很好吃。 时弈只扒拉了几口,就无语的放下了碗筷。 任谁在你对面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似的吃东西,再好的胃口也被折腾没了。 “慢点吃!” 亓·仓鼠·染抬起头,鼓着腮帮子蠢呼呼的啊了一声。 “没人跟你抢,嘴巴里咬完了再吃下一口听见没有。” 亓染点着头,咬着嘴里的食物,在时爷的死亡视线中,被迫优雅起来。 “去洗碗。” 吃饱喝足,时弈丢下一句利索的转身走人。 瘫在凳子上的亓染看着桌上的碗筷,眨巴眨巴眼,腆着肚子起来,一点一点的开始收拾。 亓染这厢忙着洗碗,那边的时弈出去之后拿起了亓染放在沙发上的掌上电脑,点亮屏幕随意浏览了一下,眉头几乎皱成了结。 这一样样挑的都什么玩意儿。 时弈直接一个全选删除,然后切到浏览页面直接帮人选。 嗯,这白色的看着还行。 绿色的也不错。 蓝色的有点素,勉强过关。 …… 挑完衣服正准备结账,时弈又猛然想起这丫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只单单买衣服似乎还不够…… 亓染对做家务是真的一窍不通,在厨房捯饬了半天,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那个,黏糊糊的,洗不干净啊。” 客厅里,时弈正拧着眉盯着电脑屏幕,整个人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骤然间听见亓染的声音,他差点没把手里的电脑摔了。 这位爷匆匆忙忙,手舞足蹈的接住电脑,犀利的眼神刷的射向亓染。 “怎么这么笨,洗个碗都不会。” 亓染被骂的莫名其妙,满脸疑惑的看着时弈。 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电脑屏幕上一片大红色,而且那东西的形状好像—— “把碗筷塞进冰箱旁边的那个清洗柜,开强洗模式,时间两分钟。” 亓染哦了一声,点点头又转道进了厨房。 时弈手盖在掌上电脑的背面,长长的呼了口气。 亓染捯饬完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时弈的身影了,她正想去找,就看见那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对着她歪了歪头。 亓染麻溜的关了楼下的灯,跟上去。 时弈带着她走到左边第一间房间,打开门顺便开了灯。 “你以后就住这儿。” 房间是浅色系的装修,简约大方,很符合时弈的性子。 定的衣服最快也得明天到,所以今天晚上的亓染还是没得换洗,好在还有不分男女大小的浴袍,挂空挡睡一晚也能勉强对付。 送完亓染,时弈便出了房间去往自己卧室,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时弈,晚安~” 时爷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径直走了,亓染没得到回答也不气馁,一路目送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依依不舍的退进房间,关上门。 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睡在同一张榻上,但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已经是进步了不是吗。 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 亓染从来没有早起的习惯,除非迫不得已,就比如总部训练那段时间。 在Z区的时候,她常常是一觉睡醒差不多接近中午了,最初还因为要陪着时弈一起出去捕猎而早起,后来出不去便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直赖到躺不住。 时弈对她这见鬼的习惯已然是了如指掌,所以早上七点,他就敲响了亓染的房门。 只敲了三下,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推开门,目标准确的走到窗户边,毫不手软的拉开了窗帘。 明亮的光线瞬间撒了进来,床上的那坨下意识的一拉被子遮住了脑袋。 “亓染,起床!” 这死丫头要是不管,一天两餐都嫌奢侈,那胃熬不了多久就得废。 怎么着现在也算是搭档了,要是任务途中突然来个胃病,他得呕死。 睡觉时间,最忌讳打扰。 特别是大早上的半梦半醒,更烦。 看着那个换了个方向卷起来的人,时爷直接放弃沟通,走到床边直接掀起了她的被子。 然后,刷的一下以更快的速度盖了回去。 艹了! 这半个月这么叫人叫习惯了,之前掀开兽皮下面都是穿着一套的亓染,谁料到现在的这个,身上就穿着一件睡袍。 睡袍本就是开叉式的,只腰间系了一根带子,亓染的睡姿又堪称无敌,一晚上下来,早就不是刚入睡时的模样了。 他刚才那么一掀,正巧瞥见了那散开的衣襟里的风光…… 时弈耳尖有点发烫,烫的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情人多如许,什么样的没见过,更白嫩的,更丰满的,但却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莫名其妙的诡异反应。 他该不会是半个月空窗期,积郁在身了吧。 嗯,肯定是,是该找个小美人谈一场风花雪月了。 亓染裹着失而复得的被子重新钻了回去,时弈被刚才那一幕这么一打岔,也忘了叫人起床的念头,步履有些狼狈的离开了亓染的房间。 第33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接下去是妹控大戏…… 八点半,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亓染伸着懒腰觉得很是幸福,蠕动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有工作的人了。 慌里慌张,匆匆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 甚至都来不及穿鞋就那么直接光着脚冲了出去。 客厅里, 时弈正在拆箱, 听见声响抬头一看,额头顿时飘满了黑线。 “你鞋子呢。” 亓染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jiojio, 白嫩的脚趾不安的动了动, 默默地把左脚放在了右脚背上摩挲着,视线游移。 “下来。” 时弈转身去鞋柜里拿了一双新拖鞋,放在了地上, 亓染乖乖走过来穿上。 照顾的和被照顾的,一系列的行为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箱子里的东西,全是亓染的,大到外套,小到内衬, 上至里衣, 下至鞋袜, 一应俱全, 想的比她本人还周到。 说实在的, 如果亓染别天天惦记他, 他把她当妹妹养,这丫头绝对会是A区最令人艳羡的存在。 五分钟后,亓染身上已然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白色的内衬, 粉色的毛呢小马甲和同款短裙,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亓染的长相算不上惊艳,也没有特别出众,杏眼配着婴儿肥,只能咂摸出一点可爱的味道。 总的来说,属于那种一眼入眸,但转身便忘的,当然了,如果瞧的仔细些或者看得多了你就会发现—— 还是这种感觉。 没什么特点,一眼可爱,转眼即忘,倒是块做卧底的好料子。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不假,除非是明显缺陷,不然衣服妆容一捯饬,丑八怪也能变普通,普通人更是往惊艳上直逼。 但是吧,亓染却愣是凭一己之力刷出了这句话的新概念。 惊艳是没有的,丑也不至于,反正就是只能看一眼,第二眼又是平平无奇的那种。 就好比漂亮气质的人穿廉价的地摊货,也看起来很高级,而长得不咋地气质也不咋滴的人穿一身高定,也愣是能给拖垮成几十星币的破布。 亓染哪个都不是,她属于中间那个。 穿在她身上的衣服,不管穿贵的还是廉价的,看着都像是被中间商赚了一笔大差价的高仿。 永远只能看这么一眼。 不过,虽然只有这一眼,却也得看是入了谁的。 时弈看呆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但确实是呆住了。 他见过无数美人,千万种风格,千万种五官,顶多只是觉得惊艳,而后多看几眼,却从未看着谁呆住过。 就是那种,脑子一片空白的呆住。 见时弈看了自己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亓染有些莫名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是哪里穿的有问题吗?” 时弈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你自己搬——” 话说到一半,蓦然想起亓染的爪子还没好,只得把后半句的上去给咽了回来。 亓染本想帮忙,被时弈否了,他一个人搬着箱子上上下下十几趟,竟是忙的连汗都出来了。 “自己上去整理。” 有辅助外骨骼,做这些轻便活还是没问题的。 亓染上了楼,一点点将东西拿出来,再慢慢放进衣柜,这一过程,整整耗时将近四个小时。 不差钱的时爷实在是太不差钱,那一年四季的衣服,各种颜色都有,即便都是淡色系的,也看得亓染眼疼。 最后两个小一些的箱子,里面是内衣裤和袜子。 大大小小的,备的整整齐齐。 亓染盘坐在床上,乐呵呵的傻笑。 也没啥,就觉得特高兴。 “亓染!” 刚把东西整理完,将那些箱子折叠起来,便听见楼下传来了时弈的呼唤。 “哎!” 亓染高声应和了一句。 “吃饭。” “好哒,来啦。” 穿着围裙的时爷端着一锅汤走了出来,抬头便瞅见了坐在箱子上从楼梯往下滑的亓染,眉心不由跳了跳。 “我来啦,哈哈哈~” 箱子滑落在地,亓染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屁对着时弈就是一个灿烂的笑。 时弈“……” 桌上摆着五菜一汤,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动,闻起来更是香气扑鼻。 吃到一半的时候,时弈突然放下了碗筷,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亓染无比认真的问了一句。 “亓染,要不要当我妹妹?” 时爷难得如此认真,严肃的语气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的。 亓染咽下嘴里的肉,杏眼里闪着一丝不好意思,在时爷莫名其妙的鸡皮疙瘩里,这位突然含羞带怯的张嘴喊了句“时哥哥~” 时爷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整个人下意识的抖了抖。 “你有病啊!” 亓染笑容顿收“不是你让我当妹妹吗?” “我是说当妹妹,没让你当情妹妹。” 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听的他浑身都不对劲。 “不要,深蓝姐说了,一切不已结婚生崽为目的的追求都是耍流氓,我不要当流氓。” 亓染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时弈第一次发现深蓝那家伙竟然还有如此强效的洗脑功能。 “亓染,话我只说一遍,我不会结婚,你的追求我也不会答应,不过,若是你做我妹妹,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可以宠你一辈子,让你衣食无忧,开心快乐。” 这个唯一标记过他的女孩儿,在他的眼中终归是有些不同的,爱情他给不了,亲情总归是可以的。 亓染咬着筷子,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等时弈说完,她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末了才道“好的。” 她答应的爽快,倒是杀了时弈一个措手不及。 在时弈眼中,亓染一直是个直愣愣的一根筋,执拗的让人头疼,没成想现在却突然变得圆滑了起来。 “哥哥。” 亓染突然正经无比的叫了一声。 时爷有点蒙“额,哎。” “哈哈哈哈哈~” 看着对面拍着桌子狂笑的那人,时爷蓦的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哪有这么容易。 当了三十年独生子,蓦然间多了个妹妹,时弈有点开心,有点慌,总之心情乱七八糟,起伏不定。 如果说面对一个追求者,时奕是不喜外加远离的态度,那么对妹妹,他是突然爆发了血脉里隐藏的妹控属性,再看亓染,哪怕是个细胞都觉得顺眼了起来。 亓染也明显的感觉到了时弈对她的态度变化,自然也是欢喜无比。 虽然她的心中所想和时爷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当下达成了美妙的共识。 近水楼台先得月,先用双方都能暂时接受的关系相处,一步步让对方习惯你的存在,顺便清理那些凑上来的不知名,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满心满眼都是你,让他再也离不开你,这事儿就成了。 这是音姐姐告诉她的,她觉得非常适合当下的情况,所以她学以致用了。 说实在话,一直到肚子鼓起来那天,时爷都没想明白为啥事件走向会偏的如此厉害。 好好的妹妹,莫名其妙就成了他肚子里孩子它妈。 夭西嘞~ 第34章 读书我是真不行 给点奖励我可以…… 时爷虽然是omega, 实际上却是个alpha的性子,这一点,在自觉认了亓染当妹妹之后,爆发的更明显了。 昨天当了一次司机的时弈原本是准备让亓染去考个本本的, 但是当了哥之后这位迷之自觉的当起了司机, 先前的想法全成了天边的云烟, 飘飘渺渺的就没了踪迹。 出门的时候,亓染坐的还是副驾驶, 但这回开车那位却什么都没说, 反而还在上车前过来给她开了门,弄得亓染是相当受宠若惊。 “丫头,你想去学校还是在星网, 又或者给你找个家教?” 车上,成功进入兄长角色的时弈开始关心起亓染的知识面问题了。 亓染听的一脸懵“干嘛?” “读书。” 听到这俩字, 亓染不由想起进天堂鸟之前的那段‘知识启蒙’的时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 时爷眉心一皱,和天下所有听见自家孩子拒绝上学的家长一样怒上心头。 “不要什么不要,书必须读, 知识必须学, 出门一问三不知, 丢不丢脸。” 亓染不以为然的转了转眼珠, 轻声反驳了一句“不丢。” 时爷顿时放弃了沟通, 直接拍板。 “那就先网课吧, 我看看成果,不行再换。” 这位爷一旦定下了什么事,亓染就算有心反对那也是没有用的。 集团老董身边多了个生活助理的事儿,集团上下很快就传开了, 人人都在猜测这个突然开辟出来,还是专门跟在老董身边的职位,任职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可瞅着那个女孩儿样子普普通通,脸生的紧,既不在时弈的情人狩猎范围内,也不在他的亲朋好友圈,压根儿就是个凭空冒出来的人物。 亓染不知道别人对她的身份猜测万千,她跟着时弈一路上了楼,被他强行安置在了他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开始搁星网上开始上课,而他自己则是另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开始办公。 如果学渣分等级,亓染绝对是最高级的那个,之前跟鱼浅浅学习人类常识,是因为她需要融入这个世界,不得不逼着自己学习,但现在她的重点已然是赚钱讨时弈,而不是学习人类知识,好让自己以后出去的时候被人问三知三。 海柳的反射弧本就长,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缘由,她对什么玩意儿的接受能力都是比别人慢上些许的,这不,没看两分钟亓染就觉得脑袋发飘。 “哥哥~” 软软糯糯,尾音颤颤,带着些许的鼻音,又勾着一丝缠绵之意,听的人耳朵发痒。 时弈签字的手微微一颤,稳了稳才应了一声嗯。 “学习真的不适合我。” 时爷面无表情的放下笔,侧首眸色凉凉的望着亓染,语气平静。 “哦,那你适合做什么?” 这人生气了。 亓染耸耷了眉眼,知道再说下去肯定会惹这人生气,便默默地转回视线,两只无神的大眼盯着屏幕里讲课的老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 时弈轻哼一声,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傅蔚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神奇的一幕。 第一次见时弈管女儿似的管一个人,真的是有够新奇。 走进了,傅蔚澜看清了被电脑挡住的亓染,不由挑了挑眉。 这丫头不就是前天恒海带过去找他要新职位的人吗,他本以为是恒海想拉扯一把自己的亲戚,结果竟然是时弈他自己要的吗? 可若是他自己要的,那为何又要去找他,这不是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吗。 傅蔚澜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然后对着亓染扬了扬下巴。 “不介绍一下?” 时弈抬眸看见傅蔚澜看亓染那带着兴味和探究的眼神,就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惦记的感觉,莫名有点不爽。 “不是你办的手续吗,还要我介绍。” 傅蔚澜眉心微蹙,他怎么听着这语气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他和时弈是大学同学,彼此之间认识已经将近十年了,这人的性子就算不说百分百,也是知晓九十五的,除了那个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宝贝似的护着。 但问题是,这长相,也不在这位爷的审美范围内吧。 见傅蔚澜一直盯着亓染瞧,时爷愈发的不爽。 “你没事干了吗。” 被赶的明晃晃的傅蔚澜“……” “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知不知道,没一个好货。” 亓染:??? “你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算了,你还小,哪懂什么是喜欢。” 亓染:??? “我说的你听见没有!以后离那些盯着你瞧的人远一点,他们基本都不怀好意。” 亓染:…… 这位爷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不知为何综合成不许在二十五岁前交男盆友的亓染无比乖顺的点头,心中默默回复:我不交男盆友,我只讨媳妇。 亓染的乖顺让时弈非常满意,特许她可以休息半小时,再继续上网课。 亓染:我真是谢谢您嘞。 时弈处理完手头上的文件,侧首望向许久没啥动静的亓染,发现对方趴在桌上睡得正酣。 “呀哈!” 亓染怪叫一声,手舞足蹈的准备反攻,两眼一接触到时爷凉的不行的双眸,顿时尴尬的挥了挥,然后收了回来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 “那个,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是那玩意儿真的太催眠了。 “嗯,不是故意,所以你是有意的。” 亓染眼珠子转了两圈,咂摸了一下时弈这句话,似乎没有哪里有问题,虽然还是觉得怪怪的,但她还是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 这‘实诚’的态度,成功逗乐了时弈。 看吧,不好好学习就这么个情况,聊天都聊不明白。 “就这么不想读?” 亓染摇摇头,也不是不想,只是没啥动力就学不进去。 时弈一眼就瞧出了亓染心中所想,不由觉得好笑。 是不是孩子都这样,非得家长给些甜头才能拥有学习的动力。 “那这样,你每通过一次测验,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随便什么都可以,怎么样?” 亓染两只眼睛瞬间亮的跟千瓦灯泡似的。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 时弈无甚防备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补了一句“记住,我现在是你哥。” 亓染不甚在意的点头,她也没准备现在就和他来个十八禁啥的。 她的乖巧表现,让时弈有些疑惑的同时也放心了不少,觉得亓染答应当他妹妹并不是在暗度陈仓,而是真的这么想的。 不得不说,这让时爷松了好一口气,越看亓染越觉得她懂事,越看就越喜欢这个妹妹。 至于亓染,她已经慢慢开始体会到当时爷‘妹妹’的好处,并准备开始试探一下当他‘妹妹’所能做的事情的限度。 不得不说,时爷给自己刨坑的能力,绝对是整个晖月星首屈一指的。 有了‘奖励’当动力,亓染再一次开始奋发图强。 不过,拜天资所赐,同样的东西,一般人最多听两遍就懂,她磨一遍就懂,但问题是,人家两遍只需要两分钟,她一遍得十分钟。 亓染:反射弧长怪我喽。 学习对亓染来说,除了费点时间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在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时弈偶尔会把视线挪过去,发现亓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连旁人的视线都没反应,这要是在执行任务,妥妥的怎么死都不知道。 话虽如此,但这也侧面证明了她的用功程度,特别是在时弈发现她学个东西一学就是七八分钟十分钟,末了还自顾自的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那样子,认真又可爱。 中午下班时间,别人都去吃饭了,他俩却还窝在办公室里,吃起了外卖。 集团是有管理层专门的食堂的,时爷没有小情人的时候一般都在那里吃,不过今个儿却因为亓染的一句想吃炸鸡给打败了。 宠妹妹,时爷是认真的。 虽然亓染想吃的那些东西都太不营养,但偶尔当个调剂品吃完全没问题,至于时弈,他自己另外点了正常的饭菜,没办法,他对这种油腻腻的食物敬谢不敏。 外卖的餐具都是一次性的,所以配备的也都非常齐全,即便亓染点的食物光用手也可以吃,但筷子勺子也还是有的。 亓染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拿着勺子对着时弈的餐盒一点点探去。 时弈自然不会看不到她的小动作,但他并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由着亓染拿着勺子在他盘子里舀东西。 亓染挖了一大勺肉末,甜甜的对时弈来了句谢谢哥哥,然后满足的啊呜一口塞进嘴里,那小模样别提多幸福。 时弈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喜欢吃就都给你。” 亓染摇摇头,她全吃了时弈不就没得吃了。 “我就尝尝味道,你快吃。” 时弈没再说什么,只是吃饭的时候,下意识的把亓染舀过的肉末留到了最后,直到确认对方刚才真的似乎只是尝尝味道,他才将这肉末拌进了剩下的饭里。 他这波操作看得亓染是目不转睛,直到那红色的肉末和酱汁均匀的拌在了饭里,看起来就特别诱人的时候,后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这样会好吃点吗?” 时弈拌饭的动作一顿。 他自小喜欢将汤汁或是肉酱一类的拌在余下的饭里,这只是他的个人喜好,基本从未在外人面前干过,所以亓染这么一问,他还真不知道该答好还是不好。 “你要不尝尝?” 亓染等待许久,自然是却之不恭,舀了满满一勺塞进了嘴里,然后眼睛越来越亮。 “好吃!” 时弈嘴角的笑意更加柔和。 能有一个人认同你的小习惯,这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情。 最后的肉酱拌饭,全都进了亓染的肚子里,而她只喝了一口不怎么喜欢的那一大杯柚子水则被时弈解决了。 虽说是另外倒在了杯里,但总归算是亓染喝剩下不要的东西,时弈竟然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全给喝了。 亓染塞完最后一口,抬头才发现时爷把她那杯柚子水喝完了。 “这个水味道很奇怪啊。” 时弈抿了抿唇,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那是你喝不惯柚子水,谁让你点的这个。” 亓染噘了噘嘴,她只不过是看这个颜色喜欢而已,哪里知道实物味道这么不喜欢。 吃完东西,亓染麻溜的收拾了残局,然后便缩在电脑前开始看动画片。 时弈也是无聊,便一蹬腿,将凳子移到了亓染的身侧,倚在那里懒懒的陪着她一起看那幼稚的动画。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气氛难得和谐。 第35章 悠闲生活 这哥有点费钱 下午三点十五分, 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亓染无比准时的抬起了头,就跟身上揣着个闹钟似的停住了教学视频,起身去给时弈准备温水。 时弈没有出声,只是望着亓染离去的背影, 眉眼温软, 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亓染出了办公室, 一路走向茶水间,和套路文里的桥段一样, 她进了门在拐角处听见了有人在议论她。 “你说那女的长的也不咋滴, 怎么就能给时董当生活助理。” “我听说是恒海带来的人,估计是他亲戚吧,以他和时董的关系, 要是求他帮忙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吧,时董什么脾气, 怎么可能同意这种背后操作。” “那或者是这女的想要勾引时董?” 拐角的亓染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无比认同。 她一直在勾引,从未成功过而已。 “别逗了,就她那模样, 还勾引时董?给楼下那傻大个都看不上。” 亓染这就有点不高兴了。 她模样咋了, 人类不都长这样吗, 她又没缺鼻子少眼的, 哪里就磕碜了, 咋就不能勾引时弈了, 难不成勾引时弈的条件还非得多只眼睛多张嘴才行吗。 “可不,时董之前那些情人,哪个不是美丽丰满,妖娆多姿, 就她那个矮个子小平板,五官只负责存在的,也就顶多靠裙带关系了。” 亓染:裙带关系是什么关系? 时弈喝水的时间上下一般不会超过五分钟左右,亓染听了一会会儿墙角,便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里面几人讨论的声音顿时停住,一个个垂下视线,喝水的喝水,喝咖啡的喝咖啡,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亓染径直走过,去倒了水,然后麻溜的转身走人。 回去的路上,亓染满脑子都在想着刚才听见的最后一句。 “哥。” 放下杯子,亓染坐在凳子上转向了时弈。 时爷接过水喝了一口,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什么是裙带关系?” 时弈一口水差点呛到。 “你从哪儿听的这话?” “茶水间。” 亓染相当的实诚。 时弈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集团里那些嘴碎的人看不惯突然从天而降的亓染,搁背后议论,不由怒由心生。 他时弈的妹妹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了。 “听谁说的。” 亓染摇摇头,她在拐角听到的,又没看见人,鬼知道谁说的。 一看她这懵懂的小模样,时弈就知道她肯定是没看见人,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思考着要不要来一次全集团的礼仪培训…… “她们说你喜欢丰满的,哪里丰满的?” 时弈一梗,脑子里的培训大计被戳的断了节,直接准备转道查监控,把碎嘴的人捞出来通通送去宣传部。 这么八卦,正好物尽其用。 “你别老听些有的没的,乖乖上你的网课。” 这架势,显然是不准备告诉她了,于是亓染哦了一声,也不打算在时爷这里找答案了,星网这么大,偷偷查也行。 亓染继续她的学习生涯,时弈没过一会儿起身出去了,亓染沉浸在研究中,也不关心人去哪儿了。 时弈出去了半小时,整个集团上下一阵妖风平地而起,大家原本风平浪静的职业生涯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项思想品德课,美其名曰——提升个人修养。 时弈从来没有加班的习惯,反而迟到早退才是他的风格,不过今天因为亓染,他们不得不在集团里多耽搁了半小时。 “啊,我明白了!” 亓染旁边,抓耳挠心无数次想要给人讲解,却被对方毫不留情拒绝的时爷听见这句话差点感动的流泪。 他是真的领教了亓染的‘执着’。 一道数学题,最简单不过的鸡兔同笼,用未知数一下就可以解决,哪怕麻烦点,列表法,画图法,假设法,什么方法不行,最瞎搞的,凑数也能把答案凑出来。 偏生这丫头不走寻常路,用的是一种很古老的算法,连他都是看着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她那神奇的算法,即便是没用过的方法,时弈看了前面的也已然飞快的推算出了后面的,但看亓染,还是停留在第二步第三步,也不知道盯着那数字半天是在研究个什么劲儿。 看着亓染花个六七分钟研究出那么一步,时弈忍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想要给她讲讲课,结果被人无比利索的拒绝了。 “我可以的。” 亓染一脸你别看不起我的表情,推了推时弈让他走开,自己又埋头研究去了。 被亓染追缠习惯的时爷第一次主动靠近还被毫不留情的推开,内心一时许久无法平静。 这成了兄妹,他的魅力就消失了吗? 心头不知道涌动着什么滋味的时爷默默的咽下一口苦水,不停安慰自己亓染不惦记他了是好事,好事…… 孩子要用功,家长除了鼓励陪伴还能干啥,总不能击打她学习的热情吧。 苦逼的时爷无奈之下只好安静的呆在一旁,看着亓染一点点磨麦子一样的磨着那道明明就很简单的题目。 一道小学生的题,亓染愣是花了半个多小时,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画满了五张白纸,时弈扫了一眼就觉得眼晕。 “明白了。” 亓染兴奋的对着时弈点头。 “哥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时弈瞥了一眼递到眼前堪比论文的解题步骤,抽着嘴角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当然,你最聪明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人答一道题堪比智能解码的。 亓染嘿嘿一笑,关了电脑起身拉住了时弈的胳膊,脑袋靠在他手臂上蹭了蹭,然后仰着小脑袋撒娇。 “哥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菜。” “你个猪。” 时弈刮了一下亓染的鼻子,笑骂一声,却并没有抽回手的意思,就这么由着她拉着,连体婴似的下了楼。 今天时弈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载着亓染去了超市。 这是亓染第一次进超市。 跟刚见世面的小毛头似的,眼睛都忙不过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哥,这个可以吃吗?” 亓染停在售卖糕点的区域,眼花缭乱的看着那些五彩缤纷,香气扑鼻的新鲜糕点。 亓染吃过这个的,但那时候是从垃圾桶里捡到的,被丢掉的自然是不新鲜的,又冷又干,完全无法和眼前这刚出炉的相比。 超市里的糕点自然是比不上蛋糕店里的,但对亓染而言,已然是带着无穷的诱惑力。 “你喜欢哪个就让人给你打包,等结完账再吃。” 亓染飞快点头,连忙伸手点了一个早就看中意的,准备去点第二个的时候,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动作回头,面带希冀的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要两个?” 看着问他要答案的亓染,时弈嘴角的淡笑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这丫头以前是个傻子,是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福利院倒闭之后的那段时间,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很多事情,在某些时刻是经不起回想的,一旦想的深入些,便觉得心口有些揪的疼。 亓染看时弈脸色突然不太好,还以为是自己要求过分了,立刻找补道“我就随口一说,一个够了,真的。” 被她声音拉回思绪的时爷神智刚回笼,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当即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买,要多少包多少,全要了也没事。” 人生第一次找到了赚钱真正含义的时爷,无比大方的准备包下所有的糕点,亓染呆滞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了时弈,用力把他往后拽。 “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等会儿还想吃你做的晚饭呢。” 终于,在亓染再三‘劝说’下,这位怎么都上不去柜台前挑选的爷才勉强止住了包场的冲动,暂时接受了妹妹更想吃他做的食物的说法。 不过,准备专门开家糕点店,专门为亓染服务的心思却是无论如何且谁都阻止不了的。 接下去的时间里,时弈的心思也不在购买食材上了,全都堆在了亓染的身上,但凡她停下脚步凑过去看的,他都留意了一下,她停的稍久一些的,就直接拿了塞购物车。 完全不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没有必要。 这样的塞法,购物车自然是没一会儿就堆满了,眼瞅着时爷准备去换第二辆,理智还没脱轨的亓染连忙拦住了他。 “我饿死了,快点回家吧。” 在给妹妹买东西和给妹妹做吃的之间犹豫了一秒,时爷果断转身推着车去结账了。 胃比较重要,超市在这,东西不会跑。 时弈推着车在前面走,亓染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扬着嘴角,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这边一等那边一拖,等他们回到家,已经将近七点了。 两个人大包小包进了屋,时弈脱了外套,挽了袖子,歇都没歇就马不停蹄进了厨房。 亓染不会做菜,就在时爷的口头指挥下跑去煮饭了。 四十分钟后,两个人站在电饭煲旁边默默无言。 “我有没有说过,水盖过米两到三厘米就好。” 亓染点点头“昂。” “那你告诉我,你加了多少。” 亓染看着电饭煲里既不像不粥也不像饭的成果,皱着眉回忆了一会儿,无辜的道“我真的有照你说的做的。” 时弈叹了口气,也不想跟她做事后没啥意义的研讨。 重新做浪费米不说,最主要的是浪费时间,等会儿菜都凉了,重新加热味道又不好,再加上亓染早就在喊饿,就先将就着吃吧。 “算了,先吃吧。” 亓染知道是自己搞砸了今天的晚饭,情绪一时间不由有些低落,一言不发的去拿了碗盛了两份这介于饭和粥之间的产物。 脑袋突然被揉了一下,亓染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见时弈笑得一脸温柔。 “好了,我又没骂你,哭丧着脸做什么,这次不行,下次小心注意不就好了。” 亓染嗯了一声,用力点了点头,一脸的信誓旦旦。 “我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时弈相当给面子的附和“嗯,你明天一定会成功的,先吃饭吧,你不是很早就肚子饿了吗。” “恩恩。” 吃完饭,照旧是亓染收拾残局,这一点并没有因为变成妹妹而改变。 做饭的人不收拾,这是时家人的规矩,一个人的时候无所谓,两个及以上就有所谓了。 好在亓染相当有眼力劲儿,且已经收拾过一次知道了流程,第二次就开始行云流水了。 等亓染收拾完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时弈已经换了一件休闲外套,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过来穿衣服。” 亓染乖乖过去接过时弈手里的衣服套上,一边好奇的问“这是要去哪儿?” “饭后散步。” 两人一起出了门,在微凉的夜色下,并肩优哉游哉的趟着步。 第36章 果然又笨又呆 呆瓜笨瓜小傻瓜 此时A区正值秋冬交接之时, 凉爽的秋风已然带了冷意。 这个时间,小区里大多都是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情侣,老伴儿, 夫妻,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 同时期, 不同心态,却相同甜蜜幸福的笑容。 “时弈。” “叫哥。” “时弈。” “说。” “没事, 就想叫叫你。” “……” 亓染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 突然抬手挽住了时弈的胳膊,后者莫名的视线递过来,她只甜甜一笑, 挽的更用力了些,却没说什么。 时爷闹不明白她的想法, 便由着她去了。 在他眼里,妹妹挽哥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其实,还挺享受这种被人依赖的亲近感的。 心大的时爷看不到的地方, 亓染一脸的小窃喜。 妹妹的身份真的是太万能了, 截至目前看来, 没有什么小心思是撒个娇喊声哥解决不了的。 “怎么了?” 亓染陡然停下脚步, 侧耳细细倾听着什么。 时弈走出一步, 臂弯的手臂滑落, 失去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时爷有点不习惯的皱了皱眉,转过身看着亓染。 “嘘~” 亓染用食指点了点唇,整个人神秘兮兮的朝前走去。 时弈不明所以的跟上她的脚步, 想看看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两分钟后,时爷额角青筋直跳,花了巨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去把那个一头钻进垃圾箱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一分钟后…… 三分钟后…… 五分钟后,忍耐值终于到达巅峰的时爷吸了一口气。 “哥你看!” 几乎在同一时刻,亓染从垃圾箱里冲了出来。 时弈看着她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的两只手,还有手里抓着的那俩玩意儿,默默地把刚才吸进去的那口气呼了出来,然后默默往后挪了一步。 亓染正处在兴奋中,也没关注到他这嫌弃的动作,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家,小模样风风火火的。 时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狂奔而去的身影,隔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跟上。 等他踏进家门,就看见亓染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找什么呢?” 亓染脚步未停,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盆。” 时爷拧了眉。 “你要炖肉汤?” 亓染骤然停下脚步,哀怨的看着时弈。 “不炖肉你找盆做什么。” “给它们洗澡啊,脏兮兮的。” 时弈顿时无语。 “洗澡?你是准备再送它们一程吗。” 亓染微微歪头,疑惑的小眼神送给了时弈。 “它们刚出生没多久,不能洗澡。” 时弈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亓染已经将那俩小东西裹在了毛毯里。 啧,一边嫌脏,一边还裹她最喜欢的毛毯里,真真口嫌体直。 “走吧。” “去哪儿?” “送去宠物收容所。” 亓染不知道宠物收容所什么地方,但她知道送字的意义,所以飞快摇头。 时弈见她这样,不由下意识皱了眉。 “你想养?” 点头。 时爷扫了一眼那两只,没回答。 那一看就知道是刚出生不到一天,也不知道在垃圾箱里呆了多久,想要救活还真得看运气。 他之所以说送去收容所,就是怕等会儿死了亓染伤心。 “行吧,那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去洗个澡,臭烘烘的。” 不管救活还是死了,总归是人生的一段经历,也没必要去抹杀什么。 时爷出门采买,亓染凑到那俩幼崽旁边看着它们还在起伏的小肚子,轻轻地用指尖蹭了蹭,然后乖乖去洗澡了。 “丫头!” 门外传来时弈的喊声,亓染连忙冲了出去。 “过来搬东西。” 亓染凑了过去,看到那堆得满满的后备箱,瞪圆了眼。 “要,要这么多吗?” 时弈瞥了她一眼,往她怀里怼了两大罐奶粉。 “嗯,比你还难养。” 不好养的顿时没了笑容。 “赶紧搬,等会儿饿死了你可别哭。” 这还得了! 亓染立即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来来回回的开始搬东西。 不得不说,时爷虽然性子不像O,但也还是有着omega的细心一面的,狗窝,尿垫,毛毯,喂食器……一系列需要的他全买齐全了。 还有一本幼崽照料手册。 亓染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所以她第一时间拿起了手册翻看。 然后没一会儿,这位就原地爆炸了。 那密密麻麻的喂食时间表,帮助排便表,光是看就令人头晕,更别说执行了。 亓染有点点后悔,但也就持续了那么一秒,最终还是被那俩小家伙无力的哼唧给打败了。 怎么着都已经捡回来了,还是她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扒拉到的,看着它们死,把它们送走她也舍不得。 算了,不就是定时喂食排便吗,不就是少睡点时间吗,她可以做到的。 有了之前煮饭的前车之鉴,泡奶最终还是时爷上阵,那俩小东西现在可经不起折腾。 泡好了奶粉,两个人人手举了一只,拿着幼崽专用喂奶器开始给它们喂食。 时弈是照着手册分毫不差做的,分了两份喂完,两小只肚子鼓鼓囊囊的,吧唧着嘴轻声哼哼,倒是无忧无虑的睡着了。 为了这两只,亓染直接把客厅沙发当成了临时床位,同时还专门定了闹钟,俩小时一次的那种,免得自己忘了。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二楼突然亮起了灯,一身蓝色睡衣的时弈从楼上踱了下来。 打开客厅的灯一看,果不其然一片混乱,混乱的源头缩在毯子下面,闹钟嗡嗡的越厉害,她钻的更深。 时爷长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亓染每天的零点到三点这段时间,睡的和死人无异,一般的动静根本唤不醒她,更何况区区闹钟。 走上前将闹钟关掉,泡了奶粉将那两只哼唧哼唧的喂饱,收拾好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将亓染整个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回了她的房间,帮人盖好被子,才再次回到了楼下。 时弈将灯调成了声控模式,然后在亓染方才睡得沙发上躺下了,拿起亓染盖过的毯子盖在了身上,两手交叠垫在了后脑勺。 人在深度睡眠时,意识控制不了身体,信息素会不由自主的散发,但也不会很浓郁。 就像他现在身上盖的毯子,上面泛着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如同雨后初晴时的草木香,幽淡却深刻。 时弈一直觉得,决定两个人在一起的是感情,而不是属性,所以他对那些所谓的匹配度,所谓的信息素吸引全都嗤之以鼻。 虽然现在的他还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其中,不知不觉的就多了个例外。 他其实很清楚,亓染答应做他妹妹是真的,但那颗觊觎他的心依旧没有产生过任何变化也是真的。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忘了什么是喜欢,就好像那燃了上千年的灯,早就忘了刚被点燃时的感受。 可偏偏,亓染这个莫名其妙的例外杀进了他的世界。 她就是那只扑火的蛾,只知道前方那道光是她追寻的,而从不考虑接近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鲜活,灿烂,生机勃勃,硬是凭着那股执拗,带动了风,摇曳了那抹一成不变的火苗。 面对追求者,时爷可以毫不留情的打碎她全部的念想和希望,让她再不敢动一丝多余的心思。 可面对亓染,时弈却顶多说一句你的追求我不会答应,而不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便将你如何。 认她做妹妹,其实也是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 亓染于他,终究是有些不同的,但若说喜欢,他又觉得不像,所以便来了这么一出。 给双方一个机会,看看最后的结果究竟会如何。 …… 亓染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个懒腰又是幸福的一天。 两秒后,懒腰姿势还没收回来的亓染扭曲着从床上弹了起来,打开门一路狂飙到了楼下,在沙发边上看到睡得正熟的两小只,扑通扑通的心脏才慢慢的平缓下来。 “呜,我对不起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梦游回楼上了,还好你们没凉。” 亓染趴在狗窝边,脸几乎凑到了那两只崽崽身上去了,直到屁股被什么玩意儿一踹,差点栽进狗窝的亓染本能的伸手往前一个翻滚,才避免了把那两只压爆浆的下场。 “哎呦妈呀,还好还好,没压到。” 她那拍着胸脯的庆幸模样看得时弈噗笑出声。 “它们是你喂的吗?” 她明明记得昨晚是睡在沙发上,怎么今天早上就从床上醒来了,如果不是梦游,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不是我还指望你吗,闹铃我在楼上都听到了,你在楼下睡得生无可恋。” 亓染丝毫不在意时弈的呛声,她开心的越过狗窝,拉起时弈的双手摇了摇,软着声线甜甜的拍马屁。 “哥哥最好了。” 时爷笑骂一声“你个小鬼。” 虽说亓染这个生活助理在不在其实没啥区别,但她还是想和时弈待在一起,可家里这多出来的两小只现在又是少不了人的时候,思考再三,索性直接带着狗窝尿片和奶粉上了车,浩浩荡荡的朝着集团行去。 他们从车库直接上的专用电梯,倒也没人看见他们集团那朵高岭之花毫无形象的拎着一大袋幼崽用品的样子。 考虑到时爷还要见人,亓染便把狗窝放在了办公桌里头,放在了她和时弈凳子的中间,然后一个工作,一个上课。 白天的时候,狗崽崽基本都是亓染在照顾,到了晚上,这位没有一次是坚持住的,最后自然只能轮到时爷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轮班似的倒,从最开始的两小时慢慢到三小时,四五小时,从定时排便到自主排便,一直到它们睁开了眼…… 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绿色的,很漂亮。 又过了一礼拜,时弈带着亓染给它们俩去打了疫苗,做了驱虫,顺便检查了身体。 拜两位爹娘所赐,这俩小家伙很健康。 根据宠物医院的医生说,这两只是默司犬,很凶,但很忠诚,而且这俩只是纯白色的,很少见。 这种犬属于大型护卫犬,成年体身高能达到一米左右,体重在九十到一百二公斤,寿命在0-60岁之间。 亓染倒不关心这俩小只能长多大,她只是听着别人夸它们就觉得开心。 呆瓜和笨瓜已经会爬了,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早就已经不是狗窝能够束缚住的了。 时弈的办公室里,时不时就会出现亓染找狗的一幕,每次有人进来,亓染就会停住网课,视线时刻注意着来人的脚下,有没有突然爬过一只奶胖。 集团上下很快就知道了他们老董办公室里养了狗的事情,但谁都没见到过一次,他们只是听到了属于奶狗特有的嚎叫声。 直到某一天,时弈的个人页突然更新了一个动态,配图正是呆笨瓜这俩只的怼脸照,蓝绿两双眸子圆溜溜的,可爱的不行。 配图上面的文案是:果然又笨又呆。 没人知道,这张图片的原图里,还有一个笑的跟个小傻子一样的人。 时弈的个人页一直都是摆设,空空荡荡跟没人似的,这陡然间发了张可爱的幼崽图片,让关注了他的人大多一脸懵逼。 这位爷以前不是不喜欢动物吗? 时爷发了图之后就抱着手机看戏一样的刷着那不断冒出的评论,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亓染不知道他发了啥,也不知道别人发了什么评论,她只是催着时弈把图发给她。 这俩小只实在是太不好逮了,特别是让它们乖乖配合就更难了,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总算是合影成功了一回。 亓染对着合照自顾自欣赏的时候,时弈的个人页已然热闹无比。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句话,只不过复制粘贴的楼盖的有点高。 #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时弈知道他们说的是狗,奇怪他为何会养动物,但不知为何他脑子里想的,却并不是这两小只。 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他也不知道。 第37章 见家长 全员皆清醒,就她一人懵……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晃便是三个月,季节入了深冬,时间也到了年关。 两小只从巴掌大飞速窜到了一般犬类的成年体积,虽然不拆家, 但破坏力依旧不能小觑, 院子里的花鸟虫鱼每天被祸害一遍, 一天天用不完的精力,活跃的都不像只狗。 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 不过今年, 回家的不止时爷一个。 虽说是顶着妹妹的头衔去的,但亓染还是认真的拿出了人家儿子另一半第一次上门的态度。 平时搁家用的全是时爷的钱,她几个月的工资全都留了下来没用过, 听到时弈准备带她回家,亓染受宠若惊的在星网上泡了一整夜, 然后顶着黑眼圈一个人出门了一整天。 时弈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问她她也不说,一直到年三十那天回家,下了车却被拉住, 神神秘秘凑到后备箱边上的时爷才知道真相。 后备箱堆得满满当当, 没有一点缝隙, 所有能用到的角落都没有被放过, 排版能力堪称神奇。 “你昨天在外面浪了一整天, 就买了这些东西?” 不看不知道, 一看时爷顿时明白了亓染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认干亲,第一次上门认亲是不需要带礼物的,反而应该是长辈要给红包,但亓染这架势显然并不是以干妹妹的身份上门的。 “嗯呐。” 亓染应得认真。 时弈双手插兜看着她许久, 直瞧的后者脊背发凉,他才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开始帮她搬东西。 亓染猜不透时弈的想法,但终归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瞒天过海成功了,开心的把东西往里搬。 既然带人回来,那自然也是和家里长辈沟通过的,管家正在院子里浇水,听见声音之后连忙进屋叫了人,时弈的母亲迎了出来。 沈柳一出来,就看见自己儿子两手满满的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不由秀眉挑起。 她养大的儿子,她深知其性子,最不在乎的就是虚礼那一套,平时就算买了东西,那也是派人送过来,从不见自己购物带回家的。 不过,当沈柳看见他身后那个同样提着一堆东西的亓染时,一道惊雷陡然划过了脑海。 儿子很早就跟她说过自己认了个妹妹,那是他自己的事儿,她这当妈的也不多掺和,直到前天时弈说要带着人过来过年,她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要把这个妹妹带入时家。 沈柳一眼就看出了那些东西不是出自自家儿子之手,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女孩儿买的。 虽然没嫁过儿子,但那些礼数沈柳还是知晓的,干女儿认亲,是不需要送礼的,唯一一个第一次上门送礼的,就只有—— 想到这里,沈柳不由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有些局促的亓染。 年纪看起来不大,长相不算出色,唯一出挑的便是那双眼睛,干干净净的,不是个心思多的。 时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叫了声妈,就直接拎着东西走了进去,一点来个相互介绍的意思都没有。 落后一步的亓染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时爷潇洒远去的背影,然后僵硬的看着对着她微笑的沈柳,张着嘴啊了半天,愣是没喊出个名堂来。 沈柳被她这呆呆的蠢样逗笑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道“丫头,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清楚了,你到底想我叫我什么。” “妈!” 亓染毫不犹豫的喊出了这个字,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喊得沈柳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放下东西重新出来准备继续搬的时弈也被亓染这铿锵有力的一声妈喊傻了。 “哎,好孩子,赶紧进屋。” 沈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时弈,拉着亓染的手进了屋。 屋内,时屿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亓染进来,他放下了手里的纸张,温和的说了声请坐。 不料沈柳拉住了亓染,指着时屿说了声“他是时弈的爸爸,你叫一声。” 亓染再傻也知道沈柳的意思了,不由羞的满脸通红,天知道她刚才喊妈真的是一时冲动。 时屿有点奇怪自己老婆的行为,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静观其变。 “丫头,机会可就这一次,以后如何全看现在这一声了。” 亓染有点懵逼,她感觉时弈的妈妈好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爸!” 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时已然叠满了勇气,这声爸喊得比时弈那亲儿子还地道。 时屿能当上议长,自然不会是个笨人,他扫了一眼时弈刚才拿进来的那堆东西,又看了一眼这个叫爸的女孩儿,再和自己老婆对视一眼,心底已然如同明镜一般。 这回,看亓染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时弈打电话回来说自己带着妹妹回家过年这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但眼下时屿看亓染的眼神,已然不再是看未来干女儿的眼神,而是看未来女儿的眼神。 亓染手脚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打量。 其实也没多久,顶多也就一分钟时间,亓染却有种过了几百年的错觉。 “嗯,坐吧。” 时屿也应了一声,眉间的温和又真了几分。 亓染拘谨的道了声谢,屁股沾了一点点沙发,坐姿相当别扭。 门外突然传来狗叫声,亓染眼睛一亮,刷的一下转过头看着门口,不负所望的,门口狂奔而入两条白色生物,目标锁定亓染,疾驰而来,却在她身侧紧急刹车,既没有舔舔抱抱,也没有无聊干嚎,而是一左一右规规矩矩的坐在她的身前,像两尊守护的大佛。 呆瓜和笨瓜被时弈教的很好,没人的时候疯狗一般,有人的时候特别的有家教。 两只狗养的油光水亮,毛毛蓬松,看起来又酷又讨喜。 时弈进来的时候,这两只刷的同时扭头,然后相当有眼力劲儿的冲到它们爹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咬着放在礼品堆旁,末了还用爪子推了推,保证整齐度。 完了之后蹭到了时弈的身边,仰着头求抚摸,时爷相当给面子的一只顺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呆瓜跟着他走了过去,笨瓜则是回到了亓染的身侧,两只规规矩矩的模样,看的沈柳颇为新奇。 “真聪明。” 被夸的两只听见这话,同时竖起了耳朵,然后摇着尾巴就凑到了沈柳的身侧,规矩的坐好,尾巴狂扫,求抚摸~ 可爱又听话的毛绒动物谁不喜欢呢,沈柳相当稀罕的一手一只,摸的开心。 别看时爷在外面呼风唤雨,他在时家是没有地位可言的,进了门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去准备年夜饭了。 时屿见状也跟着起身,做饭去。 时家的omega,不管在外面如何人模狗样,在家里都得负责下厨做饭,这是逃不过的宿命。 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alpha和两条狗。 “你叫亓染,对吗?” 亓染连连点头。 “你和时弈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年前。” 正确来说,这是她认识时弈,而不是时弈认识她的时间。 “你喜欢他。” 点头。 “那你觉得你们般配吗?” 一点都不,亓染相当有自知之明。 时爷好看又多金,能力强悍,她只是个靠着裙带关系蹭了点工资在这人间存活的一个小透明而已,自然是不般配的。 亓染那坚定的摇头看得沈柳倒是有些意外。 任何人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都会抛弃重心,左右而言其他,或是吹嘘,或是谦虚,想亓染这般自我认知无比清楚,且承认的毫不犹豫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你如何认为,我会同意你和时弈在一起?” 亓染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呢吗。” 噗。 沈柳实在没忍住笑。 这丫头太奇葩了。 “时弈跟我说他今天带妹妹回来,你又是怎么想的?” 额,她怎么想的那堆礼物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见亓染眼睛下意识的瞥向那堆礼物,沈柳嘴角刚压下去的笑意又涌了上来,也不再逗亓染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长辈也不掺和,不过就个人而言,我是非常喜欢你的。” 她沈柳活了半生,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亓染是真心机还是假单纯她自然看得出来。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清楚,时弈心思重,身边确实需要一个简单的人调剂。 她不缺钱,也不追求名利,更不在意门当户对四个字,否则,当年便不会冒着和沈家断绝关系的风险也要入赘到时家。 时家是个很古老的家族,世代单传,其它到无甚所谓,唯独后代这一点观念落后的很。 都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入不入赘,孩子跟谁姓其实都是商量便能解决的事情,偏生当时有个固执到骨头缝里的老太爷。 到时屿这一代,只有他这么一个omega,那老太爷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嫁出去,唯一的方法,便是入赘。 而当时的沈家,沈柳负责家族生意,她弟弟沈泽则是从了军,所以当初对她要和时屿在一起并且要入赘时家当个全职太太这件事,沈家所有人都是不同意的,哪怕时家有权也一样。 一直到时弈出生,沈时两家才开始破冰,等到时弈三岁那年老太爷去世,两家关系才逐渐缓和,当了三年全职太太的沈柳慢慢接管回了沈家的生意,她的父亲才得以悠闲退休。 也正因此,沈柳对时弈的另一半没有任何关于钱财权势家境上的要求,只要人不歪,时弈喜欢便好。 这么多年来,时弈花边不断沈柳自然是知道的,但说又说不听,长这么大了,她总不能上手揍吧,便只好任他这么拖着。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名义,眼前这个女孩儿是时弈第一个带回家见父母的这件事已然是板上钉钉。 所以,不管时弈到底是怎么个打算,亓染的打算她反正看得清楚,也并不反对,反而还挺支持。 当剔除了外在条件去看一个人的时候,她的本质就成了发光点。 亓染对时弈的喜欢,明眼人都看得到。 “谢谢阿姨。” 沈柳点了点头,对亓染的‘识趣’感到十分满意。 “以后你就喊我妈妈吧,不管是干女儿还是女儿,我都认你。” 沈柳这句话,算是正式承认了亓染的身份。 这也意味着,哪怕亓染最后没和时弈在一起,她也会是时家的一份子,以亲人的身份。 亓染酸了眼眶,有些哽咽的嗯了一声。 “傻丫头,哭什么,高兴的时候不应该笑吗。” 亓染闻言下意识拉起嘴角,那又哭又笑的模样真的是丑萌丑萌,看得沈柳哭笑不得。 外面两个人达成了一致,厨房里忙碌的两位也在进行属于他们之间的对话。 “到底是妹妹还是其它,你自己弄明白没?” 时弈正在切菜,刀声顿了一下才继续响起。 “没有。” 总归是自己生的,时弈那别扭性子时屿也是知道清清楚楚。 “既然没想好就别带回家,你让我跟你妈拿什么态度去对待人家。” 时屿性子严肃,长年累月的议政工作更是让他充满了气势,声音一沉下来,还是有些可怕的。 “要吗干女儿,要吗女儿,只有一种选择,没有模糊不清,时弈,你要是没想好,就带着人离开,等你想好了再说其他。” 时弈切菜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背对着自己父亲的他一动未动,也不吭声。 时屿知道他在思考,便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的洗着菜。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菜刀接触案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时爷故作淡定的声音。 “既然叫了爸,那自然是女儿。” 时屿听后,严肃的嘴角软了下来,眉眼间也晕上了温柔的颜色。 “时家人就得干脆利落,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 时弈没理会自家父亲的埋汰,那双紫晕流转的眼眸中,映着的是一分释然后的愉悦。 外面的两人不知道厨房里发生的一切,还沉浸在她们自己的认知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时弈只把你当妹妹,并没有想和你发展其他关系的意思。” 听完了亓染的叙述之后,沈柳一边摸着呆瓜,一边得出这么个结论。 虽然很悲伤,但亓染还是坚强的点了点头。 沈柳没有立即回答,她倒是不这么觉得。 很早之前,时弈告诉过他们自己认了个妹妹,但一直没有带回家的意思,而前天联系他们的时候,他说的是自己今天带人回来,并没有说是带妹妹回来。 之前在门口的时候也是,他并没有对亓染做任何介绍,而是任由事情自己发展,这也就意味着,对亓染的定位,是由他们这俩长辈自己做主。 干女儿和女儿,干妈和妈,虽都只有一字之差,但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亓染喊妈的时候,时弈就在门口,他听见了,却什么都没说,这也就是说,他把决定权放在了亓染身上。 所谓当局者迷,亓染之所以会这么认为,主要还是因为时弈没有跟她说清楚,不过照她看来,他估计自己都没想清楚。 一个目标明确,被闹得不敢打直球,一个犹犹豫豫,还在无限纠结的路上循环。 沈柳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老了,搞不懂小年轻的世界。 “丫头呀,事情呢不能只看表面,话也不能只听片面,得用心去感受,时间会告诉你答案,顺其自然便好。” 亓染不明觉厉的点着头,心想,她不顺其自然也没其他法子啊,要是太直接了把时爷惊跑了,那不就是彻底把路堵死了,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沈柳一眼就看出来亓染其实压根儿没懂她的意思,但那乖乖点头示意自己懂了的模样真的是可爱的不行。 她觉得自己隐约触摸到了一点时弈为何拖着不愿明说了,想不通或许是一点,但逗这丫头玩,绝对占了一定比重。 亓染那不懂装懂的样子,真的是太萌了。 第38章 晚安 任务来了 时家俩父子忙了一下午, 做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大餐。 一桌的菜,时弈做了一半,时屿做了一半,问如何分辨, 其实摆的不能再明显。 沈柳那边的, 都是时屿做的, 基本都是她爱吃的,亓染这边的, 是时弈的做的, 大多都是她爱吃的。 沈柳和时屿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闪着明悟般的笑意。 时家两个爷们信奉少说话多做事,那是骨子里刻着的习惯, 他们或许不会说爱你,但会认真的记住你所有的小习惯, 他们或许不懂浪漫,但会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 桌上的四个人都喜欢吃辣,但是亓染的胃不行,每次顶了天只能吃个两三口, 却偏偏没个自觉, 时常耍小聪明, 趁着时弈不注意就偷个一两口, 吃完了不舒服就捂着胃哼哼唧唧。 就像现在, 那筷子又朝着目标伸过去了。 时爷余光扫见了, 毫不留情的用筷子在亓染的筷子上敲了一下,后者刷的一下抽回了手。 他们俩的动静惊动了两位默默吃饭的家长,两个人一起抬头围观事态发展。 亓染噘着嘴委屈的看着时弈,习惯性的哀求道“就一口。” 时爷无比淡定的否决“不行。” 亓染瞬间枯萎。 沈柳微笑看着这俩人, 却并没有插嘴。 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如非必要围观就好,不需要掺和进去。 吃完饭,亓染无比熟练的开始收拾残余,和她一起动手的,还有沈柳,两人一起看着悠闲离桌的那爷俩背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家的宅子是园林式建筑,占地面积约二十公顷左右,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清幽典雅。 呆瓜和笨瓜吃完饭就不见狗影了,也不知道疯哪儿去了,亓染走在人工湖边的卵石路上,看着湖面上点缀着的用来照亮的莲花灯,觉得这样的环境真的是太美妙了。 “喜欢?” 亓染点着头嗯了一声,接着又摇了摇头。 “嗯?” “喜欢,但更喜欢我们自己家。” 虽然那里没有人工湖,但也有一个小鱼塘,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亭台水榭,但玻璃金属,大理石柱也很好看的。 对于亓染的言论,时弈并没有出声否决或是承认,只是看着亓染的眼底,闪着一丝醉人的温柔。 年末守岁,原本时家都是三个人凑一起斗地主,但今年多了个亓染,他们便换了种方式—— 搓麻将。 亓染不会这玩意儿,不过明着牌走了两三局之后就飞快上手,竖起牌有模有样的,俨然成了麻将‘老手’。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亓染开始犯困了。 又过了半小时,她犯困的样子连沈柳都看出来了,便开口让她去睡。 亓染拧了一下大腿,痛的一个激灵,拒绝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真正的过年,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快改名姓周的亓染露出了一个熬到头的幸福笑容,biaji一声以头砸桌,彻底没了意识。 她这幅猝死一般的模样吓了两个长辈一大跳,倒是时爷淡定的起身,走到亓染身边将人抱了起来,顺便解释了一句。 “没事,她就是睡着了。” 沈柳有点不相信,上前探了探亓染的鼻息,确认还有之后才松了口气,让时弈赶紧把人送去房间。 亓染很轻,跟她那一身大力完全不符。 时弈抱着她出了门,顺着回廊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 亓染睡觉习惯很好,一旦时间到了,立马就能跟死人一样,叫都叫不醒,但好在,睡着后的她很乖,由着你怎么摆弄,不会哼唧也不会乱蹬。 时弈将她放在床上,脱了鞋袜和外套,就这么囫囵吞的把人塞进了被子里,盖好被子,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时爷在床边坐下,双眸直直的亓染的睡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这位爷突然倾身,在亓染的眉心印下了轻薄如絮的一吻。 “晚安。” 低沉的轻喃好似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一股珍视的意味,却又好似掺杂着一丝轻微的压抑…… 啥都不知道的亓染犹自睡得酣甜。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还在做梦的亓染突然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熟悉的气味让她熟门熟路的扒拉到了对方身上,结果今天竟然没有被扯下来。 巨大的疑惑让亓染稍微清醒了点。 “怎——哎!” 亓染只觉自己屁屁被往上一端,时弈竟然直接将她单手抱了起来,然后打开门就往外走,脚步飞快。 “出什么事儿了吗?” “嗯。” 时弈应了一声,脚下一刻未停。 亓染双手搂着时弈的脖子,任由对方抱着她走,不过人倒是彻底清醒了。 上了车,亓染才知道是天堂鸟那边来任务了。 时弈开车,没穿鞋的亓染缩在后排,对着个人端边打哈欠边查看梦涟漪发给她但她没听到的任务。 看完任务详情之后,亓染感叹了一句“几个月没任务,一来就搞大的。” 根据任务详情所言,三天前,军部得到消息,CD区交界处的丛林里,有一个秘密实验场,那一片丛林基本是私人领地,在晖月星的法律里,私人领地中的一切拥有者享有绝对的支配权和隐私权。 没有足够的证据,军部的人没办法光明正大开大部队去,但想要得到足够证据,就得先得到拥有者的进入允许权,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他们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实验场里跑出了一个实验品,她在逃跑的过程中倒霉的掉下了山崖,但幸运的未死,然后被一只路过的热心海豚给送到了附近的渔船边上。 她的身体数据非常怪异,医院察觉不对后便将消息送了上去,一层一层的,最后传到了军部。 根据这人的说法,她原本是beta,但现在的性别却是alpha,而这样的诡异变化,正是因为那所谓的实验导致的。 改变性别,注入信息素,是逆天而行,违背人类生存底线的事,不知道还无所谓,知道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经过一系列调查摸底,询问测谎之后,他们确认了对方所说的确是实话,于是便有了现在亓染他们接到的任务。 这次任务,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寻找那所谓的实验场具体位置,那人逃出来的时候慌不择路,压根儿不记得具体位置,他们只能根据她的零碎记忆一点点排查,最终才锁定了CD区交界处的那片丛林。 一旦确认位置,那便是搜集证据,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军部就能申请搜查批文,得到允许之后他们就可以派部队前往。 若是他们在查探过程被发现了,一旦对方想取他们性命,那便以自保为前提,直接反杀不用留情。 简单来说,就是能探就探,探不了就直接干。 第39章 我家小祖宗 我想和哥哥睡 一个半小时后, 去往C区的跨区列车上。 “我们就这么走了,不跟爸妈说一声吗?” 窗边的单人对座上,亓染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鼓着腮帮子询问。 听着她如此流畅的喊着爸妈, 时爷眼中满含说不出的柔色, 不过, 正因此就很想逗逗她。 “说过了,我说你闹着要出门旅游, 我拗不过你, 就只好带你出来了。” 亓染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抬起头震惊无比的看着撒谎都不打草稿的时弈,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嚼。 “蠢死了, 把嘴闭上。” 被嫌弃的亓染闭上嘴,三下两下把嘴里的食物嚼了嚼, 囫囵咽了下去,咽完了立马道。 “你怎么能这样呢!” 星网上说了,刷长辈的好感度本来就是最难的,她好不容易勉强刷了一波, 时弈这么一搞不是直接把那好不容易燃起来的丁点火苗给摁灭了吗。 时弈挑了一下眉, 眸中划过一丝怔愣, 显然是没想到亓染还真的生气了。 不过是一句话, 至于吗。 没一会儿之后, 时爷就发现, 至于。 人不理他了。 前一秒还香喷喷的早餐也不吃了,就那么呆呆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忧伤,也不知道在想些个什么玩意儿。 无论他说什么, 那人就跟隔离了一个空间一般,听不见也不说话,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时爷这下是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试图解释,他刚才其实真的只是逗她玩的,但后者却愣是什么反应都不给,唤她没反应,伸手捏她脸,也没任何动静,要不是还睁着眼,那完全就是一个假娃娃。 至于亓染—— 她的世界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活生生的拆散大戏。 那里,她和时弈正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但是时家爸妈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杀了出来,凶着一张脸,恶狠狠地把时弈从她身边生生拽走。 他们两个人死死地拉着手,飚着泪,摇晃着头,嘶声绝望的呐喊着不要不要,最终却还是敌不过两老的棒打鸳鸯。 时弈就这么在她眼前被拖走,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拼命跑,拼命追,却只能看着飞行器越升越高,越来越远…… 戏精的内心戏走完一轮,世界都成了灰色,当眼神重新有了焦距的时候,时弈的脸陡然映入了眼帘…… 看她焦距恢复的时弈正想开口,就见对方突然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往他腿上直喇喇的一坐并伸手抱住了他。 时爷:啧,还捁的死紧。 “时弈,你别走。” 怀里传出嗡嗡的声音,因为脑袋埋得很严实,时弈第一次没听清,第二遍才听明白人在喊什么,而每喊一遍,亓染的手就用一分力,时爷觉得自己腰围在这前后不到几秒的时间里被迫小了两圈。 亓染这幅好似生离死别的模样,时爷用脚想都知道她刚才发呆的时间里肯定是脑补了一场年度大戏。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内心戏太丰富。 时弈好笑的抬手搂住了怀里的人,并没有选择伸手推开。 原因有二,第一,这种情况下推开亓染,除非是不想要腰了,这第二吗,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被自己抱住的人没有传来任何抗拒的行为和态度,魔怔的亓染慢慢恢复了正常。 还好,她现在还没和时弈在一起。 还好,爸妈就算想拆散他们也还没有正当的理由。 “抱够了吗?” 察觉到怀中的人安静下来,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趁此机会占便宜讨亲近,时爷相当不给面子的出声戳破了对方的小心思。 怎么着也是在列车上,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多赖了十几秒的时间,已经足够治愈亓染了,听到时弈的话,她相当听话的松开了他,然后从他身上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陡然失去温热触感的指尖不自知的往里蜷了蜷,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松开,端起桌上的饮料抿了一口。 经过将近十六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到达了C区主城——冶城。 亓染扎着丸子头,脸上架着一副棕色的大框墨镜,嘴里含着根棒棒糖,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连体牛仔服,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马丁靴,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脆。 走在她身边的时弈一身黑,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脑后系着个小揪揪,高挑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既时髦又炫酷。 两个人走在一起,看起来相当养眼。 根据军部括选出来的大致范围,十个执行者分成了五组,分别用各自的方法进入目标范围探索。 他们俩这次选的身份,是出门旅游的小情侣。 原本时爷的打算是兄妹的,情侣选项,是亓染厚着脸皮,据(si)理(qi)力(bai)争(lai)耍赖得来的。 在冶城逛了一圈,二人搭上了去名臣县的旅游巴士。 名臣县是离CD区边界最近的人类聚居地,也是唯一一个能叫得上名字的旅游地。 他们搭的是直达的巴士,即便如此,也还是花了十个小时左右。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肚子早就开了几次巡回演唱会的亓染浑身无力的挂在时弈的背上。 亓染的胃在原主吃下毒流浪猫犬的食物的时候就已经坏了,哪怕后来时爷时刻盯着养了一段时间,也还是留下了一堆无法根除的小毛病。 比如饿的狠了,就会产生一种心慌无力感,四肢疲软虚弱,走路都带飘的那种。 时弈是知道她这个情况的,他带着人去医院检查过,得到的结果是已经损坏,后续只能调理保持,没办法根治。 无奈之下,时弈只好看着她一日三餐从不落下,包包里也专门带着小零食,只是没想到这车路上堵了两个小时,错过了晚餐时间,就直接导致了亓染这幅即将对人世失去眷恋的模样。 根据导游的指引,时弈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民宿,办理了入住的同时,先给亓染买了包饼干和水。 亓染坐在桌边塞完那一包饼干,又咕噜噜灌下了大半瓶水,这才觉得呼吸又有了意义,游离的魂魄也归了位。 民宿也提供食物,亓染的胃暂时稳住之后,时爷就直接点了一桌。 味道比不上A区的那些精致餐点,但也别有一番小地方的专属滋味,反正亓染吃的很高兴。 菜是老板娘上的,是个非常热情直爽的中年女beta。 “听两位口音不像冶城人啊。” 时弈点点头。 “我们从A区来的。” 老板娘一脸惊诧。 “辣么远啊,那你们跑过来我们这小角落是干啥子,车费得花老多了。” 时爷笑了笑,眼睛扫了一眼埋头苦吃的亓染,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带着甜蜜的无奈。 “还不是因为我家小祖宗,她在星网上看到有人说这附近的林子里有翎鹿出没的痕迹,就哭着喊着非要来。” 亓·工具人·染耳朵动了动,没有出声反驳,反正当工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习惯了,再加上从时弈嘴里吐出来的那句我家小祖宗真的是太悦耳动听了,别说当工具人了,演尸体她也ok的。 那老板娘闻言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 “翎鹿确实是我们这边的特产,不过已经差不多一百多年莫出现过喽,你们看到的消息估计又是哪个闲的没事的人想出来的噱头,骗骗你们这些不知情的外地人过来花钱。” 正在埋头吃饭的亓染感觉到自己桌下的脚突然被踢了一下,她这才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开始继续发挥她工具人的作用。 “但我看到的那图片不像P的啊,那个人还写着他就是在那后面的丛林里看到的,我这才大老远的跑来,就想碰碰运气馁。” 亓染年纪本就不大,再加上外貌显小,看着娇滴滴的很可爱,老板娘瞅见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又深了几分。 “这样啊,那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嘞,只不过啊,那丛林是私人领地,你想要进去啊,得先获得林子主人的允许才行,不然被归成擅入者,可是要吃牢饭滴。” 亓染趁着老板娘说话的功夫塞了块肉丸,鼓着腮帮子跟只仓鼠似的更可爱了。 “那林子主人是谁啊。” “那片林子主人有好些个嘞,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就住我们县里,我们都叫他临老,脾气可好了,一般只要去跟他说一下,他都会答应的。” 亓·工具人·染发挥完她的余热,继续专心干饭去了。 经过时爷一番八面玲珑的沟通,竟然直接忽悠的老板娘答应了明天亲自带他们去找那个所谓的临老,看的亓染是无比佩服的给他偷竖了个大拇指。 其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了解好了那五个从林拥有者的具体情况,只不过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去接近。 这下好了,有了这热心的老板娘,他们计划中最麻烦的一步一下成了最简单的。 吃完饭,老板娘带着时弈和亓染去了他们的房间。 既然是小情侣,那就算是表面功夫也得做到位,所以时爷就包了一个房间。 在知道时弈就开了一间房之后,亓染突然兴奋。 天知道自同城回来之后,她和时爷相处了这么久,顶了天也就同住一个屋檐下,完全去不得对方的私人空间。 可问题是,这回是时爷他自己主动定的一间房,一间…… 亓染的脑细胞开始不自控的活泛起来,直到脑门被弹了一记。 “一天天的脑袋瓜子净想些没用的。” 粉色的泡泡被时爷这一下戳了个粉碎,稀碎的消散在了空气里。 亓染委屈巴拉的微噘着嘴,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盯着时爷。 时弈被亓染这眼神盯的有点受不住,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挪开后觉得不对又挪了回来。 “打疼了?” 亓染毫不矫情的嗯了一声。 下手什么力道时爷本人最清楚,但即便知道亓染这是在故作矫情,他也没有拆穿,反而顺着她的意思,抬起手在她的脑门上揉着。 亓染相当上道的闭上了眼,一副享受的小模样,看得时弈一阵好笑。 “行了,去洗澡。” 被三两下治愈的亓染高兴的去拆行李箱,拿出换洗的衣服乖乖洗澡去了。 目送着亓染那欢腾的小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时弈才敛了笑意,打开个人端凝神操作起来。 同一个任务,自然得跟其它几组及时交流情况。 亓染洗完澡出来,一脸幸福的往大床上一趴,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时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空出来一大半的床铺,一张双人大床,亓染就占了一个小边边,看到他出来之后,还非常热情的抬手拍了拍旁边的空出来的位置,满脸小希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时爷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就这么想跟我睡?” 亓染飞快的点头,频率堪比饥饿的老母鸡抢食,是一点掩饰她那垂涎小心思的准备都没有。 不过,或许是察觉到了做的太明显,这位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我想跟哥哥睡。” 行吧,哥哥成全你。 时弈掀开被子上了床,就看见前一秒还大方邀请他共眠的人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他,顺便把脑袋也塞进了被子底下。 下一刻,看着旁边那不断扭出各种形状的被子,时弈嘴角一点点上扬,莫名的被那份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激动快乐感染了。 只不过是同被而眠,真的有这么值得兴奋吗? 亓染:当然有,必须有! 凌晨的时候,浅眠的时弈被怀里的软绵闹醒,他下意识的将人搂进了怀里,在那蓬软带着沁香的发顶轻落下一吻,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亓染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人了,她只失落了一会会儿就又充满了鸡血,总有一天,她会让时弈起得比她晚的。 吃完早饭的两人在民宿老板娘的热心带领下,来到了那个所谓的临老家。 根据资料所说,这位临老原本就是这名臣县的人,年轻的时候下海发了家,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买下了一块丛林,生意交给子女后,他便带着妻子回了老家养老。 这生意人,小问题肯定是有的,但大问题并未发现,有可能是藏得太好,有可能是确实无关,不过具体结论如何,得亲眼看了才能确定。 诚如老板娘所言,这位临老确实是个面善好说话的,根据他的说法,当年买下那块林子,不过是因为听说那块地风水好,准备等自己老了之后,做个埋冢地而已。 在告诫了他们不要踏进其他几个人的林地之后,亓染和时弈得到了一份属于临老的那片林子的范围图。 这范围图就相当于许可证,有了这张图,他们进入丛林便有了最基本的保障。 拜谢了这位临老,两人回到了民宿,准备好东西,背上包朝着丛林进发了。 林子的入口离民宿有段距离,两人就像普通旅游的人一样,一边拍着照,一边朝着目的地行进。 根据图上指示,两人来到了林子的入口,那里有间小木屋,住的是守林人,也是进入丛林的第一道关卡。 他查看了时弈手中的图,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将人放了进去。 “记住,千万不要越过范围线,否则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可谁都救不了你们。” 晖月星对私人财产的保护趋于变态,这点时爷很清楚,所以他相当严肃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走。 其它四个区域还有那八个呢,轮不到他操心。 第40章 时爷瞬间头大 旅游必备的万能包亓染 踏入丛林, 就如同与尘世隔绝一般。 光线被茂密的冠叶分散,零零碎碎的影落而下,划出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残叶枯枝四落,脚踩上去就是一阵清脆的断裂声。 时爷选择的方式, 是绕圈, 也就是从最外围开始一点点往里盘旋。 怕打草惊蛇, 不能使用各种扫描仪器的二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肉眼,去观察和搜寻林中有可能的怪异之处。 这样的方法, 既耗时又累人, 奈何当下他们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就只能先这么着了。 丛林本就不好走,再加上亓染没当人之前是地道的海产, 对这样的情况适应力就更不咋地了。 虽然不至于一步三跤,但三步一滑, 五步一跤还是有的。 那时不时的哦呦,妈耶,搞的时爷也有点胆战心惊的走不了太快,两个人晃达了一天, 外圈愣是走了不到十分之一。 丛林多变数, 各种危险也是不容小觑。 夜幕逐渐降临, 时弈果断放弃前进, 寻了一处溪流, 清理出了一片干净的地方, 准备过夜。 到周围转了一圈排查危险因素顺便捡柴火的时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被他勒令留在原地不许乱跑的亓染正拿着她的包,不停的往外掏东西。 锅碗瓢盆,餐具调料, 一摞摞的垒的相当齐全。 知道的是出来执行任务,不知道的以为是出来野炊。 把捡来的枯枝丢在地上,时爷走到那堆‘宝贝’前蹲下,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眼熟的紧,可不就是家里的那些吗。 “我让你收拾装备,你就给我收拾了这些?” 男人语气有点凉,亓染往外掏东西的动作刷的停滞。 “对,对呀。” “对个屁对,空间压缩包是给你放任务需要的装备和应急物资的,这个常识当初培训的时候望月没跟你说吗!” 亓染被吼的有点怕怕,抱紧了她的包包,结结巴巴的点头“有,有说的。” 见自己把人吓到了,时弈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继续。 “所以你告诉我你带这一堆锅碗瓢盆是做什么的,遇到危险上去给人一铲子?” 一说就气,时爷的语气不由又高了几分。 “我有,有带装备的。” 亓染把包包往前递了递。 时弈接过那个其貌不扬的包包,亓染松手的时候他有点狼狈的连忙加了一只手,结果还是没稳住,包包落在了地上,连带着他也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太重了! 空间压缩包是利用了空间压缩技术,同样外观大小的包,里面能装的东西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压缩也只是压缩了储存空间,而不是重量,所以每次出任务,大家基本都是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尽可能的装最有用的东西。 亓染这一包玩意儿,绝对比他的重一倍有余。 没有包主人的授权,别人是打不开的,一旦尝试强行开启,那后果不亚于一次爆弹轰炸。 亓染一直在取东西,所以她的包是敞开的,时弈接过来之后便打开了包口,拉出了辅助装置,开始查看包内所存物品。 武器装备,应急药物,压缩食物,野外生存器物……该有的每一样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食物原材料,调味配料,野外炊具,各种餐具,洗漱用具,牙膏牙刷甚至还有洗浴球! 这乱七八糟的哪里是来出任务的,分明是换个地方过日子来了。 “你不重吗?” 每次出门背着半个家。 亓染摇摇头,这重量对她来说一点问题没有,要不是实在装不下了,她其实还想装个自助式甜点机来着。 “行吧。” 你赢了。 时爷最终还是败在了亓染那神奇的大力下,开始在这陌生的丛林里,享受起了‘家’的熟悉。 搭上便携式炉灶,接上能源瓶,拿出那堆或冷冻或保鲜的食物,时大厨就这么幕天席地的开始做起了菜。 亓染则在旁边折腾那堆捡来的柴火。 总归是在丛林里,火堆还是很有必要的存在。 亓染生好了火,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小方桌,将时弈做好的菜摆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噼啪的火堆边,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手里捧着香喷喷的米饭,配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吃的津津有味。 时爷享受惯了,苦不是不能吃,但能过的舒坦谁会选择受苦。 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想过,当然也不敢想,有这么一天,竟然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原始丛林里,吃着米饭配着热菜,甚至旁边还点着熏虫的香,逼格不要太高。 吃完饭,亓染掏出一瓶无毒无残留的清洁剂,在小溪边把锅碗瓢盆全都清理干净之后一点点塞回了包里。 时爷眼不见为净,正想转头去自己包里拿睡袋,结果却被亓染叫住,转过身一块黑影迎面袭来。 接住一看,发现是折叠帐篷,封面写着顶级防寒防潮,野外必备佳品,右下角XX情侣款。 “什么时候买的?” 亓染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给时家爸妈买礼物的时候顺便采购的,当时商场的综合导购给她推荐的。 她当时也没多想,反正听见情侣野外必备六个字就买了。 “导购还给你推荐了什么?” 时爷语气平和,还带着一丝诱哄之意,亓染顿时五迷三道,把底裤掀了个底朝天。 半小时后,时爷看着地上那堆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情侣二字的东西,眼皮跳的直打结,一直到亓染掏出最后那七八盒巴掌大的东西时,他的脸色彻底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脑细胞跟着你真的很幸福。” 亓·不甚明白·染:啊?啥意思? “你账户里还有多少钱。” 前一秒还在懵逼的亓染陡然沉默,许久之后才慢慢伸出一根指头。 不用问,脚指头都知道那就是一位数的意思。 时弈盯着那根颤悠悠的食指,深呼吸数次,终是没说出什么让人想钻地缝的言语,沉默着转身搭帐篷去了。 此刻的亓染并不知道,她以后的生活里,除了固定的买糖钱,是再也见不到工资还有其他大额的财富了。 等亓染把那堆‘宝贝’塞回包里,时弈已经将帐篷搭好了,她满怀希冀的进了帐篷,然后眼里的光熄灭在了那两个排排放,中间隔着山海的睡袋里。 这情况,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那个,导购小姐姐跟我说,这这,还送了一个双人睡袋的。” 时弈转过身,面不改色的反问“然后。” 亓染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没然后。” 时弈笑骂了一句“怂货。” 亓染委屈巴拉的垂眸,悄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太凶。 时爷挑起尾音“嗯?” 怂货连忙送上一个灿烂笑容,麻溜的钻进那个给她准备的睡袋,三两下捯饬好,就露了个脸在外面,两只大眼眨巴眨巴看着时弈,看起来乖乖巧巧又可爱。 别说,时爷还就吃她这小怂包的套路。 时弈见过的人多了去,热情奔放的,冷静内敛的,火辣妖娆的,不卑不亢的,各种性格的人。 像亓染这种一天天胆大包天净肖想不该想的,表面看着胆子大,真到关键时刻认怂认的无比迅速的水货,时爷原本其实是非常厌恶的。 但神奇的是,她的天真蠢萌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你因为某些行为或事情想要讨厌她的时候,又会不自知的被她的蠢萌消去戾气,从而对她产生一种哭笑不得,厌而又喜的古怪情绪。 这是凭借着这股神奇诡异的傻气,亓染成功在时爷面前刷出了不一样的烟火感,更成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全新且不断蓬勃生长的种子。 如果说之前亓染在时爷眼里是怎么看怎么碍眼,那现在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哪怕只是一个俏皮眨眼的动作,又或是怂巴兮兮却犹自贼心不死的态度,再或是欲盖弥彰时谄媚的小模样,反正就是怎么瞅着都觉得可爱。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没看上之前呼吸都是错的,看上了挖鼻屎都是萌的。 人类,真是无比双标的生物。 亓染一个人睡得时候,其实还是很乖的,就像现在被睡袋束缚住的她,没有足够的发挥空间,她能一晚上动也不带动一下的直接一觉到天明。 赖床归赖床,有任务的时候亓染也是责任心在线的,时弈起的时候,她也睁了眼,缓了四五秒,紧跟其后眨着迷瞪的双眼爬起身。 两个人悠哉的在溪边洗漱完毕,时爷去做早饭,亓染收拾帐篷,分工简洁明了。 吃完早饭收拾完毕,二人继续踏上‘巡逻之路’。 昨天适应了一天,第二天亓染总算不复之前的时不时就崴一下脚,滑一下跤,两个人的脚程也提升了许多。 时爷拿着地图在前面开路,亓染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左顾右盼的继续欣赏着只属于丛林的风景。 白面棕毛的猴,浑身碧绿脑壳带点蓝的蛇,红点黑底色彩斑斓的不知名蜘蛛,那些丑不拉几的可怕生物,搁亓染眼里却是非常可爱。 所以,当时爷偶然一个回身,就看见左手端着蜘蛛,右手盘着蛇,视线不停在两掌之间游移,满脸灿烂笑容的亓染。 “你在干什么?” 时爷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讶异,显然他是真的好亓染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亓染刷的一下将手往后一甩,两只前一秒还是小宝贝的生物转瞬间就失去了宠爱,倒飞了出去。 “没干啥。” 亓染眨着眼,一脸无辜。 “跟紧我。” 飞快点头。 “别瞎碰东西。” 飞快点头。 “说话。” “报告,收到!” 看着面前这个立正站好,就差敬礼的亓染,时爷沉默了两秒,径直转身走人。 亓染回头看了一眼她刚认识的小黑小绿,颇为依依不舍的跟上了时弈的脚步。 两个人就这么度假似的在这片丛林里晃达了三四天,别说狼狈了,每天精致的和家里没啥区别,确实是来旅游的。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瀑布边,落差大概在七八十米左右,掉下去生还几率不大。 时弈准备绕开走,却不料亓染跟被下了降头似的一点点的往那边凑。 “你找死啊!” 毫无防备的亓染被时弈一把拽了回来,直直的砸进了他的怀里,后者右脚往后退了一步才稳稳站住。 亓染从时弈的怀里把自己扒拉出来,仰着头认真的对他说道“那里不太对。” 时爷兀的头大,眉心蓦的皱紧。 每次亓染说出这话,就代表着接下去的事情不是不对,而是非常不对。 时弈几近本能的在亓染话落的同一时刻戒备了起来,没办法,不知道何时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亓染倒是没他这么谨慎。 她这次只是感觉到了不对,并没有那种对自身生命的威胁感,所以她还挺淡定。 时弈绕着瀑布边缘走了一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所以亓染所谓的不对,应该就是在这瀑布下面了。 两分钟后,时弈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那堆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侣款的瀑降设备,已经彻底失去了吐槽的动力,只是心中某个想法更加坚定了而已。 对此一无所知的亓染正在快乐的继续往外不断的掏东西,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买糖钱也在摇摇欲坠中…… 等时弈固定好绳子,就看见亓染已经装备完毕了。 “你下去?” 亓染扣好安全扣,闻言抬头看着时弈,冷静且沉着的嗯了一声。 这位虽然常年处于不靠谱状态,但真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是最锐利的先锋,最靠谱的伙伴,最坚实的后盾。 身先士卒的担当,万事有她的镇定,固若金汤的安全感,也只有这个时候,亓染在时爷眼里,才真正像个alpha。 亓染是顺着瀑布的边缘下去的,虽然时弈清楚就算自己下去也不一定能比她更适合,但看不到人,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担心。 好在,绳子一直是笔直绷紧的,这说明下面的人并没有坠落或是出现其它突发事件。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绳子突然松了力道,然后轻微的左右晃了晃。 时弈见状松了口气,利索的装备好自己,顺着绳子开始往下降。 降到大约一半多一些的时候,他旁边的瀑布里陡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这个行为来的太过突然,毫无防备的时爷就这么被拉了过去,然后因着惯力和那个拽他的罪魁祸首来了个叠饼饼。 “没事吧?(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相互对视愣了一秒,然后齐齐笑开。 从地上站起身,视线扫了一圈,没什么特别发现的时爷拆掉了腰上的绳扣,将绳子固定在了一旁的洞穴璧上,从背上的包里掏出了一根照明棒。 “你觉得不对的就是这里?” 亓染正在拆头盔和防水的头套,闻言嗯了一声。 “但是看不出什么不对。”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洞穴,就是地理位置有点特殊罢了。 时弈没有回答,举着照明棒慢慢的往里走去,亓染一边束着头发,一边抬步跟了上去。 第41章 外星飞船 百宝袋亓染 瀑布后面,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溶洞,里头的每一处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结果,并没有任何人为添加的痕迹。 时弈举着照明棒一路往里,步伐小心, 态度谨慎, 他身后的亓染则是皱着眉, 用照明棒在洞壁上时不时的轻敲着。 “时弈。”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时爷停下脚步转过身。 “这儿。” 时弈转身往回走, 站在了亓染的身边, 看着她指着的地方,也伸着照明棒敲了敲。 咚咚。 很厚实的声响,没有空回之感, 说明这后面是实体。 时弈不由望向亓染,眸中带着疑惑。 额—— 亓染觉得此刻说啥都有点不太好, 索性干脆什么不说,直接上脚。 一脚下去,轰隆一声巨响,土层崩裂, 尘土漫天。 时爷捂着口鼻边咳边抬手挥开烟尘, 看着那个被亓染踹出了一个洞的墙壁愣了两秒, 然后下意识的把视线游移到了她的腿上, 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被亓染踹裂的墙厚度大约有四五十公分左右, 是结结实实的石层, 难怪他刚才敲的时候并没有听见任何的回响。 时爷去掏装备准备将洞口破大一些,结果耳边又是几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他不过低个头掏个东西的时间,亓染已经用脚把前路趟好,就差弯个腰, 抬个手说声您请。 时爷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器物塞回了包里,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表情率先走了进去。 这个洞中洞里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中间位置的地上有一块圆形的,高约十公分的石盘镶嵌在地面,不知是何用处。 在掏东西之前,学乖的时爷先询问了一下边上的人形侦测器。 “还有哪里不对?” 亓染盯着那石盘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时弈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侦测设备,开始对着石盘进行扫描。 两分钟后,仪器得到结果。 “传送器?” 时爷眉心大蹙,一身的疑惑毫不遮掩,显然是对眼前这个结果感到相当讶异。 传送器这玩意儿因为造价维护都很昂贵,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人或是地方去配备,最主要的是,传送器基座基本都是特殊的金属台,时弈从没见过,更没听过用石头做成的基座。 石块的稳定性比不上金属,更没办法适应传送时所带来的刹那间的强力冲击,哪怕真的侥幸造成功了,那也绝对妥妥的是个一次性用品。 他看过了,石座里面的能量回路没有被填充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造出来之后没有被启用过的传送器。 一个如此隐秘的地方,一个从未见过的古老造法,边边角角每一处都透着诡异。 时爷身上就带着能源盒,但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激活这个百分之九十九的一次性产品。 根据他的判断,这样的传送器极大可能是定向传送,造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应该是用来当后路的。 沉眉思索良久,时弈还是决定不造作,他抬眸扫了一圈,在左侧的石壁上方装了一个感应触发式监控摄像头,这样便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以后会出现在此的人或物。 亓染没啥意见,通常情况下,她对时弈可谓是言听计从。 正所谓破墙容易修墙难,踹碎石壁亓染只用了几脚,但是把它堵回去就是相当大的工程了,哪怕时爷有工具,也花了将近俩小时才堪堪修补完毕。 “绳没了。” 修复完毕的二人准备回撤,但走到洞口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下来的那根绳子不见了。 时弈刚才将绳子固定在了石壁上,但现在石壁上只剩下了一个卡扣,应该是上方的固定点失效,绳子滑落,并在水流的冲击下被直接带了下去。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时爷将绳子固定在了地面,砸下了五十公分的承重钉,绳子贴着地面下来的,不会妨碍到动物行进,而且上面那节也涂了大部分动物厌恶的喷雾,基本不可能会被咬断。 那么唯一剩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人为。 有人,在跟着他们。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时弈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操纵着它一点点往上面飞去。 五分钟后,画面瞬间变成一堆乱码。 那小东西被什么东西毁了。 上面,果然有埋伏。 “那个临老给我的感觉没什么不对,到底是谁要我们的命?” 亓染这个问题,时爷也不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此地。 往上走不安全,呆在原地同样不安全,唯一的方法,就是—— “潜水套?!” 原谅时弈的失态,他是真的一再低估了亓染背包的藏宝能力。 “嗯呐。”亓染认真的点着头“那个导购小姐姐真是太厉害了,就跟未卜先知一样,她推荐的东西都能用到呢。” 时弈“……” 只要你有钱,你去星际旅游遇难之后需要的东西她都能给你推荐齐全了。 对此并不知情的亓染心中犹自充满了对导购小姐姐的崇拜之情。 噗通两声响,淹没在瀑布倾泻的声响之下,并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动静。 作为海产,水下可以说是亓染最熟悉的地方。 潜水套带着抗震功能,二人跳下来缓了一下便开始顺着水流往前游动。 这潜水套是用来潜水观景的,自带的氧气供给系统只有一个小时,而当下水流湍急,用氧量上升,准确来说,不补给的话,他们顶多只能撑半小时。 时弈在湍急的流水中适应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往上浮,面罩出了水便开始自动补充氧气,虽然四肢没办法控制方向,暂时没办法上岸,但至少不会因为氧气缺乏而有什么生命危险。 “亓染!” 时弈大喊着亓染的名字,视线却没有在水面上捕捉到另一个身影。 他们下来的时候是牵着手的,结果被那巨大的水流冲击冲散了,连着喊了好一会儿亓染的名字,却没有看见和听见回应的时爷开始心慌了。 “亓,嗯——” 时爷只觉右脚被什么东西捁住,然后被拽住狠狠往下一拉,整个人瞬间回到了水里。 他本能的抬腿反击,结果右小腿突然被捏了捏,让他不由停下了踢踹的动作,由着对方拖着他去往不知名地点。 时弈被那只手倒拖着游了很久,直到氧气再次告急,对方似乎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挣脱和等死之间徘徊了两秒,还没等时弈做出决定,那一直拽着他的手再一次动了。 那手从脚踝到腰的过度,似乎只过了那么一两秒,手腕处的氧气储存器相接,急促闪烁都红色光终于一点点变回了橙色,时爷终于活了回来。 两人的氧气储存此刻都变成了橙色,不过另一个显然不甚在乎,因为他们就要到了。 终于,通过了一个长约百米左右的狭隘洞穴,一艘样式诡异的东西进入了时弈的眼帘。 在水底,看见这玩意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沉船,但离得近了,发现那造型又和船不太一样。 亓染拉着时弈的手,飞快摆动着双腿,朝着那黑漆漆的大家伙游去。 游到近边上,时爷才大致猜到了这玩意儿是什么。 飞船。 一艘失事的,非人类制造的外星飞船。 之所以说是外星飞船,是因为他看到了那挂在断裂残骸,随水流轻晃的半截非人类遗骸。 亓染折了一根骨头,然后拉着他一直往下潜,最终通过了一处断裂的引擎钻了进去。 游了大约一分钟,他们到了一处入口,亓染将手里的骨头捅了过去,紧接着时弈便看到那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层能源罩,嗡嗡的数道蓝光掠过,然后将他们二人吸了进去。 砸进飞船的时候,时弈第一个反应是亓染是外星人,这船是她老家。 但这个想法又随即被他否定了,天堂鸟新人进入之前是要做全面检查的,要不是人类,DNA这块就过不了,除非是能够彻底改变自身DNA的外星种族,但这样的存在,目前宇宙中还没出现过。 模仿和改变,是两码事。 亓染摘了潜水头套,深呼吸了两次,确认这里面含氧量正常,这才招招手让时弈也摘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又怎么知道如何进入?” 面对时弈的质问,亓染一愣,随即想起她刚才在水底看到的东西时弈并没有看到。 “我刚才在水底看到了一具尸骨,不是人类的,也不是动物的,这是从他脑壳里挖出来的。” 时弈接住了飞过来的东西,微皱着眉细细研究着。 “我不知道这是啥,不过它里面有一副图,一个蓝点一条线,目的地就是这里。” 时弈伸手按了一下底部的按钮,一副电子平面图浮了出来,正如亓染所言,上面亮着一个蓝点,一条线。 “不知道什么东西你就去掏人家脑壳?” 亓染顿住:他们眼下谈话的重点是在这里的吗? “至于知道怎么进入,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才经过那海藻一样的兄弟时,本能它让我去薅一根人家的骨头。” 时弈“……” 虽然亓染的话听着完全没啥可信度,但时弈还是信了。 显然,相较于那一刹那作为人类正常的怀疑,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潜意识。 这飞船唯生系统还在运作,无法确定里面到底还有没有生物存活,为防万一,时爷两手各执一把枪,亓染则端着一把二十几公斤的机枪,走在他的身侧。 对飞船这种东西,亓染的了解程度仅限于外观大小。 不过好在,有时弈。 这位爷或许啥啥都谈不上精通,但基本没有啥不会的。 “确实不是人类的飞船。” 二人来到了一处紧闭的大门前,时弈对着门边墙上的操作屏幕戳了半天,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亓染:??? 时爷那句话也就是自言自语,念叨完他立刻打开他的背包,在里面掏了好一会儿,拿出了一个平板大小的机器。 “这是啥?” 亓染现在也有了自己的装备库,初始配备是天堂鸟统一配发的,那慢慢一屋子的东西,她压根儿没见过时弈手里的这个。 “语言翻译器。” “为啥我没有?” 时爷一边将之接入那控制屏,手指飞快操作,一边回道“给你你会用吗?” 亓染瘪了瘪嘴,学习不好也不能怪她呀,再说了,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了,只要给她足够时间。 一分钟后,翻译器滴滴两声,成功将控制屏上的鬼画符转换成了人类文字,时弈照着上面的翻译,逐步点击,终于听到一声咔嚓,门打开了。 门内漆黑一片,亓染掏出照明棒,时弈顺着她的光掰下了门边的控制阀。 蹬蹬蹬响起,里面的灯光开始逐一点亮,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也一点点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我的天,这些是人吧?” 这个房间里,竖着大约几百根透明柱子,每根柱子里都浸泡着一个光果的人类,蜷缩的姿势,嘴里插着管子,像是孕育,又像是改造。 亓染凑到柱子边,近距离观察着里面的人,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人,时弈则是皱着眉去了一旁的控制台,熟练的接入翻译器,开始查询资料。 亓染在数百根柱子旁游离了一圈,飘回了时弈的身边。 “是人类。” 最左侧的角落有一个被打碎的柱子,里面的躯体倒在地上,她看过了,确实是人类没错。 “我知道。” 时弈沉声道。 “怎么了嘛?你发现什么了?” 这声音有点不太对啊。 “这是俟迪尒族的飞船,这个两百多年前因为战败逃离母星,而后出现在晖月星的外星类人种族,来到这里之后还妄想侵吞人类世界,在一百多年前搅乱了晖月星的和平,后来被天堂鸟杀的狼狈而退,老鼠一样的钻到了不知名角落苟且生存。” 亓染眨眨眼,没打岔,只安静听着。 “这艘飞船应该就是它们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处窝点,它们抓捕人类进行改造,从而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 “这事儿,我咋一点都没听过?” 她看过组内的各种资料,完全没有啥外星人的存在啊,就算是百年前天堂鸟成立的初衷,还有所经历的战争,那也是人类之间的事情啊。 “你等级不够。” 被五个字打发的亓染“……” “这么多年来,天堂鸟一直在追踪那些残留的俟迪尒族,但它们不战斗的话,外貌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加之有意隐藏,除非它们主动出手,不然我们压根儿没办法找到它们的痕迹。” “那你觉得,这次的改造,会和那什么俟迪尒族有关吗?” 时弈沉默,他也不知道。 这里的资料显示的,俟迪尒族改造人类是加入了它们自己的基因片段,从而使得被改造的人类五感降到最低,皮肤骨骼则得到最大限度的强化,简单来说,就是造一堆不怕痛不怕死的手下。 但这次不同,那个任务源头,是从一个beta变成alpha,除此之外,其余身体数据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这一点和俟迪尒族的改造截然不同。 这一时间让他判断有无关联,他还真得不出答案。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发现了俟迪尒族的一处窝点,就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 “走吧,去其它地方看看。” 时弈将拷贝完毕的数据盘塞回包里,和亓染一起离开了这间改造室。 第42章 偷亲 她的人间 飞船里剩余的能源相当不稳定, 一路上的照明灯光明明灭灭,气氛折腾的跟鬼屋一样。 由于此前并没有人类发现俟迪尒族飞船的记录,所以资料库也没有人家飞船的构造图,抓瞎的两个人只能在盲目中摸索前行。 除了那个改造室之外, 这艘飞船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损坏, 就连能源供给舱也没了一半。 时弈查看了一遍, 发现如今残留的那点能源,应该是飞船的备用能源, 不过剩余也没多少了。 飞船的驾驶室也没了半个, 隔离罩堵在了驾驶室门口,外面那部分沉浸在水里,还有小鱼在不断穿梭游弋。 晃达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们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密封完整的舱室,只不过门口的控制屏坏了, 想要进去,就只能强行破门。 飞船的隔离舱门一般都是用高密度金属制作,除非是比它更高级的金属制品或是专用切割工具,不然是很难破坏的。 就好比现在抱着腿原地转圈的亓染。 “我都跟你说了别用脚踹。” 偏不信。 时爷摇着头, 从包里取出了切割工具试了试, 发现这扇舱门的制作工艺相当高级, 切割枪只在上面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白痕。 有些怀疑切割枪是不是坏了的时弈皱着眉拿切割枪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试了试, 效果是截然不同。 也就是说, 这扇舱门后面, 大概率是个相当重要的空间。 既然温柔行不通,那就只能来点暴力的。 保险起见,时弈拿出了两个粒子爆破器往舱门上一贴,摁下了倒计时, 带着亓染退开一段距离后撑了个防护罩。 五秒后,轰的一声炸响,那扇顽固的舱门终于结束了它的工作生涯。 过了一会儿,爆炸的烟尘散去,亓染看着里面的东西,面色真诚无比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合理规避风险。” 时弈点点头,对她这个观点表示同意。 下一秒,两个人头也不回的朝着来处狂奔。 他们的身后,也就是那个被强行打开的空间里,因为他们的强行打扰,密密麻麻的全是被启动的爆炸装置,正在有条不紊的倒计时中…… “搁自己的家堆这么多炸弹合理吗!” 亓染一把将‘龟速’行进的时弈甩到了自己背上,一边不忘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时爷不过一晃眼,整个人就腾空了,紧急时刻,也没空去吐槽亓染的‘突袭’,配合着她的动作,将自己牢牢地锁在她背上,尽量不给她添多余的麻烦。 “进入未知领域,再多炸弹也是合理的。” 亓染速度是快,但技术体现基本在平面,在水里,拜人类躯壳所赐,她和正常人类游泳也没啥区别。 于是乎,两个撒开蹄子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外游的人,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被炸弹好心相送一程的命运。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们一起享受了一波水里飞速穿梭,空气中凌空飞行的神奇体验,然后因着引力齐齐砸在了滩涂上,失去了意识…… 光是睁眼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行为,亓染花了将近一分钟才完成。 说实话,这次砸的是真的有点狠,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反正她现在还感觉耳边有电报机在工作,骨头也都是零碎拼凑的状态。 咬着牙从地上翻了个身,用一种没配备调试器的机器人姿态一点点把自己从地上撕起来,摇摇欲坠的稳了好一会儿,才迈着两条刚捡回控制权的腿,开始寻找时弈。 喊了半天没人应声,终于在她脸色彻底变黑之前,看见了那个趴在沙滩上的人。 小心翼翼的将人翻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了紧急治疗仪对着扫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内脏骨骼没有什么损伤就好了,至于为什么没睁眼,估计是坠落后遗症,还晕着呢吧。 不过说实在的,这潜水服抗震能力还真不是吹的。 亓染这会儿自己身体也还有些不舒服,索性就在时弈的身边坐了下来,缓缓。 蓝天,碧海,微风徐徐。 亓染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正是一片青葱,她们现在正在丛林和海岸的中间带。 原来那丛林竟然和海域相邻。 扭回脖子,亓染把视线落在了身边人的脸上。 她换了个姿势,跪坐在了时弈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替他将那黏在脸上的头发往旁边捋了捋。 菱角分明的脸上,那些细小的水珠被阳光照射之后,映射出了一种彩色的光晕,晃得亓染不由眯了眯眼。 这个男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虽然当妹妹能够享受到很多她之前不敢想的福利和待遇,但她真的很贪心,她想肆无忌惮的抱着这个人,想光明正大的亲吻这个人,以—— 伴侣的身份。 亓染看了时弈好久,见人没有任何转醒的意思,心中某个念头不由开始蠢蠢欲动。 一下,就一下。 轻轻的,就一下。 轻轻地……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两唇相贴,但却是第一次,亓染感受到了时爷嘴唇真真实实的触感和温度。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贴了好一会儿,啥事儿都没做的亓染都觉得时间有点长了,可离开又有点舍不得,思来想去之下,她做了一个新决定—— 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嘴下那温软的唇瓣。 下一秒,亓染猛的直回身体,坐回了先前的姿势,用双手捂着脸,在那里激动的直跺腿。 她的身后,睁开眼的时弈紫眸里盛满了好笑。 他其实刚才就醒了,只不过身体没恢复过来就懒得动弹,不属于他的呼吸靠近,他自然不会毫无察觉,被亲了他也知道,没有睁眼不过是想看看亓染会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这位爷唯一没想到的,大概就是亓染以为的亲吻,真的就只是嘴贴嘴,他等了大半天,人也就伸舌头舔了一下,那力道甚至还不如平常吃冰棍,天知道他痒得差点没忍住笑,结果在他睁眼开笑之前她倒是先激动的跟磕了十斤兴奋剂似的,也不知道搁那儿激动啥。 “你在做什么。” “啊!” 亓染惊呼着一蹦三尺,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兔子,一秒时间离了时弈三米远。 时爷懒洋洋的半坐起来,曲起右膝,抬手揉了揉额角。 “嚎什么,做什么亏心事了。” 亓染受了惊,此时心神未定,边咽着口水边观察着时弈的表情,确认对方是真的在调侃之后,才干笑着回了一句。 “没,没有啊。” 心虚的模样都快溢出天际了,时弈毫不怀疑,如果他此刻选择戳穿,这丫头绝对能原地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螺旋升天。 想到那样的场景,时弈没忍住上扬了嘴角,好在理智还在,颔了首,而亓染也忙着平复那跌宕起伏的心绪,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心态各异的两人同时肃了神色,抬手点开个人端,打开了特殊频道。 消息只有一条,没有字,只有一个黄色的警示框。 黄色框,有情况,急,需要支援。 红色框,有紧急情况,很急,需要救援。 黄色示警说明遇到了危险,但致命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下,很麻烦,能跑掉。 红色示警说明遇到了大危机,致命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生还概率不高。 消息是霍紫发出来的,大概率是发现了目标,但被发现了。 时弈打开了定位装置,结果代表着霍紫和岑燃的紫色点点闪烁了两下之后彻底熄灭了,想到应该是被某种反定位装置屏蔽了,他立刻打开了之前的任务分布图,确定了那俩负责探查的区域之后,立即动身准备往那里去。 “我们要怎么去?” 地图上,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初始进入的位置相隔了不止百公里,哪里是徒步走走就能到的。 时弈眺望了一下远在身后的丛林,又看了看那波涛起伏的海平面,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霍紫负责的区域和他所在的地方隔了两个段,特别是在他俩经过一番跨丛林式的拥抱大海之后,双方离得就更远了。 回头肯定是不现实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前方的大海,漂洋过海的,距离倒是能拉进一大截,就是那交通工具有点麻烦。 “砍树。” 做船! 两个方法都耗时间,但后者耗的总归少那么一点。 十分钟后…… 一只体长八米,横宽十米左右的黑色魔鬼鱼在水中飞速前行,它的背上,紧紧的粘着两个人类。 这只魔鬼鱼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跃出水面,它背上的那俩泛着红光的点点会飞快的从橙变绿,然后再一次潜入水下。 俩小时后,时弈站在海滩边,看着那个和新座驾依依不舍的亓染,觉得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和魔鬼鱼告别完毕的亓染看着那抹远去的黑色,第一次觉得活得长也不是没好处的。 她在海底活了五千多年,基本上没有她不会的鱼言鱼语啊,不管啥种族的鱼虾蟹,她都能流畅的沟通上那么几句。 事实证明,多会些语言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不怕。 亓染的神奇时弈见证过很多次,也不想去多问什么,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潜水服也懒得换了,反正自带清洁系统,也不会觉得闷湿,索性就直接在外面套上了一层迷彩,蹬上靴子完事儿。 霍紫和岑燃的信号消失的地方,来之前时弈已经做了标记,刚在在海边的时候,趁着一切正常,他直接离线锁定了那个位置,这样就算进了屏蔽区,他的地图至少还能用。 这次停留的海滩,远处不是走走就能到的丛林,而是一座抬头只能看到一点点绿尖尖的崖璧。 或许沿着沙滩往远处走能够找到上去的路,但显然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这个下车位置,和霍紫他们的信号消失区是直线。 所幸爬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给四肢套上专用的登山爪,两个人壁虎一般贴着崖璧就上了,速度或许比不上专业攀岩的,但胜在稳扎稳打,其实也慢不上多少。 “你看着情况。” 亓染点头,掏出了一个电子检测器握在手心。 时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在前面开路。 走了大约半小时,亓染手里的检测器绿光闪了闪,熄灭了。 “已经进入屏蔽区,信号失效,定位失效,检测设备失效……” 亓染还没报完,时弈就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挺大手笔,能屏蔽的都屏蔽上了。”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在电子设备能够工作的边缘,开始查看另外六个人的位置。 全息地图上,其余的三队人正分别从左右两侧靠近,不过距离此地还有段距离,粗略估计最快也要两到三个小时才能到达这里,唯独他俩,领先一干人等,成功到达人家的正后方。 多亏了那条鱼。 时弈关了地图,抬了抬下巴,示意亓染走人。 “不等他们会合吗?” 她之前执行任务都是要乖乖等大部队的说。 “等他们到了,那俩估计都凉了。” 这么全方位的屏蔽,可想而知里头想要保护的东西有多重要,他敢肯定,要是再给霍紫一次机会,她肯定会选择发红色框。 除此之外,也因为时爷习惯了单枪匹马,从不知道等人是什么操作,除了有不宜行动的人质亦或是无法行动的情况之外。 这位爷执行任务的时候无组织无纪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今跟他一组的亓染,也正在被他往沟里带。 相较于那些哥哥姐姐的谆谆教诲,显然时爷的话在亓染这里更有效果。 踏入如此全方位的屏蔽区,唯一能用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人类本身。 交通基本靠走,交流基本靠吼。 不过眼下这情况,后面那个显然不太现实。 虽说时弈走在前面开路,但这次他难得对自身生命安全减少了一半左右的忧心,这么一来,他便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周围的情况。 经过数次实践,时弈已经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亓染近乎妖异的神奇第六感,比他的本能还靠谱,而且人家跑的快,就算带着他,跑的也绝对比他自己逃跑还来得快,可以说,只要不来个平方式的轰炸,他的生命安全还是相当有保障的,至少比他一个人还有保障些。 亓染并不知道时爷对她如此信任,甚至把一半的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当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就是了。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且快速的潜行着,直到耳边传来异响。 “那边!(那边)” 异口同声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他们的左前方狂奔而去。 临近之后,时弈停下了脚步,对着亓染飞快做了几个手势之后,找了两颗相近的大树往中间固定了一根合金绳。 他飞快的爬上树,站在了合金绳上,借着茂密的树枝掩护,端着一把狙击枪,开镜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至于亓染,她就方便多了,直喇喇的端着机枪就过去了。 “让开!” 中气十足的吼声,惊动了一群趴窝的鸟和动物们。 边跑边反击的霍紫和岑燃听见这俩字,立刻无比默契的往左右两旁一跃,滚了几圈趴在地上朝着亓染的方向匍匐前进。 哒哒哒哒!!!!! 一连串毫不停歇的枪声响起,亓染那娇小的身板端着一把完全不符合人体学的重型机枪,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以一种横扫千军的架势,生生的开出了一条血路。 当然,机枪这种东西只负责打大范围输出,不负责收割,那些个没被突突死的,在想要发信号之前,全被那个位于亓染上方,站在绳子上的男人一一收割,没有任何时间上的偏差。 两个人没有一句言语,没有任何肢体上的动作,却偏偏配合的天衣无缝。 霍紫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叶,看着那武器好似拿反,此刻还端着枪顾着装逼的两人,失语。 “行了,装完逼赶紧下来。” 亓染嘿嘿一笑,前一秒的杀伐狠绝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呆萌的小丫头。 收了枪,亓染往前走了一步,转身抬头看着上面的时弈,笑着张开了双臂。 霍紫和岑燃看见亓染这动作,一时间竟也不急着说情报了,顶多也就几秒的事情,急不到这一时。 他们饶有兴致的齐齐抬头看着绳子上的那个男人,想要看看他的下一步反应是什么。 其实说实话,在场的几个心里都很清楚结果是什么,但人总有那么一点围观新历史的凑热闹本能。 就连张开双臂等待的亓染,她其实也很清楚等一下的结果会是什么,也就是突然想这么做便做了而已,失望自然是谈不上的,顶多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小失落罢了。 但是,时爷接下去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 人跃下来的时候,亓染是懵的。 如果不是身体快过大脑往前一步把人接住,亓染觉得时爷这辈子大概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但万幸,她接住了。 虽然姿势并不是那么的优雅,但她接住了—— 那属于她的人间。 第43章 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一处高大的灌木丛后, 霍紫亓染和时弈呈三角位盘坐,旁边的大树杈上,眯着眼好似假寐的岑燃负责警戒。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连地方具体在哪里都没发现, 就先被对方发现并追杀了。” 时爷的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嫌弃, 但更多的是隐藏在嫌弃下的凝重。 霍紫懒得和时弈斗嘴, 反正也说不过,只面色难看的点头。 “这里不仅设了屏蔽区, 应该还覆盖着反监测系统, 一旦进入这个区域,但凡使用任何带着电磁类波动的东西,全都会被发现。” 他们并没有亓染和时爷这么好运, 找个临老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获得准入批许,他们是以迷路为由进入这片区域的。 “被发现了就赶尽杀绝, 这防护措施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亓染满是疑惑的问道。 霍紫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 他们当时只是打开了全息地图,开的还是离线模式,却不想这也引来了一批穿甲带盔的追杀。 当时只觉得有点奇怪, 但忙着跑路也没空细想, 现在静下来思考, 便觉得相当莫名诡异。 “为什么我感觉——” 亓染一开口, 原本沉着眉思索的时爷顿时抬起头, 把视线送了过去, 一脸认真的在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话。 一旁的霍紫看着那俩屏蔽了全世界的自顾自相处,不合时宜的八卦之火实在控制不住的燃烧了起来。 不过几个月没见,这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弈这个人,习惯将个人主义发展到极致, 非极端情况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当然,也亏了他足够聪明,截至目前位置,他的所行所想,所作所为全都没出过什么纰漏,有此为基点,众人对他那招人厌的性子除了吐槽也没什么不悦的心思。 犹记以前那些团战任务,这位虽然会听取别人的意见,但基本都是等他捋完大致轮廓,建好大致结构,别人再补充或是反对,哪里有像现在这样还没开口反而先等着别人说话的场景。 人生奇妙如斯,这活久了,真的是什么新鲜都能瞅见啊。 好在亓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感觉到那么多注目礼,自顾自的把她的感觉一股脑倒了出来。 “感觉他们好像是故意让我们去灭了他们。” 说实话,这话说的亓染自己也有点底气不足,因为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听她这么一说,时爷眉心皱的更紧,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思考着。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们不用在意。” “不。” 时弈出声肯定了她。 “照常人思维,如果是我建了这么一个地方,那肯定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根本不可能弄出这么一大片屏蔽区来,甚至在别人还没有进入或是发现我的所在地时,就嚣张的派人追杀,那跟大街上放炸弹告诉环保局说我违法了有什么区别。” 霍紫拧着眉“出于谨慎态度,这么做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很多机密之地,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性,对外来者,误入者采取灭口手段,这并不新鲜。 时弈也没急着否定她,只是换了种说法。 “你说的这点是不无可能,但屏蔽区这个操作属实有点过于天秀,这里虽地处边界,但也是有巡防军定期巡逻的,地图上黑了一大块,你当巡逻军都是傻子?” “你的意思是,边防军里有叛徒?” 时弈摇了摇头。 “巡防军每天巡逻一次,人员配备每天都是不一样的,不排除他们摸清了巡逻时间和巡逻轨迹,然后在每天的这个时候关闭系统,以防被发现,但据我所知,巡防军还有一个习惯,突袭式巡逻,一般这种都是在出任务前才会接到通知,而且是随机分配的,就算真的有叛徒,应该也是来不及通知的。” 边上听了半天的亓染突然开口“那就是故意引我们来而做下的网。” 时弈抬手摸了摸亓染的脑袋,夸了一句“不错。” 亓染嘿嘿笑。 霍紫眼疼。 “给我们做的网,难道是组内有叛徒?” 时弈凉凉的扫了她一眼,突然觉得亓染的智商排位蹭蹭往上窜。 “你脑子里除了叛徒还有什么。” 霍紫无比迅速的回复道“还有你,我特别奇怪你长这么大为什么还没被打死。” 时爷嚣张的一甩头,语气无比骄傲“因为爷强。” 霍紫:切~ “做网,有时候不一定是为了捕食猎物,也有可能,是为了测试猎物的能力。” 霍紫脑子直,最不喜欢的就是弯弯绕绕的阴谋论,现在已然被时弈绕的有点头脑发胀。 “说人话!” “说人话你听的懂吗。” “我——你!!!” 就在霍紫实在忍不住准备先内讧一下的时候,岑燃突然从天而降,声色懒懒的道“有人来了。” 三人起身,进入战备状态。 “记住,等会儿留个活地图,十五分钟后这里集合。” 话落,四人飞快四散开去。 分开打,自然打的是伏击。 亓染凭着她得天独厚的速度,也不用枪,就只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整个人像幽灵一般穿梭在丛林中,冰冷无情的收割着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 留活口这事儿,不在她的业务范围内。 十五分钟后,四个人带着一身坦荡回来了。 八目相对,尽是沉默。 活地图这事儿是暂时没希望了,不过好在,时爷不是空手而归,他还顺手带了点东西回来。 “这是什么?” 时爷的手心,躺着一枚直径不到五毫米的银灰色小米粒。 “不知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 时弈看着‘天真烂漫’的亓染,挑了个比较文雅点但卡在她认知范围内的说法。 “在一个控制人体活动的地方。” 亓染皱着眉思考了两秒,接着一拍大腿长长的哦了一声“脑子!” “你站住!” 见人说完就立刻转身,时弈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想去干什么,立即出声将其喝止。 “你给我乖乖呆着,要是敢去挖,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亓染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忿,明明他都挖了,还不许她挖,真的是独\\裁。 时弈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很不服气,但再不服气,她也会乖乖照做,这一点他还是有足够的自信的。 诚如他所想,亓染是很不服,但时弈这话说出来了,她便也歇了挖脑子的念头。 可以说,时爷这来历莫名的自信,就是亓染一点点宠出来的,如今,她自己种的因,结的果好坏自然也得自己尝。 不过,挖脑子这事儿也就图个新鲜,挖不挖其实倒也没什么大所谓,冲动劲儿过去了,那丝不忿转眼也就消了。 霍岑两台巨型灯泡快被眼前那一池塘的粉色泡泡闪瞎眼了。 明明同样一句话,对着的人不一样,怎么就能产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以前他们听见这话,只能感觉到阴风阵阵,现在他们听见这话,浑身只剩鸡皮疙瘩。 淦! 四个人里没有一个擅长处理那小东西的,于是只能边清理苍蝇,边找目的地,边等会的人来。 虽然有了威胁打底,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时爷干脆把亓染打发去接人了,免得她一时没忍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挖脑子。 根据时爷的吩咐,遇见其他人给个坐标就行,遇到梨音,以最快的速度先把她拎回来。 不打架,光找人其实也不难,特别是在对方也正朝着此处靠近的时候,就更简单了。 没多久,梨音盯着蚊香眼出现在了时爷的面前。 第一次享受到亓染牌人形坐骑的梨音一落地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到旁边捂着胃开始吐上了。 霍紫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是被抱就是被背的时爷看着昏天暗地的梨音,心中相当不合适的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优越感。 三分钟后,满眼泪水的梨音抽着鼻子开始工作。 “我只能暂时屏蔽对方一分钟,反监测系统重启时间一般是三分钟,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四分钟的时间找到目的地,外加获得对方建筑结构图。” 四分钟,在偌大的丛林里找一个不知名建筑,难度可想而知。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可以直接开启一次大范围扫描,确定目标建筑位大概位置,但过程需要一分半。” 也就是说,扫描完毕之后他们将只剩两分半的时间去获得建筑结构图。 结构扫描仪在建筑十米之内才能发挥作用,虽然它只需要十秒便能完成建筑扫描,但重点是他们得在剩下的两分半的时间里,到达那个目的地。 如果建筑就在他们脚下也就算了,若是离得远了…… “快去快回。” 重任最终还是落到了亓染的肩上,建筑位置在他们的右前方,偏西一点,距离大约三公里左右。 亓染从梨音手里接过扫描仪,整个人咻的一下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两分半时间,对亓染而言,够来回一趟,甚至还有几秒富余。 梨音将扫描仪接驳在了处理器上,传输了里面的全息结构图,一边放大,一边破解,一边实时解说。 “倒塔形态建筑,十层,每层一个上下口……我去,都什么年代了连个直达电梯都没有,建筑材料为U60锋硅钢,抗造等级8……也就是说凭借我们手头的装备,强突突是进不去的,除非你带了S级爆破弹,入口在我们十点钟方向,不是吧,这地方造的是什么玩意儿,连个逃生出口都不放的吗……” 经过梨音一通有理有据的吐槽,其他人也都大致了解到了眼下的情况。 S级爆破弹这种东西,是军用管制品,即便是他们,也只有在被认定需要的情况下,才可以去申请。 也就是说,想要进入那个目标建筑,只能从人家正门打进去。 最无语的是,建筑里连个电梯都没有,不管你是想要查探也好,救人也罢,只能打副本似的一层一层通关下去,没有任何的捷径。 “所以,上还是不上。” 出声的是唐糖,她的同伴被亓染强行借走,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聚集点,现在还在缓着气息。 上还是不上,这是大问题。 但凡那建筑别搞得跟貔貅一样,他们都没在怕的,但问题是那反建筑习惯的副本确实有点过分了,他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不确定对方有多少武器,就这么嚣张的从人家大门口打进去,没有复活甲和奶妈,这个副本是真的不好刷。 “上!” 时爷一锤定音。 没有复活甲和奶妈,他们有dps,耗不起,但可以直接一波。 由于全员皆脆皮,亓染不得不担起了‘MT’的开团重任,端着把重机枪,一脚踹开了隐藏在山璧处的入口大门,一侧身进去直接开大,子弹落地的叮当脆响遍地传开。 其余九人有条不紊的飞速闪入,找好自己的位置,借着亓染的掩护,百发百中的点射。 亓染走在最前面,人形坦克似的一路大喇喇的突突过去,哪怕套着吸收伤害的防护服,也不可能抵消的了全部的疼痛。 她有多怕疼,时弈很清楚,但此刻的亓染,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那些伤害根本不是打在她身上一样。 他们这么杀进来,里面的人自然不可能毫不知情,下面的情况,显然要比这一层还要严峻的多。 在红色的警报声中,亓染换了一匣子弹,然后继续往下一层走。 “唐糖你带梨音去黑系统,鹿鸣花羽你们掩护,依依深蓝跟着亓染,霍紫岑燃你们跟我走。” 时弈飞快的交代了一通,十个人顿时分成了三块。 建筑是圆形的,时弈和亓染分了两边包抄,没有了亓染,龙依依便担起了开路者的责任,不过她没有亓染那样的力气,她手上的轻机枪比不上亓染手里的重机枪,但临时开个路还是没问题的。 二层清扫完毕,大家凑到了梨音身旁。 “怎么样?” 梨音手指如飞,过了五秒比了个ok的手势。 “实验层是第四到七层,实验品生活在第八层,第九层是资料区,最后一层是——空的,不对,怎么可能是空的,难道是没录入系统监控范畴,等等我再看下……” “第三层是什么?” “废料层。” 何为废料层,众人很快就知道了。 “我去,怎么这么臭。” 鹿鸣一进来就捂着鼻子抱怨了一句。 这一层没有人,整层就只有一整套的废料处理器在运转。 尸体,残肢,从入口的透明管里输送出来,经过消毒,切块,粉碎,再到填充进中间最大的银色器皿内,然后从另一头化作肉酱挤出,流入最里侧的食物槽,通过槽里的孔洞传输到不知名地点…… 霍紫脸色发青,颤抖着嘴唇说了一句“这该不会还拿来循环利用吧。”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众人的脸色尽皆绿了个底朝天,梨音胃本来就不舒服,当下更是直接干呕出声。 亓染盯着那食槽好一会儿,突然猝不及防的抬起枪,将废料处理器的能源接口直接轰成了渣渣,然后一言不发的抬脚踹开了通往四层的大门。 其余几人是第一次见到亓染生气的模样,相互对视间,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弈看着亓染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 其实对亓染来说,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 广袤的海洋里,本就是弱肉强食,前一秒还在和你聊天的鱼,下一秒有可能就变成了另一条鱼嘴里的亡魂,然后它那没被吃完的尸体被其它的小鱼们分食,小鱼们又成为其它猎食者的食物。 一环扣一环的生态,同类相食也很正常。 但不知为何,自从变成了人类,自从多了那些所谓的七情六欲,她对这样的情况竟然无法接受了。 鱼吃鱼是为了生存,是为了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但人呢?人饿了,有无数种食物的选择,人活着,有无数种平和生存的选择,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为何还要做出这般轻视生命的行为? 多少生物只是为了活下去便付出了它所有的努力,它们也知道在吃饱的情况下不去伤害任何种族的生命,为什么人类就不懂呢? 立场相对的生杀是实事所逼,还有借口可以挡一挡,但无谓的虐杀,便是人心本恶,不可原谅。 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做人,她也有一条她为人的底线。 碰者,死。 一层,又一层,枪林弹雨中,充斥着无数的尖叫,害怕,惊慌…… 亓染一路杀伐,连停都不带停一下,就像个不会累的杀戮机器,时弈怕她出事,一直紧紧跟着,其余几个人则开始尝试解救那些实验中的,还没死亡的实验品们。 浓厚的血腥味席卷了整座建筑,时弈以为的杀红眼的亓染,其实很冷静,甚至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最后一层确如梨音查到的那样,空无一物。 梨音下来之后,掏出一堆仪器检测了一下,然后道“确实是空的,我刚才看了下,剩下的运转系统只是最基础的处理系统,里面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料。” 没有头狼,没有食物,留下的全是一堆并没有什么具体作用的羊和兔子,这个窝被放弃的明明白白。 那头狼,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对方想做什么,他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 梨音关闭了系统之后,这片区域信号恢复了正常,他们联系了军部,将目前搜集到的东西发了过去。 军部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时间,他们就已经申批了许可令,直接派了飞船过来,接管了后半段收尾工作。 飞行器上,亓染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安静看着窗外,时弈坐在她身边神色有些担忧。 自打看见那废料处理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难得的安静却让时弈有些不安。 “在想什么?” 亓染没有回头,但开口了。 “在想人心。” 时弈一听就知道问题症结出在哪儿了。 他们执行任务多年,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场面,人心,人性的丑陋几乎没有底线,在一次次的底线刷新中,他们的心防早已练得厚实无比。 但亓染不同,她才入组不到两年,执行过的任务也不过是一些找人找资料的,哪里能理解和接受今天这般的暴击。 “人心就像身体细胞,多的你数不完,深的你看不穿,我们该做的,不是去清点和细看,而是尽量去感受。” “白是所有颜色的伊始,黑是所有颜色的尽头,人心在这二者之间摇摆不定,所以这世间不会有单纯的善与恶。” “弱肉强食,这一法则在任何种族之间都行的通,没有谁该死,也没有谁不该死,活着是幸运,死了又何尝不是呢?” “没必要去纠结人心的善恶黑白,因为你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时爷一番陈词,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但是被他劝慰的对象总结就俩字—— “不懂。” 时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学习这件事儿,对于亓染来说,比任何一件事情都重要。 亓染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虽然她没听懂时爷那一番金玉良言,但她听懂了那句你永远得不到答案,既如此,她也就懒得费神去钻这个不太好钻的牛角尖了。 反正想的再多,也没什么具体的用处。 在外面浪了一个多礼拜,二人终于回到了A区,回到了家。 亓染有些厌仄仄的,回了家冲了个澡便一头砸进了她的被窝,睡了个天翻地覆,人事不知。 一觉睡醒外面早已华灯初上。 他们是早上回来的,她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刚打开门,便看到门口齐齐的蹲着两只半人高的狗子。 “呆笨瓜~” 亓染蹲下、身体,张开双臂分别抱住两只狗头,把头埋在它们的颈边使劲儿的蹭着。 毛茸茸软绵绵,香喷喷,蹭特别的幸福。 亓染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两只飞快的抖了抖毛,咬着亓染的裤脚急吼吼地把她往楼下带。 “我让它们去叫你,饭都叫凉了。” 两大只嗷呜嗷呜为自己辩解。 明明是亓染抱着它们不撒手的说。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交响乐,你们的晚饭已经好了,自己去吃。” 两大只同时住嘴转身,四蹄带风的朝着它们的食盆冲去。 “傻站着干嘛,去盛饭。” 有点恍惚的亓染点着头,魂一样的飘去盛饭了。 “时弈。” 亓染端着饭,筷子搅着碗里的米粒,突然出声。 “嗯。”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再强调过让自己叫他哥了。 “我喜欢你。” 时爷眉毛一挑,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吃饭的动作也没一点停顿。 “嗯。” 亓染一点点拧起了眉。 啥叫嗯? 这算啥反应? “时弈,我喜欢你!” 时爷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碗,抬起头看着亓染,语气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说这话的时候,时弈其实很认真,同时心底也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喜欢,完全不知道该去怎么处理情绪,只能尽量平静的陈述。 但听在亓染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觉得时弈的语气相当的平常,就好像被磨烦了大人,掏出一块钱给孩子买糖那样的平常。 “我说的是亲亲抱抱生崽崽的那种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亓染有点焦急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 时爷的语气仍旧平静,但微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只可惜亓染的心思压根儿没在这里,所以没看到。 “你——啊?你知道?” 这回轮到亓染愣住了,脑子有点懵圈。 亓染安静了下来,开始仔细的捋着刚才那段对话的始末。 她说喜欢,时弈回应了也喜欢。 她说是亲亲抱抱的那种喜欢,时弈说他知道。 那么四舍五入就等于—— 她喜欢他,他知道,而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喜欢她。 所以,答案就等于他俩现在是两情相悦了? 亓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大椅子直接向后仰倒,桌子还好被时弈稳住,不然那一桌子菜怕也得交代了。 “时弈。” 亓染语气飘忽,带着一股梦游的感觉。 “怎么?” 时爷一脸莫名。 “你站起来。” 更莫名了,但他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亓染对着他伸出了右手,时弈满头雾水,慢慢的抬起左手递了过去。 两手相握间,对面猛然传来一阵拉扯里,毫无防备的时弈整个人顿时被拉的一个踉跄,仓皇间只来及用右手撑住桌面,下一秒眼前就多了俩眼睛。 “唔!” 两唇相触,感动没有,倒是牙疼。 时弈下意识想退开一些,却不料亓小染用她空余的左手钳住了他的后脖颈,牢牢地锁着他不让他退开分毫。 两项僵持十秒后,时爷认输了。 他主动张开了嘴,亓染那不停轻舔着他唇瓣的舌头顿时跟开了挂一样,无师自通的冲进了他的领地。 时爷也不是个随意揉捏的主儿,对于那入软嫩的舌头,他毫不客气的将之擒获,带着它共舞…… 亓染再怎么无师自通,那也是个雏没跑,哪里能斗得过时爷这般高手,没多久整个人就晕乎乎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一桌子热饭,最终还是吃了冷炙。 第44章 亲昵 平静的在意,安静的喜欢 亓染有点恍惚。 一直求而不得的事情, 如今好不容易梦想成真,她却只能感觉到一种浓烈的不真实感。 特别是梦境混乱的一觉后,大脑更是昏昏沉沉,乱七八糟的。 伸手摁了一下床边的按钮, 窗帘缓缓打开, 明亮的光线从外面照射了进来, 温暖的感觉驱散了一些暗沉。 亓染翻了个身,一条腿跨在了被子上头, 侧躺着望着窗外的树枝发起了呆。 她昨天没喝酒, 也没中毒,按理说不应该会产生幻觉才对,难道是在那个建筑里吸入了什么不知名气体? 想了半天没想出名堂来的亓染扒拉着头发, 整个人烦躁的很。 门被打开,两只纯白色的大家伙齐齐从门口挤了进来, 跃上了亓染的床,后者差点没被突如其来的两尊泰山压扁了。 敏捷的反手将两个狗头压制住,亓染如蛇一般扭了两下,脱离了困境顺便反趴在了它们的背上。 虽然还处在成长期, 但呆笨瓜的体积已经超过普通犬只的大小了, 背上驮个六七十斤已然没有任何问题。 亓染也就八十多, 趴在两只身上分散了重量, 并不会压坏它们, 但被压得动不了是认真的。旧时光整理 嗷嗷嗷嗷~呜呜呜呜~ 房间里, 响起了无比‘惨烈’的二重奏。 “欺负同类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搓狗头搓的正高兴的亓染陡然间听见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必须的,应完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分神的功夫,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被她压制的两只飞快的划拉着蹄子,从魔爪里逃脱出来,夹着尾巴飞一般的冲出了房门,消失在了二楼。 “不对呀,什么叫同类?它俩是狗,我——你,你怎么来了?” 时弈看着先是一脸震惊,随即神色飘忽,游移着视线怎么都不敢和他对视的亓染,失笑。 这追人的时候大胆积极,现在成功了,倒开始害羞起来了。 时爷眸光微动,慢条斯理的一步步走了过来,亓染下意识的拽着被子往后缩,后者步步紧逼,膝盖也移了上来…… 一直到亓染跟只企鹅似的绷直了脖子,后脑勺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两人脸部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的时候,时爷才停住了前进的动作。 “怎么,我不能来吗?” 十公分的距离,说不上近,但也绝对不远,暧昧的气息在男人故意营造下,陡然滋生。 “没,没有。” 亓小染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见把人吓得即将炸上一地毛,时爷这才粲然一笑,在亓染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温声道“起来吃饭。” 时弈走后一分多钟,亓染还跟被封印了似的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跟个没魂的雕塑似的,大脑宕机中。 直到呆瓜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准备朝她来个泰山压顶,她这才有点迟钝的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 “你腿怎么了?” 正在楼梯上往下挪的亓染脚步一顿,视线闪烁了一下,平静的说了一句“没啥。” 就是刚才脑子离线下手有点重而已。 亓染不说,不代表时爷猜不到。 “出血了吗?” 时爷问的随意,亓染一时没有防备,下意识的回道“不至于,就是淤青,额——” 走到亓染身边,时弈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近乎无奈的感叹了一句。 “你是不是傻。” 亓染伸手抓住了那只敲了她就准备收回的手。 时爷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像是画里扣出来的比例,和亓染那带着点点婴儿肥的爪子完全不一样。 亓染低着头,双手抓着时弈的右手,跟玩玩具一样轻轻地摩挲着,一言不发的沉默着,也不知道脑回路又哪里打结了。 时爷倒是好脾气,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也不动,等着亓染自个儿回神。 安静了将近两分钟,亓染才慢慢的抬起了手,颔首在时弈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时爷心跳蓦的漏了一拍。 相较于身体其它地方,手算不上什么特殊位置,也没有什么特别敏感的神经,但不知为何,时弈觉得被亓染吻到的地方如同火烧一般,一路直接燎原到了他的心脏。 他没办法形容那一刹那的感觉,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他有些狼狈的抽回了手,故作淡定的转身。 “吃饭。” 时爷的背影,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亓染直定定的望着,嘴角一点点扬起。 她现在,终于有真实感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饭桌上,时弈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吃饭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能饱啊。” 面对他的吐槽,对面那个一脸乖巧且认真的点着头。 “秀色可餐~倾国倾城~” 幼稚园还没毕业,成语倒是捡了几个撩汉子专用的,那好像在念赞美诗的语气听的时爷鸡皮疙瘩直造反。 “不想吃就去拿去喂狗。” 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呆笨瓜相当给力的响应号召,一左一右蹲在亓染的两边,仰着头看她。 亓染“……” …… 回到集团,亓染再一次开启了读书模式。 下午三点左右,时弈刚开会回来,进门就就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了一个人形炸弹。 “时弈时弈~” “怎么了?” 时爷垂眸看着脑袋在他怀里乱蹭的人,好笑的一把将人捞起,一路抱着回到座位上,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测验过了哦~” 亓染仰起头,眼睛眨巴眨巴,一副炫耀的小得意。 可不是过了吗,还专门暂停在了结算页面,生怕他看不到。 “不错,你想要什么?” 亓染嘿嘿一笑“我想出去玩,就我俩,吃吃喝喝失联式的那种。” 时爷软了眉眼,忍不住低头用鼻子蹭了蹭亓染的鼻子,惹得后者咯咯直笑。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时弈也没把人放开,就这么一手抱着,一手开始查看他最近的行程。 “两个选择,明天走,玩三天,三天后走,玩五天,选哪个?” “明天!” 亓染毫不犹豫。 “好。” 时弈将系统里的行程图循序改了一下,保存之后关闭了页面。 “想去哪儿玩?” 时爷椅背上一靠,亓染相当自觉地顺着他的动作往他胸口上一趴,一边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一边思索着。 “不知道,反正想约会。” 脸下的胸腔突然震动起来,是时弈在笑,亓染有点点恼羞成怒的抬手拧了一下男人腰侧的软肉。 用的力气不大,不算特别疼,反倒是有些痒。 忍着笑,时爷建议“那我来安排?” “好的。” 亓染等的就是这句话,点头、应和,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时弈被她迫不及待小模样逗的直乐,忍不住把人往怀里捞了捞。 第一次,时弈产生了一种怀里抱着的是个宝贝的感觉。 他以前那些‘心爱的小美人’们,不论长相身材还是知识储备量,都要比怀里这个出色的多,但他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一种,想把人温柔捧在掌心,牢牢抱在怀里,紧紧贴着心脏,放在灵魂深处小心翼翼珍藏的感觉。 时爷颔首,轻轻地在亓染头顶的发丝上落下一吻,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脑袋上,静静的享受着这相互贴近的亲昵。 第45章 约会 大名亓染,别名麻烦 应了亓染失联式约会, 时爷直接开着飞行器降落在了B区的安塞卅斯沙漠里。 安塞卅斯是晖月星上最大的沙质荒漠,面积约一千两百多万平方千米,里面生存着潘默人,是以氏族部落为单位的沙漠游牧民族。 他们从安塞卅斯的东边起步, 沿着古老的亨吾河一路前进, 途径零散分部的绿洲, 到达沙漠北侧的贝城,购买食物装备之后, 继续启程, 穿过寂静区,跨过死亡沙漠,最终到达明西之谷。 在这里, 他们将会度过没有旅途劳顿,没有风沙侵袭, 水草丰美,幸福平静的三个月,直到来年此处重新封闭之前出谷,继续流浪式的生活。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不论其它地区如何发展, 潘默人始终不曾改变初心, 一直秉承着以人身敬畏这片沙漠的信念, 在这里一代代的传承繁衍。 潘默人虽然一直这样艰苦的活着, 但他们其实并不排外,并未与外面的世界彻底脱节,知道也会使用各种科技产物,了解各种大事…… 唯一不同的, 就是那和外界完全不同的古老生存方式。 根据他们的说法,在安塞卅斯上永不停歇的穿梭,才是潘默人永恒的归宿。 明西之谷又被称作沙漠明珠,是目前已知的,最大的沙漠绿洲,但是地处偏僻,想要进入必须穿过死亡沙漠,这片常年处在狂风飞沙的区域,是所有科技产物的禁区。 这片区域每年只有特定的时间段里风沙才会减弱,这段时间里人类可以进入明西之谷,除此之外的时间,入者皆死。 平静的三个月里,除了奔波劳累准备好好休憩潘默人之外,也会有其他区的人慕名而来,到这个神奇的地方度过美好的假期。 因为明西之谷地处沙漠偏僻角落,加上死亡沙漠区域不宜飞行,所以到这里的交通工具基本都是停留在寂静区。 寂静区经年无风,没有生物,没有植物,没有流沙等危险,就像是一个沉默的亡者,静静的凝望着远处的明西之谷。 随着明西之谷逐渐被外界知晓,寂静区便成了最好的‘免费停车场’,大家在这里乘坐骆驼,在潘默人的引领下,进入明西之谷。 死亡沙漠如其名,常年风沙暴卷,可视度几乎为零,流沙坑遍布,危险无比。 每年的六到九月,此处的风沙会减弱将近七成,流沙坑虽然不会消失,但随着能见度的提升,再加上骆驼生存的本能,穿过这里进入明西之谷便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长长的行进队伍尾巴处,亓染戴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坐在骆驼背上随着骆驼的前进一摇一晃,小模样特别悠哉。 时爷坐的骆驼就跟在她后面,自然是没有错过那欢乐的小背影,嘴角的弧度几乎就没下来过。 这或许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最大差别吧。 不喜欢的时候,只觉得亓染开心的莫名其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样子,恨不得离她十米远,装作不认识。 而喜欢的时候,虽然同样觉得她开心的莫名其妙,但那土包在他眼里就成了可爱的代名词,看她开心,他也跟着傻乎乎的高兴,智商骤降不止一星半点。 驼队并不是一个人的,亓染和时弈乘坐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半大孩子家的,一共就两匹,相较于其它人的骆驼,这两匹显然要瘦弱许多。 亓染在驼队里逛了一圈,千挑万选了这个被排挤在边缘的这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和他的两匹瘦弱母子骆驼。 换成任何人,都会觉得亓染这是在怜悯,但实际上时爷却是一点这种感觉没有,因为她是真的给人一种在精挑细选,货比三家的认真。 通俗来讲,就是眼光差。 绝就绝在这位偏偏一点自我认知没有,乘着那匹瘦弱的小骆驼,哼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听到的神奇小曲儿,恩恩唔唔特高兴。 黄沙绵延望不见尽头,风裹挟高温充斥着这片地域,不习惯高温干燥环境的旅人们时不时的就得灌水维持体内的水分。 行进了大约两个小时,驼队停下来暂时休憩。 与其说给骆驼休息,倒不如说是给人休息,在高温环境下,连着在骆驼背上坐了俩小时,体质不太好的随便起来都可以直接晕倒了。 骆驼四肢跪坐,人们倚在背光侧,借着它们遮挡光线。 一个乘客一只骆驼,骆驼的主人则是盘坐在一旁的沙地上,只用头巾挡着,比起外来的人,他们显然更习惯这样的温度。 唯独队伍的末尾处,小男孩倚着他的骆驼小伙伴,而原本应该呆在这里的亓染则缩到了骆驼妈妈那边,和时爷挤在一起。 说实在话,时爷挺嫌弃的。 喜欢是一码事,热是另一码事。 不过神奇的是,贴着没一会儿,正准备试着挑战自己忍耐底线的时爷竟然觉得周身温度开始下降,先前那种燥热感竟然慢慢的在消退。 “嘿嘿,我好吧,冬暖夏凉。” 察觉但时奕的态度变化,亓染直接双手捧上了他的脸颊,那原本因为温度而泛着红的皮肤在那带着凉意的掌心下,慢慢的萦回了白皙。 “看来爷捡到宝了。” 发现了亓染这神奇的体质,时爷毫不客气的把人往怀里一揽,前者相当乖顺的当着她的降温神器。 “知道就好。” 轻轻的捏了捏时弈的脸,在后者微微仰头的明示中,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男人舒服的闭了眼。 虽然降温效果比不上冰块,但比起冰块的骤然刺激,亓染那透着微凉的皮肤显然要更胜一筹,即便它见效要稍微慢上些许。 唔,这丫头比恒温系统还靠谱,后者还有各种前缀条件,她是随时随地,方便快捷。 确实是个宝。时弈想。 休息了一个小时,众人继续启程。 全副武装仍旧感觉温度飞快上升的时爷,看着前面那个一直欢乐的小背影,就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等等。” 行进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亓染突然出声叫住了牵着骆驼在前面走的小男孩卡卡贡。 卡卡贡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依着顾客的意思,停下了脚步,除了他之外,前面的队伍还在前进。 而队伍最末尾的时爷,他此刻正看着自己的‘坐骑’,挑高了眉。 几乎在亓染说出等等的同时,他座下这位骆驼妈妈也停下了脚步,反应能力比她那个多走出两步的骆驼儿子要强得多。 “怎么了?” 每次亓染在外面出声,但凡是等等,停下,那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人心情愉快。 就在亓染说完之后不到十秒钟时间,前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队伍停止了前进。 然后大家发现,那些骆驼主人正飞快的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大声且焦急的说着什么,神情焦乱,不断挥舞着手臂招呼着其他人。 亓染侧首遥望着某个方向,相当淡定的来了一句“要来了。” 前方,懵逼的旅客们在领路人的催促中下了骆驼,他们则拉着骆驼围起了圈圈。 要来什么,时爷很快就知道了。 狂风裹挟着沙子,遮天蔽日的沙墙正在远处汇聚,并朝着他们这里席卷而来。 黑沙暴。 时爷虽然没有那灵敏到妖异的第六感,但他有人类必备的基础知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回都不用亓染自己凑过来了,时弈直接一把将她扯了过去,紧抱着她躲在骆驼妈妈的身侧,卡卡贡照样陪着他的骆驼弟弟。 “看看你,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麻烦。” 黑沙暴来临前几秒,时弈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亓染被他摁在胸口动弹不得,只能不服气的顶了一句“关我啥事!” “因为你大名亓染,别名麻烦。” 而爷,就喜欢麻烦。 后半句在时爷心底掷地有声,所以下一秒腰侧一痛。 疼也喜欢。 亓染:夭寿,快呼吸不过来了…… 无数风沙倾泻而来,瞬间将这片世界淹没。 第46章 想看爷哭? 做梦! 风沙肆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缓缓停歇, 天光亮起的时候,被时爷塞在怀里听了一个小时心跳声的亓染终于重见了天日。 依旧是触目所及皆黄沙,逃过一劫的众人正忙碌着抖着覆盖在身上的沙土。 亓染被护得很好,所以她恢复自由之后相当积极的在时爷身边窜来窜去, 帮他拍沙子。 “这种情况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明明人类世界里, alpha保护omega才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时爷被亓染的‘大言不惭’逗笑。 若是换成别人, 时弈会觉得对方看不起他从而感到生气,但这话从亓染嘴里说出来, 他却只有好笑和感动。 感动的是, 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好笑的是—— “就你这身板,挡得住什么。” 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身高暴击的亓染, 第一次拥有了大部分人类成长时期的烦恼:长高! 虽然这段时间她长高了许多,但现在还是比时弈矮那么几公分, 再加上她的娃娃脸,身高问题就特别容易被忽略。 “可惜了,除非你回炉重组,不然, 大概就只能——” 时爷伸着食指上下比划了一下, 悠悠然接上后半句“这么点了。” 第一次, 亓染生出了想揍眼前这男人一顿的想法, 也终于感同身受组内其他几个执行者提到时爷时的咬牙切齿。 嘴是真的贱。 除了他俩淡定的完全不像经历了一场灾难之外, 其余的人都被吓坏了, omega们扑在自家alpha怀里泣不成声,嘤嘤嘤的寻求安慰。 亓染羡慕的望着他们,然后耷拉着脸看着时爷。 “想看爷哭?” 看着面前那双刷的一下亮起来的大眼,时弈勾起了唇, 躬身凑到了亓染的耳边,淡定且笃定的说了一句“做梦。” 亓染“……” 接下去的路程还算顺利,没出什么意外,大家都安全到达了这个被誉为沙漠明珠的明西之谷。 亓染望着前方的景象,双眸中满是喟叹。 高大的黄土城墙绵延开去,肉眼甚至都扫不到尽头,恢弘且大气,和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风格。 粗糙中带着一股子野蛮气息,充满着异域的风情,黄土的颜色给人一种敦实的憨厚感,与那些混合材料打造的精致建筑带来的精美视觉享受感完全不一样。 大家是在城门口下的骆驼,支付了剩余的路费之后,都暂时忘记了之前遇到的危险,一个个满心好奇的结伴进入了这座古老的王国。 亓·确实没见过世面·染自打入了城,两只眼睛就开始忙不过来了,人类世界对她本就是新奇的,好不容易习惯了科技,习惯了那些现代建筑,这陡然间接触到如此原始的风格,cpu自然又一次超负荷运作。 进了城之后再得不到亓染一丝关注的时爷忍着心头不爽,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一个错眼间前面那条滑腻的游鱼就不见影儿了。 “吼~” 亓染拿了一个图腾面具搁脸上,刷的转身对着时弈吼了一声,后者面无表情。 “你好歹配合下我呀。” 时爷挑了挑眉。 “那你再来一次。” 亓染开心的转过身,把面具带回去又怪叫着再一次转身。 “啊啊啊,你吓到我了。” 时爷相当配合的做西子捧心状,脸上配套相得益彰的惊吓表情。 亓染被他这一点都不写实的夸张表演逗的咯咯直乐。 …… “这个是什么?” 亓染从摊位上拿起一块黄色的,指甲盖大小的圆润石头,好奇的询问摊主。 “这是明西石,是明西之谷的特有矿物,坚不可摧,象征着牢不可破,送给喜欢的人再好不过了。” 时弈闻言也上前拿了一颗,夹在指尖摩挲了一番。 虽然来之前做过一番功课,但他却没从那些资料里看到什么明西石的介绍。 “这东西,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姻缘石。” 明西之谷的旅游指南里,只有那所谓的姻缘石和这玩意儿的说法差不多。 那摊主点点头,笑着在时弈和亓染两人之间扫了一圈,道“那是你们外面的人给予它的名字,我们潘默人都叫它明西石。” 时弈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明西二字在潘默人的语言中代表着希望和永恒,与他们而言,明西所蕴含的意义要比区区姻缘二字要更加深刻的多。 亓染原本准备买两颗,但被摊主笑着拒绝了,他说两个有情人之间,只能存在一颗明西石,它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特殊纽带,牢牢地守护着二人,两颗的话,就没有这样的作用了。 时爷觉得这就是迷信,见亓染喜欢他便准备买两颗,结果还没等他舌灿莲花,那丫头倒是先被说服了。 “就一颗,你帮我串起来吧。” 摊主笑着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根红色绳子,手指灵巧的将亓染选中的那颗明西石缠绕包裹了起来。 摊主的手艺很好,一颗明西石大半都被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三分之一的面在外面。 “姑娘,你叫什么?” “亓染。” 亓染在摊上简单的划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那摊主点点头,拿起一支极细的,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笔,沾了一点桌旁小罐子里的颜料,在那露在外面的部分上画着什么。 “好了。” 亓染接过摊主编好的明西石,发现上面写的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一种纹路复杂无比的图案线条。 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那就是她的名字,真的是特别神奇。 “谢谢。” 付了钱,亓染迫不及待的盯着时爷。 “我送你,你要吗?” 亓染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要。”时爷应的爽快,不过还有后半句“但爷不喜欢红色。” 他本身就白,手腕带着红绳实在太过显眼,再加上红色着实太过鲜艳,这个颜色的东西一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额—— 亓染垂眸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红色,又看了看时爷白皙的手腕,突然蹲了下去。 左脚突然被抓住,只右脚后退一步成功的时爷低头看着那个没经过他同意,就把他裤脚往上一捞,将绳子飞快拴在他脚踝上的人,忍不住冷声警告那胆大包天的丫头。 “亓染!” 鲜红的绳子衬着雪白的肌肤,强烈的视觉差带着一种莫名的刺激冲入了亓染的视线,她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趁着思绪不自控的走偏之前,亓染飞快的把撩上去的裤脚扯了回来,盖住了那片美妙的景色。 “就这样戴着,好不好?” 小鹿似的大眼眨巴眨巴,声音软软的恳求着。 时爷无声的看着她许久,蓦地叹了口气。 “嗷嗷嗷嗷,你最好了。” 亓染扑进了时弈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带着他转了两圈,在后者的警告声中依依不舍的把他放下,乖乖的牵手手。 摊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容更深了些。 在潘默人的文化中,红绳系手代表着我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而红绳系脚,则意味着生死不离,即便转世来生,也会凭着这抹鲜红,在茫茫人海再一次找到你。 他觉得那两个年轻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误打误撞的,让他见证了一场属于他们潘默人的—— 求婚仪式。 第47章 酒后吐真言 因为只有你,让我动了情…… 安塞卅斯的夜, 来的比想象的要晚的多。 城外的沙丘上,零星的点缀着些许鹅黄色的光点,那是手提式的油灯散发出来的光芒。 那是在篝火晚宴上吃饱喝足,但并不想立即睡觉的情侣爱人们。 他们悄悄地在沙丘上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同欣赏那漫天星光。 时爷躺在毛织毯子上, 亓染横躺着, 脑袋枕在他的腹部,举着手对着天空, 有种能将万千星辰握进掌心的感觉。 “这里的天空和A区的完全不一样。” A区只有天气晴朗的夜晚才能看见星星, 稀稀疏疏的,零碎的点缀在夜空中,和安塞卅斯的繁星密布, 银芒闪耀完全不一样。 “人迹罕至,没有污染, 自然不同。” 时爷双手交叠在后脑勺,姿态轻松且悠闲。 “时弈。” “嗯。” 懒洋洋的回应。 “时弈。” “嗯?” 带上了一点疑惑。 “时弈。” “叫魂呢!” 不耐烦了。 “时弈~” 时爷梗了两秒,不爽但还是回应了。 “嗯!” 亓染乐的咯咯直笑。 她觉得,在这个世界能有一个人不论如何都会回应她的呼唤,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时弈, 我真的好开心啊。” 开心能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开心睁开眼看见的是你, 开心现在的你成了我的那片星光。 时爷没吭声, 紫色的瞳孔里映着满是星辰的夜空, 恍若将银河盛入了眸中,璀璨而绝美。 亓染也不在乎有没有得到回复,因为她原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时弈,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吧。” 语气因为带着不确定而显得有些飘忽, 患得患失,似乎是每个人类的通病,在他们得到了某种一直求而不得的事物时,尤为明显。 时弈没有立时回答,因为他在思考是哪里出了岔子。 自打他的第一任‘小美人’起,他听见的不外乎时爷,时哥哥,弈哥哥,之类的亲切称呼,唯独身上这个,自打确认了关系之后,就一直连名带姓时弈时弈的叫,害得他莫名想念以前那些觉得无感的‘亲切称呼’。 “时弈?” 亓染翻过身,蠕动了两下凑到时爷的边上,双手杵着下巴看着好似入迷夜空美景的男人。 “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一声哥哥听的时爷一个激灵,飘忽的魂魄瞬间就归位了。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声线软绵绵的,带着一点娇俏,一点糯呼呼,一点撒娇的味道,非常的悦耳且动听。 男人侧首,紫眸在火光的映射中深的发黑,星光倒映在里面,就如同那深邃奥妙的宇宙,亓染几乎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就这么离不开爷?” 亓染摇摇头。 “不是离不开,而是不想离开。” 没有谁离不开谁,有的只是想不想而已。 时弈闻言把脑袋转了回去继续望着星空,平静直白的道“一辈子很长,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没办法给你任何答案。” 至少现在,不能。 亓染听了这话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在意料之中。 时爷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理智,说难听点就是无情,但凡能听见他的花言巧语的,那基本都是纯粹的时间限制游戏里的标准过客,而对于真正走进了他世界的人,他反倒畏首畏尾的,既不撒谎,也不做任何承诺。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答案? 时弈见她这般执着,便只好细细思考了一番,才略显郑重的道“等时机成熟的时候。” 亓染“……” 说了跟没说一样。 知道自己是暂时是得不到答案了,亓染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了,反正鸭子已经到嘴了,还能让他飞了不成,等她一口口吃下肚,到时候任凭时机如何青涩,都得给她被迫成熟喽。 美丽的星空看了没多久,生物钟几乎定死的亓染相当准时的睡着了,那距离他们出来看夜景其实不过一个多时而已。 来这里的旅人,有选择住民宿的,也有选择直接睡帐篷的,为的就是能够欣赏夜景顺便蹲到第二天黎明时分的日出。 时弈将睡着的亓染塞进了帐篷里,然后坐在帐篷边,曲起右膝,单手举着从潘默人那里买来的酒,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 他极少喝酒,因为不怎么喜欢酒精的麻痹,再加上不靠谱组织时不时来个任务,酒一直是大忌,偶尔应酬也是以过敏为由婉拒,省的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算计。 不过,无聊的时候,他也偶尔会喝上那么一点点,体会一下那种微醺的懒洋洋。 至于今夜,他的思绪被亓染那些话刺的有些乱,想不透,睡不着,有些烦躁,就忍不住想喝点。 但不知为何,越喝,越烦,越烦,就越忍不住继续喝,无限恶循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知不觉咂摸完一酒袋的时爷神智被酒醉了个彻底,唯剩下那一点点的理智,艰难地把自己塞进了帐篷里。 小小的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那是亓染在无意识情况下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醉鬼时弈晃达进来之后,被这股味道刺激的眼眶开始发红,手开始不停扯着衣领。 亓染的‘死亡式’睡眠时间只有凌晨到一点的那一个小时,其它时间和普通人没啥区别,就是稍稍熟一点,外面动静大些,她也是会醒的。 就比如现在。 美梦酣甜时莫名被泰山砸中,那一瞬间真不是惊悚二字可以形容的,人都扁了好吗。 她本能的想一脚把身上的不知名物体踹出去,但那夹带在浓厚酒气里的奇楠香味,让亓染瞬间清醒了。 是时弈。 这位爷是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吗,之前对她‘爱答不理’,现在竟然这么主动?! “时弈?” “嗯。” “你在干嘛?” “上你。” 亓染脑细胞滞流了一下,把这俩字简单的拆开理解了一下,然后又将之组合在一起捋了一遍,觉得事情走向有点开曲速的架势。 “你为什么,咳,要上我?” 正径自扯衣服的男人顿了一下,低沉的嗓音带着因为酒精刺激的喑哑。 “因为,爷喜欢你。” 亓染,突然兴奋。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人醉酒后理智被潜意识主导,行为会呈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实诚。 她趁着时爷不在办公室的时间里,偷偷浏览过几百个恋爱经验贴,给另一半灌酒听真话几乎占了三分之一,她心动过,但从来没想过行动,因为她清楚这事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发生了! 啊啊啊啊啊,苍天大地,各路虾米,她现在真的好激动。 “那你会不会一辈子都喜欢我?” 如此千载难逢的绝妙时期,不好好利用真的是对不起时爷的满口酒气。 时弈停下了动作,皱着眉郑重的思考了一下。 “会。” “一辈子都只跟我在一起?” “是。” “为什么?” 时弈低头亲了一下亓染,认真无比的道。 “因为只有你,让我动了情。” 这话一出,亓染瞬间就炸了。 理智是什么,见鬼去吧。 干柴烈火,最终以时爷一头栽倒潦草结束。 爱情,还是比不过周公的召唤。 被撩的四处起火的亓染,听着耳边那毫不负责任的平缓呼吸,啥也不管的把人原地办了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她压根儿不会,时弈今夜这觉是真的别想睡了。 时弈不知道的是,一夜之间,亓染的小脑袋瓜子开始一路畅通了,回去之后,这位开始正式接触她以前觉得不好意思了解的世界,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他自己…… 浅灰色的天幕下,此起彼伏的沙丘看起来宁静且祥和。 没过一会儿,远处的天地交界处好似被什么冲开了一条裂缝,一道浅红色的天光冲破了桎梏,紧接着,无数光芒开始朝着沙海飞快的弥漫开来。 亓染坐在帐篷边上,时弈躺在她的腿上,她一边用手给人轻轻按揉着太阳穴,缓解他宿醉的难受,一边抬目远眺着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的光源,心情倒是难得的开阔。 “都说日出日落是天地间最简单却难忘的绝妙景色,到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虽然他之前和诸多‘小美人们’看过很多次所谓的浪漫日出,但却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觉得它美的不可方物,美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你比日出美妙,比日落难忘。” 时爷挑了眉,微微挪了挪身体,挪了视线望向亓染,后者垂眸看着他,眸中盈满了温柔。 “不错啊,书没白读。” 亓染嘴角抽了抽,抱怨道“你这嘴是真的煞风景。” 时弈笑出了声。 “怎么,你还想爷痛哭流涕,感动的抱着你嘤嘤嘤,然后以身相许?” 亓染面无表情,平静无比的道“我同意了。” “你同意个屁同意,想得美。” 亓染给他揉太阳穴的手下移,直接掐住了他得脸。 “我长的不美,还不允许我想得美了!” 被人揪着脸,时弈也不生气。 “有吱吱吱明是好事。” 噗。 亓染被时爷的老鼠叫逗笑,松了手继续给他按揉穴道。 日出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一分多钟。 欣赏完日出美景的众人开始整装,入城吃东西,然后再去逛其他的地方。 吃特色小吃,漫步西特湖畔,游览潘默人独特的文明……时间在不经意间飞快的流逝,几乎一个转身,便到了离别。 两人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叫做伽娑的地方。 这里是潘默人举行婚礼和葬礼的地方,伽娑在他们的语言里,代表生死。 亓染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正巧有一对新人在举办成婚仪式,很多旅客都在围观这两个人开启属于他们的,新的人生篇章。 成婚的两人,是一个男alpha和女beta,两人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左右,不过潘默人成婚普遍很早,倒也没什么稀奇。 潘默人的成婚仪式很简单,由他们部落的首领坐证婚人,二人相互交换信物便算礼成,接下去便是载歌载舞,喝酒吃肉的庆祝。 借着最后的时间,高高兴兴的蹭了一顿新人的喜酒,这才心满意足的踏上返程的路。 第48章 木流音 我是时弈的alpha 鸣丰集团成立十二周年, 集团一如既往的举办庆祝晚宴。 糙惯了的亓染被时弈打包送给了私人造型师,浪废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赶在晚宴开始前还了时爷一个大变样的。 一袭简单黑白配色的无袖连衣短裙配着黑色短靴,长发扎了个高马尾, 经过精心搭配的妆容削弱了娃娃脸的稚嫩感, 从造型到眼神, 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那个一直看起来可可爱爱,单纯无害的邻家女孩摇身一变, 成了成熟优雅, 气质斐然的御姐。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经历了短短的三四个小时,时爷第一次产生了给造型师加鸡腿的念头。 “怎么样, 我赢了吧。” 造型师从化妆间走出来,一脸笃定的对亓染道。 亓染噘着嘴, 一脸很委屈的瞅着时弈,后者莫名其妙,满头问号。 “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样的,哼。” 看着人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被没头没尾甩了一句的时爷把矛头指向了笑的开怀的造型师。 “咳, 那个我跟她打了个赌, 这身装扮配她之前用的那个眼神, 你肯定会看呆, 我说你就喜欢那样的, 她非说不会,结果,你知道的……” 时弈凉凉的看了一眼这个上任不到两年的私家造型师,淡定的丢下了一句“你被辞退了。” 去晚宴的一路上, 无论时爷怎么哄,都没能成功破冰,人就是沉默着,压根儿不搭理他,这让他很是无奈。 但好在,生气归生气,也没忘了宣誓主权,进门的时候,这位还是选择了和今天这身装扮相符合的气质眼神,走在时弈的身边,丝毫不落下风。 这段时间以来,亓染被时爷养的很好,身高窜了不少,身材也有致了起来,平时她老穿那些宽松舒适的衣服没什么感觉,如今特别搭配之后,这个一直呈现铁坨子状态的珍珠,终于散发出了她真正的光泽。 亓染如今的身高一七五,和时爷相差不了几公分,配上高跟鞋,基本已经和时爷持平了。 她的骨骼还在持续发育阶段,虽然是最末阶段,后续可能不会窜的和这段时间一样猛,但最终定格之后比时爷高上那么一两公分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原本一张娃娃脸加上那爱撒娇的性子,身高问题很容易被忽视掉,但现在这么一冷下来,气场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亓染虽然在集团里占了个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但因为常年窝办公室里学习,集团上下还真没多少人见过她,再加上一通精致装扮,一个冷冽眼神,气场爆棚,完全不输给她身侧的时弈,所以大家不由纷纷猜测,这又是哪个神仙‘小美人’。 庆祝晚宴流程基本千篇一律,总经理致辞,董事长宣布晚宴开始,明星表演,酒会自助,抽奖…… 晚宴邀请的人除了集团内部的员工之外,还有合作伙伴,一些社会名流,媒体等等,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基本主意压根儿不在庆祝。 时弈手里端着杯香槟做样子,碰见来敬酒的,值得继续交流的他就泯一小口,没兴趣的就三言两语打发了,一杯酒喝到天荒地老的节奏。 亓染被那些莫名其妙凑上来搭讪的苍蝇惹得不耐,干脆开启了卧底技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倚靠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吸管喝着果汁,视线则牢牢地追寻着场内那个人。 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来人,不管是哪种,都会受到万众瞩目。 那是一个alpha,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身材玲珑有致,一袭白色长裙勾勒出她的完美身材,大波浪的长发侧分,一半撩于耳后,简单的别着一根白色的珍珠发卡。 同样是简单式的造型,亓染的叫御姐,这一位,便可称作女王。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半路出场的大美人,心中的疑惑值直接拉到了满点,直到这位美人自己开口。 “弈,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场内众人内心集体一句哦吼。 之前时弈入场的时候,身边带着的那位显然才是他今夜的女伴,虽然现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但眼前这个半路出现的,显然是准备来抢人的啊。 豪门大戏,上层八卦,一直是诸多人们兴趣盎然的东西,大家不由纷纷停下了交谈,无声围观这场即将到来的名场面。 在场的媒体们更是激动无比,脑子里无数狗血标题闪过,就等着明天能上头条。 人,亓染看到了,话,亓染也听到了,但她没有动,她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安静的,等待着时弈接下去的反应。 “流音。” 时弈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颤音,简单的两个字里,带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在场哪个不是人精,时弈这声呼唤,他们十万字剧本都写好了。 被唤作流音的女子眼眶蓄着热泪,缓步上前,抱住了时弈,后者一动不动,好似傻了一般。 玻璃的碎裂声陡然响起,吃瓜的众人被惊醒,纷纷转头望去,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摊着一堆玻璃碎渣,混着还未喝完的红色液体,散发着一股破碎的味道。 这声脆响,也将时弈的神智唤了回来,他推开了面前的女人,并与她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董事长提前退场,看不到后续的众人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好在,媒体人的想象力足够弥补接下去的一切。 天台上,夜风徐徐,吹醒了时弈发蒙的大脑。 “木流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裙女子,也就是木流音,闻言笑了笑,转身走到栏杆边,抬目望着远处无数的点点光亮。 “我知道当年你想跟我说什么,所以我逃了。” 时弈皱眉。 木流音转身望着时弈,一双眸子盛满了浓烈的情意。 “你是时家独子,你的父母不可能让你和一个beta在一起,时家不能断后。” 时爷嗤笑了一声“所以?” “所以我逃了,这些年来,我想尽了办法,而现在,我终于敢回来见你了。” 她已经从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变成了alpha,她终于有资格,站在这个男人身侧。 “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变性手术?” 不知是不是被变性手术四个字刺激到,木流音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但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那一秒的变脸,恍若错觉。 “变性手术算什么,我现在可是完完全全的alpha,我们之间最后的阻碍也已经不存在了。” 这回,轮到时爷扭曲了。 木流音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变成了alpha,那种能让omega受孕的,真正的alpha。 “弈,我回来了,这一次,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了。” 面对木流音的说辞,时爷沉默了。 眼前这个女人,曾贯穿了他人生最肆意美好的三年时光,午夜梦回间,他曾真的设想过未来,哪怕和一个beta在一起之后会有很多的麻烦…… 而一切的一切,定格在这个女人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流音,你消失了整整十二年,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时弈语气平静,初时见到木流音的各种情绪,此时全都沉寂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情人,但她们都只是情人不是吗,不到三个月保鲜期的情人,我不介意的。” 男人笑了。 “怎么,你也想来当一次三月情人?” 木流音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弈,我知道当年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我都认,但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吗,你说过的,你一会一辈子保护我,爱护我的。” 许是曾经是beta的关系,木流音虽然变成了alpha,但她的身上却找不到alpha该有的霸道,依旧和记忆中那个美丽,柔弱,需要小心呵护的菟丝花没什么两样。 “是,我说过,我也会做到。” 他从不许诺,但若一旦许下,不论时间长短,不论距离长远,他都会做到。 木流音破涕为笑,冲上来抱住了时弈。 这一次,时弈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抱她,只是像个树干似的,一动不动…… 二人回到酒会上的时候,酒会已经临近尾声。 时弈下意识的寻找着亓染的身影,却听见了几声调试麦克风的喂喂声响,不由立时把视线投了过去。 台上,亓染面带笑意,似乎一点都不为他之前和另一个女人离开而感到愤怒或生气。 这个认知,让时爷顿生不爽。 “来集团这么久了,也没好好做过自我介绍,确实挺不礼貌的。” 在场的诸位集体懵逼,他们以为这位是时弈哪位情人,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啊。 “大叫好,我叫亓染,我是时弈的——Alpha。” 全场瞬间安静如鸡。 唯独另一位当事人,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是吗?” 这妥妥的就是在宣誓主权啊,吃瓜群众有点噎到,不由把视线从大瓜身上挪到了时爷身边的大白菜上。 这话很明显就是对着她说的,所以她的反应,大家都很期待。 “投机取巧,不在于多努力而在于钻空子。” 木流音满脸微笑,声音清脆动听。 亓染眯起了眼,学海无涯还在海滩上的她听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但不妨碍她知道对方在反驳她,且相当成功。 她从台上跃了下来,在众人的轻呼中,稳稳的落地,然后一步步,朝着木流音走来。 当她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一米的时候,时弈突然动了动,幅度很小,可以看出是下意识行为,做到一半便被主人停住了,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亓染停住了脚步,接着往后退,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连着往后退了三步才站定。 时弈想开口,却被亓染一个冷冽的一瞥扫了回去。 “请问小姐芳名。” “木流音,时弈的恋人。” 亓染挑了挑眉,陡然明悟了时弈那栋不让人靠近的别墅里,刻着流音二字的钢琴的出处了。 一个alpha,一个恋人,这场两A争一O的大戏,真的是噎的人连喝口水通通的时间都没有。 “恋人?” 木流音笑容里多了几分甜蜜。 “我和弈恋爱了三年,虽然中间分隔了一段时间,但我们从未说过分手。” 亓染望着时弈,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是吗?” “是。” 时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当年木流音不告而别,消失多年,他一度以为她死了,他们确实未曾说过分手。 就在众人以为亓染会恼羞成怒,要吗动手,要吗离场的时候,却见她笑了。 她缓步走到了时弈的身侧,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了他的腰,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对木流音道。 “那真可惜,他现在,是我的了。” 时弈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笑。 身边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孩儿,真的是太可爱了。 绝地大翻转,众人愈发期待白裙女子的反击。 木流音呆了。 她和时弈在一起三年,连手都没牵过,别说亲吻,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 好在,这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呆了不过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泫然欲泣的看着时弈。 “弈,你说过的话,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火烧到自己身上,时爷再不能袖手旁观。 “当然算数,我说过我会保护,爱护你一辈子,但不会是以伴侣的身份。” 哇哦~ 当事人此话一出,显然是给这场大戏亲自拉下了帷幕。 黑裙这位,大获全胜。 酒会结束之后,时弈载着又一次恢复沉默的亓染准备回家,却不料路上突然杀出了一个白咬金。 白咬金说自己打车来的,希望时弈能送她一程,这种小要求,比起那个承诺来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亓染横躺在后座,闭着眼听着木流音不断的讲述着大学时期的人或物,对于她那明晃晃的想帮时爷回忆起他们恋爱时期美好时光的行为,不做任何反应。 将木流音送回家,时爷才掉头回家。 没了木流音的刻意挑起话题,也没有了亓染零零碎碎,基本没啥逻辑的吧啦吧啦,车内一片死寂。 想要沟通却被沉默铩羽而归的时弈拧着眉,整个人有点烦躁。 一直以来,都是亓染追着他跑,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而他现在发现,一旦主动的那个停下脚步,他竟然连一点前行的余地都找不到…… 第49章 亓染消失 狗男人时弈 亓染的沉默, 并不是全方位的。 除了不跟时爷说话之外,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对,回了家依旧该干嘛干嘛,撸狗吐槽同样的高兴加话痨。 n次试图沟通失败, 泥人都有火了, 更何况从来不以脾气好著称的时爷, 所以他直接把人堵在了墙和自己之间。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亓染微微昂首, 双眼定定的注视着时爷那双紫眸。 “你说。” 额—— 突然得到准许的时奕卡壳了。 这陡然间的, 思来想去压根儿不知从何说起,时爷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半天就只干巴巴的挤出一句“我跟她现在真的, 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所谓解释,不论换成是谁, 都肯定是起不到任何效果的,时弈自己也清楚,所以他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到底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她碰过你吗?” 陡然的转折让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奕第一次有点跟不上节奏“什么?” “她亲过你吗?” 时爷感觉到一只手正在自己后腰上游走, 不知为何, 第一次对亓染产生了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男人绷直了脊背“没, 没有。” “时奕, 我喜欢你。” 亓染近乎叹气的告白里, 带着一抹认命般的妥协。 “但这并不能成为无底线接受所有的理由, 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肆意伤害我,我也会伤心,会难过, 会疼的。” 女孩儿的语气有些飘忽,听的时弈心脏揪着疼。 他抚着亓染的脸颊,眉眼间盛满了心疼“对不起。” 亓染没有对他的道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喜欢过她吗?” 时弈眉心微蹙,神色中带着一丝迷茫。 “我,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木流音在他生命里消失的太久,久到他们之间只剩下了那个承诺,其余的一切,早已模糊的像是被打破的湖面,完全看不清底下是什么。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男人的回答掷地有声,毫不犹豫。 “最后一个问题。” 时弈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你给了她爱护一辈子的承诺,能给我什么呢?” 时爷瞬间头大。 他当年之所以会给木流音那么一个承诺,是因为后者唯一的亲人因为救他而去世,他在对方临死前答应了他要给木流音一个家,并保证会保护她一辈子不受到伤害。 再加上那时候的他对木流音有些好感,年少轻狂的也没觉得这事儿做的哪里不对,毕竟那时候的他哪里能想到十年后自己能遇到亓染这丫头。 他喜欢亓染,他不否认,但他不能确定的是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够不够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对待。 他不是十几年前的时弈了,当理智占据上风的时候,冲动二字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现在的他压根儿给不了亓染她想要的答案。 亓染从时弈的沉默中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她一矮身,从对方的桎梏中脱离了出来,朝着楼上走去。 “等你想清楚答案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和这个别扭的男人相处了这么久,他那见了鬼的理智亓染还算了解,说实话,要不是经历过一次醉酒吐真言,她现在绝对不会这么淡定。 果然,这狗男人还是醉了可爱些,哼╭(╯^╰)╮。 醉酒断片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时爷压根儿不记得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丢人的事儿,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亓染面前早就已经把裤衩都脱干净了。 时弈一夜未眠,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了一夜憨狗打呼噜,什么都没想清楚,反而思绪更加打结。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起来洗了把脸,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不管怎么样,亓染那丫头的胃不能不管。 当呆笨瓜的哀嚎声响彻别墅的时候,厨房里的时弈心脏蓦的一沉,他匆匆丢下了手里的汤勺,几乎狂奔着上了楼。 亓染的卧室里,干干净净的,被子平平整整,窗边的绿萝叶子微动,和风打着招呼,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唯独少了那个原本应该在啵啵床上睡懒觉的人。 时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如同一座没有表情的雕塑,没人知道这一刻他的感觉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什么。 呆笨瓜从他脚边挤了出去,冲出了别墅大门,在院子里狂嚎着,时弈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失去了灵魂。 就这么木登登的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丝焦糊的气味冲入鼻间,这位爷才恍若如梦初醒般,淡定的下了楼,淡定的关了火,淡定的倒掉了糊掉了的粥,淡定的收拾了厨房,淡定的换衣服出门,去上班。 办公室里,时弈一如往常的处理着事物,完全没有任何的不妥,直到傅蔚澜进来跟他谈工作,临走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你边上那丫头呢’,他这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把视线挪到了旁边。 那里,还摆着亓染最喜欢的小猪茶杯,一盆非要放茶杯边上的仙人掌。 ‘这样的话,我们不在的时候,小猪饿了就可以随时吃啦。’ 他记得清楚,当时有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儿是这么说的。 记忆中的音容笑貌恍若昨日,但那个记忆里的人却不见了。 她抛下了他,消失了。 傅蔚澜自讨了个没趣,切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男人对着空了个位置凝视良久。 “我说时爷,你有没有搞错,亓染是你的搭档,是你们天天形影不离的,你跑来问我找人是不是逻辑不太对啊!” 视讯的另一头,一头火红色长发的美杜莎一脸的讶异。 “我要知道她有没有接任务。” 梦涟漪白了他一眼,微微侧眸到了一旁,隔了几秒之后道“没有。” 怕时弈不信,她还专门把任务界面怼到了时爷的眼前,亓染名字后面,是代表空闲的绿色标点,也就是说,她现在没有接取任何组织内的任务。 得到想要的答案,直接啪嗒一下把通讯挂了,连询问的时间都没有给对方留。 时弈把其余几个执行者全都联系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没见过。 “我觉得吧,如果她真的想躲你,你肯定是找不到的。” 最后一通电话,是深蓝。 时弈微微歪了歪头,是个能代表疑惑的动作。 “亓染那丫头,虽然大部分项目成绩擦边,但有一样不是,她的潜伏技能,第一次不及格,第二次超过了你,刷新了系统记录。” 时弈瞳孔骤缩。 “没错,如果她不想见你,那你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 一遍通讯打下来,想要的没得到,却得到了一个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的消息。 时弈颓然的往椅子一靠,浑身力气好似被完全抽去。 原来,真的不是离不开,只是不想离开。 …… 消失的那位主人公,此刻正顶着一张大众脸,伪装成了一个beta,忙忙碌碌的送起了外卖。 她的账户不能用,一旦动用就会暴露,所以送外卖就成了最快最安全的赚钱方法,因为外卖工资支持现金支付。 当然,她也不可能一直送外卖。 走的虽然潇洒,并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放下了,时弈这个男人,是她的,便只会是她的。 亓染消失了,木流音出现了。 鸣丰集团时不时就能见到这位大美人来找他们家董事长,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这位就成功上位,成了董事长秘书。 和亓染不一样,木流音并不是靠着关系上去的,而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正儿八经应聘上来的,这位大美人不光皮相好,知识、工作方面的能力等等也是相当过硬。 人事部的主管对木流音真的是赞不绝口,她的简历堪称完美,不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各种配套的相应能力,只有你想不到的,几乎没有她不会的。 说实在的,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当管理层都绰绰有余了,偏偏人家甘心跑来做个小小的董事长秘书,众人可惜之余也只能感叹一句,爱情啊~ 茶水室里,一个戴着厚框眼镜的短发胖女孩捧着保温杯一口一口抿着。 “你不是说今天请假吗,怎么又来了。” 胖女孩儿喝水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叹了口气“打工人,没有请假可言。” “也是,请一天假就扣半天工资,那主管真的是恶心。” 胖女附和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门被推开,一身知性优雅打扮的木流音款款走了进来。 胖女孩儿一边继续捧着她保温杯,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木流音的一举一动。 咖啡,一颗糖,三勺奶。 木流音端着咖啡前一秒刚走,后一秒那胖女孩儿也飞快溜出了茶水室,一分钟之后,全副武装的清洁工新鲜出炉。 时弈的办公室在顶层,落地窗一侧的清洁一般都是直接从天台上往下吊,而今天,窗帘两侧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一跟细丝从天而降,细丝的另一头,拴着一个全方位的微型窃听器。 号称不管隔着几层玻璃,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来自梨音小朋友的发明,执行者人手一个。 微风袭来,将窃听器成功黏在了玻璃上。 天台顶上,一身清洁工打扮的亓染靠在栏杆上,手里捧着窃听装置,熟门熟路的开始调频。 耳机里,传来了清晰的人声。 果然是梨音出品必属精品,效果相当不错。 “你不喝,难道是怕我下毒吗。” 木流音委屈的声音率先响起。 “不是,只是我已经戒了。” 这是时弈平静无波的回复。 亓染噘着嘴,轻哼了一声。 “这样啊,那你现在喝什么,我再去给你准备。” 面对木流音的殷勤,时弈终是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流音,我有喜欢的人了。” 天台上的那个嘴角上扬,轻哼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那又如何,我们没说过分手,你也没有结婚,不是吗。” 时爷拧了眉,语气冷了下来。 “木流音,当年你选择不告而别,分手就已经成了默认,我之前没有反驳你,不过是给你在众人面前留个面子,我答应了你父亲会照顾你,我会做到,但正如之前所言,不会是以伴侣的身份。” 不知木流音是个什么表情,反正亓染紧接着又听见了时弈的声音,但是弱了一分先前的冷。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我的妹妹。” 亓染顿时眯起了眼,心头火起。 时弈这狗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认妹妹,同样的话,竟然还能对另一个人再说一遍,真,真是气死她了! 亓染决定,原定的计划继续往后挪挪。 和亓染不一样的是,木流音显然不愿意走曲线救国的路。 “不,你是我的男朋友,这一点,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会变。” 时弈叹了口气,对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只好有点头疼的下了逐客令。 高跟鞋的哒哒声逐渐远离,办公室恢复了安静,窃听器里也没了声响。 觉得差不多的亓染开始收拾残局,但就在她正准备把东西收回来的时候,耳边陡然响起了一句亓染,吓得她蓦的屏住了呼吸,僵在了原地。 “你到底在哪儿。” 听见这后半句,亓染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明白时爷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发现了她。 “哼,就不告诉你。” 麻溜的收拾了装备,亓染迅速离开了鸣丰集团。 营销部。 “哎,小兰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小兰今天请假啊。” “没吧,我之前还在茶水室遇见她了啊。” “那你肯定是见鬼了,她个人圈刚才还发了在医院挂水的照片呢。” 见鬼的那人回忆了一下,蓦的想起,小兰似乎从来不用保温杯,因为她之前说过自己不喜欢…… 脊骨发凉,毛骨悚然。 亓染并不知道自己一个简单的潜伏行为会在鸣丰集团留下那么一起可怕的鬼怪传说,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去辟谣的。 卧底潜伏这种事儿,是能摆到明面上的事情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好吗。 离开了集团之后,亓染又去送外卖了,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缺钱呢,嘤~ 第50章 悬赏亓染 时弈,是你逼我的 亓染离开的第一天, 时弈只恍惚了一阵儿,便恢复了正常。 亓染离开的第二天,时弈已然恢复了正常。 亓染离开的第三天,正常的时弈开始喝起了酒。 亓染离开的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这位爷的酒瘾越来越大, 从最开始的微醺到后来的醉醺醺,再到后来的醉死才能入眠, 此过程不过用时短短三天。 头一晚烂醉, 隔日醒来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看不出任何不对的时爷,每天上班下班, 谁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时弈也从未停止过寻人的步伐, 哪怕只是做的无用功,也至少阻挡了一点发疯的进度条。 联系不上亓染,时家两位家长也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但即便是铺天盖地,找通缉犯一样的架势, 他们也愣是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有关于亓染的线索。 这个人, 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亓染消失的第十天, 时爷进了医院。 胃出血。 因为酗酒。 这个不甚光彩的消息并没有被隐瞒下来, 反而还大张旗鼓的散了出去。 时爷的身份地位, 消息动辄都是头条, 再加上网络发达,几乎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大面积铺散了开去。 医院里,沈柳坐在病床边, 看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却愈发阴沉的儿子,一点不客气的教训道。 “爱不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放得下,便是过客,放不下,哪怕是死都得留在身边,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当年的沈家大小姐,便是这般简单干脆的敢爱敢恨。 “话我只问一遍,时弈,你放得下亓染吗?” 时弈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眼眶泛起了红,在母亲面前,真实的情绪不再遮掩。 “我放不下,我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她走了,不要我了,咳咳——” 沈柳淡定的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儿子,一点都不心疼,等着他自己缓过来,才慢悠悠的继续。 “爱是很自私的一种感情,你跟木流音之间的事情我不甚清楚,但当年她父亲救了你的情意我和你父亲已经还了,她病危濒死的时候,我们救了她的命,提供了治疗和她之后所有的生活费用,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之间早就两不相欠了。” 说沈柳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当年的一命还一命,本就是一笔已经算清楚的账。 木流音的父亲是救了时弈,但当时是救回来了的,他是在康复出院之后的第三个月,自己因为工作过度劳累而导致的身体各项机能衰败才去世的。 只不过是当初见这个女孩儿失去双亲很是可怜,他们便也没有阻止时弈继续照顾她,谁能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 一个人间蒸发了十多年的人,突然出现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她那可爱的小媳妇气走了,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时弈闭上了眼,显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和他妈争论。 诚然,现在的他早已对木流音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截至目前她也没有做错什么事,让他毁诺,把她当成陌生人或是仇人那般对待,他是真的做不到。 沈柳见他这样,也懒得继续沟通了,只懒懒的丢下一句‘我要是亓染,这辈子都不想见你。’这样戳自己儿子心窝的话之后,潇洒离去。 Alpha和omgea的想法处事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哪怕时爷性子再怎么不像O,有些时候也还是会避免不了拖泥带水的一丝软弱。 时屿倒是和儿子想法差不多,但他不敢反驳自家爱人,只好在沈柳离去之后轻轻对时弈说了句爸爸理解你的想法,但并不支持你的做法,然后让他先好好休息,再好好想想之后便追爱人去了。 儿子都这么大了,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们家长多掺和,自己想明白万事大吉,想不明白别人说再多都是废话。 但时爷要是能想明白,今天也不会躺医院里了。 夜半时分,值夜班的护士突然有些不舒服,她随手抓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穿着护士服的同事,把手里的记录本塞给她,让她先帮忙巡个房。 那人接过记录本,应了声好,然后夜班护士就急匆匆的捂着肚子走了。 翻开记录本看了一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这位新上岗的‘夜班护士’,目标明确的朝着某间病房走去。 这被随手抓来代班的,正是伪装后的亓染。 天知道得知时爷住院的消息之后她差点把客户的外卖给丢了,要不是职业道德督和心中计划促着她,她早就抛下一切跑来医院了。 她不傻,时弈放任这样的消息大面积扩散,何尝不是想逼她出来,但她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放弃计划,这次要真的如了他的愿,以后再想得到这样的机会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计划归计划,但真的不亲自来看看,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时爷的警惕性很高,所以进门前,亓染先轻敲了三下门,这才开门走了进去。 打开开关,淡淡的暖灯亮了起来,这种灯光不刺眼,并不会影响睡眠,基本是医院必备。 亓染走过去,照着正常的护士巡房的流程简单走了一遍,然后走到床边看着闭着眼但肯定醒着的时爷。 只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视线,再看下去情绪产生波动被发现就不妙了,替时弈简单的掖了掖被子,亓染便转身离开了。 恢复黑暗的病房内,时爷睁开了眼,然后满是失望的闭了回去。 这位爷搁医院里躺了五天,原本第三天就能出院了,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到最后还是黑着一张脸出的院。 人怎么都找不到,苦肉计也没见效,着实有些黔驴技穷的时爷这下真的开始往疯魔的道路上前进了。 出了院之后,时弈直接给天堂鸟发了个悬赏任务,目标亓染,一天内找到星币一亿,两天九千万,以此往后推。 组织瞬间就沸腾了。 天知道他们辛辛苦苦一个任务也就几万块钱,在外面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个个都是打工人,哪里见过那么多的钱,即便知道希望不大,但大家还是无比踊跃。 其实最简单的,莫过于上头来个任务,那样的情况下,即使亓染再怎么躲,只要没死,她都得和时爷一起出任务去。 可惜时爷运气不太好,组织最近闲的发慌,所以亓染才能这么悠闲的搁外面待这么久。 亓染没有登过组织里的任务系统,所以她并不知道时爷干了啥,直到她遇见了同为外卖员的鹿鸣,听着这位大嘴巴唠嗑,才知道时弈花了那么大手笔找她。 鹿鸣的原话是这样的:送了三年外卖,我终于找到了发家致富的捷径。 亓染问他是什么,他回道:送一个迷路的小妹妹回家。 这话一出,亓染再傻也猜到了那所谓的小妹妹是她,综合前面半句的发家致富,她敢肯定时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钟情送外卖的鹿鸣都接了活,其余几个肯定也没落下,她不敢看系统,因为会暴露,所以只得更加小心的夹紧尾巴,免得被揪出来,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亓染不小心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找不到她了,等她更小心的时候,那真的是原地消失。 媳妇越来越远的时爷磨着牙,无比感谢八婆鹿鸣和他的十八代祖宗。 鹿鸣:哦漏,这是什么神仙般的错过,他只不过是个最近感到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唠了个磕而已,一个亿就这么差翅膀从他身边飞走了,真的是太伤它爸爸的心了~ 最近,集团内部肉眼可见的阴云密布,源头就是最上头那个。 十分钟里有八分钟是处于暴躁状态的,另外两分钟是暴躁累了暂时整装,好等一下有足够的精神继续暴躁。 除了木流音,谁都不敢,也不想往时爷身边凑,除非是实在是没有办法。 “文件怎么在你手上,市场部那个饭桶呢。” 木流音声音柔柔的,带着关切“弈,你最近的状态吓到他们了。” 时弈没理会她,径直拨了内线,让市场部的主管上来。 “弈,你别这样对自己,亓染她不管不顾的丢下你,你还何必念念不忘呢。” 时爷刷的一下把视线扫了过去,木流音本能的禁了声。 “最没资格说她的人,就是你。” 木流音热泪迅速含眼“我知道,我当年做错了事,但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回来了,我可以弥补 的。” 时弈冷漠的摇了摇头。 “太迟了。” 过去了便过去了,哪怕捡回来,也再不是当初的模样,记不起曾经的感觉了。 “那亓染呢,她做了跟我一样的事情,等她回来,你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答案。” 看着面色微微扭曲,情绪莫名激动起来的木流音,时弈皱了皱眉,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先出去吧,没什么事就别来我这儿了。” 木流音狞着脸盯着时弈许久,深呼吸两次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淡定的应了声好,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木流音额头拄着门,眼里闪过了一丝怨怼。 时弈,是你逼我的。 第51章 时弈,我想看你哭 心甘情愿被困牢笼…… 随着亓染消失的时间逐渐拉长, 时弈的可怕状态开始愈发不可收拾。 白天的时候,集团上下一个个但凡有点职位的,基本人人即将陷入自闭。 夜晚的时候,别墅里干脆开启了一个人的酒宴, 冰箱里不再是各种新鲜的蔬菜食物, 取而代之的清一色的罐装酒。 为了防止天堂鸟的人在别墅周围放监控, 小心了有一阵儿的亓染已经差不多一个多礼拜没回过这里了,直到她几次三番确认附近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才再一次偷偷潜入。 呆笨瓜被时弈送去了时家, 别墅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亓染是从二楼溜进来的,就是她当初离开的那个窗户,她自己的房间。 刚打开门, 一股熏人作呕的浓烈酒气瞬间灌进了她的鼻子,猝不及防之下,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经捂住了口鼻,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声响,所以她立即蹲下了身体,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确认没有引出什么大动静之后, 才悄摸摸的往楼梯上摸去。 走肯定是不能用走的, 太大只会被发现。 亓染思考了一会儿, 眼睛一亮。 半分钟后, 正头朝下趴在楼梯上, 跟个女鬼似的往下爬的亓染看着面前多出来的拖鞋,脑子停摆了一秒。 她不觉得时爷会神经大条到把一双拖鞋端放在楼梯口,那么事情的真相应该就是—— 被人揪着领子提起来的时候,亓染乖的跟只狗崽崽一样, 一动不敢动,脸上顺便挂上了熟练无比的讨好笑容。 “哈,嗨,那个我——” 头朝下被人抗在肩上的亓染晕了两秒,然后开始思索接下去的应对流程,结果还没等她想出个一二三来,人已经被砸进了床铺里。 额,床的位置不对,不是她的房间。 正准备起身的亓染身上突然多了个人,砸的她刚上来的那口气瞬间就被压出去了。 她本能的推拒着,却不料对方直接压制了她所有的动作,低下头就吻了过来。 额—— 在主动享受和被动享受之间犹豫了一秒,她果断抛弃了所有的节操,选择了前者。 “亓染。” 时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的哭腔,听的亓染心肝脾肺肾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水。 “我在。” 时弈没再说话,只是又吻了过来,仿佛是在确认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二人纠缠了许久,在双双动情之时,亓染突然出声打断了当下的节奏。 “时奕,我想要你。” 亓染的声音特别的坚定。 如此‘胆大包天’的要求,听的时弈一时间竟有些怔楞。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言这四个字,而有过这想法的,基本第一时间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但这一次,时弈竟然没有觉得愤怒,也没有把人丢出去,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上我?” 这丫头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胆,竟然让她产生了这种可怕的念头,还是说以为他喝醉了人就傻了? “嗯。” 很明显熊心豹子胆整了一锅,一次性全咽下去了,效果爆棚。 亓染的想法很简单,她知道时奕以前有很多情人,她不想成为和他上床的其中一个,她比较贪心,想要眼前这男人的所有,他的人,他的身体,他的心,还有他的一辈子。 不知是不是被亓染的坚定语气逗到,时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噗嗤笑出了声,修长的身体从她上方撤离,巨大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后者终于能够完整的喘上气了。 重获自由的亓染撑起身体,借着窗外的月光侧身望去,就见一身酒气仰躺着的男人望着顶上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了两分多钟,亓染突然见他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那里摸索什么。 没一会儿,时弈的手收了回来,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一副白花花的锁铐。 “你这是——” 硬来的不行想来更强制性的吗? 亓染肃了神色,立即开始思索逃跑的可能性。 还没等她想好逃跑一百零八式,就听见喀喀两声轻响,下意识望向声源,发现时弈竟然把自己锁住了。 亓染:??? 时爷相当随意的扯了扯,确认锁住之后侧头瞥了一眼呆滞的亓染,紫到近乎泛黑的眸中闪着一股魔魅的光。 “丫头,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像是深渊里的罂粟,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引诱着身旁的人类堕落,而那无人得见的花蕊深处,隐藏的却是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致命危险。 “如果等会儿我挣脱了,这个念头以后你就把它从脑子里格式化了。” 区区两个合金镯子对时弈而言,不过是随时都能扯开的烂布一条,他要做的,不过是给亓染一个知难而退的机会罢了。 要知道换成别人,别说机会了,整个人都已经被他丢出去了,若不是亓染这次消失太久真的吓到了他,哪怕是醉酒状态,他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让步。 所以,她已经很受宠了。 做人,真得需知足常乐。 绝妙的机会摆在眼前,亓染却陷入了呆滞。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呼的她理智直接去了隔壁星球,大脑机械摆动,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旁的罂粟诱惑了半天,猎物还是那副呆愣的傻样。 如果有后期,可以形象的给此刻的时爷p个满头#。 时爷此刻是真想不通。 眼下这情况,如果换成其他人,看见他这样怕是早就扑上来了,亓染倒好,竟然还在发呆。 究竟是道德沦丧,还是他魅力下降? 男人正准备加点火,只是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那好似生了锈的人儿重新上了发条,四肢僵硬的朝他爬了过来。 时奕嘴角微扬,果然,没有人可以抗得过他的美色。 男人含着浅笑,正思考着等会儿怎么疼爱亓染,忽听见那个爬过来的女孩儿声音。 “那还是算了,这样你手会疼的,钥匙呢,钥匙放哪里了?” 亓染的声音不重,时弈却觉心脏好似被一记重锤砸落,锤的他呼吸停了那么一瞬。 一时间,男人说不清占领大脑的思绪是什么,但在神智下达命令之前,身体已经提前主人一步做出了反应。 爬到一半的亓染突然被一条天降长腿拦腰勾了回来,那腿像座大山,牢牢地将她制住了。 亓染试着挣动,奈何对方力道很大,她就像条搁浅在夹缝里的咸鱼,丝毫动弹不得,气的她只能拍了一下男人的胸膛,以此发泄一下不满。 “你干嘛呀!” 女孩儿的眼中,除了动弹不得的不高兴之外,还有毫不掩饰的心疼,落在时奕眼中,带起了一片涟漪。 “你是不是傻?” 话刚一出口,都不需要对方的回答,问话之人自己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不就是傻吗,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竟然也能傻乎乎的说放弃就放弃。 而放弃的原因,竟只是怕他手会疼? “你才傻!” 亓染杏眼圆瞪,被骂的多了,她对这个字早就已经进化出了自动反弹功能。 看着气嘟嘟的亓染,时奕眸色深深,光影交替搏斗着,一如他当下的混乱思绪,复杂无比。 他突然觉得,这丫头非但一点不蠢,甚至聪明到有些妖异了。 “丫头,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男人将声音故意放低,带着一种甜腻的诱哄之意。 “想。” 亓染老老实实点头,倒是实诚的很。 “你不想听我的声音,不想看见我因你失控的模样吗?” 男人步步为营,一点点引诱着猎物投入他设定好的陷阱。 “想。” 亓染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只稍稍幻想一下那样的场景,就觉得鼻子发痒。 时奕挑了挑眉,这都能稳住? 男人昂起脖子凑到女孩儿耳边,轻飘飘的又添了把火。 轰~ 五雷轰顶,万匹野马同时脱缰,一次性扯走了亓染所有的理智。 刚才好不容易稳住的神智,在男人那句窃窃私语中,全被劈了个鸡零狗碎,溃不成军。 时奕笑的胜券在握。 “钥匙。” 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嘴角。 两相接触,亓染的反应他一清二楚,换位而处,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做不到分出哪怕那么一丝理智去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但亓染做到了。 哪怕身体和思绪正在被烈火焚烧,她对他的在乎,竟然还胜过了本能。 这个时候,时奕不得不承认,这场博弈,他输了。 输给了她对他的在乎,也输给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在乎。 “亓染,你太狡猾了。” 时奕轻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甘。 狡猾的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一两句话,便令他丢盔卸甲,挖出了一直被他埋葬在深处不愿被发现的柔软。 至于亓染,她其实在说出那两个打开对方心门的字眼之后,就彻底没了理智,对着嘴下的大餐一顿瞎啃,那迷失的小模样,是完全不晓得自己前一秒的一句呢喃到底得到了什么。 看着亓染迷乱的小模样,时奕近乎失笑着叹了口气,双手主动握在了一起。 这世上能困住他的,只有他自己,而能够令他心甘情愿困住自己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罢了。 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你成功了,那么这一辈子,我便是你的人,只是你的人。 亓染那愚蠢的放弃,不适时宜的关心,成功困住了时奕这头野兽,让它放弃了之前那个计划,心甘情愿的走入那座以她为名的牢笼。 察觉到时爷的放任,亓染倒是稍稍清醒了些,她低下头,情难自抑的在前者的眉心处落下一吻。 “时奕,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亓染表达感情的时候,总喜欢带上时爷的全名,好像没了这前缀,告白就告到别人身上了一样。 时弈听过无数我喜欢你,我爱你,声色动听的,饱含深情的,却没有一个是这般连名带姓当前缀的,亓染这丫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早已经听习惯了亓染照一日三餐频率的我喜欢你,这陡然换成我爱你三个字,时奕竟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心脏突突直跳。 或许,这就是放没放心上的区别吧。 胸腔里涌起了滚滚热流,男人微抬头,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回应一句我爱你啥的烘托下气氛,结果思绪还没走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淦,忘了这丫头没经验了。 五官都在扭曲的时爷下意识想要一脚把人踹出去,动作间突然听见了金属相撞的脆响,大脑蓦的清醒。 勉力将即将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理智堪堪压住,两只紧紧攅在一起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 不能动,那人是亓染,不能动。 闭着眼,快速深呼吸平缓着情绪,时爷不停给自己催眠做心理建设,刚把情绪缓下,就听见背后响起了一声委屈巴拉的疼。 先等会儿,这个问题的归属者还真得好好掰扯一下。 “时哥哥~” 如果他有罪,请让律法制裁他,而不是让他被这么个蠢丫头霍霍! 和时弈相处这么久,亓染早就摸索出了一套规律,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是撒娇搞不定的。 “小奕奕~” 时弈“……” 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恶心的称呼。 “小宝——” “闭嘴!” 男人终是无比暴躁的打断了亓染,生怕从那张嘴里听见什么更恶心的。 妈的,别让他找到那个带坏孩子的人,他非弄死他不可。 正快乐送外卖的黑法师鹿鸣:阿嚏! 感觉到时爷的配合,亓染笑弯了眉眼,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时弈,我想看你哭。” 第52章 乖啊,我在呢 找到对付时爷的办法了…… 大多数人都以对象第二天卧床休息为荣, 毕竟这直接印证了他们的本事,时弈虽然不说,以前也是有这心理的。 而当时爷自己成了那卧床不起的,他对那句话又有了新的见解。 妈的全是禽兽! 其实昨晚也就一次, 只不过亓染续航能力太过可怕, 一次相当于常人三四次, 事情走向自然就有点不可控了。 时爷虽然流连花丛多年,但那里绝对是妥妥的第一次, 遇见亓染, 温柔体贴什么的他是不想了,怜香惜玉只一次人也做到了,就是千算万算单单低估了对方的续航能力, 这也就导致了后续结果极其惨烈。 发/情期以外的时间,abo三者的身体是没啥具体区别的, 亓染这个新手啥都不懂,于是第二天时爷华丽丽的发烧了。 讳疾忌医四个字从来不会出现在时奕身上,但前提是这位爷神智清明。 言芃宇进屋不到一分钟,颧骨顶着淤青出来了, 龇牙咧嘴间撞见了从厨房倒水回来的亓染, 默默的把脸部肌肉拧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 眼神从之前的钦佩变成了膜拜。 钦佩她拿下了时奕, 膜拜她竟然真的摘下了时爷这朵高龄之花。 “你这是?” 亓染指了指自己的颧骨位置。 言芃宇咳了一声, 神情有着片刻的尴尬。 早上接到时弈的通讯, 他还以为这位又霍霍了哪个小美人,匆匆带上装备过来一看,发现被霍霍的那个竟然是这位爷自己。 秉承着二人之间的‘竹马竹马’之谊,他自然是立即毫不犹豫的送上了最真挚的嘲笑, 奈何低估了那狗贼的战斗力,于是就变现在这样了。 妈哒,下手真狠。 不过这顿揍,言医生表示挨的很值,时爷那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没事,嘶,这是药,这个内置,这个外敷,这个内服,弄完了睡一觉就好了。” 言芃宇匆匆交代完,满面春风的顶着淤青走了,嘴里哼着小曲儿,步伐轻快的就差起飞。 他有一个大爆料,准备公告天下的那种,灭哈哈哈! “哦对了”临出门前,言芃宇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补充了一句。 “记得先把花花洗干净,不然等会儿拉肚子的话就浪费了,噗,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言芃宇狂笑着离去,笑声十米外都能听见…… 亓染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空空荡荡,她心跳一顿,听见浴室隐约的声音才放下心,将水和药放在桌子上,走到落地窗边直接将窗帘拉开。 阳光明媚,撒的室内通明透亮,她转身开始收拾一地残局。 昨晚一结束时奕就睡(昏)了过去,她找不到钥匙,无奈只好匆匆把脏了的床单扯了,好在底下是丝绒垫,直接睡也没什么大问题。 床单,衣服,裤袜,亓染通通给收进了收纳篮,刚把新床单铺回去,浴室的门开了,身上就围着条浴巾的时爷走了出来。 头发随意往后扒拉着,湿漉漉的,一看就没烘干,眼尾泛着红,那是被泪水浸润之后遗留的痕迹,脸上也挂着红晕,但一看就不大对劲,眉心紧皱,神色看着相当烦躁。 酒后脑子断片,但不代表第二天还是智障,昨夜发生了什么就算想不起来,但眼睛没瞎,感知没失灵的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的时爷很清楚,那一切发生的前提是他自己愿意,否则凭亓染那身手,早被他卸了四肢丢出去了。 明白归明白,但想通是另一码事,就好比时爷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害他脑袋炸裂,喉咙生疼,连挪个步都费劲的亓染,开口就想让人滚。 但视线接触到那小媳妇似的殷切望着他担忧眼神时,滚字愣是梗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最终他只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的绕过了亓染。 亓染小动物般敏锐的神经告诉她,时爷现在一点都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于是她安安静静的垫着脚尖跑去浴室拿了干毛巾,拿了枕头放在床中间,轻手轻脚的将趴在那里的时奕翻了过来。 许是小心翼翼起了作用,时奕虽然烦躁但也由着她折腾。 接近不被排斥,这让亓染无声的松了口气,她把男人的头捧到膝盖上,拿着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动作很慢也很轻。 擦干头发,亓染一刻不敢多留,飞快下床将药和水拿了过来。 喂药是很简单的,毕竟时爷是发烧,不是脑子炸了,但那内塞和外敷的药就不太好搞了。 亓染拆了包装看了一眼,那个内塞的药,是根近二十公分小拇指粗细的长条固状膏,包装上那一堆标注全是她看不懂的医学名词。 外敷的是一管软膏,外头简单粗暴的画了一朵花,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拿来干嘛的。 时爷的战斗力亓染深有感触,昨天要不是他完全配合,自己肯定是百分之两百是不可能成功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发烧疲惫,但想到先前言芃宇的样子,就能清楚知道,这位爷的战斗力并没有随着体温上升而减弱多少。 “时哥哥?” 亓染想了半天,挑了个比较不会挨揍的称呼。 男人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弈弈?” 时爷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眼底闪着凌厉的光线。 “闭嘴!” 诶嘿,开口了,有戏! “那个人留了药,说你一定要用的。” 良久之后,时爷终于赏脸睁眼瞥了一下亓染手里的东西。 和亓染的孤陋寡闻不同,时奕对她手里的那两样东西知之甚深。 软膏是消肿消炎的,那根固体膏——是omega第一次事后24小时内必须上的特殊药物。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他见很多人用过,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用上的一天。 艹! 时爷骂了一句,抬手挡住了眼,人生第一次产生了逃避心理。 亓染的第六感一直在线,所以此时此刻她安静如鸡,等着时爷自个儿想通。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最准确的。 别说出声,哪怕是呼吸变化,现在这状态的时奕都有可能直接让她滚出去,可偏偏没有。 没有多余的声音,甚至连呼吸频率都调整的跟他一样,一个大活人,愣是整得跟不存在一般。 半小时,也或是一小时之后,好似睡着的时奕突然挪开了手臂,没有温度的视线凉凉的落在了见他看过去立即爆出笑容的亓染身上。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就是专门克他的。 吃了退烧药,脑袋没之前那么炸的时爷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无数次被她的小动物本能拯救的亓染,瞅的对方呆毛都快炸的时候,才收了眼神懒洋洋的翻了个身。 “别弄断了,不然我弄死你。” 男人的语气透着几丝漫不经心,却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听的亓染不由自主的有点头皮发麻。 不是时弈不想自己上药,而是这个任务他自己根本完成不了,那固体膏虽是固体,但总归是膏,他自己不方便也就罢了,万一弄断了才是无法承受的痛。 倒也不是买不起新的,这东西也就一顿早餐钱,主要原因是那膏里裹的东西特殊,一旦不小心断裂,那里面的裹着的药物直接刺激,是能要去半条命的,毫不夸张。 之前有个omega,叫什么忘了,第二天家庭医生过来给他上药,非矫情的让时爷亲自给他弄,时爷自然是懒得理会,结果那O和家庭医生折腾了半天把药弄断了,直接拉到医院住了半个月,然后就没然后了。 时隔数年仍记忆犹新,可见当时之惨烈程度,时爷自认身体素质过硬,但也不敢硬着头皮去趟这雷。 亓染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自己拿的不是药,而是随时可能爆炸的超危险物品。 “那个,要不还是找医生来吧。” 亓染相当有自知之明的建议。 时奕“……” 他要是能叫别人来,就不会浪费时间在亓染身上了。 时爷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对自己的身体很爱惜,从不讳疾忌医,但唯独那处,却是他的死穴,任何人都瞧不得更碰不得。 除了生理上的无法接受,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绝对拒绝,他自己都弄不清缘由,直到遇见了亓染。 所以说,能让时爷心甘情愿敞开以对的亓染,真的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接受了亓染,并不代表时爷就能接受其他人了,不然也不会拖着‘病躯’把言芃宇那贱人打出去,那丫贱归贱,好歹是医生,用脚想都知道比亓染要靠谱。 但为了不去医院,不被别人动手,时爷也是豁出去了。 妈的,omega就是麻烦,一堆罗里吧嗦的事儿。 亓染脑细胞的数量就只够滋养那点动物直觉,对于其他的,那绝对是时爷说啥就是啥,但是—— 如果说昨晚的事让那朵小花出了两件霸者重装,那方才经过他自己一番不太方便的清理,瞬间就变成了巨厚六神装,走路都恨不得拐个外八,更别说碰了。 亓染不知道那固体膏药有时间限制,她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先给涂了软膏,效果还行,虽然不至于立时消肿,但稍微止疼还是能做到的。 涂完之后,亓染拿手在那处比划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这个,要不等消肿了再上?” 不然让她继续摧残这凄凉无比的地方,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时奕想了想,决定接受这个建议。 24小时,到晚上九点前都来得及,还是先缓缓吧。 时爷去上班了,身残志坚。 其实主要原因是时奕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被吃的一天,所以今天午后的生意约谈他并没有让人取消。 换衣服的时候,衬衣扣到一半的时爷对着穿衣镜又忍不住开始暴躁了。 亓染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块阻隔贴,悄咪咪的靠了过来,顶着时奕凉凉的眼刀,轻而迅速的把阻隔贴摁在了腺体位置。 时奕挑了挑眉,对着那张谄媚的小脸愣是没说出什么,只是径自拉上了衬衣,然后侧身。 亓染非常上道的伸手给时爷系扣子,过程中实在没忍住上手隔着衣服在那八块肌肉上自认为毫无痕迹的蹭了蹭。 “狗东西。” 时奕笑骂了一句,伸手去捞西装外套。 被骂了亓染也不生气,她知道时奕说的是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昨晚咬的过分了,所以骂就骂吧,早习惯了,反正不会少块肉。 虽然贴了阻隔贴,但西装都是修身款,举手投足间,还是会被磨到,每每此时,亓染就会得到一枚来自时爷的微凉眼神。 玄关处,亓染麻溜的上前拿出时奕的鞋子,帮他穿好,因为对方根本弯不下腰,甚至连抬腿都有点费劲。 换好之后的时爷并没有立即开门离去,看着亓染嘴唇蠕动了许久,才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别扭的说了一句“你,不会走了吧。” 亓染笑着帮他理了理西装,然后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嗯,不走。” 时弈出了门,回转身望着那个站在门口目送他的人,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亓染对着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点点的小懊恼“家里太乱了,总得有个人收拾呀。” 时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了车库。 看着那辆黑色的车驶出大门,亓染才敛了笑意进了屋。 她也没说谎,她是说不走,但也没说会留下,家里太乱了,确实得收拾下,房子里全是酒气,都快馊了。 田螺姑娘忙了一天,把所有角角落落的酒全都搜出来丢了,然后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新鲜的蔬菜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时爷谈完生意,一刻也没停留的就旷工了,直到打开门看见那个拿着小蛋糕追着扫地机器人跑的人影时,一直吊在喉咙处的心脏才刷的一下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啊,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下班了吗?” 她回来了,真的没走。 被突然抱住的亓染麻溜的伸展着手臂,免得小蛋糕被夹扁了。 “好了好了,我在呢,乖呀。” 被时爷如此明目张胆的需要着,亓染幸福的都快起飞了。 果然,晾着才是对付这位爷的最有效方式,哈哈哈哈哈。 第53章 标记 你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经过时爷的同意, 亓染最终给他上了一大管镇定剂,昏睡前,这位爷还一直紧紧的攅着亓染的衣角,生怕自己睡着的时候她又不见了。 试了几下拽不出来, 亓染索性把外套脱了, 然后开始给他上药。 之前出去买东西的时候, 她转道药店专门了解了一下这药怎么弄,顺便还在店员的推荐下, 买了个一次性的辅助上药工具。 好不容易折腾完, 亓染已经是满头大汗。 说实在的,昏睡的时爷,一点都不比他清醒的时候好搞定。 捯饬完毕, 亓染仔细的给人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看着那张好看的脸蛋许久, 才依依不舍的俯身亲了亲那粉嫩的唇。 “就差点点了,你要加油啊。” 轻轻的咔哒声响起,门被关上了,独留一人, 一室, 一片寂静。 第二天早上, 别墅里响起了疯狂砸东西的声响, 等到碎裂声好不容易停歇下来, 空气中又传出了一阵压抑至极的低泣, 好似孤兽濒死时绝望的哀鸣,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打从这天之后,时弈就奇异的恢复了正常。 一日三餐照吃, 只是再也没有沾过酒,寻找亓染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组织里的那个悬赏也被他撤了回来,每天的生活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脾气也不再阴晴不定。 他似乎,已经放弃了亓染,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 但没人知道的是,也是自这一日起,表面看起来如常的时弈,再也没有睡过一个正常的觉。 他常常夜半惊醒,然后就那么睁着眼到天亮,虽然一日三餐从未落下,但摄入的量越来越少,虽然不再碰酒,但他的胃还是开始逐渐出现了厌食的症状。 时弈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自虐般的活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报复谁,只是每次把食物塞进胃里,狞笑着感受着那翻江倒海的痛,才有种自己还活着的认知。 从亓染消失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七天十小时三十一分,不过短短一个月多几天的时间,时弈就将自己折腾出了个半人半鬼的模样。 当年木流音突然消失,时弈慌乱,心焦,四处去找,最颓废的时候,也不过是情绪低落了半个月。 没有对比就没有答案。 木流音离开,于时爷而言是丢了个人,找不到会伤心,失望,但经过时间治愈,一切都已然过去。 而亓染离开,时弈却是丢了自己的命,找不回来,命也不想要了,这不是坎,而是悬崖,只有生和死,没有过得去过不去。 木流音用十年都没有等到的东西,亓染用一个多月就得到了,这就是二者之间最明显的差别。 而这,也足够时爷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对木流音,他当年只是一丝好感加同情,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哥哥对妹妹那般,想对她好,起因却不是爱情,她的离开,带来的是伤感,不是绝望。 而对亓染,却是真的刻骨铭心,她的离开,带来的不是伤心绝望,而是直接薅走了他半条命。 不管时弈承认与否,亓染成了他肉中骨,骨中髓这一点,已然是他不容忽视,无法否认的既定事实。 没了她,他或许不一定会死,但一定会生不如死,就像现在。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因为任何人的颓废或是离开而产生哪怕一丝的波动。 进入组织这么多年,时弈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期待过组织里的任务。 亓染第二次离开之后的第五天,时弈感受到了一股另类的震动,这个还在开会的男人失态的站了起来,连句散会都来不及说,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时弈深呼吸数次,才打开了特殊频道的任务界面。 那些原本都只是匆匆扫过一遍的任务详情,现在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啃过去,一直看到最后的接取人位置,他花了整整半小时。 接取人:孔雀昙。 不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时弈却死死地盯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摁下了接取按钮。 接取人:孔雀昙、毒罂粟。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时弈才用内线叫了傅蔚澜,两个人在办公室谈了一个小时,才双双离去。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有些事情,开始悄然的改变了走向…… 这次的任务,挺麻烦的。 自打上次他们发现了俟迪尒人的飞船并将之报上去之后,不管是天堂鸟还是军部都开始秘密的留意起了这件事。 而随着双方的深入,有些不曾在意的过的点点滴滴,开始逐渐串联起来,慢慢的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自从上次成功解救了一批实验品之后,军部又陆陆续续的挖出了十几处秘密的地下巢穴,救出来的实验品超过数千名,倒是协助公安破获了一大堆失踪悬案。 但这次并不是发现了以转化性别为目的的实验室,而是一处生化实验室。 有个驴友出去浪的时候,倒霉的遇上了一只会咬人的猴子,被咬了一口之后他也没特别在意,只粗糙的包扎了一下便没管了,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出现剧烈疼痛才开始往山下赶,下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在附近查看可疑地点的便衣军人,求助了他们之后,后者好心将其送往了医院。 送医的路上,受伤的驴友神色开始不对,紧随着就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显得越发严重,从一开始的一人能将他制住到后来三四个人才能勉强压制。 他们将人送到医院,还没来得及叫医生,这不知不觉间力气大到惊人地步的男人直接一把甩开了四五个人,冲进了医院的大厅,惨叫着炸了。 是的,炸了。 整个人像是被充爆的气球那样,就这么从里到外直接炸开了。 碎肉鲜血炸裂飞溅开来,唯独一副仿佛精心处理过的莹白骨架直立在原地,那可怕的场景,成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头梦魇。 根据那几个帮忙送医的人回忆,这个男人说自己被一只猴子咬了,刚开始没在意,后来感觉伤口疼痛加剧才准备求医,只是谁都没料到后续发展会是那般可怕。 经过他们的叙述,大家便把重点挪回了那片初见男人的地方,主要针对对象——猴子。 他们分三批捉了几十只猴子,检测之后发现只有其中一只猴子的体内含有一种奇怪的成分。 于是他们在这只猴子身上装了摄像头,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只有这只猴子会穿过一处狭小的缝隙,去往另一边觅食。 根据他们的推测,那奇怪的成分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来自那缝隙的另一侧。 他们派出了蜻蜓侦查机,跟在猴子的身后钻过了那道狭窄的缝隙,然后开始升空开启大范围扫描,最后成功发现了一处建在悬崖边上的建筑,采集了一些建筑附近水质土质样本化验之后,他们确定此处存在异常危险。 这个地方是野生地盘,没有归属,也就意味着行动可以随时进行,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军部还是决定直接突袭。 军部的决策,自然是由军部打大头,天堂鸟的几个只负责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协助。 虽然军部不缺乏人才,但不能否认的是,天堂鸟的十大执行者,比那些人才更优秀一些,不用白不用。 因为安全保密协议,此次参与联合行动的天堂鸟成员全都带上了一次性换脸装备和变声器,用甲乙丙这样的代号以特殊支援的名义分别进入各大队伍。 时弈再次见到亓染,是在队伍集合的时候,他们这俩插班生一前一后,挂在队伍的末尾。 男人近乎贪婪的把视线黏在前面那个人的身上,甚至连队长发布任务都没听,直到准备开始行动了,他也不知道人到底说了什么。 时爷皱着眉,正在思考者要不要冒着被削的风险去问一下他的任务,小腿突然被踹了一脚。 “发什么呆呢,走了。” “哦,哦。” 亓染看着下巴削尖,两颊消瘦,整个人明显不在状态的时弈,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有点过了。 算了,任务结束就回去吧,这么久没在一起,她也怪想他的。 亓染速度快,力量强,第一炮自然得是她来打响。 至于时爷,他没啥特别擅长的,但他也没有不擅长的,简称——全能。 队长根据他拿到的有关于他俩的资料,分配给他们一个敲门的任务。 简单来说,由亓染负责吸引注意,时弈解决门口危险,他们后续跟上。 任务不难,时间难,他们只有十五秒,拼的就是一个速度和默契。 亓染闪出去的同时,时弈已经摆好了架势,在她成功吸引了敌方注意力的时候,噗噗几枪直接精准无比的将还没来得及发出警示的看守者送走。 他们任务完成,接下去就是大部队的事情了。 时弈麻利的收了东西,准备往另一处高地转移,他接下去还得配和大部队混战,结果走了没两步,这位爷突然顿住了脚步。 亓染在下面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时弈下来,不由皱着眉走了上来。 “时弈,时弈。” 一边走,一边呼唤着男人,但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直到她的鼻间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楠香味。 时弈的信息素。 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散发出信息素,一是深度睡眠的时候,而是即将进入发/情期的时候。 前面那个大白天还在执行任务肯定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便只有后面的选项了。 亓染加快了脚步,顺着香味飞速跑去,没一会儿,终于在一棵大树后面看见了那个站着的,正举枪对着她的男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是她,时弈收了枪,闭上眼浑身脱力的往下一坐,把脑袋往树上一靠,一副不想沟通的模样。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时弈身上的信息素浓度便在飞速飙升,他确实正处在发/情期的初期阶段。 亓染满心奇怪,这位爷的抑制剂用的比他喝水还勤快,怎么现在会突然在任务阶段陷入这般境地。 眼下这情况,标记是免不了了,亓染转过身,准备和队长报备一下她这里出了点状况,但是步子刚抬起来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时爷带着点疯狂一味的声音。 “又准备抛下我了是吗。” 转过身,就看见时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喘着气,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如同毒蛇盯上猎物那般森冷阴寒,弄得亓染脊背发凉。 其实并没有,她只是想打个报告的说。 “我——” “闭嘴!” 亓染:Emmmm “亓染,你今天要是敢往后跨出一步,你一定会后悔的。” 亓染闻言眨了眨眼,哦了一声,然后相当干脆的往旁边挪。 不往后,往旁边总可以吧,这报告还是得打的,特别是在任务期间。 这回只走出了一步,耳边又传来了时爷的声音。 “站住,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走。” 亓染叹了口气,打个报告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正想转身和时爷说明一下情况,还没来得及动作呢,就听见人未尽的后半句响起。 “求你。” 亓染心脏猛地一抽,想她亓染何德何能,竟然能把那个骄傲如斯的男人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但是但是,这种感觉又莫名的爽是怎么回事。 捂脸,她一定是学坏了~ 时弈如此示软是亓染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比她原本的计划还要超出了好多,她自然也再舍不得刺激对方。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飞快的发了个紧急事件,延后归队的报告给队长之后,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绷住了表情转过身。 “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时弈喘着粗气,身体正在被逐渐的升起热度的热度,他却一点都理会,只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我要你嫁给我,一辈子都不离婚的那种。” “好。” “我要你给我生一篮球队的宝宝。” “好。” “我要你以后都听我的。” “好。” “我要每天吃甜品。” “好,就一份。” 亓染“……” 这该死的清醒。 算了,一份就一份,总比之前的三天一份强多了。 说到这里,亓染顿了顿,卡壳了。 她之前满脑子都是各种想法,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通通都想不起来了。 时爷的呼吸越来越重,奇楠香味也愈发深邃的弥漫开来,亓染看着那张微微泛起了粉色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我要每天嘿咻嘿咻。” 自从那一夜开了荤,亓染就一直对时爷的绝妙滋味恋恋不忘。 不过亓染没料到的是,时弈一听见这话顿时黑了脸,犹豫都不带一点的就拒绝了。 “不行。” 一次就够要两天命了,还每天,他就算充气也架不住这么个耗法。 “为什么不行。” 明明她在那些贴吧里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那些小O明明说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他们的A嘿咻来着,她每天顶了天也就几小时,比起那每时每刻已经非常非常克制了好吗。 由于太过疑惑,亓染不自觉的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时爷的脸彻底黑了个底掉,但凡她的续航能力正常点,他也不会直接就给否决了。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被反问的亓染认真的思索了起来,而她对面的时弈则开始麻溜的解扣子,拉领子。 “你还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思绪被打断,亓染看着皱着眉的时弈,连忙非常有眼力劲儿的冲上前,然后熟练无比的一口咬了上去。 时爷霎时眉心大蹙,咬紧了后槽牙,眼前闪过一片熟悉的黑暗,呼吸都停了几秒。 见鬼,亓染这没轻没重的破习惯真是要了命了。 时爷不是第一次被标记了,虽然二人还没有进行过完全标记,但融合亓染的信息素已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崩溃。 花了几分钟时间,这位爷就已经飞快调整好了状态,两个人朝着大部队赶去,而亓染纠结的问题,也就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 第54章 公开啦 又受伤了 鉴于此次任务危险, 每个冲锋在前的人都是全副武装,以防止任何情况下的病毒传染。 亓染还是干的老活计,由她带着梨音给的小黑盘去黑资料。 谁的速度都没她快,一套上防护服更是谁都不熟, 穿梭在枪林弹雨中, 相当游刃有余。 时弈和另外的狙击组来了个一左一右的搭配, 负责远程盯盘收割,确保战场内的敌方远程发挥不出效用。 混战, 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开始了。 这里的情况, 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原本大家以为这地方是在用小动物什么的研究生化病毒,结果亲眼见到的时候才发现, 还有更坏的。 建筑前面的地面裂开,露出了斜斜的通道, 里面井喷似的涌出了一大堆东西。 严重超过正常尺寸的蛇老鼠,一半白骨嶙峋,一半正常新鲜不知死活的猴子松鼠熊,还有眼眶里只有眼白, 肚子上开了个大口从里往吐着腥红触手的人, 乱七八糟大杂烩似的, 一窝蜂的朝他们涌了过来。 场面一度混乱。 此地相当隐秘, 若不是因为之前那实验室的暴露让军方开始有目的性的搜索, 再加上那只猴子的神助攻, 是断然不会被发现的。 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存在了多久,没人知道这里面发生或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只知道光凭眼前的一切,就已经不可原谅。 双方杠上之前, 亓染就已经风一般的直接刮开了杂牌大军冲进了它们后方的建筑里。 神奇的是,外面打的风风火火不可开交,建筑里却是平静无比,穿着白大褂的人步履有序,脸上表情不见一丝慌乱。 亓染主要任务并不是清理,所以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理会,直接从那些人身边刮了过去。 除了小黑盘之外,亓染的身上还带着扫描仪,随着她的移动,建筑模块也在飞速成型。 梨音搁外面手指翻飞,牢牢地盯着那飞快完善的建筑图,皱着眉远程给亓染指路。 “前方五十米右拐,楼梯,上七层。” 依照着梨音的指示,眼中无物的亓染一路狂飙着从楼梯上了七层。 “你把我给你的那个蓝色金属片插进门槽。” 亓染照做。 “裂变式秘钥,啧,亓染你等会儿,给我一分,不一分半——” 砰!刺啦啦~ 梨音看着屏幕前大门成功打开的提示框,整个人寂静了一秒。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深藏功与名的亓染童鞋收回手,淡定的抬步跨进了门里。 门边上的密码槽此刻正刺啦啦闪着火花,诠释着它最后的倔强。 梨音边上的另一位技术人员见状噗嗤一笑。 “暴力有时候确实能快速解决很多技术问题。” 技术员梨音“……” 进了门之后,亓染猛地站住。 她正前方,站着一个人。 “那不是真人。” 耳机里传来了梨音的声音。 “整栋建筑里,根本就没有人。” 她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因为她这边没有显示出任何正常的生物读数,原本以为是没加载完的缘故,但加载完了还是同样的结果。 没有人? 亓染稍稍回忆了一下她沿途看到的那些有条不紊的白大褂们,此刻想起来也就不奇怪了。 哪有人类遇到袭击还能淡定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 但说实在的,亓染还真没看出那些白大褂和眼前这个哪儿不像真的,至少肉眼看着,很人了。 既然不是人,那就不理会,管它真的假的,她自己的活比较重要。 亓染几步上前,熟练的将小黑盘接入了系统端口。 而那个梨音口中的非人,是个外表看着挺年轻的女子,此刻正直直的看着亓染的一系列动作,却没有上来阻止。 “你们来的真慢啊。” 乍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女声,亓染下意识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游戏,已经开始了,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狂笑中,那女子整个人突然闪烁了起来,像是病毒导致的乱码程序。 诚如梨音所言,这确实不是一个真人,只是一段逼真的留影。 亓染压根儿没准备理会那女人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反正以她的智商,短时间也琢磨不出个一二三四,自然是干正事儿要紧。 “不对,是陷阱,亓染快撤!” 其实不用梨音提醒,亓染已然比她早一步听到了那扣人心弦的滴、滴、滴。 是倒计时的声响。 一般来说,这种声音同时也代表着死神正在靠近,但数据还在传输。 亓染花了零点零一秒思考,果断决定等。 倒计时这种东西,在结束之前都还是安全的,不用太过于焦虑。 亓染无比冷静的盯着进度条,哪怕耳边的滴滴声越来越急促,她都没有挪动哪怕一分一毫。 “倒计时五秒,亓染,快撤听见没有!” 耳机里的梨音在咆哮着,亓染充耳不闻。 进度条走完的同时,倒计时也已经彻底接近了尾声。 下楼肯定不现实,危急时刻,亓染一把拽回小黑盘牢牢攅在手里,然后蓄力一蹬腿,整个人直接往边上的玻璃窗上撞去。 轰隆一声巨响,顶层炸出了巨大的火光,而随着这一声响起,整栋建筑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爆炸声。 这一下骚操作是谁都没想到的,毕竟怎么着都算是一个据点,竟然能就这么说炸就炸了,潇洒的让人措手不及。 火并的诸位也顾不上家国情仇了,不约而同的飞快往后撤。 另一边的制高点,看见这一幕的时弈刹那间心头一凉,他皱着眉切了组织内线去联系亓染,后者没有任何回应。 时爷顿感不妙。 “梨音,亓染呢!” 梨音此刻也是心脏停摆状态,双手麻木的在敲击着,视线紧紧的盯着生命监测页面,代表亓染那个位置的绿色光点,此刻已然熄灭。 不知道是人没了,还是机器坏了。 “我,我也不知道。” 什么样的情况才值得用一句不知道,时弈一点都不想去深思。 “亓染,你要是敢出事,死了爷都不会放过你。” 冲着耳机威胁了一句,时爷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眼,将眼眶的酸意憋回去,他摘了帽子,咬在了嘴里,双眸重新对上镜头继续坚守他的阵地。 他不是一个人,一旦他任性撤离,这一角便会出现空缺,到时候,很有可能导致更多战友无谓的牺牲。 每当这时候,时爷就特别痛恨自己的理智,但他却无可奈何。 “咳咳,哪敢儿啊,你还没给我生崽崽呢,我哪里舍得死啊,嗷,疼死我了~”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耳机里突然响起了亓染的调侃声,时爷这边还没反应呢,其余的频道兄弟姐妹们倒先炸了。 “小染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梨音激动不已。 “我去,我听到了什么!”鹿鸣的关注点总是与常人稍稍不同。 “梨音你整的耳机是不是坏了,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前有鹿鸣带队,后面的霍紫也开始走歪了。 “不,我的耳机质量杠杠的,应该是你们耳朵坏了。”梨音淡定的反驳。 “行了。” 时爷一出声,频道里瞬间安静。 “该干嘛干嘛去。” 若是往常,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散了,但今天这新闻着实有点爆炸,淤堵心头不问不快。 “所以,你们俩是真的在一起了?”发问的是深蓝。 亓染那边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知道是疼的说不出话,还是也在期待着时弈的答案。 “是。” 时爷笃定的回应让另一边正疼的龇牙咧嘴的亓染瞬间笑开,又哭又笑的表情看起来丑爆了,幸亏没人看见。 频道里一阵参差不齐的嗷嗷怪叫,时弈被吵得皱着眉直接切了频道。 人没死就好。 亓染虽然没和时爷呆在一起,但也相当心有灵犀的把频道一切,耳根瞬间清净。 哎,她原本以为这种地方的防御装置是很好的,所以撞玻璃的时候用的是对待最高级别质量的标准,谁料人家豆腐渣工程,一碰就碎了,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她因为力量过大,突突过头,又借着爆炸余波的东风,一举飞越了建筑围墙,毫无阻碍的砸进了围墙外的林子里。 虽然一路被树木卸了不少力,但不管是卸力还是最后的着陆,那都是砸的结结实实没有水分的。 那么高的地方,那么远的距离飞过来,降落之后只断了一条腿,折了一只胳膊,外加不知道具体数量的皮外伤,亓染觉得已经算是命很大了。 时弈过来接人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满身是血,一身狼狈的女孩儿倚坐在树干上对着他笑,小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划痕,鲜血掺着泥土,看起来糟糕的不行。 走进了,发现她一条腿正反向扭曲着,黑色的裤子看不清血,但却不妨碍视线捕捉到那那一块戳出来的白色断骨。 时弈眸色闪了闪,没说什么,冷静切了频道的说了一下情况,然后上前两步蹲了下来。 “丑死了。” 男人平静的伸手,避开那些伤处,捋了捋亓染凌乱覆在眼前的发丝,露出了那汗湿的额头。 亓染歪了歪头,一脸不在意的笑道“丑死了也是你的人,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劳烦时爷您适应适应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时弈一脸的可惜加无奈。 亓染噗嗤一笑,牵动了伤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时弈,我好疼啊~” 故作的坚强被撕开,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飘飘的,时爷心脏紧了紧。 亓染这丫头有多怕疼他很清楚,他装作无事引着她说其他的,就是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现在看来,失败了。 深蓝几人飞快赶来,然后通通于五米外急刹车,相当掩耳盗铃的抬手捂着眼,分叉的手指中间,毫无遮挡的眼睛围观着前方大型吻戏的现场直播。 察觉到被围观的亓染有点不好意思的推开了时弈,后者倒是大大方方的,一点扭捏的意思都没有。 显然对于这种情况,时爷的脸皮要厚的多。 “深蓝姐,这个麻烦你给梨音姐。” 整个建筑都炸了,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个她拼了半条命带出来的东西了。 深蓝接过她手里的小黑盘,神色肃穆的点点头。 “时爷,小染染就交给你了。” 亓染的情况得回总部治疗,其他的地方不安全。 时弈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飞行器。 第55章 别打抑制剂好不好? 亓染的幸福,有点…… 在总部躺了五天, 裹着一只手一条腿的亓染回家了。 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骨头短时间肯定是没办法痊愈的,但这个阶段,躺家和躺总部其实是没啥差别的, 时弈便也由着她了。 亓染半身不遂无法自理, 时爷干脆自己给自己放了假, 也不去上班了,每天就搁家里守着她。 时家两位家长得知了亓染回来的消息, 当天下午就赶了过来, 顺带着把呆笨瓜也捎了回来。 “这,你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柳皱着眉,一脸心疼的拉着亓染, 左看看右看看。 “没事儿,就包的夸张点儿, 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时弈并没有告诉双亲亓染受伤的真正原因,只说她贪玩,一个人在外面浪的时候从坡上滚了下来摔得,最后是医院联系的他。 按理说小两口之间的事儿做长辈的不应该多嘴, 但离家出走归离家出走, 这带着伤回来肯定是免不了被数落一顿的。 亓染能感觉到家长们都是出于关心, 起源都是善意, 所以念叨就念叨吧, 嗯嗯啊啊乖乖听着就好。 N久之后…… 好不容易送走了家长, 被数落的生无可恋的亓染绝望的砸进了沙发里。 突然发现,关心也容易令人头大啊。 时弈看着她这颓废的小模样,相当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亓染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可怜巴巴的道“我要吃小蛋糕。” 她需要可爱的甜点弥补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时弈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不行, 你早上刚吃过一个。” 原则问题,不可妥协。 亓染愤怒的指责他的说话不算话。 “你明明答应过我都听我话的。” 时弈淡定的点点头。 “嗯,甜品每天一份也是说好的。” 亓染呼吸一窒,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我不管,我要吃小蛋糕!” 见人说不过就直接撒泼,蹦蹦跳跳还准备自力更生出去买,时弈顿时无比头疼,不得不祭出了杀手锏。 “我和小蛋糕,今天只能选一样。” 瞎胡闹中的九级伤残蓦的停住,两只眼睛大灯泡似的直盯着时弈,嘴角似乎流出了哈喇子~ “吃?” 距离上次醉酒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初尝此道滋味的亓染一直是念念不忘,奈何最近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通通凑在了一起,手脚皆废的她每次想点什么就被时爷用一句你现在这样能干什么给堵了回来,她已经有段时间连点荤腥都没见过,更别说尝味儿了。 心酸至极。 但这回不一样啊,这回是时爷自己提出来的,方便不方便另说,得到许可才是重点。 那厢,时爷头疼的扶了扶额,叹了口气点头。 “吃。” 下一秒,这位爷伸手接住了那个嗷嗷嗷扑过来的伤残人士,实在是没好气的往她脑门上磕了一记。 “这下不惦记你的小蛋糕了?” 亓染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有了香喷喷的肉肉,还要啥小蛋糕呀,甜点怎么比得过主菜,她又不傻。 这一夜,亓染在时爷的带领下,重新领略了一番上下二字的另类含义,整个人何止幸福二字可以概括。 不过她是幸福了,就是有点废时爷。 翌日清晨,这位爷意料之中的卧床不起。 一夜之间如同经历了足疗桑拿和spa,通体舒泰的亓染一改之前的颓废,在两大只的帮助下,麻溜的给自己的手和脚套上了医疗辅助外骨骼,屁颠屁颠的准备给难得赖床的时爷准备早饭去了。 “叫外卖就行了。”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让本该沉眠的时爷挣扎着清醒,撑着最后的一点清明哑着嗓子嘱咐。 亓染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了一通,整个人直接冲了出去,那麻溜至极的动作,哪里还有之前那行动不便,事事需要时爷抱来抱去的模样,独立的不要不要的。 十分钟后,时爷被一声巨响惊醒,反射性起身,紧接着龇牙咧嘴的砸了回去,那一瞬间,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缓了好一会儿,时弈才勉强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下了床,打开房门艰难挪到楼梯口。 狗叫声,亓染的惊呼声,混着一股呛鼻的浓烟一起朝他涌了过来。 时爷瞬间头大。 亓染从厨房里冲出来的时候,差点把颤巍巍老大爷似的晃到楼下的时爷给送走,万幸及时刹住了车。 “你,你怎么起来了。” 时弈皱着眉,浑身不适的他暂时不想理会亓染,径自越过她挪进了厨房,熟练关闭了能源供给口,然后打开了通风系统。 一分钟后烟雾散尽,一塌糊涂的厨房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灶台上,全是黄白掺杂的东西,时弈看了看,才发现是米和蛋。 应该是水的混合比例不对,又开了大火模式,上了密封盖,时间一长自然就直接炸开了,这估计就是他听见的那声巨响的源头了。 边上的平底锅里,黑水混着油,沉浮着一个黑色的不知名产物,一股焦味夹着浓厚的酱油和醋的味道。 那酸爽,直冲天灵盖,人瞬间就清醒了。 眉心直跳的时弈忍着一身酸痛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厨房,便挪了出来,他现在着实需要休息,其余的之后再说。 “自己点外卖,还有,在我没下楼之前,你最好乖一点。” 时弈丢下一句警告,皱着眉转身走了,亓染想去搀,结果被人一眼钉在了原地,最后还是笨瓜相当有眼力劲儿的冲到了时爷的身前,男人毫无形象的直接往笨瓜身上一趴,后者摇着尾巴,背着他麻溜无比的上了楼。 亓染目送着一人一狗消失在视线里,侧首和呆瓜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时弈一个回笼觉直接睡到了十点半,才终于有种活回来的感觉。 那处无可避免的犹自难受,但这情况只能慢慢习惯和适应,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好在其它部位大致已经恢复了正常,已然不影响行动。 他下楼的时候,两人一狗正乖乖巧巧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声响齐齐回头瞅着他。 六只圆溜溜的眼睛,一起散发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辜,当他们眼巴巴的望着你的时候,别说是气了,就是再大的怒火也被那股弥漫的傻气生生抵消了。 时爷现在就处于这种半抓狂的无奈状态,想训人,但又提不起架势来,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男人一路沉默着进了厨房,然后扫见了餐桌上摆放着的恒温盒。 恒温盒都是一次性的,打开之后就只能丢掉,桌上这个明显是未曾开封的,里面肯定放着新鲜的食物。 他在家,亓染不敢不吃三餐,也就是说,这一份,是给他的。 时爷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桌上的恒温盒,神色一点点柔下,嘴角慢慢的扬起。 半晌,觉得自己有点蠢的男人失笑着摇了摇头,敛了表情走上前打开了恒温盒。 里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份营养粥,一份配套的小食。 看起来一点都不华丽,一点都不特别,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确实是当下最适合他的食物。 一碗热粥下肚,心情指数直线上升的时爷已经彻底完成了自我调节,世界也重新可爱了起来。 出了厨房,就看见亓染单手一把将她身边的呆瓜推了下去,后者脑袋砸地嗷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的怜惜,只好灰溜溜的走到了另一边,挤在了笨瓜身边。 亓染看着时弈,抬手拍拍身边空位,杏眼里闪着希冀。 时弈好笑的看着亓染那一连串的动作,倒也没拂了她满眼的小期待,走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了?” 虽然关心有点迟到,但也是充满了诚意的。 时爷懒懒的往后一仰,腰后垫着抱枕,瘫出了一个毫无形象的舒服姿态。 他这人自律惯了,几乎从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哪怕一丁点失仪的模样,亓染敢说,她绝对是时弈自懂事以来,第一个看到他这幅放松到没朋友模样的人。 其实原因很简单,这位爷自认他再失态的模样亓染都已经见过了,一个懒人瘫而已,完全算不上问题。 亓染挪动着,把自己凑到了距离时弈一厘米的距离,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有屁就放。” 时弈虽然闭着眼,但被人盯着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话不好听,但因为语气懒洋洋的,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反差,听的亓染有些心痒痒。 “你下个月的抑制剂,可不可以不打呀?” 抑制剂两个月打一次,现在已经临近月末,如果这个月不打,那下个月便会顺理成章的进入发/情期。 发/情期并不是无法抑制,就好比初期的时候注射抑制剂,又或是在爆发期之前咬腺体标记即可。 而一个alpha对着omega说出你别打抑制剂这句话,则代表着对方希望能够和你进行完全标记。 这个,可比求婚还来的私密且重要的多。 活了三十多年,破天荒听见这种话的时爷有那么三秒钟整个大脑完全是懵逼的。 别打抑制剂这话可比让人果着去大街上果奔还要来的令人羞耻。 再如何亲密无间的情侣,在这件事情上,顶了天也就夜半私语时悄咪咪的耳磨斯鬓,哪里会像亓染这么嚣张且毫无铺垫的就丢个直球出来,砸的人猝不及防。 时爷直起身子,侧首看着亓染,声音平静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你,再说一遍。” 亓染汗毛竖了起来。 “额,我是说你别忘了打,不然像之前那样就不太好了。” 论怂,亓染没在怕的。 时弈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亓染的识相感到无趣和满意,继续懒散的仰了回去。 亓染暗暗地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侧,小心翼翼的把气呼了出来。 嘤~好可怕。 第56章 你别打了抑制剂了呗 你别打了抑制剂了…… 那一夜之后, 时弈似乎看穿了亓染的本质,不论她再怎么闹腾,人都是一个凉凉的眼神扫过来,大有你再闹试试看的架势。 一招鲜或许可以吃遍天下, 但搁时爷这儿是屁用没有, 至于和之前一样离家出走—— 人之前直接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可以吵,可以闹, 但绝对不能离家出走, 否则他俩之间就没后续了。 这位爷说话算话的执行力亓染毫不怀疑,离家出走这条最有效的路被堵死之后,她其它的行为在时爷这里全成了不入眼的小儿科, 所以自打那一夜之后,她又开始了青灯古佛的雅淡生活。 哎~ 生活不易, 亓染只想叹气。 拜那天的炸厨房所赐,时弈发现了亓染其实完全能够自理的事实,所以他无比干脆的回去上班了,留下亓染和两只狗看家。 亓染在家闲的无聊, 某天撸狗的时候突然想起她之前送给时爷的那些礼物,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扔掉, 便一时兴起拉着狗出门了。 出门前, 她发了条消息给时弈, 顺便相当自觉的打开了定位, 然后便屁颠屁的一路朝着海滨别墅走去。 亓染现在已经处于复健阶段,适当的运动是有好处的,所以她出门溜达时弈也不会再管着她,只要带着狗就行。 显然在时爷那儿, 狗比亓染靠谱。 时弈正在开会,知道亓染出门溜达之后他便没管人去哪儿,直到他收到来自海滨别墅的被入侵警告,才皱着眉打开了远程监控。 监控里,亓染正站在摄像头前面,两只狗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挥着手隔着屏幕跟时爷打招呼。 时弈这才知道亓染晃达到海滨别墅去了。 他远程开启了别墅大门,紧接着便看见亓染对着屏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就带着狗消失在了摄像头下。 这里亓染来过蛮多次,只不过还是第一次走正门。 自打和她住一起之后,时弈便一直住在他们现在的房子再没回过这里,但别墅里有自动清洁系统,就算没人住,也不会积灰。 亓染绕了一圈,角角落落都没放过,竟然都没找到她送时爷的那些礼物,哪怕那个超级大地毯也一样。 她越逛越觉得窝火,因为她送的礼物一个看不见,那个刻着流音的大钢琴却仍旧好好的占着一整个房间,简直是在挑衅她正牌的地位。 时弈在办公室里批个文件的功夫,又接到了宅内物品遭到暴力破坏的通知。 房子里的分贝一旦超过警戒值,系统便会自动触发警报,显然那一大俩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开始作妖了。 时弈刚准备打个通讯过去问问亓染在干什么,结果就收到了一个视讯邀请,邀请对象——亓染。 男人挑了挑眉,对亓染这种主动送上门的行为感到轻微讶异,紧接着他发现,人能这么自觉是有理由的。 屏幕里并没有亓染的身形,入镜的是两只狗子,正上蹿下跳的在那架价值七百多万星币的钢琴上大肆搞破坏。 锋利的爪子划过,拉出了刺耳的撕钱声。 时爷倒是稳如泰山,连根眉毛丝儿都不带动的,好似那狗爪下的不是钱,而是堆废木头。 这架钢琴,原本是他准备送给木流音的生辰礼,用的当时全部的积蓄,只可惜还没送出去呢,人就已经消失了,这琴也就一直放在了海滨别墅里。 “是它俩干的好事儿哦,不关我事。”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让时弈觉得非常好笑。 对于亓染这个明晃晃的吃醋行为,时爷非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还觉得有点小愉悦。 “是这样的啊,那你帮我告诉它们,这琴值七百万星币,我晚上把它们送肉馆看看能不能挽回点损失。” 正在刨钢琴的两只猛然顿住,两双无辜的狗眼望着屏幕另一边的时爷,疯狂的摇着尾巴。 这下轮到亓染不高兴了,主力因为区区一句话就罢工了,那她心底的不爽怎么办。 时爷的眼前顿时一转,从两只狗变成了一脸不开心的亓染。 “我不高兴看见这东西。” 不懂语言魅力的好处就是,说什么都是直晃晃的,喜怒皆明。 时弈这回是真的笑开了,他一脸宠溺看着那个气鼓鼓的女孩儿,道“行,你想怎么就怎么,注意点别伤到自己就行。” 木流音于他而言都成了过客,何况只是一个未曾送出去的礼物,他连自己都能送出去给人折腾,更别说一架小小的钢琴了。 亓染瞬间就明媚了。 东西砸不砸一点都不重要,她要的就是时弈一个态度而已,但人既然应允了,她自然也不能拂了对方的好意不是。 “继续。” 呆笨瓜眨眨眼,不敢动啊不敢动。 亓染灿烂的笑容一顿,把视讯往两只狗眼前一怼。 时爷见眼前顿时又成了两只狗,不由敛了对着亓染时的温暖笑容,对着呆笨瓜高冷的点了下头,那两只得了首肯,蹦跶的更欢快了。 亓染对于自己在两只狗面前没啥威信这点只是瘪了瘪嘴,显然早已看穿了这个事实。 左右没什么事情做,亓染干脆给时弈开启了现场直播,后者也由着她,一边听着撕钱声一边工作,亓染则透着屏幕看着时爷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安安静静的发呆。 木流音进来的时候,时弈仍旧低着头工作,前者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因为刻意的接近行为,让她成功瞥见了视讯另一头的景象,更为不巧的是,刚好那块刻着流音二字的板因为亓染的移动而落入了她的眼中。 修剪的圆润美观的指甲瞬间掐入了掌心。 她进鸣丰几个月了,此间想尽了无数办法,但时弈就跟木头人似的,一点她想要的回应都不给,明显对那个叫亓染的人情根深种。 原本这也没什么,她觉得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把歪曲的一切扭转回来,但没想到事件的真实走向却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这让她不禁越来越感到愤怒。 而现在,那一看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正在被破坏,这个男人却没有一点,哪怕一丝一毫的愤怒,反而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这样的态度,更是让这段时间负面情绪不断积攒的木流音怒不可遏。 她努力了这么久,煎熬了这么久,不过就是为了能和时弈在一起,如果连这个一直支撑着她的目标都没有实现可能的话,那她一直以来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是送我的吗?” 带着压抑的女声拉起了时弈的神智,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木流音进公司这段时间以来,除了那些还算懂分寸的刻意接近,平时的工作一直都完成的很好,让人找不到任何瑕疵。 他之前曾让傅蔚澜盯着她,后者给他的答复是完全正常,即便如此,时弈也未曾真的对她放下戒心。 当初那个从实验室里跑出来被救的女人,就是木流音。 一个消失了十年,又突然出现的人。 一个实验品能从设备完善的实验室里跑出来,除了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极度的幸运和果敢的勇气。 转变属性,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天性。 就好比木流音从原本柔弱文静的beta变成了alpha,但她的性格里也不会带上属于alpha的侵略性。 而亓染呢,她虽然平时看起来怂的不行,但在某些时间,她一旦强势起来,他都不敢直擅其锋。 这是血脉里带出来的本能,并不是后天手段能够随意更改的。 木流音能从实验室里顺利逃脱,摆脱追捕,被人救援,这其中要说没有第三只手的推动,鬼都不信。 从分部被袭开始,到数大区政要被杀,再到实验室的暴露,以及诸多突然被发现的实验室还有那个神秘的生化实验室,一系列原本隐秘无声的事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全都被连根扯了出来。 环环相扣的一切,并没有给人一种拔除毒瘤的爽快,反而让人更加的毛骨悚然。 背后的那只手似乎是故意将这一切送到他们面前。 亓染听见的那句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和游戏已经开始,俨然成了当下大多数人的心病。 对方做了什么,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却完全摸不着头绪,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一头雾水完全猜不透,那种自损一万伤敌为零的做法,诡异又莫名。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做的的事情有限,无非就是不着痕迹的将那些营救出来的人默默的监控起来,除此之外,便只能等待,等着对方先行出招。 对于木流音的问题,时弈相当实诚的点了点。 “给你准备的二十四岁生辰礼,可惜没送出去你就消失了。” 木流音刚才说话的时候视讯还开着,时弈便也不再多此一举的关掉,免得亓染等会儿因为这个不开心。 “时弈,我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可能了?” 被质问的时爷眸色微微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流音,这个问题我很早就说过了,我有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木流音红着眼,点着头,一步步朝后退去。 时弈看着被关上的门,微眯了眼若有所思。 “想笑就笑,憋着不累吗。” 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响起。 他这厢话音落下,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开怀无比的大笑声,毫无忌惮,全方位的透着主人的兴奋。 时弈被这笑声带的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 “咳咳。” 笑了约莫两分钟,那边的声响戛然而止,开始清嗓子了,时弈知道亓染肯定是准备问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对方故作严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时先生,你刚才是不是跟我告白了?” 时弈挑了眉,逗她“我刚才指名道姓了吗?” 神奇的是,另一边的亓染并没有在他意料之中的急起来,反而悠哉悠哉的回了一句“换个问法,时先生,你是不是说要和亓染共度一生。” 时弈有些微讶亓染的长进。 这丫头脑子转速不错啊现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时弈没有应声,算是默认了亓染的说法,然后他便听见对面的声音开始有点诡异起来,不由下意识皱起了眉。 他总觉得,接下去那句不会是什么好话。 门在这一刻被推开,傅蔚澜跨了进来,而亓染的下半句也响了起来。 “所以你这个月抑制剂别打了呗。” 时弈黑了一张脸。 傅蔚澜站在门口,后半步不知道该不该迈进来。 另一边,视讯突然被挂断的亓染也不恼,反而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的幸福。 第57章 粉色的时爷 好人卡不能乱收 亓染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她的那些礼物, 但别墅里没了刻着别人名字的东西,她倒也没那么介怀了。 时弈的所作所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这让她可以不计较他那些所谓的过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回了家后, 亓染开始暗戳戳的计划起来, 为了能完全标记时爷, 她此番是绞尽了脑汁,动用了那本就不咋活跃的脑细胞们, 开始搞起了‘阴谋论’。 可惜任凭她如何费劲, 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只有一个,想要搞定时爷,除非他自己愿意。 亓染:就挺悲伤~ 亓染康复的差不多的时候, 决定换一份工作,她真心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办公室里窝着, 左右吃不到想吃的,每天看着不能动手更心塞。 时弈问她想做什么,她鼓着腮帮子说秘密,然后第二天, 家门口突然响起了鹿鸣的声音。 看着对他挥手, 然后笑着坐上小电驴远去的亓染, 时弈在原地愣了足足两秒。 鹿鸣干什么的, 他很清楚, 亓染跟着他走, 显然那所谓的新工作就是——送外卖。 说实在的,对于亓染神神秘秘的新工作时弈曾有过诸多想法,譬如去梦涟漪那里做个服务员或是调酒师,要吗去深蓝那里做个花艺师, 去跟梨音学学电子设备维护等等,总之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跟鹿鸣去送外卖。 倒不是时爷歧视送外卖,只是比起其它那些他想到过的工作,这份工作可以说是最苦最累的。 虽然时弈知道亓染并不娇气,但他潜意识却认为这丫头其实完全可以在他的羽翼遮蔽下过的更舒心自在,而不是像这样风里雨里,辛辛苦苦的送外卖。 虽说吃omega软饭的alpha会被人瞧不起,但事实上,有许多的alpha还巴不得吃时爷的软饭呢。 傍上这么一位爷,财富地位权利一次性配备,人生直接一步登顶到达了巅峰,努力算什么,面子算什么,那群闲言碎语背后藏着的,全是赤果果的嫉妒。 也就亓染这个对钱财没有具体概念,对地位权利没啥追求的人,才会在得到了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时,还不自知的要去送外卖。 或者说,在亓染心里,只有时弈才是她想要的,而这位爷所拥有的那些身外之物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其实这些都不是她选择送外卖的主要原因。 “你真觉得时弈是个能被那些个俗物收买的人?” 小电驴上,鹿鸣一脸好奇。 坐在他身后的亓染左右微微晃了晃脑袋,语气中充满了肯定“他不是。” 鹿鸣“……” “那你做这些意义何在?” “没用是一回事,我做与不做是另一回事。” 就好比送礼物是没什么特别必要的事,但你送不送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鹿鸣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明白亓染这浪费时间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亓染像是看到了他的不屑,悠哉悠哉的感叹了一句。 “活该你单身。” 鹿鸣“……” 自打亓染开始送外卖(经济独立),时爷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定时定点收礼物的日子。 但相较于那时候礼物的稀奇,现在倒是变成了猎奇。 不再是泛着香气的骨头,形状奇特的地毯,取而代之的是粉到让他窒息的各种乱七八糟。 玩偶,衣物,甜点,各种他想象不到的粉色,通通被这个‘走南闯北’的新晋外卖员给搜罗到了。 忍了许久,一直败在对方那无辜小眼神下的时爷终于在收到一条粉色内裤的时候爆发了。 亓染不送晚餐夜宵,每天和办公室人员一样五点准时下班,骑着她新买的黄色小电驴风驰电掣的穿梭在马路上,赶在时爷下班回家之前回家。 今天有些例外,因为路上帮忙追了个逃跑的抢劫犯,耽误了那么一分钟,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时弈已经在客厅里等她了。 一身蓝色的家居服,倚在沙发上翻着书,看起来恬淡优雅。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也就耽误了一分钟,按理说时弈应该在她放好礼物之后,也就是五点十五分回来才对。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时爷这人按部就班惯了,陡然间打破以往的习惯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而她有种直觉,源头很有可能是她。 时弈放下书,抬眸示意亓染坐,后者顶着几乎快溢出头顶的好奇,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那些东西,全是你自己买的?” 亓染秒懂时弈口中所谓的那些东西是啥,她毫不迟疑的点头。 别看那都是些平平无奇的日常物品,她可是花了好多的心思去精心挑选出来的,粉色的东西千千万,但能配的上时弈又物美价廉的绝对不多。 时弈摁了摁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为什么都是粉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自认从未有过一时一刻给过任何人他喜欢粉色这个错觉。 “嗯——”亓染视线游移了一会儿,才无比认真的凝视着时弈“我,想看你穿粉的。” 时弈肤色白,五官精致,平时穿着冷色系服装看着优雅禁欲,若换成暖色系的肯定另有一番风味。 时弈微眯了眼,看着亓染眸色意味不明,但最终竟然什么都没说,起身做饭去了。 亓染从背后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她今日份的礼物,一对粉色的嘟嘟猪。 她捞出来看了半天,最终依依不舍的一狗一个送给了呆笨瓜。 这俩表示非常满意,衔着两只猪摔着尾巴回自己的窝了。 亓染望着那两只兴奋离去的背影,心情有点低落。 看来潜移默化什么的是没戏了,时弈还是那个时弈,他不想的不要的不愿意的,并不会因为看多了就顺眼了。 为了身体健康着想的时弈否定了亓染每天求欢的意图,但他默许了两天一次的亲近,也就是所谓的单双日。 昨天是双日,是亲近的日子,今天是单日,盖棉被纯聊天的时间,再加上礼物还被嫌弃了,亓染心情难得有点郁闷了。 时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亓染已经一个人在床上盖着被子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亓染并没有睡着,只是心情郁闷懒得动弹,反正她晚上也动不了。 头被兜住的时候,亓染本能的楞了一下,伸手抓下那块‘飞来横布’,讶异的转过身,视线捕捉到那个从浴室出来的人影时,瞪大眼愣了原地。 今天的时爷,穿的不是每天洗完澡的蓝色睡衣,而是穿着一套粉色的西装。 内搭的白色衬衣是他自己的,价格是这套西装的几十倍,但廉价的衣服套在时爷身上,却完全没有一点廉价的味道。 诚如亓染所想,这个男人,穿粉色真的是尤物一枚。 “开心了?” 从吃晚饭开始就有点无精打采的,像朵蔫了的花,现在倒是精神头活泛的跟磕了药似的。 “呜,时弈你真好。” 收到好人卡的时爷直觉不妙,但悔已晚矣。 第58章 笨蛋 时弈,我爱你 家里没有营养剂, 因为时爷不喜欢那玩意儿,但在他强撑着身体去做饭却在厨房被人折腾了个天昏地暗的时候,终于开始反省自己挑食的毛病了。 亓染订了一大箱营养剂,发/情期专用的特效营养剂, 选的是原始口味, 也就是和清水一样没有任何味道的。 没经验的亓染并不知道, 这没味道是一回事,为了补充足够的人体所需, 这种特殊的营养剂并不只是单纯的液态, 而是一种近乎粘稠的液态。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咽下了一口没有气味也无毒的浓稠鼻涕。。。 时弈喝第一口的时候直接吐出来了,然后相当任性的拒绝了继续食用,趁着清醒时分, 哆嗦着酸软的甩双手去订那种普通的液体营养剂。 被亓染摁住了。 “我问过了,普通的营养剂没办法提供这几天的消耗所需。” 时弈淡定的推开她的手“我可以多喝两瓶。” 拗不过时弈, 最终他还是顶了两大箱普通营养剂,但是,亓染没去拿。 仅仅是楼上楼下的距离,对后来的时爷而言, 不比天堑容易, 特别是又饿又累的情况下, 人困的只想睡觉, 甚至连胃的抗议都没能掀出什么水花。 在反复确认普通营养剂确实无法提供高强度运动所需之后, 亓染干脆趁着人昏昏沉沉的时间, 用嘴给他渡过去。 而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时弈,想反抗的,但是没力气。 按照正常情况,三天发情热给omega的暂歇时间理应有十二小时, 但亓染的续航时长和正常人的理应有那么一些些的偏差,这也就导致了三天时间下来,时弈总共的休憩时间加起来才不到八个小时。 所以等一切停歇的时候,时爷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个废人了。 如果说别的omega的三日发/情期结束像是被卡车来回碾,浑身酸疼难受,那么时弈就是被来来回回碾成灰的那种,临了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是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觉睡醒除了几个脑细胞偶尔在维持那么一点基础运作之外,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身体的游魂,别说控制了,就连身体都感觉不到在哪儿。 言芃宇第二次造访,满脸的凝重。 他从来没见过脸色青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连人进来都没感觉,像个死人一样的时弈。 言芃宇拧着眉仔细的给时弈检查了一番,倒是识趣的没去碰后者的禁区,发/情期的omega身体一般都会调整到最适合接受的状态,只要别玩些很过分的东西,就算时间久一般也不会伤到,顶多处于关不上的状态,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检查完之后,他肃着眸给时弈注射了一大堆东西,但他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起到实际上的作用,因为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听过也没见过哪个omega三天发/情期能被造作成这幅德行的。 别人恩爱是去半条命,这位爷是直接鬼门关走一遭。 只能说他挑的alpha,太猛。 就这么死人一般的挺尸昏睡到下午一点多,清醒过来的时弈才感觉到那慢慢恢复起来的知觉。 怪不得学校教的时候着重点出,若是准备和好要度过这三天,一定得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准备的稳稳妥妥的,因为通常情况下,这三天AO双方都是不怎么好过的。 时弈从来没想过,这所谓的不怎么好过竟然会是这么的难过。 说实话,但凡他看上的alpha不是亓染,以他的身体素质,是决计不可能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的。 可偏偏他看上的是亓染,与众不同的亓染,所以心酸只能自己尝,苦辣只能自己咽。 恢复了知觉的时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还不如没有。 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让神经麻痹了知觉,就好像断手断脚失血过多的时候人会感到麻木一样,因为大脑自动屏蔽了痛觉。 经过休息之后,肌体恢复到了大脑所认可的可接受状态,这屏蔽状态自然而然的就解除了。 恢复知觉后的时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无助的时刻。 跟个植物人似的躺着无法动弹,想动个手指还得花费巨大的毅力,更别说其它的行为动作了,现阶段完全就是做梦。 亓染这次也是折腾的够呛,虽说要比时弈好上许多,但也是消耗巨大,结束后的第一天,基本就陪着时爷在床上补眠恢复了。 时弈在床上瘫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才终于恢复了精气神。 身上的痕迹由深变浅,除了一些激动之余下死口咬出来的还在愈合中之外,基本都消的差不多了,唯一让时爷觉得烦躁的,就是小腹那一直不曾消散的饱胀感。 和平时不同,完全标记时进入升职腔的液体全都会被锁在里面,提升受孕的概率,这是人类繁衍的本能,omega只靠身体能慢慢消化。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有点像尿急,特别是刚开始,那饱胀感甚至给人一种一动就会随时倾泻而出的感觉,哪怕明知那是错觉,他也是动都不敢动。 如今消化了三天,时爷原本平坦的小腹都还能看出一点点的凸起轮廓,可想而知这一次的发/情期折腾的有多狠。 万幸,只要别找第二春,这刺激无比的完全标记一辈子也就一次,不然换个人就来这么一次,他怕是真的要和抑制剂过一辈子了。 至于亓染,她曾无比期待着完全标记,但真的标记完了,想法和时爷也没啥差别了。 太可怕了,节制果然是珍爱生命的最好规劝。 …… 啪! 被毫不留情的拍开的手不依不饶的糊了回去。 “闹什么!” 穿个裤子都不安生。 “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宝宝了?” 这几天里,亓染最喜欢的便是将手贴在时爷的小腹,那凸起的弧度,摸起来特别的幸福。 “没睡醒继续趴窝去。” 他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她这个当事人难道不应该最清楚不过吗。 那手牢牢地横在那里,根本扣不上扣子,时弈索性放弃了,直接将身体往后一靠,由着对方闹腾完。 如今的亓染,已经比时弈高了,虽然就几厘米,但已然是一个可以将自己的omega从背后圈进怀里的alpha了。 亓染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嗅着他身上的奇楠香气,只觉心窝都软成了水。 “时弈。” “……” “时弈。” “嗯。” “你答应我要给我生一堆宝宝的。” “……嗯。” “时弈,我爱你。” “笨蛋。” 第59章 死人了 想不出啥标题 人生圆满了大半的亓染最近走路都带风。 整个人不是如沐春风, 而是直接代替了春风,灿烂的不行。 知道的明白她在送外卖,不知道的还以为带着别人的饭四处旅游。 中午十一点半到十二半这一小时里,亓染是不接单的, 因为她要和时弈一起吃饭。 时爷原本的中饭都是回家自己做的, 但自从亓染看上集团食堂之后, 他就再也没能回过家。 而集团上下的人也从一开始的讶异到后来的习惯,每天一到中午就有一个穿着红色外卖制服的人冲进集团大门, 对着前台小姐姐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然后抄起前台的内线电话熟门熟路的打到董事长办公室约饭。 对于她这公器私用的行为,前台小姐姐已然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如果她第一次的未阻止成功得到了批评的话,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淡定, 亓染的地位,已然在那次集团酒会上就有所体现了, 如今只不过是让大家更加确信了而已。 老董都是她的了,这偌大集团里的一部小小内线电话算的了啥。 挂了电话的亓染对着前台小姐姐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冲出了大门,朝着右后方的食堂狂奔而去。 要说食堂的饭有多好吃吧, 其实并不见得, 反正肯定是比不上时爷的手艺的, 至于亓染为什么会放弃时爷的手艺, 而选择每天在最忙碌的时间点跑去挤食堂—— 她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 时弈是清清楚楚。 每当有人窃窃私语谈论他们, 或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时候,这丫头就会放慢咀嚼的速度,眼睛跟灯泡似的逐层亮起,浑身上下的小开心就差直接摊开摆桌子上下菜了。 每天如此, 还偏生乐此不疲,时弈好笑之余,便也由着她去,这丫头高兴就行,免得心思闲下来就想着折腾他。 完全标记之后,时弈将别墅里彻底清理了一遍,把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买来的那些玩意儿全给丢了,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前脚清出去,亓染这死丫头后脚就给弄回来了,还以浪费为由变着法想在他身上折腾。 丢不掉,他直接锁进了保险柜,结果转头一声巨响,残破的保险柜和里面完好无损的东西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丢不掉,藏不住,还躲不起,万般无奈的时爷只好一边品尝着自己的报应,一边尽力分散着亓染的注意力。 员工食堂里,右侧第一排靠窗位置,时弈正安安静静的坐着,摆着他拿来的碗筷和勺子。 亓染跑去舀汤了。 “今天是冬瓜汤,没有蛋。” 将手里的两碗汤放在桌上,亓染有点小失落。 时弈扫了一眼,今天是虾仁冬瓜汤,碗里还浮着几片蘑菇。 “你可以去问后厨要个蛋敲上。” 男人良心建议。 亓染“……” “我听说木流音请假了?” 时弈安安静静的吃着饭,闻言平静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她是董事长秘书,她请假你为啥不知道?” 时弈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非得要个答案的亓染,语气充满了无奈。 “请假那是和人事对接的事情,不是跟我,我怎么会知道。” 不出所料的,对面那个瞬间喜笑颜开,扒饭更带劲儿了。 每每此刻,时爷都觉好笑。 亓染这丫头吃起那些乱七八糟的飞醋来,丝毫不比那些作精逊色。 但她很有分寸,吃醋一般都是点到即止,不会让你感到厌烦,只会让你觉得她虽然也是作,却作的很可爱。 不得不说,亓染那见鬼的小动物本能神奇到了妖异的境界,时弈这么一个久经花丛的人,被她心甘情愿的吃得死死的,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恩恩爱爱吃完饭,又接受了一大堆艳羡目光的亓染牵着时弈的手慢悠悠的趟出了食堂大门,黏糊糊的把人送到他的办公室,反锁了门,在里面神神秘秘的亲热一番,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去送外卖。 对亓染而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自然是干不了什么负距离接触的大事的,但并不妨碍她尝点大餐前的小点心。 亓染离开之后,办公室里的时弈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平息了好半晌,才慢悠悠的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起身去后面的休息室洗澡去了。 他可没亓染那么好的续航能力。 另一头,心满意足,浑身都是劲儿的亓染到了楼下就打开了订单接收,页面上立即出现了一大堆,她飞快的扫了一遍,挑着一条路上的接取,然后骑着小电驴欢快的去取餐了。 “八单元,614。” 亓染提着外卖,乘着电梯上了六层。 扣扣!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来了,等下下。” 就在亓染等待的间隙,门内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因为门够厚实,那响声听起来有些沉闷,但可以肯定的是,炸的东西肯定是挺大的。 “你好?” “出什么事儿了吗?” 连问了几句都没得到任何回应的亓染也顾不上礼貌问题了,她后退了一步,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砰! 质量过硬的防盗门直接被踹开,咣一下砸在了墙上,紧接着,站在门口的亓染僵住了。 客厅和玄关中间位置,地上墙上全都是碎肉和溅射的血迹,根据地面上那些散落的肉块来看,对方应该是准备过来开门的时候,整个人突然炸开了。 面对如此凶残的景象,亓染第一个反应就是拍照,飞快将第一现场拍了个遍,然后才打电话报警。 这一边,时弈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通讯吵醒了,完了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赶去了警署。 有监控作证,亓染害人的嫌疑是暂时洗脱了,搁警署里也就是做笔录,时弈赶过来的时候,她这边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你干嘛?” 警署外面的车上,亓染莫名其妙的看着时弈对着她上下其手。 “我没事。” 抓住了时弈的手,明白对方在担心的什么亓染心脏熨帖不已。 “到底怎么回事?” 确认了对方没事,时弈收回了手,这才有时间关心发生了什么。 亓染将发生的事情完完全全事无巨细的叙述了一遍,然后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上面提供的资料,那个被猴子咬过的人。” 时弈皱眉。 “爆炸。” 亓染点头,然后把她拍的照片调了出来。 “你看。” 时弈修长的手指一张张的翻过,最后得出结论“确实符合内部爆炸特征。” “送餐之前我联系过她,问她要什么牌子的纸巾,那时候她语气正常很有礼貌,到门口的时候我还听见她应声儿了,她是在过来开门的时候炸开的,我估计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体内有这么个要命的玩意儿。” 时弈左手食指点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让亓染把图片发到总部去。 他们不是督查人员,不管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只能等专业人员给他们答案。 “让上面的自己辨别去吧。” 亓染闻言深觉有理,点点头照做了。 他们只负责执行任务,前因后果啥的,有上面呢。 相较于亓染的真心大,表面上不甚在乎的时弈脑子里早已堆满了一大堆弯弯绕绕。 一起是巧合,两起恐怕就不止是缘分这么简单了。 杀人归杀人,这种让人从内部整个爆炸的残忍行径,绝对不是普通手段能够达到的。 但是一个被猴咬,一个尚不清楚原因,他也没办法确定两者到底有何关联,只能先等上面的消息。 第60章 死丫头 你脑子里还有什么 作为一个刚刚目睹了凶杀案的普通市民, 亓染从警署出来之后果断给自己放了个‘受惊假’,拉着时弈回家了。 亓染午觉睡醒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了人,她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会儿四肢, 才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 狗狗一样抽着鼻子循着味儿去找人了。 书房里, 时弈正在开远程视频会议。 这是每月定好的例行会议,原本应该是在集团开的, 不过他被亓染拉回来, 就干脆在家开了,反正就是听下属汇报情况,顺便给出接下去的行进方向而已。 打开书房门的时候, 时弈正略显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敲着。 亓染站在门口, 角度刚好的将男人的侧颜收入眼中,那一身运筹帷幄的气场,让她的小心脏不由开始蠢蠢欲动。 门开的动静虽小,但时弈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没理会, 家里除了两只狗, 就剩亓染了, 一个在他安全范围内的人, 自然引不起任何戒备。 而正是这股子松散, 让他紧接着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门开了,但面前没有晃过人影,也没听见脚步声,时弈便没去过多在意, 直到腿上突然传来陌生的触感。 书房的办公桌和集团里的办公桌不一样,前面并没有遮挡。 腿上传来异样感觉的时候,时弈便知道那个开了门却没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到哪儿去了。 桌子不高,但也不矮,亓染盘坐着刚好。 时弈因为放松,所以他桌下的腿是微微分开的,这倒是正和了亓染的心意。 她把脸搁在时弈的右膝盖上,右手好似无聊一般四处轻戳着。 也正是此时,时弈突然直起身坐了起来,椅子滑到了桌边,直接用小腿圈住亓染,脚后跟踢了踢她的背。 力道不大,只是为了提醒她别闹。 而此刻的时弈是完全没想到,他这样的行为,只是将自己往深渊里又推了一把而已。 视频那一头的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那个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像只贵族猫的上司,居然面无表情的正襟危坐在了视频前,他敲打着桌面的手,不知何时合在了一起握成了拳。 会议室里的诸位不由纷纷更加端正了态度,而正在做简报的那个,脊梁骨有点凉飕飕的,咬文嚼字啥的更加清晰准确了。 此处有删减。 长达两个小时的例会,这一次过的特别煎熬。 那个什么事儿都是云淡风轻的男人,这一回居然会时不时的就用手抵住眉心,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还有那偶尔出现小幅度的轻颤,让大家不由猜测是不是表现太差,把人都气的发抖了。 众人的战战兢兢的听着时弈那比平时低八度的嗓音,备注的备注,记录的记录,饱受惊吓的众人甚至都没多余的心思去关注男人说话时那不甚明显的停顿,和那断字不连贯的情况。 当最后一个人汇报完毕,他们老董的通讯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挂断了,急切的居然连评价都没来得及说。 集团会议室里的诸位面面相觑一会儿,颇有些同情的安慰了一会儿那个最后的同事,才慢慢散去。 而另一边的别墅书房,时弈狰狞了一张脸,不顾自己一身狼狈,站起身将缩在桌子下面的亓染拉了出来。 “你。” 男人梗了一下,身体僵了僵,缓了几秒才继续骂。 “我太宠你了是吧,你现在,唔,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无法无天了。” 亓染眨巴眨巴眼,在对方漆黑的脸色中,伸手抱住了他,小脸上擎着一抹讨好的灿烂笑容,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放开,艹!亓染你敢,你……” 一场好好的教训,最终莫名其妙转化成了贴身肉搏,从桌子到地上,从书房到房间,打的是热火朝天,难舍难分。 晚饭喝的白粥,亓染亲手煮的。 经历了一次炸锅的教训,她也不敢尝试带点花样的东西了,白粥是最简单的,照着教程,用量杯分毫不差的装米装水,控制火候时间分毫不差的关火,煮出来的粥堪称大师级别。 光是白粥自然不能拿来当晚饭,但是拌粥的小菜她也不会做,开着冰箱门考虑了近十分钟的人生,她拿出了俩鸡蛋,丢水里煮了。 把煮好的鸡蛋剥了壳,然后切成条,装盘,往里面倒了一点酱油,搞定。 且不论时爷吃到这顿晚饭到底是何感想,反正后来厨房门口贴的亓染和狗勿入没了。 想来,应该勉强算是对她厨艺的一种肯定吧。 日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亓染没再碰上什么凶杀案,上面也没传出什么特别的消息,一切的一切,好像只是偶然的巧合。 鸣丰集团食堂,一如往常的热闹。 “那木流音请假都一个礼拜了,事儿有点不太对头啊。” 虽说木流音勉强算是她情敌,但她还背负着另一重身份,实验室里出来的实验品,在如今这山雨欲来的环境下突然玩起了消失,怎么都说不过去才对。 时弈微皱眉,言语中也带上了一丝肃然。 “两天前,跟着她的人被甩了。” 食堂人多嘈杂,他们又是在角落,放轻了声音之后一点不怕被人偷听。 亓染下意识戳着盘里的饭,被看不过去的时弈拿筷子拍了一下,她悻悻的捡起被拍倒的筷子不敢戳了。 “两天前?” “嗯。” “被绑的还是自己溜得?” 时弈咀嚼着饭菜,眸中划过一丝冷芒。 “不知道。” 亓染问号脸? “跟人的那兄弟说自己被两个撞车的大爷大妈拦住了,等他绕了两步,人就不见了。” 亓染拧起了眉。 这听着倒像是巧合,也无从判断人到底是自己溜得还是被人挟持。 “其他的人呢?” 她记得那些被救出来的实验品一直有人暗中监视着。 “死了七个。” 时弈说的云淡风轻,亓染却汗毛一竖。 “全是炸的?” 男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我咋都不知道。” 同为组织同事,为啥她都不知道这些事儿。 时弈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你每天除了送外卖和研究小柜子里那堆东西,你脑子里还有什么。” 亓染有点尴尬的讪笑了一下。 她这不是居安久了吗,组里一直没啥任务,鹿鸣那货都闲着谈恋爱去了,那她不谈恋爱了,可不就只能研究点其他的小晴趣了呗。 “我研究那些,享受的不都是你吗。” 亓染垂着头,小声嘟囔。 时弈吃下最后一口,淡定的喝了口汤,看向亓染,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那爷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莫名脊背一凉的亓染身体快过脑子的飞快摇头,飞快扒着盘子里的饭。 “死丫头。” 第61章 事端 木流音被绑 自从得知了实验品开始莫名爆炸身亡之后, 亓染她,她依旧没去关心这件事情。 她的脑细胞光是研究柜子里那堆东西,然后将其物尽其用到时爷身上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哪里还能分得出多余的去盘算这明摆着就是张大网的局。 反正脑子比她好使的人多得是, 也不差她一个, 她负责指哪儿打哪儿就好。 木流音无故失踪的第五天, 突然传回了消息。 消息直接发到了时弈个人端,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 眼睛蒙着黑布的木流音被悬吊在半空, 垂着头不知道是死是活,那露在外面的四肢布满了红色的不规则肿块,中心处正往外渗着血, 看着很是渗人。 视频不长,前前后后加一起也就不到一分半的时间, 结尾是一段倒计时。 12:59:58 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个倒计时,应该是给他们找人的,如果在时限里找不到, 这结果吗, 不用想都知道。 按照那肿块处的出血速度, 如果十二小时内找不到人, 也不用别人动手, 她自己就成风干咸鱼了。 时弈把视频发给了梨音, 没过几分钟就接到了对方的回电。 “发件地址我查了,一次性的,用完即时销毁。” “那个视频我也拆了看了,对方手段很高, 细枝末节都处理的很好,背景消除的很干净,没有可参照物,不过,我把声音无限放大之后,捕捉到了一点东西,据我估计,那应该是液体低落在器皿中的回响。” “器皿?” “嗯,根据视频看,我估摸着这人的脚下,应该放着一个收集她身上那些滴落的血液的器皿。” 时弈敛了眉,眸色沉寂如水。 如果是绑架,那这个收集血液的行为非常说不过去,除非人是被吊在半空,血液低落而下会有被下方人发现的危险才会有此作为。 可问题是,如果是真的处在这种场景,就算血液不曾低落,也不可能防住人们偶尔的一个抬头,暴露的风险极高。 除此之外,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木流音的血很特殊,或者说,还有其他的用处。 “之前那些自爆的人,数据什么的你那儿有吗。” 梨音摇了摇头,她主职电子设备,这种事儿她怎么会关心。 “这事儿你得问花羽,我们这边拿到的那些血肉沫沫都是他在研究。” 时弈点点头,挂了通讯。 花羽接到时弈的消息,也不多话,毫不含糊的直接糊了他满屏资料。 时弈聚着心神仔细翻了一遍,心头诡异之感更甚。 不是资料有什么问题,而是资料什么问题都没有。 材料很详细,尸检报告,检测报告,甚至连血液分析报告都详细无比,但所有的数据都是正常的,不论是警署那边还是军部这边,都没有人检测出任何的不对劲。 但人炸的实实在在,他们检测不出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人莫名其妙且毫无预兆的从内部炸开碎成渣渣,在已知的生物范畴内找不出对应的可操作物。 物理范畴倒是不少,譬如内置炸弹,但问题是,内置炸弹一般因为体积所限,伤害基本上连最平常的炸弹都比不上,哪怕直接从人体内部炸开,造成的伤害效果也不可能这么震撼。 时弈看完资料沉思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几个大概的猜测。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救人,但怎么救,还是个大问题。 一段经过精心处理的视频,一个没头没尾的倒计时,让人连从何起的头绪都没有。 不过,正因为什么头绪都没有,时弈也没急着动,他先联系了梦涟漪把情况说了一下,后者收到之后立即开始动作起来。 对方既然把时间定在十二小时,那么大概率人还在城内,人多力量大,哪怕打草惊蛇也至少知晓了位置不是吗。 至于灭口这个问题,时弈倒并不是很担心,对方自信的甚至连句威胁都不屑说,就说明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正是这样的自信,时弈可以肯定对方不会在这十二小时内添加任何多余的动作,至少,不会灭口。 梦涟漪那边儿直接下的任务,亓染自然也有收到,不过她只知道木流音被绑架需要他们找人,并不知道时弈收到了那段视频的事情。 除了天堂组织外,军部和警方也出动了,后者是职责所在,前者则是因为实验品牵扯的问题。 大堆人马出动后的第四个小时,也就是倒计时八小时的时候,时弈又收到了第二段视频。 和之前的视频似乎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应该是那最后镜头的转动,对准的是木流音的脚下。 诚如梨音所料,那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玻璃器皿,正一滴不落的收集着木流音的血液。 但让时弈注目的却不是这个器皿,而是器皿右侧的那一截玻璃管道,它从器皿延伸到黑暗里,看着就让人不安。 “我找花羽问了一下,他说那器皿很有可能属于某种提纯装置。” 梨音的回复,变相印证了时弈的不安。 木流音的血,果然有问题。 “那群救出来的实验品呢?” “还在监控呢呗,虽然死了几十个,但总归没有直接证据,上面也不好直接扣。” 时弈拧着眉,最终还是发了一个加密的消息出去。 收件人:军部上将,沈泽。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他就收到了回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确定? 时弈回了一个确定。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军部那边开始悄然行动,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那些救出来的实验品们,一个个的秘密带走。 不过,就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对方好似闻着了味儿,居然先他们一步有了动作。 因为实验品的特殊性,从他们被救出来之后便一直有人盯着,之前因为实验品无辜爆炸,上头更加重视,连盯梢也从初时的松散变成了严密监守。 正因此,上头命令一下,他们这边便立即准备动手扣人,结果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靠近呢,那些人就炸了。 这猝不及防的爆炸,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实验室里救出来的人,有一千三百多人,除了之前已经炸没了的几十个,余下还有一千两百多。 其中父母健在家庭正常的有七百多,余下的五百多基本都是孤儿,由上面统一安排就业生存。 也就是说,这一千两百多人里,除了一些心理没调整过来待业在家的,其余基本都找了工作,重新和正常人群接触了。 正因此,那突如其来的自爆,才弄得大家措手不及。 办公室里的同事,工厂流水线的员工,街上送外卖的,开着车载客的,不同的工种,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人少的地方还好,人多的地方造成恐慌也还算小事,炸伤了周围的人才是大事。 那些受到波及的人,除了当场死亡的之外,受了伤的人没过多久便双目通红,整个人失了智一般,见人就扑上去撕咬,而那些被咬的人,挣脱不开的当场死亡,好不容易挣脱开的却在疼痛和惊慌中,于短短十几分钟里,变得和前者一样…… 一场堪比丧尸起源的可怕场景,开始在主城区飞速蔓延开来。 第62章 救人 除了A区主城之外, 其它大区也有城市也相继陷入了混乱。 当初被营救出来的实验品,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被统一安排在了A区照管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炸,影响到的范围可比一个人被绑架要来的严重得多, 所以一时间大家也就顾不上木流音了, 处理那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混乱才是他们当下的重中之重。 警署军部, 均以最快的反应出动,武装戒严维持秩序, 保护民众, 实时清理现场。 慌乱蔓延的街头,一辆小电驴正穿梭其中。 天堂组里的人和那些拥有正规头衔和职业的人不同,他们虽然有各种手段, 但人数比不上正规军,纪律也比不上人家, 手头的权利也同样比不过人家,所以遇到这种情况顶多就是碰上了顺手救下,做不到大范围的隔离和营救。 骑着小电驴的那个,正是接了任务但也没放下外卖配送的亓染。 她所在的街道, 目前并没有出现爆炸的人, 只能看到一辆辆军部的武装车过去。 发生了什么很好查, 星网的传播速度远比这些武装车要快得多, 因为范围广, 影响大, 就算是星网后台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忙的后脚起飞,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屏蔽和删除掉所有的图片视频。 所以,恐慌也蔓延的很快。 亓染看了一眼那场景就知道肯定是又有人炸了,也就不再过多关注, 这事儿有上面的人去忙,她也帮不上,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把那个木流音找到再说。 找归找,但因为什么头绪都没有,其实更多的也就只能碰运气,这也是她淡定的还接着外卖配送的原因。 倒计时四小时的时候,时弈接收到了第三段视频。 前面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末尾又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正是第二个视频没拍到的后半部分,那个花羽估计的,某种提纯装置。 被收集起来的血液通过那些繁杂的装置,颜色一点点变浅,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架势倒确实符合提纯的情况,只是视频到了最后的关键处又断了,看不到自然也就无从知道成品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没能从那处理好的视频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木流音的下落,也依旧是个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第二日黎明将至前,时弈收到了第四个视频。 不,不能说是视频,应该可以说是直播。 此时距离倒计时结束只有不到半小时,吊了十多个小时的木流音俨然一副濒死之态。 最后一个视频里呈现了那一整套的装置,和最后的成品。 一管透明的针剂。 视角往后拉,让人可以清晰看到全貌。 木流音被悬吊在一处金属架上,她的脚下,是翻滚不歇且正在上涌的红色热流。 能源反应堆。 那般模样,应该是排空了冷却剂,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就会产生一次毁灭性的大爆炸。 晖月星上的能源反应堆统共不过百来个,A区有两个,在嵘城仺海和荀城佯滨。 嵘城和荀城位于主城的一左一右,前者距离主城要稍微远些。 梨音根据那直播的地址,迅速的定位了地点,在嵘城仺海。 而接到消息的嵘城政府,火烧眉毛似的集中了人员紧急赶往仺海的能源站,要是那里炸了,整个嵘城基本也就废了。 嵘城废了还不算完,仺海海底延伸了无数能源供应缆,一旦能源站爆炸,里面的有害物质便会迅速进入洋流还有那些供应缆里,那样一来,海洋会迅速污染,附近所有由仺海能源站提供能源的城市也得遭大殃。 虽然马不停蹄的朝着这边赶来,但终归是比不过嵘城本地去得快,这种和时间挣命的时候,时弈也只好先把希望寄托在嵘城的组织成员,他自己则将视频信号发给了梨音,让对方跟着一起实时捕捉。 “嵘城那边的消息过来了。” 梨音切出另一个频道,把时弈接了进去,他的面前变成了两个视频窗口。 “能源站昨日发生了泄露事故,不严重,但还是封锁了一天,凌晨三点半确认抢修完毕,但是因为时间关系,现在正处于上班的还没来,抢修的人又回去了,所以里面现在只有人工智能在维持运作。” 视频里是一个高大的汉子,约莫三十上下。 “更坏的消息是,那里头的人工智能好像被人黑了,半小时前突然封锁整个能源站的入口,密码身份识别什么的通通不能用了,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嵘城的军警两方还在努力突破中。” 此刻,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时弈这头一直安静的直播此时突然出现了一点变化。 镜头开始移动,他们也逐渐窥到了那边的具体情况。 悬吊的木流音手指上缠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连接着反应堆上面的控制台,而另一边提纯出来的针剂上,也悬着一根线,连着的却不仅仅是控制台,还有木流音的手。 整体粗看下来,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平衡仪。 针剂的重量拉动着木流音有些僵硬的手,让她手上那根连着控制台的细线一点点的脱手而出。 方法不外乎两种,第一,直接把人救下来。 但问题是,木流音一旦被救,她这边的重量就会失衡,那样子的话,针剂那头便会坠落,会直接引发爆炸。 如果选择针剂那头,那就得慢慢的减轻针剂的重量,若是来个外力破坏或者什么的,受力不均的话也有极大概率导致木流音那头细线失控,引发爆炸。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在那里。 镜头不负众望,终于拉到了最右边,针剂的边上,还真的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外卖服,手里还提着一份外卖盒的人。 视频前,时弈的心脏陡然停滞。 别人不知道,他却熟的不能再熟。 是亓染。 接了一个跨城外卖的亓染。 此刻的亓染,内心正是万千匹草泥马奔腾不歇。 她是半个多小时前接的外卖,骑着小电驴风驰电掣,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还觉得奇怪,里面连个人都没有,给鬼叫的外卖啊。 进来没多久,她感觉到了一分危险,想出去的时候发现出口全都封闭了,就只好在里面乱逛起来。 建筑里大部分的门都关上了,她一路顺着那开着的门进来,最后就走到了这儿,看见了那倒霉催的木流音,也看见了当下相当不妙的情势。 她绕着四周围走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确实没办法走出去之后,才踱回到那装置前。 由于装置太过简洁朴素,就连脑子不咋发达的亓染看了一会儿也搞懂了大致情况。 诚如围观群众猜测的那样,唯一的解决方法,其实就是那管针剂。 只要那针剂能保持一种匀速逐渐减轻重量,木流音那边就安全了,此时只要能打开控制台的冷却装置,除了能救人,还能拯救这能源站。 一举两得。 只是这针剂被固定在了那里,根本没办法投机取巧,唯一的方法只有一点点挤压出那里面的液体。 亓染把手伸向针筒的时候,时弈心头警铃大作,只是他的厉声警告和提醒,隔着屏幕,并没能传到亓染的耳边。 先不论这边男人满心焦急,那边碰到针筒的亓染却是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早有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真的事到临头了,她发现事情不止不简单,还是相当麻烦。 这不是普通的针筒,而是一种特制的,针头和针筒一体式的,而针头的出口,被涂了东西,也就是说,除非找到正确的方式,否则根本没办法将针筒内的液体挤出。 至于针头上涂抹的东西,针筒的表面倒是相当大度的介绍的清楚。 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唯一麻烦的就是,能化这东西的,只有血,奔腾在人体动脉之中,含氧量高的鲜活血液。 倒计时如同午夜的钟声,滴答滴答听的让人有些心烦。 亓染看了看那剩下的六分钟时间,终是叹了口气。 就算不救木流音,她也得救这嵘城上千万的普通人,能源站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能源站外面,刚从飞行器上下来的时弈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没摔倒。 视频的那一头,亓染正把针头扎进了脖子上的颈动脉,一点点的将里面的不知名液体往身体里推。 因为要顾着木流音那头,所以她注射的速度并不快,为的就是防止重量陡然失衡出现任何意外。 能源站大门早已破开,军警都冲了进来,但里面的系统被别人操控着,等他们一层层剥洋葱似的突破进来,亓染这边已经结束了。 她注射完了液体,重新打开了冷却装置,也救下了木流音。 时弈冲进来的时候,亓染正拒绝了医务人员朝外走。 猝不及防被人抱了个满怀,亓染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被那熟悉的气味安抚,伸手回抱住了对方。 “我没事。” 时弈却没回答,抱了她之后直接将她横抱起来,飞快朝外走去。 知道对方是担心,亓染便乖乖的没有动弹,由着对方抱着她走。 她刚才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事,虽然注射了那不知名的玩意儿,但她的身体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对劲。 当然,正因为没有任何不对劲,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这话现在说出来也只能徒增困扰,毫无意义。 她不说,不代表时弈不懂,把人抱上飞行器之后,飞行器直接朝着天堂鸟总部飞去。 第63章 换血 昏迷 到了总部之后, 亓染直接被隔离了起来。 花羽亲自下场,几乎脚不沾地的给她做各种检查,化验检测等等,整个总部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隔离亓染的地方是用特殊金属制成的, 是总部最严密的地方, 原本是被用来研究那些外星生物体和危险物品的, 亓染是它接待的第一个人类用户。 正是因为有了外头那些实验品的爆炸伤人以及莫名传染作为前缀,才会有现在这一幕。 就算亓染一个不小心真的——炸了, 他们至少还能确保她的血液和残留的身体组织不会污染到其它任何地方, 造成二次影响。 这情况亓染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推开了时弈,拒绝了对方带着安抚的亲近, 安安静静的走了进去。 隔着透明的玻璃,亓染微笑着把手贴在了上面, 等待着时弈的反应。 其余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看得出来亓染在安慰时弈,在安慰那个满身低气压, 情绪明显不对头的男人。 亓染等了半天, 最终还是没等到时弈的手, 她叹了口气, 换了个方式。 对着玻璃哈了口气, 用手指在白雾上画了个爱心, 然后双手上举,手肘下弯,微微歪着脑袋,对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只可惜她举了半天, 对面那人仍是郎心似铁,毫不为所动。 亓染无奈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杀手锏。 围观的众人满头问号。 他们看着亓染哄了半天没有任何成效,却在做了一个他们看不明白意思的动作之后,成功打破了男人的一身冷硬。 时弈周身的森寒稍稍散去,亓染这才笑着走到了边上的特殊医疗舱里,翻身进去,躺平之后对着外面的花羽比了个ok的手势。 花羽再不迟疑,立即进了旁边的房间,开始静心研究。 普通的检测数据出的很快,没有出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接下去便是血液,皮肤组织,身体细胞,骨髓等等,不过这些都得抽取,所以需要时间。 忙活了近五个小时,花羽将人体内所有的东西都拎出来查了一遍,居然一点结论都没有。 一切正常。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就算挂瓶水进去凭如今的技术也能检测到身体数据波动,那么一管不知名提取物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花羽倒是更淡定些。 作为直接研究那群爆炸者残骸的人,他可以说是对这不知名爆炸最了解的人。 不管是军部警署还是他们组织,没有谁在那些爆炸剩余的残骸中提取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也正因此,他此时几乎可以确定,亓染体内,恐怕也有了那种诡异的爆炸源。 “我需要一个被感染,但还没炸的,或许能从他们的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花羽直接打了个通讯给望月。 望月挂了通讯便去联系了军部的人。 一个小时多后,龙依依回来了,身边悬浮着一个隔离舱。 “他被感染十五分钟,粗略估计,顶多还有三十分钟就会爆炸。” 一个小时。 是那些被感染之后的人的最后期限。 花羽点头,连忙将隔离舱送进了亓染所在的房间。 亓染从那医疗舱出来,将隔离舱推倒医疗舱边上,熟练的点了几下,医疗舱两侧伸出八根金属条,将隔离舱里昏迷的人抓了过去。 把隔离舱推到了一边,亓染施施然站在了医疗舱边上,观察着里面的人。 她刚才大致看了一眼,这人好像就脸上被划了一下,留了四道指甲划出来的痕迹,身上其它地方似乎并没有伤势。 看了两眼亓染就失了兴趣,反正检测数据她在里面也看不到,看这人还不如去看她的亲亲爱人。 亓染进去了五个小时,时弈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面守了五个小时,所以她一出来,就看到了那个一直注视着她的男人。 亓染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给时弈发了条讯息,在她的再三示意下,后者才打开去看。 看完之后他抬头看了亓染一眼,在后者满是希冀的小眼神中,垂眸操作了起来。 亓染见他放下手看过来,立即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花羽那边,此刻终于有了一点新的进展。 这个被感染的人,浑身上下的数据也是正常的,即便他脸上被划伤了,他的身体数据也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这就是说,他的伤口并不被他自己的身体承认,或者可以说,他体内的东西蒙蔽了身体的自我感知,也蒙蔽了机器的诊治。 当真是无比稀奇。 但受伤就是受伤,蒙蔽了外界,却不可能真的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经由亓染颈动脉注射的启发,花羽把重点放在了血液上,监测了半天,机器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而这点不对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明显起来。 只可惜,还没等到真的明显起来的时候,时间到了,那医疗舱里的人直接炸了。 噗的一声闷响,吓了正在隔着玻璃和时弈聊唇语的亓染一跳。 花羽开启了清舱模式,医疗舱开始运作,将里面的残肢血液打包起来,通过下方的传输通道送到另一处专门销毁危险物品的地方,然后开始一遍遍的消毒。 “我找到出问题的地方了,但是需要更多的数据。” 也就是说,他需要更多的被感染者。 龙依依走后没多久,送外卖的人来了。 鹿鸣手里抱着一个大的外卖盒,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吃外卖呢,要不是我救了个人慢了一步,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天堂总部位置属机密,外卖什么的自然是进不来的,所以时弈直接把外卖单发给了鹿鸣。 众人都忙碌了五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接近下午一点了,干活的时候没感觉,这一停下来,一个个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左右急不来,便都选择先吃饭。 匆匆扒完饭,龙依依便回来了,也是正巧。 刚吃完的花羽也来不及消化一下,便又投入了战斗。 人炸到第三个的时候,花羽生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他将第四个人的血液慢慢抽出,然后用人造血补了回去,也就是俗称的换血。 不是简单的换血,而是全身上下的血全都换了一遍。 只可惜,因为时间关系,距离换血成功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候,那人还是炸了。 第五个人速度比较快,换血也成功了,但他最后还是炸了。 这让花羽陷入了死路。 他能确定是血液出了问题,但换了血却还是没用,这也就打翻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让事情陷入了一个几近无解的局面。 “把人冻住试试看。” 众所周知,只要大脑还能运作,人就不算死,哪怕是全身上下肌肉器官全换上一遍。 亓染的建议,让花羽一怔,随即豁然开朗。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冻归冻,怎么冻,冻哪里,那也是需要细细斟酌的。 第六个人,花羽用的是直接冷冻法,也就是直接用低温将人冻起来。 时间到了,那人没炸,但在他们解冻之后,还是炸了。 第七个人,用的是内部冷冻,直接将冷凝剂注入他的血管内,将他从内部冻住。 最终结果同上。 第八个人,用的方法狠一些,先是将他全身血液抽干,然后在同一时间将低温剂填充了进去。 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试着给人解冻,而是将人造血一点点输了进去。 低温剂和冷凝剂不同,低温剂类似于一种冰,是可以被融化的。 那人体内的低温剂被尽数融化,人造血重新激活他了的血脉。 外面的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医疗舱,过了大概一小时后,那人的生命监测重新恢复了波动。 最主要的是,没炸! 激动归激动,众人暂时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随时降临的爆炸着实给他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过了三个小时左右,医疗舱里的人醒了。 花羽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各项正常数据,稍稍松了口气。 “方法暂时可行,不过有后遗症。” 把血抽干,注射低温剂冷冻,相当于是将人杀死一段时间,就算醒了,那肯定也会伤到脑子。 不过,比起原地爆炸,伤点脑子倒算不上很大的问题,他速度很快,这后遗症到不会特别严重,顶多忘记点啥或者身体不协调一段时间。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暂时没事,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将人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继续监测,而后继续救治其他的人,好得出大范围的可行性数据。 此番倒是顺利,一连将剩下的五个人都如法炮制之后,花羽整理了一下,将结果发给了望月。 望月接收到之后,直接发到了上头,军部接收到之后立即开始行动,得到结果之后再发给警署…… 亓染情况特殊,他们也不敢轻易下手,一直到第二天,军部和警署那边都确认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花羽才开始着手给亓染换血。 亓染‘死了’二十二分钟,换完血之后迟迟未醒。 生命波动恢复了正常,但别人依着体质在三到五个小时转醒,她却一直昏迷着,不曾有过任何反应…… 第64章 清醒 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亓染生命值正常, 身体数据一切正常,但就是不醒,除了时刻监测她的身体状况之外,大家也没啥其他办法, 只能顺其自然。 倒是从她身体里抽出来的血液, 被花羽填充进了一个加班加点制造出来的人造血管里, 模拟了一个人体血液循环,来保持这些血液的鲜活。 花羽尝试了很多种办法, 都没得到任何成效, 最终一气之下直接开始尝试将血液里面的水份单独分离出来。 余下的血细胞那头被重新注入了新的水份,继续保持着循环,而提取出来的水则弄到了另一处的器皿中。 左右查不出来什么, 那还不如一样样弄出来分析,单个或者小片得不到结论, 那就一整套一整套的来,总能弄出点新的花样来。 别说,花羽这么一搞,还真被他发现了不对劲。 他将提取出来的水分成了N份, 每份都用上了不同的方法, 而其中, 一份烘干的器皿里出现了异样。 一毫升的水, 有一微克的不知名物质被留了下来。 正常的水, 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这被遗留下来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 终于得到一点眉目的花羽一头钻进了实验室。 先前那大规模自爆杀了大家一个猝不及防,虽然军警及时出动,但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般轻易解决。 明面上看起来是解决了, 但他们紧接着就发现陆陆续续的还有一些并非实验品的普通人也加入了自爆大军,而后自然又是一片混乱。 即便他们是砖,哪里出事往哪里搬,也逃不过一个人一双手,就算一个连拉出来,那也比不过普通群众来得多,更何况那些人自爆都是趁着人多的时候,不管是伤害还是恐慌,那传播速度和范围,自然而然的也就让人疲于应付。 情况防不胜防,随着时间推移,自爆人数增多,每个人都开始心有戚戚起来,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就成为那自爆或是被自爆波及的下一个。 上面的虽然加班加点,但没有得出正确结论之前,他们只能尽量用言语安抚民众,可苍白的文字哪里比得过活生生的亲眼所见,这情况自然也就逐渐恶化开来。 为了群众的安全,A区不得不开始实施起了禁足政策,虽然引来了诸多不满,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少这样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至于那些公司,除非是日常必须的,其他的都暂时停工,至于那些必须的,每个工作人员的身侧都跟了一个智能机器人,随时监测他们的身体状况,以便及时作出应对。 时弈大笔一挥,直接全集团带薪休假,至于他自己,则和睡不醒的亓染一起安安静静的窝家。 亓染的房间里,彻底换了个样子。 虽然她现在身体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但以防万一还是配备了一套严密的医疗监控设备,实时监测着她的身体状况。 花羽和军科院的人加班加点钻研了半个月,终于把情况拎了个清楚明白。 那被遗留下的部分,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微型生命体。 是的,生命体。 这诡异的生命体他们从未见过,晖月星上所有的生物资料库里也没有提及一言半语,显然是非本土产物。 而造成那些人自爆的主要源头,就是它。 军科院联合各大著名生物研究院紧锣密鼓一刻不懈怠,花了一个月终于研究出了可以让其暂时陷入沉睡状态的方法,并且飞快的以疫苗的方式公布了出去,批量生产,尽早让所有人接种,疫苗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不管有没有中奖的,一针下去暂时保障人身安全还是非常必要的。 根据那些研究人员的大致估计,疫苗致眠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个月,最短应该能保证半个月。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效的方式,但总归是踏出了一条新路,总比现在这般时不时的爆发来的好很多。 大家忙的忙,慌的慌,倒是亓染睡得一派悠闲,等她舍得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疫苗飞快面世,众人接种之后也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回归了工作单位。 因为时限问题,人多的大公司集团之类的,人员接种时间是半月一次,小一些的单位人少倒是可以在一个半月或是两个月左右接种一次。 因着亓染的关系,时弈并没有回集团,集团有什么重要的事,也是直接远程处理,其余的,基本都直接交给了傅蔚澜。 时弈的生活很规律,除了三餐和消食的时间之外,其余的时候基本都呆在亓染的房间里,安静的半躺懒人椅上,翻着纸质的书籍,呆笨瓜左右趴卧在他的身侧,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 这一日中午,正在楼下准备午餐的时弈突然听见了楼上传来了呆笨瓜激动的叫声,没多久,呆瓜从楼上冲了下来,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嚎了俩嗓子,双目炯炯有神,狗头往后甩动一下,示意是非常明显了。 时弈心脏咯噔了一下,甚至连火都忘了关,错开呆瓜大步朝着楼上迈去。 房间里,笨瓜站在亓染的右手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那只手。 时弈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双缓慢睁开的双眸。 男人坐到床边,握起那只手,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床上那人微笑着对他唤了一声。 “爸爸。” 两眸清澈纯真,那个天真,那个无邪。 时弈嘴角还未来得及浮起的笑意半僵了那里,眸色几番变化,到底还是没舍得把手里的温软丢开。 还能作,说明恢复的不错。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亓染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那手动了动,贴上去之后就跟牛皮糖似的,也不需要外力搀扶,相当灵活的从衣角下摆钻了进去,触上了那温热的肌肤。 时弈一动不动的由着那手游移,隔了好一会儿,才听那女声再度响起,带着一丝疑惑。 “你怎么胖了?” 时爷的自律可谓到了偏执的地步,要不是亓染的懒深入骨髓,对方完全改不了撬不动,她估计也逃不过八块腹肌的下场。 虽然睡了一个月,但于亓染而言,也就是一觉而已,时弈的身体是何模样,触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所以她一摸就知道人胖了。 时弈还是没出声。 亓染躺不住了,她坐起身,将人拉倒了在了怀里,一手抱着他,一手直接拉起了对方的衣摆。 时弈难得顺从的由着她折腾。 躺着和坐着的视觉感官是不同的,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亓染看到那确实不在原本平衡线的小腹。 依着这位爷的自律,这种情况是百分之两百不会出现的,除非是不可抗力。 至于那不可抗力的原因,亓染脑子转了几圈,一点线索没有。 半晌得不到结论,亓染便只好抓了最不可思议的那个。 “你偷懒了对不对,我就说吗,赖床有什么不好的,腹肌虽香,小肚肚摸起来也很带感啊。” 一边说着,一边摸的高兴。 她自己没有马甲线,也有点小肚肚,每每睡前隔着丝质睡衣摸着,手感特别好。 时弈起初对她的小肚肚保持着敌视态度,想要督促她将其消灭,但被她一一化解,最后也上了贼船,爱上了那样的触感,每次睡觉都有一只手掌搁她肚子上。 所以时弈如今出现小肚肚,亓染自然也就以为对方是被她的小肚肚感化了。 半天没说话,任由亓染去猜的时弈闻言终于挑了挑眉,抬手拍开在那占便宜的手,直起腰坐了起来。 “是我高估你的脑细胞了。” 罪过罪过。 亓染:哎? “醒了就起来,中饭快好了。” 说完,时弈直接起身走了,留下半坐在床上的亓染和两只狗大眼对小眼,满身问号。 第65章 爷喜欢的,小海柳精 时弈下楼不到一分钟, 厨房里就风风火火的挤进了一个人,紧接着他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时弈。” 耳边传来仿若呢喃的声音,带着飘忽之感,就好像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上了天, 回过神陡然发现脚不着地的那种不确信。 “嗯。” 时爷八风不动, 淡定的翻炒着锅里的菜, 沉稳的嗓音抚平了身后之人的紧张。 “你是不是,有宝宝了?” 亓染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一丝不敢置信, 又好像掺杂着一丝慌张,总是乱七八糟的情绪盘桓在心头。 “嗯。” 还是那毫无起伏的一个字。 和他的淡定相比,后面那个先是一愣, 随即整个人原地裂开,随即光速消失在厨房。 嗷嗷嗷嗷嗷嗷~ 没多久, 凄厉的狗叫声骤然响彻别墅内外。 时弈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忍住了解救呆笨瓜的打算。 那丫头把这股兴奋劲儿发泄在狗身上,总比发泄在他身上好,他自认现在可禁不起折腾。 等亓染和狗一起‘分享’完她满腔的激动之情, 两条狗满脑子都是:起码三天内不想靠近这位。 院子里, 荼毒完自家两只乖乖的亓染一言不发的仰躺在草坪上。 整个人无悲亦无喜, 空空泛泛的, 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 她来到人类世界已经有将近四年的时间了。 从最初的一眼万年, 到之后的纠缠不休,再到经历各种事情最终将人抱上手,到现在,她不但成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相伴余生的另一半。 甚至于还有了一个属于他们的, 全新的小生命! 这一切,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用来充当信使的两大只,齐齐拒绝了时弈让它们帮忙叫亓染吃饭的命令,他只好自己出来找人。 眼前罩下一团阴影,拉回了亓染放空的思绪。 时爷双手交叠环于胸前,半垂眼帘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亓染。 “怎么着,爷怀孕就这么让你难以置信?之前谁让爷给生个篮球队,还时不时挂嘴上来着。” 亓染慢慢的把脸侧过去,睁大眼望着那个连死亡视角都毫无瑕疵的男人,脑子里不由浮出了一个被她忽略和压抑许久的问题。 她何德何能,居然能把这样一个除了脾气几乎没啥缺点的男人泡到手,为她洗手羹汤,为她怀孕生子。 她只不过,是一株连人都不是的海柳而已。 就算活得久了熬成了精,也只是拥有了意识而已,并不像那些人类绘撰的小说一般,什么度雷劫化人形,拥有无边法力,能翻江倒海,上天入地。 她只是单纯的,拥有了能够交流的意识而已。 即便不妄自菲薄,在见识过人类智慧的种种体现之后,她心底其实一直盘桓着一种卑劣感。 她偷了这个名叫亓染的人类的生命,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侵占了别人的人生才得到的。 这个念头一直被她下意识忽视,但如今一次性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亓染对着时弈招了招手,后者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 挪了挪身体,亓染伸手将时弈的一条腿压平,然后自己趴了上去,双手抱住他的腰,脸贴着对方平坦的小腹。 “时弈。” 时弈皱眉,这丫头声音有点不对。 “嗯。” 亓染就这么喊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时弈也不催她,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她开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时弈“好。” “从前有片海,海里有只……” 故事时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时弈一直没有出声,一直到亓染的声音停下,他才在对方带着忐忑的询问中开了口。 “亓染是个傻子。” 时弈如是说道。 亓染:啊咧? “你也是。” 亓染:咋骂人还带两遍的! 时弈垂首,直直的看着赖在他腿上的女人,紫色的瞳眸漾着似水般的温柔。 “爷可不会喜欢上一个傻子。” 时爷的语气相当绝对,但随即他又露出了一脸懊恼的表情“不对,爷喜欢的好像就是个傻子。” 亓染被那双眸子摄了魂,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人嘴里那话的实际意义。 “你,喜欢的是我?我?是我吗?” 一连三个带着强烈疑问的我凸显了亓染心中这一刻的真实情绪。 “虽然事实有点扯淡,但真正的亓染已经死了,我遇见的那个人,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是你这只,嗯,小海柳精。” 不知是出于当下情况的原因,还是因为怀了宝宝的缘故,亓染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时弈。 可惜,这温柔持续的时间并不久。 “行了,脑瓜子本来细胞就没几个,要把剩下的细胞劳累死了,那小东西可就没妈了。” 亓染被这声小东西打败了。 交代了一切,又得到了来自时弈的肯定,对方的温柔抚平了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和那股曾经挥之不去的‘卑劣’感。 一扫之前的‘空虚’,快乐和激动又重新占据了亓染的大脑。 在那双爪子摸进衣摆之前,时爷非常理智的把人推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吃饭。” 亓染从地上蹦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牵住了时弈的手,幼稚的摇啊摇~ …… 亓染昏睡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人都很忙。 疫苗的问世让那个被命名为DN-0的□□质暂时稳定了下来,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所有人日夜不辍的研究着对应方法,但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结果,直到第二次提纯爆炸事件发生。 那是继亓染注射提纯DN-0之后的第二个体内满是那经提纯后的特殊物质的例子。 可惜他运气没有亓染好,他替亓染完成了原本应该完成的任务。 和其他需要经过血液传染不同,这个提纯后的DN-0的载体炸开之后,那诡异的物质居然换了一种新的存活形态。 它可以游离在空气中,呼吸,皮肤接触都会遭殃,比最可怕的呼吸道传染病还要恐怖,散播速度极快。 如此恶劣局面,上面只好下令封锁。 封锁并不是指简单的禁止人员和车辆出入,而是直接用大型隔离罩将受感染的那一片区域和其他地方彻底隔离开。 也就是,放弃了这块区域。 人道主义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适用的,特别是在这种必须有所取舍的时刻。 DN-0传播速度太快,死亡爆炸的时间又缩减到了只有短短几分钟,别说救人,这救护车呀唔呀唔还没到地方呢,人估摸着就已经炸了,更别说换血那费时费力的救治了。 仅是隔开这一片区域,还是人力物力从上到下,调配、执行一路绿色直通车,所有人都拼了全力才能在那最短的时间里把那扩散面遏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对于那些已经感染但还没死的人,他们能说的只有一声没什么用处的抱歉。 他们应对的速度快,对方制造麻烦的速度也不慢。 其中最麻烦的一点,就是携带纯源之人的不确定性,这一点,经过第一个倒霉蛋亓染的确认之后更加明确。 当初跨城区给木流音送外卖的,应该是另一个人,但恰巧人家碰上了急事儿,又不想这个月的奖金功亏一篑,就努力拜托同行帮他送一下,而亓染就是那个大大的好心人。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去的如果不是亓染,现在的局面恐怕很有可能会是另一个。 要知道,花羽的研究速度比军警两方都快上些许,倒不是说他特比别人优秀,而是他敢做的事情,那两方却有诸多顾忌,等他们协调完了,说不准携带纯源头的人就已经炸了。 对方估计吸取了头一次的教训,之后再也没有什么高调发消息的嚣张举动,一切都悄摸摸的转到了暗地里进行。 这也让原本好不容易有些稳定下来的情况再一次掀起了波澜。 在大家一筹莫展只能被动防御的半月后,情况出现了变化。 一众的坏消息中,终于有一条好消息脱颖而出。 有对付DN-0的办法了。 提供方法的人,从Z区远道而来,正是亓染和时弈的熟人。 容珏和顾柒。 别墅里,亓染和顾柒正用她们的方式叙旧,而时弈则看着大腹便便的容珏陷入了沉默。 “你肚子装了几个?” 他不是没见过怀孕的人,但从来没见过肚子这么夸张的人。 “三个。” 时弈默默地吸了口凉气的同时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他肚子里就一个。 “所以你来这儿,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雪中送炭这一件事吧。” 容珏嗯了一声。 “这里的医疗比我那儿完备,阿柒不放心我在Z区生产。” 时弈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大的肚子,这么多娃,不放心才是正常的。 两个孕夫开始了属于他们之间的交流,毕竟时弈现在处在孕早期,他还是有很多疑问想要从容珏身上得到解答。 另一边,和顾柒欢欢喜喜叙旧了大半天的亓染也从前者的嘴里得到了答案。 真正提供方法的人,是顾柒。 这位和亓染一样来自异世的存在,本领可比亓染这个只产生了意识的海柳精大多了。 Z区既落后又封闭,‘低调’的甚至连那背后的势力也看不上,所以容珏他们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事儿。 原本顾柒是准备带容珏回妖界的,但又担心妖界的医生无法应对容珏的情况,才在思虑再三之后让他A区主城生产,所以在预产期将近的时候,她带着容珏登上了跨区列车。 这件事儿,就是在来的路上得知的。 “那是一种依附在血液水分之中的特殊生命,存活时间很短,一旦被从休眠中唤醒,诞生到死亡这个过程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在我那里,有种类似的生命,我们将其称之为永恒。” 亓染一脸讶异“永恒?” “唤醒,诞生,死亡,这是一个生命的轮回,但有些生命特殊,它们可以从死亡中获得新生,就像你们人类幻想中的神奇生物,凤凰能从烈火中涅槃,从灰烬里重生一样。” 永恒是妖界最古老的一个存在,古老到岁月于它而言都是虚妄,因为它从诞生起就一直在重复着生生死死的轮回。 它没有一刻活着,但它也从未死过。 顾柒不确定这东西的出现是不是因为她历情劫,撕开了异空间的缘故,所以她趁着容珏熟睡的时候用元神沟通了妖界的那部分元神。 最后得到的答案就是,确实是因为她撕开了异空间,导致了外形是一棵参天大树的永恒掉落了一片叶子,而那片叶子偏巧随着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知道被谁捡到了,从而将之弄出来祸害人类。 言而总之,祸是她闯的,这善后的事儿自然也是由她来。 顾柒给了亓染一瓶黑色的不知名液体,告诉她直接掺入那些人工降雨的设备就行。 至于源头,在雨滴滴落的时候会出现大范围的红色雾气扩散现象,只要实时监测,就能抓到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亓染的信誉自然是没这么大的,东西是由时弈带走的,亓染也不知道他去找谁了,反正最后事情相当顺利的进行了。 事情的最终结果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 是俟迪尒人。 它们在自家星球上被人打的落荒而逃,于两百多年前来到晖月星,对着人类发动了战争。 那时候的人类科技发展不比现在,和外星科技战斗并不像历史书里的那么简单。 好在最后还是人类赢了,这群历经了两次战败的俟迪尒人不得不隐忍蛰伏下来。 它们的种族天赋就是变化,它们可以伪装成人类,混迹在人类世界里,伺机而动。 百年的时间,俟迪尒人了解人类的文明,秘密抓捕人类为他们卖命,甚至改造人类成为他们的武器。 而那片神奇叶子的到来给了它们无穷的希望。 事实证明,它们是成功的。 它们属于能量类生命体,没有血液,根本就不惧怕这叶子的诡异力量,但人类不同,用不了多久,人类就会在这种几乎无解的能量下死绝,到时候,这个星球就是它们的…… 如果没有顾柒的话。 如果妖界的医生再靠谱点的话。 最终的结局可以说是荒诞,但这对于人类却是一件极大的喜事。 因为在他们星球上盘踞了数百年的毒瘤终于被连根拔起,清除了个干净彻底。 容珏生下了三个健康的宝宝,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女儿是最小的,也是最令人讶异的一个。 因为她一出生就能睁眼,而那双瞳孔是彩色的。 倒也不是一堆颜色混在一起,而是你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的时候,就能看到不同的颜色,特别的神奇。 容珏出院的那天,亓染原本准备去接人的,但到了医院的时候,只在他之前躺过的床上看到了一朵和顾柒小女儿眼睛一样的蔷薇花。 一朵神奇的,不同角度不同光芒的蔷薇。 这朵炫彩蔷薇,最后成了亓染儿子的心头宝。